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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by画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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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窈莫名瞧了这么一场家庭教育画面,再看狄霄时,只觉得这个人果然冷酷残暴,亲弟弟说打就打,马鞭甩得啪啪响。
太可怕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
就在她碎碎念着可怕时,忽然觉得后颈一凉,一抬头,才发现狄霄已经看过来。
随着狄霄的视线转来,明窈不受控制地站直站好,呼吸轻慢,想起双手还交叠在身前,赶紧把手放到身体两侧,笔直笔直得立着。
“?”狄霄看得一愣。
但他看了太多让他不解的东西,只以为这是某些他不了解的大越女子风俗,尊重理解,高兴就好。
“跟我来。”他招呼一声,继续在前带路。
明窈目不斜视,亦步亦趋地跟在狄霄身后,唯恐哪里没做好,也被抽一顿鞭子。
但在经过狄宇时,她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想说马车上还有伤药,却惧于狄霄威吓,生生把话憋下去。
这回没有走太远,几步就到了目的地。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部族最南面,再往南就是围栏和旷野了,稀稀疏疏的几个毡帐,里面甚至没有人住。
明窈隐隐有了猜想,而狄霄的话也肯定了她的想法。
狄霄说:“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
他指了指相连的两顶毡帐,一大一小,外面是灰白两色,只有毡门是彩色的。
在草原上,毡门又叫哈喇噶,它们开得极大,毡帐没有窗,通风散热全靠毡门,不过这也有好处,等到了冬天,毡门一封,管他北风多冷,也吹不进帐里。
明窈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草原上最常见的毡帐,一时间没有发出说话。
狄霄误会她是不满意,脸色沉了沉:“先住着。”话落,他又添了一句,“听话。”
明窈这才回神,忙不迭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回答说:“我听话。”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则是瞬间脸色爆红。
还好她羞臊的点并不为狄霄所理解,得了她的肯定,狄霄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没有跟进去,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赶在狄霄离开前,明窈冲动了一下子:“诶等等!”
她拽住狄霄的腰带,手指不经意在兽皮上衣上划过,毛茸茸的,很暖和,也很舒服。
直到被狄霄看了一眼,她才从游神中荡回来。
明窈鼓足了勇气,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有话好好说,打孩子不好……”
狄霄和狄宇一直在讲草原话,她没能听明白前因后果,劝也不知怎么劝,只在她看来,不管犯了什么错,直接动手就是不对的。
听他说完,狄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半晌才说:“不听话,该打。”
“……”明窈无端觉得,这话似是在影射她。
她顿时不敢多言了,呐呐地点了点头,捂上嘴巴,用行动表示态度。
待狄霄走远,毡门掀开一小点,念桃露出头来:“公主您回来了。”
里面一直有人,只是听见了狄霄的声音,大家不敢出来罢了。
却不想公主能和那人聊好几句。
不知不觉中,念桃的目光中多出几分看勇士的敬佩。
明窈走进毡帐,没忘叮嘱一句:“晚些你去马车上拿些伤药,给同行的那位少年送去,他叫狄宇,是……首领的胞弟,今日受了鞭伤,我记着他之前也有伤,别万一严重了。”
只要不是狄霄,其余谁都好说。
“是,奴知道了。”念桃应着,引明窈在账内看了一遍。
一大一小两个毡帐,她们自觉选了那个小一点的,九个人挤在一起,确实不怎么方便。
就连明窈住的地方也不算大,一张睡觉的木榻,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角落里分散着放有锅碗瓢盆,但青杏检查了一遍,锅具都生了锈,瓷碗也有了裂口。
不管怎么看,这间毡帐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配备的家用也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替换下来的废旧品。
有个姓李的嬷嬷颇有怨言,围着毡帐走了一圈,也挑了一圈的毛病:“看这圆桌,那么小一个,公主吃饭都不够用……”
她不一定是多为明窈抱不平,但她们是陪嫁,不管愿不愿意,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似是为明窈说话,何尝不是对她们自己所遇的不满。
明窈虽然也觉得毡帐破旧,但不管怎么说,从她被赶出明家家门,到与草原首领和亲,漂泊半年,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
她没有应和,李嬷嬷觉得无趣,表情讪讪,寻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下午没有人来,青杏和念桃仔细打扫毡帐的各个角落,又在靠门的位置铺了毛毡,以备夜里守夜用。
青杏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简单擦拭了桌椅,明窈就叫她回去休息了。
帐里只留了念桃,可也没有需要她做的,明窈并不是多么刻薄的主子,想到大家都是同她一样,连续奔波了几个月,当下心软。
“此番和亲到草原,若无意外,我怕是此生都要留在这儿了,如今不知前路,我也不好安排你们,我知你们不愿留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送你们回大越的。”
是夜,明窈听到账外隐有热闹声,她侧耳听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没听明白。
人们说话的速度很快,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喧嚣嘈杂,对于初学草原话的明窈来说,着实难理解了些。
既然听不懂,她也就不出去凑热闹。
几人本想吃点干粮凑合,不想有人送了烤羊肉,稚嫩的小羊肉烤得滋滋冒油,简单撒上一把粗盐粒,在草原上就是难得的美味了。
明窈吃得不是很习惯,羊肉处理得很干净,但自带的腥膻让她多有不适,稍微尝了一口就拒了,只喝了一碗茶汤,肚里不空,便先歇下了。
除她之外,陪嫁的随从们倒是吃得很香,连一贯爱挑毛病的李嬷嬷都赞赏不已,低声嘟囔着:“……能记着公主,这还差不多。”
来到草原的第一晚,万事皆平,没有出现任何明窈所担心的意外。
事实证明,她放心得过早了点。
明窈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过来的,和亲和亲,没有亲事,自然算不得数。
要是那些护送的士兵一起跟过来,少不得抓紧时间操办亲事,最多半月,早早完婚,他们也好早早回去交差。
可他们被赶走,真正进到拔都儿部的只有几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妇孺。
教引的嬷嬷倒是私底下跟明窈提过,问她是否要跟部落的首领提一提,尽快将婚事落实了。
在明窈的认知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大事向来是由长辈出面的,怎么也不该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去说,显得她有多上赶着似的。
明窈不肯主动提,陪嫁的嬷嬷们也拿她没办法,再说狄霄不在,她们想代劳都不知道去找谁。
狄霄在回来的第二天就出去了,带走了部落里近半数的汉子,操着铁器弓矢,至今未归。
明窈忐忑地等了几天,却没听任何人提起过什么亲事完婚。
又或者有人说起,只是她听不懂罢了。
明窈想四处看看,却发现人们对她是有防备的,不光是她,所有从大越来的人都被小心提防着。
部族里其他人只遥遥看着她们,她也有想过主动打招呼,可不等她走近,孩子们便一哄而散,大人们也目光躲闪着先行一步。
明窈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莫拉阿嬷那,但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老人就要歇了。
族里养了牛羊,大概是有专人看顾,每天早上将牛羊赶出去,傍晚才会回来。
有天明窈回得晚了点,正好和放牧回来的汉子们碰上。
不等她避嫌,迎面走来的男人们先停下了。
只见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竟回身将羊群赶走,临出部族时还回头看了看,仿佛是担心明窈会跟上去似的。
明窈:“……”
她有预料到族人们排外,可真经历了,才知道这种明晃晃被排除在外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多亏她不是多拧巴的人,难受一小会儿也就忘了。
拔都儿部的人不理她,但也没少了她们的吃用。
秋日的草原昼夜温差大,早晚寒凉,明窈夜里才觉得冷,第二天出门就看见堆在门口的被褥。
解决了冷暖,吃饭却还是问题。
明窈也是后面才知道,那晚的烤羊肉也不是日日都能有的。
只是恰逢首领归来,族人们为了庆祝,才烤了一头羔羊,首领不在的日子,就是清水煮肉,以及味道格外奇怪的干酪。
部族里养的羊最多,羊肉就成了主要食粮。
滚烫的热水里放几块羊肉,连盐巴都不撒,味道可想而知。
还有备受草原人推崇的干酪,酸酸咸咸的,以及那股子格外重的奶腥。
“这干酪是用什么做的?”
念桃:“是用羊奶,前两天刚挤出来的鲜羊奶呢。”
明窈:“……呕!”
每天送来的膳食,明窈也就掰半块杂米饼,在热水里泡软,将将不饿肚子。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在莫拉阿嬷的帮助下,她能听懂大部分的日常用语了,听说都不成问题,读写暂时用不到,也就没涉及。
连莫拉阿嬷都夸她:“公主好生聪敏。”
明窈对自己的本事一清二楚,心虚地笑笑,却没有否认。
来到拔都儿部第十天,狄霄带着族人回来了。
明窈正在莫拉阿嬷那,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欢呼声,她愣了愣,好奇地往外看。
“出去看看吧。”莫拉阿嬷说道。
明窈被看破了心思也不窘迫,回首问:“阿嬷要出去看看吗,我扶您。”
“我就不去了,当是首领回来了,外面人多,你小心些。”
外面那样充斥着喜悦的呼声,只有在首领带回来许多猎物时才会出现,这些年里,莫拉阿嬷经历过很多次。
但不得不说,不管经历多少次,每每此时,人们总是喜悦的,经历再多也不会厌烦。
听闻此言,明窈更是好奇了,她静默片刻,终于还是走出去。
念桃始终陪在她身边,她怕人们冲撞了公主,带着明窈在人群之外挪动。
外面的人再多,也多不过百数,走到尽头,自然就能看见狄霄他们了。
以狄霄为首的二十多个成年男人,每人都收获颇丰,他们带去的草筐里塞满了野兔鼹鼠,还有几只灰扑扑的野鸭子。
除了这些小动物,更引人注目的,当属被七八个人抬回来的羚羊。
羚羊角盘旋硕大,以明窈的见识,这种鹿角拿去冠京城里,少说五百两银子。
后面有怀了孕的牦牛,精神萎靡的黄羊,狄霄手里还抓了一只被捆住翅膀的白雕。
就连狄宇都带回来一窝兔子,公母都有,他眼角被划了一条血痕,但精神还好。
留在部落的族人将猎物接过,簇拥着归来的勇士们回家。
狄霄帐中只他一个,走来走去的,竟只剩下他一个无人认领,回来时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落寞。
明窈在远处定定地看着,正迟疑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狄霄突然转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几日未见,狄霄下巴上已经起了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知多少天没打理,至于衣裳更别提,临走时的短打上衣已经彻底没了袖子,裤脚上全是泥巴和草渣。
不等明窈做出选择,狄霄先收回目光,反手拎着狄宇的后颈,也不知说了什么,兄弟俩一起离开了。
傍晚时分,围栏外堆放起柴木,莫拉阿嬷派人来喊明窈,说夜里有篝火会,部落里的人都会去,请她们也过去玩玩。
明窈询问了大家的意见,只有几个老嬷嬷不愿参加,其余人皆会前往。
随着夜幕降临,篝火点燃,现宰的小羊被架上烤架,男人们带回来的兔子野鸭也烫干净毛扔进铁锅。
未婚的姑娘小子们穿上漂亮的衣服,伴着鼓点翩翩起舞。
草原不似中原那么多规矩,漂亮的姑娘们尽情露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有人在双耳别了小花,一甩头,小花正好落到狄霄头上,引起哄堂大笑。
篝火之下,映得每个人忽明忽暗。
明窈抱膝坐在莫拉阿嬷旁边,下巴磕在膝上,看着篝火后的人影,忽然明白了这种最原始也最淳朴的快乐。
有人搬来酒坛和海口大碗,颇为豪放地分酒畅饮。
明窈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狄霄滴酒未沾,哪怕有人与他对饮,他也是以奶代酒,乳白色的鲜羊奶挂在唇角,被他随手抹在手背上。
“拔都儿部的规矩,未满二十二者,不论男女,皆不可饮酒。”莫拉阿嬷随口解释了一句。
不等明窈绕过弯来,莫拉阿嬷又问:“如今首领也回来了,公主打算何时完婚?”
这些天过去,明窈差点忘了和亲一事,蓦地被人提出来,好是愣了一会。
旁边人听到莫拉阿嬷说的话,惊掉了手里的囊,再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那人也不说话,仿佛会传染一样,没过多久,一大圈人全安静了。
明窈:“……”
莫拉阿嬷对现状浑不在意,见明窈没有主意,索性隔空喊话,换成草原话去问狄霄:“首领打算何时完婚?”
她的声音带着哑意,老人说话难免含糊,不过就这么几个字,想说清楚还是很容易的。
作者有话说:
溜了溜了,继续去搞下一章(发出鸽子精的声音

草原与大越开战三年,对拔都儿部的影响却不大。
他们部族小,小有小的好处,就算征兵迎敌,也走不了几个壮劳力,还有首领带着护着,除了思念,甚至少有担忧。
而事实上,除了近三年的分离,从拔都儿部去的九个人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带着十几车的粮草金银,还有什么他们听不大明白的勇士称号。
随着重逢的喜悦散去,族人们听说了大越的狼子野心,听说了他们的卑鄙无耻,哪怕从没有正面对上过,也不妨碍这些族人对大越心生厌烦。
谁要是说起来,少不得骂一句:“咯叽!”讨厌的东西!
直到某天,不知谁说了一句:“大越除了送降书赔金银外,还送出一位和亲公主,首领答应了……要与其成婚。”
“……”
明窈她们的穿着打扮与草原上大有不同,人们多有猜测,心里也隐隐有了定论。
如今被莫拉阿嬷说出来,大家也不知是复杂多一点,还是沉重多一点。
沉默四处蔓延,中心的篝火发出柴木燃烧的辟里啪啦声,火星四溅,直到烘烤着的小羊出现焦糊的味道,才见狄霄起身。
他一人就能将烤架取下,从腰间拿出长匕,三五下就将两条最鲜美的羊腿切割下来,分给旁边怀有身孕的女人一条,想了想,将另一条送到明窈跟前。
所有人膝前都放有敞口的瓷罐,狄霄并没有询问,而是直接把羊腿丢进明窈的瓷罐里。
做完这些,他把剩余的羊肉丢给族人去解决,然后才说:“阿嬷问的是,是该着手准备了。”
明窈倏地瞪圆了眼睛。
族人们低声议论着,看看首领,再看看远处那个身形纤细、面容明艳的少女,怎么看怎么不搭。
当然,在他们眼里,当是明窈配不上狄霄。
首领身强体壮本事大,又是一族之长,备受尊敬,理应娶草原上最靓丽的姑娘,不说陪他策马,至少不能瞧着柔柔弱弱,连首领屋里的事都照顾不好吧?
不管怎么看,大越公主都不像是会洗衣做饭生娃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有人心里起了嘀咕。
不等有人提出质疑,莫拉阿嬷笑眯眯地说了声好,随及去问明窈:“公主是什么看法呢?”
明窈:“……”
别说她没有看法,就算有——
望着狄霄在夜色下晦暗不明的面孔,她吞了吞口水:“没有,都听首领的。”
两个当事人都同意,剩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先把意见吞回肚子里。
而就这么片刻的迟疑,也让大婚一事再无转圜余地。
许多人并不晓得和亲公主的好与坏,虽然不愿首领与中原女人在一起,但狄霄做事,从来都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
狄霄年岁不大,自上任可汗可敦双双意外亡故后,他便担起全族的兴衰,当初谁也不相信一个十三四的少年能主事,然而这么多年下来了,提起拔都儿部,众人第一时间能想起的,绝对是这个比他们大多数人都小的首领。
只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任可汗可敦过早亡故,给狄霄留下了阴影,一年年过去,他的性子越发寡独,话少人也冷清,每每打猎归来,能几天不说话。
也只有教训狄宇的时候,才能见他有几分情绪波动。
不管族人们如何作想,狄霄没有明确提出否认,大婚只能按部就班地准备着。
公主已被送至部族,婚事也少了不少流程。
在拔都儿部,婚礼前夜,新郎需至女方家中投宿娶亲,身着盛装,于女方毡帐前绕帐一周,敬献碰门羊及其他礼物,随后手风捧黄酒,敬拜长亲,晚宴摆设羊五叉,直至第二日清早,方可携新娘拜别,而这诸多种种,皆因公主长亲不再而省略。
操持婚礼的长辈们半天定不下一个明确章程,又不敢去问狄霄,只能去找莫拉阿嬷拿主意。
整个部落,莫拉阿嬷是年纪最大的老人了,没有人知道她多少岁,又是从哪里来。
部落里原本就有年长者赐福的说法,何况还有人说莫拉阿嬷乃天女,负草原之神的祝福而来。
知晓了大家的疑虑后,莫拉阿嬷果然给出了解决办法。
没有娶亲刁帽,那就直接办婚礼,将婚礼办得隆隆重重、高高兴兴的,若公主家乡有什么必不可少的礼数,也可以添上。
几人商议了四五天,将婚礼章程定下,随后去找明窈确认。
明窈尚没有说什么,那几个教引嬷嬷先百般不满:“什么叫只有婚礼,你们这是对公主的慢待知不知道!”
“而且凭什么要以你们的习俗迎娶,公主既是大越人,就该遵从大越的礼节,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公主放在心上。”
还好,几个嬷嬷不会草原话,操持婚礼的几位也不懂大越语。
明窈面色没有丝毫改变,浅浅一笑:“几位嬷嬷对您的安排很满意,我也没其他要求。”
“我与首领的婚礼,还请您几位多多费心。”
两方皆有疑惑,不明白那么一大段话,翻译成草原话怎么就还剩下短短几句。
可明窈咬定没翻译错,嬷嬷们拿她也没办法。
操持婚事的几位阿姑本以为会遭诸多挑剔,谁成想公主这么好说话,难免多了几分善意。
“公主放心,我们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公主若有什么要求,只需遣人告诉我们就好了。”
“婚礼那日赐福礼的人选还没定下,我们就先去忙了。”
将几位阿姑送走,明窈忽然变了脸。
一直以来,她在外人面前始终是和和气气的,见谁都是笑,就连几位嬷嬷在言语上轻慢了她,也不见她恼火。
念桃之前还抱怨:“公主脾气也太好了点。”
“公主说清了吗?婚礼就要按大越的风俗来办,他们这些蛮人能有什么礼俗……”李嬷嬷仍在喋喋不休,言语间全是对拔都儿部的不屑和厌恶。
明窈冷冷地看着她,直将人看得闭上嘴。
她问:“若我将这些话转述给首领听,你觉得会如何?”
李嬷嬷一惊:“不、不行,公主你怎么能——”
“没什么不能的。”明窈笑了笑,“几位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吗?”
“又或者,你们以为还在大越皇城呢?”
这些教引嬷嬷,打十来岁入宫,在宫中蹉跎几十年,早忘了宫外繁华,一心念着皇权皇室,替他们守着最没用的骄傲。
可她们却忘了,这不是大越了。
就连明窈这个公主,也是战败的贡品,是耻辱的代名词。
她们还想在草原上作威作福,以为别人不说,就能任由她们撒野,乃至部族首领的婚礼,也想插一脚。
明窈很少生气,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能让她发火的,从来不是什么小事。
“公主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李嬷嬷辩解。
“出去吧!”明窈厉声打断,转身不再看她们。
“几位嬷嬷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不管你们之前的主子是谁,既然来了草原,合该早点拎清楚。”
“要是几位还想不明白,那我也没办法,只能把几位交给首领,让首领处置了。”
听她这话,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几位嬷嬷心里不喜,面上还是感恩戴德,一边喊着知错,一边称着告退,但到底觉不觉错,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等几个教引嬷嬷走了,明窈扫了念桃一眼:“帮我注意些,若是看见首领过来,我同首领说些事。”
念桃眼皮一跳,小心抬头,正好撞进明窈还透着冷意的眼睛里:“是,奴知道了。”
傍晚,狄霄自她帐前经过,明窈将人叫住,只说几位嬷嬷适应不了草原上的生活,想请他帮忙安置一下。
明窈说:“我知嬷嬷们是我的陪嫁,同为首领所有,只她们上了年纪,背井离乡,我实在不忍……”
“我并不是说拔都儿部不好,我很喜欢这里,也愿意陪您一生。”
诉求说了,忠心表了。
狄霄当时没有说什么,可第二天一早,就差人把李嬷嬷带走了,剩下几个虽未敲打,可带走一个,足够她们胆战心惊一些日子。
念桃跑到明窈跟前,慢声把所见说出,最后感叹一句:“首领对公主也算上心呢。”
明窈轻笑,反问道:“我只说嬷嬷们,可未单独提及李嬷嬷,你猜首领怎么就只把李嬷嬷送走了呢?”
说完,她围了一件兔毛围巾,出门到莫拉阿嬷那去了。
留下念桃想了半天,半天才转过弯来,却是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宛若惊弓之鸟般环顾四周,再匆匆低下头。
李嬷嬷被送走后,剩下的几个再不敢来明窈面前讨嫌。
婚礼之事主要由拔都儿部的人去办,陪嫁的随从中有两位礼仪女官,被明窈差去帮忙。
首领婚事从提出到举办,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从婚帐的布置,到流水席的食材烹饪,几乎整个部族都参与了进来。
狄霄有给其他部落送婚礼请帖,但根本没准备他们来的东西,请帖送去了,也就是打个招呼——
看,我与大越公主成亲了。
请帖含义他知,其他部族首领也心知肚明。
正如他所料,请帖送出去近半个月,他没等到任何其他部落的贺礼,亦未见过任何部落之外的人。
整场婚礼,狄霄和明窈都没怎么操心,明窈只是配合着量了衣裳尺寸,其余都用不到她了。
十月初一,宜婚嫁。
天才濛濛亮时,明窈就被叫了起来。
两位礼仪女官、念桃和青杏围着她来回转,梳妆打扮,穿戴婚服,等彻底梳妆完毕,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帐外传来熙攘声,间或孩童的呼叫。
明窈原本没什么感觉,可到毡毯上跪坐好,望着眼前晃荡的彩色流苏,后知后觉她要出嫁了。
没有父母的期许教诲,没有满城士子的失落,也没有唢呐锣鼓震天,百十来人,见证她的婚嫁。
她是大越的公主,为两族和平而来。
噗通,噗通,噗——
心口忽然不受控制,明窈张了张嘴,感觉心脏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念桃在耳边喊了她好几声,才让她回神:“啊,什么?”
“公主,可汗来了。”
据说早在几百年前,拔都儿部也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大部落,只是后来接连遭遇天灾,不得不将部落拆散。
沧海桑田,再说起拔都儿部,只剩下这个不过百人的小部族。
但不论部族大小,皆有首领,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一族之长当称可汗,可汗之妻敬作可敦。
到了狄霄这一代,他只肩负起部族生存的大任,却不愿被称可汗,好好一个王帐,除了大点儿结实点儿,跟其余毡帐也没差别。
直到今日大婚,狄霄才第一次应了可汗的称呼。
“请可敦出账——”极具韵律的呼唱声响起,明窈才平复下去没多久的心跳再次活跃起来。
出账才看见,呼唱的人正是狄宇,他眉间似有郁气,但每到他卖力的时候,呼唱声高昂,不见丝毫敷衍。
毡门打开,狄霄赤膊立于账外。
他换上了艳丽的长袍,上袍散开,露出结实强壮的臂膀,走动间隐约能看见他腰间的彩带。
头顶的红缨帽,足下的牛皮靴,发间彩辫儿,背后长弓。
狄霄是有认真打理过的,胡茬也刮得很干净,鬓角的散发皆梳到头顶,露出浓墨色的剑眉。
远远看着,隐约有几分青葱少年的俊秀。??G
瞧见他的第一眼,明窈甚至怔了怔。
部族里未婚的男女还有几个,原本那些未出嫁的姑娘们惋惜,首领这样俊的男人竟拱手给了外人。?S?
可等她们见了盛装打扮的明窈,登时说不出话了。
草原上的出嫁女无需盖盖头,一身五彩斑斓的嫁衣,不仅不显凌乱,反而透着一股古朴纯挚的美。
明窈瞄了细眉,抿了口脂,双颊涂上一层薄薄的腮红,发间系满彩色发带,全是族里的老人编织的,据说象征着长寿和幸福。
肤如凝脂,手若柔夷,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呀……”铁血柔情,大概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他们的首领了吧?
几个姑娘甚至有一瞬的自卑,再看狄霄时,再不敢生出半分亵渎和占有。
“公主请——”念桃和青杏一左一右,扶着明窈的双臂,带她走出毡门,在她身后,还有,两位礼仪女官陪护。
因为少了娶亲的环节,明窈无需下马,直接从毡帐里出来,将手放到狄霄掌心,双双并肩,绕王帐行走三圈,随后再行至部落口,此时已经燃起熊熊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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