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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台花慢—— by半溪茶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18

顾无惑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又?屏息静心在冷水中泡了一会儿,稍微舒服一点了之后才起来。
温芍已经躺到床上了。
她其?实是很?利落能干的,脚踏边就是顾无惑睡觉的地方,此时已经被?她铺好了被?褥。
顾无惑放下内室的帷幔,里外隔绝开?来,里头只剩下烛台上一点星火在燃着微弱的光。
温芍朝里躺着,顾无惑还没躺下,便?听她说?:“忘了放床帐了,你帮我放一下好吗?”
“好。”顾无惑的喉结动了动,跨过那一床被?褥,伸手去解她的床帐。
然而不?巧的是,他一碰那床帐,床帐便?被?帐勾挂住了,他解了半天都没解下来。
温芍坐起来,小声说?道:“还是我来吧。”
她跪坐在床上,抬手便?去够帐勾,顾无惑只得停手,看着她弄,她身上的寝衣晃晃悠悠,连带着他的心也?飘飘忽忽。
方才靠冷水强行压下的那股火,一下子又?死灰复燃。
温芍也?一时没有把帘帐撩下来,她不?由?更探出?身子去,一侧的寝衣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露出?她受了伤还未痊愈的肩膀,上面?缠着薄薄的纱布,已经看不?出?血迹,洁白的纱布反而更衬得她肌肤赛雪。
从前她的皮肤就白,如今年岁长起来,便?更为?莹润剔透。
只有顾无惑自己才能感觉得到自己心若擂鼓。
温芍既然已经起身来放床帐,他就原该回?到原位上去的,然而他却依旧立在那里,等雪青色的帐子被?温芍放下来一般,劈头盖脸拂在了他的面?庞上,顾无惑才回?过神来。
另还有一半的床帐没有放,温芍的脸从暂时没被?遮起来的那一半旁露出?来,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无惑方寸已然大乱,他甚少如此无措过,然而却极为?害怕被?温芍看出?来,连忙道:“我给你把那一半放下来。”
温芍眨了两下眼睛,坐在床上不?动了,又?在这时发现自己的寝衣在动作间掉了一半,但她倒也?不?是很?急,只是慢悠悠地把寝衣从肩膀上提上去,手指路过伤口的时候还轻轻按了两下,仿佛在检查伤口好了没。
顾无惑的眼神明明在帐勾上,只是眼风却扫过她的一举一动,他竟不?由?说?道:“别碰那里,会裂开?。”
温芍抬眼去看他,仿佛想要说?下什么,然而那剩下一半的帐子已经落了下来,虽然是轻薄的绡纱,却将二人隔绝了开?来。
顾无惑悄悄松了一口气。
而里面?的温芍也?立刻转过眼,咽下已经在舌尖上的那句话,背过身子躺了下来。
不?知道他还要在这里几日,温芍想着。
这才过去了半日,便?已经如此难熬了。
她拉过被?子往自己的身上盖好,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室沉静,顾无惑也?同样闭着眼睛,他听着床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均匀,可自己的心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了。
他身上燥热,想翻身却又?怕惊动温芍,其?实翻身原也?是正常的事,他这回?却做贼心虚了。
顾无惑很?害怕温芍看出?他的欲望。
他们曾经那样亲近过,有些事情没有比温芍再清楚他的人了。
他想要想点其?他什么事情,总之不?能再继续纵容自己下去,可是想什么都没有那个心思,到了最后他只能开?始在心里背诵佛经,然而也?是断断续续,明明是从小倒背如流的东西,今日却背出?一个字,后面?便?一忘皆空。
这般生生熬到了下半夜,他才终于精疲力竭。
之后几日都是同样过着,因为?怕像第一晚那样,此后一入夜,顾无惑便?刻意会与温芍隔开?距离,尽量避着她,比如她洗澡的时候自己便?去内室待着,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外面?等,温芍一从净房出?来,他便?立刻进去洗,等他洗完出?来,也?要再隔一阵才去睡,那时温芍已经上了床,总算两厢无事。
温芍也?看出?来他好像在躲着什么,但她也?懒得问,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便?他自己。
有时顾无惑也?会出?去,想来是在忙自己的事,每次温芍都以为?他出?去过后便?会告诉自己他要回?去了,可是总也?没有,掐指再算算,似乎确实也?没过去几天。
这日天气晴好舒适,顾无惑一早又?出?去了,他不?在的时候,温芍总是能松快一些的,不?必再像做贼似的躲躲藏藏的,便?让人进来更换了被?褥床帐等,如今已经是春日了,总要换些鲜妍的颜色上去才合时宜。
她正和婢子们一起往刚刚换好的床帐上挂香囊,便?听见外面?来报:“二皇子来了。”
听见崔潼来了,温芍也?有几分欣喜,忙问:“他怎么来了?”
下人便?回?:“殿下在行宫狩猎,得了许多上好的皮毛与野味,便?亲自为?夫人送了来。”
温芍停了便?要出?去相迎,又?怕这里一屋子的人然后顾无惑忽然回?来,好在屋子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让仆役们都出?去了,再把房门关上,然后自己才往外面?去迎去了。
一路上已有下人捧着皮毛过来到温芍面?前给她看,温芍笑吟吟地让他们拿下去,当?然还不?忘给了赏钱。
温芍以为?她这一路过去总能遇到崔潼,然而等温芍都快要走到大门口了,却还没见到崔潼的人影。
“潼儿人呢?”温芍连忙遣了人去问。
很?快,回?话的便?跑回?来了:“殿下等不?及,便?先去寻夫人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快到夫人院中了。”
温芍心里咯噔一声,这府里是不?止一条路通往她所居住的主院的,她只以为?崔潼会总大家?常走的主路,却想不?到他好像走了另外的路。
若在平时两人错过便?错过了,只不?过是没迎到他,虽然身份有别,可是私下里二人还是姐弟,不?拘这些倒也?无妨,坏就坏在眼下房里还有个顾无惑,要是不?小心被?崔潼撞见了,那可怎么办?
不?过顾无惑这会儿刚好出?去了,崔潼不?大可能看见他,再者?崔潼或许会在正堂中等她,不?会进到她房里去。
温芍心里吊着一桶水,七上八下的,脚步也?不?由?加快了许多,等气喘吁吁到了院门口,远远便?望见崔潼百无聊赖地在庭院中来回?走着。
温芍喘匀了气儿,笑着对崔潼道:“潼儿,你怎么自己就过来了。”
“我择了小路过来,鲜有人至反而更有意思。”崔潼也?笑道,“我送给阿姐的东西,姐姐喜不?喜欢?”
温芍点头:“喜欢,母亲这几日可好?”
“都好,送来的皮毛都是母亲亲自挑出?来给姐姐的,还有那些野味,阿姐定然要尝一尝,母亲用了也?喜欢。”
姐弟俩一边说?着,一边携手往里走,堂中已有婢子上了茶水点心,然而崔潼却定住了脚步,对温芍道:“阿姐,我一早便?赶路过来,这会儿有些睏了,想去你房里歇歇。”
崔潼是皇子,自然是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他的,温芍又?是他亲姐姐,照理也?该在温芍房中歇下才稳妥,然而温芍心里有鬼,想了想只能道:“阿姐让人另外收拾了院子给你住好不?好?”
崔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阿姐不?必麻烦,我略躺躺就要回?去了,不?想兴师动众的。”
温芍也?不?好再拦着,否则便?会被?看出?端倪,便?道:“那我先进去收拾,所幸被?褥都是才刚换的,你睡着倒舒服。”
不?等崔潼说?话,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房中过去,崔潼跟在她后面?。
而就在她开?门进去的瞬间,崔潼竟也?跟着挤了进来。
温芍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道:“阿姐,你房里的那个男子是谁?”

回过头去?看时,她?的弟弟也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不同于崔河的邪性,崔潼的气质干净纯粹,正是个爽朗大方的少年,面对他的目光,温芍一时哑声?。
崔潼阖上门,继续说道:“我方才已经进来过,本是想躺了再说,阿姐反正自己会过来,不成想却看见有人在内室里?面。”
崔潼当时到底不愿莽撞撞破温芍的私事,把她?的事当即闹得人尽皆知,便佯装自己只是误打误撞进了房中,根本没有察觉到里?面有人,很快便退了出去?。
然后他等到温芍回来,才想方设法把温芍也一同拉进房里?问询。
温芍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千防万防,果然还是没瞒住。
崔潼不但看见了,而且眼下就?在她?的房里?,便是她?想推脱抵赖也不能够了。
崔潼等着她?说话,却没有等到,此?时皱着眉继续说道:“阿姐,母亲一直在为你?相看亲事,若你?闺中寂寞,看中了哪家的郎君,你?也直接与母亲说了便是,何?必如此?遮遮掩掩?我是你?的弟弟,方才不闹出来是为了大家的脸面,现下我却是要看看,如此?懦弱虚伪躲在你?的房中,不顾你?名节的人到底是谁!”
温芍大惊失色,赶紧去?拦他,但怎么能拦得住已经抽条的崔潼,一下便被他挣脱开去?。
崔潼径直往里?面走去?,内室帐后便有一人走了出来。
温芍绝望地闭了闭眼。
顾无惑已经走到崔潼面前,沉声?道:“你?看得不错,是我。”
他是先崔潼一步到的房中,若是早知道崔潼要来,便该先找个地方躲躲,等人走了再悄悄回来。
当时崔潼进来,他比寻常的奴仆要机敏不知多少,立刻就?察觉到了里?面有别的人在,而顾无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崔潼,他藏在里?面连看都没看,只以为是普通的仆婢,若是寻常仆婢发现里?面有人一定会叫出来,没叫也就?表示并没有被发现。
可他万万没想到来者竟然是崔潼。
眼下却是逃脱不开了,总不能人到了跟前,他却还躲避。
崔潼也瞪大了眼睛,顾无惑早应该回去?北宁,如何?却还会出现在温芍房中?
崔潼是不知道温芍和?顾无惑的事情的,他年纪到底还小些,秦贵妃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他,但崔潼不是傻子,他隐隐约约是知道温芍似乎和?顾无惑从前相识的,甚至把顾无惑从南朔引来,也是温芍出的力,可是他却没料到,早就?该离开的顾无惑竟然躲在温芍房里?。
他不由脱口而出:“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温芍拉住崔潼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却听见顾无惑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是和?你?姐姐在做什么事?”
“你?不要再狡辩,”崔潼气得脸都红了,“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万一我只是藏在你?姐姐房中的歹徒呢?你?从一开始却只认为房中人一定是你?姐姐私藏的情人,这?是为何??”顾无惑说话时倒不气不恼。
崔潼看了身?边拽着他的温芍一眼,咬牙道:“那日宫宴之时,你?出言调戏阿姐,阿姐分明就?不开心!必是你?逼了她?!”
崔潼对顾无惑的敌意来源也很简单,顾无惑是南朔人,而他是北宁人,更是崔仲晖最得意的皇子,而温芍是他的阿姐,合该与他站在一起,崔潼讨厌身?为南朔人的顾无惑,也不要温芍和?他有任何?关系。
这?时温芍已出言阻止他:“潼儿你?先不要激动,回头阿姐再和?你?细说,他只是暂且在我这?里?躲几?日,然后便回南朔去?了,你?就?当做没看到好不好?”
“我的阿姐可以有野男人,但是绝不能是你?!”崔潼瞪着顾无惑,依旧在谩骂着,虽然他也骂不出什么狠毒的字眼,“先前明明说是回南朔去?了,我看你?是故意暗中留在北宁窥探什么吧?”
他这?猜测倒也不是全无根据,温芍一双柳眉蹙得紧紧的,一时却也不知该不该和?崔潼解释,于是只望着顾无惑,全凭他自己来决定了。
眼下崔潼情绪激动,硬要拦是拦不住的,顾无惑思?忖片刻,先向着温芍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口说道:“我本已经离开云始,然而就?在途中得知建京城中有异动,便临时折返,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回去?。”
“你?虽说得光明正大,但我为何?要信你??”崔潼仍道。
顾无惑不禁有些头疼,原先看见是崔潼,他倒没多放在心上,崔潼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温芍又是他的亲姐姐,哄几?句也就?是了,没想到他不仅反应激烈,而且连实?话都不肯信。
若他来日长成,怕是也会像崔仲晖那般多疑。
而温芍闻言已经忍不住说道:“我是你?姐姐,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吗?事实?就?是如此?,你?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他,这?件事也就?这?么罢了。”
崔潼撇过头愤愤地不说话了。
温芍也咬不准崔潼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又去?看顾无惑,顾无惑已经说道:“你?若是真的不信我和?你?姐姐,等回去?行宫之后先去?见秦贵妃,把事情告诉她?,她?自然能分辨得出真假。”
温芍先还没听明白顾无惑是什么意思?,但是旋即便回过味来,手指也慢慢松开,把崔潼放了。
崔潼来回扫了他们两个几?眼,又道;“阿姐,我先回去?了。还有你?,不准欺负我姐姐!”
他说着便转身?,一溜烟地朝外面走了,走时还不忘把房门关上。
温芍仍旧很担心,崔潼一离开,她?立刻便问顾无惑:“潼儿已经看见了,我这?里?也不安全了,你?还是另寻他处躲藏的好。”
顾无惑何?尝不明白她?说的,此?时应当赶紧离开,然而心里?另有计较,一旦他走了,崔潼那里?无事发生?便罢,若有什么,便是温芍独自一人面对了。
他摇头道:“已经被他看见了,就?算躲藏在城中也是不安全,此?番全看你?弟弟他自己了。”
温芍叹气:“只盼母亲能拦住他。”
秦贵妃是聪明人,她?或许也不会乐意看见温芍私藏了顾无惑,然而这?已经是一件事实?,瞒住崔仲晖才是最重要的,此?事可大可小,毕竟顾无惑只是暂且滞留云始躲避,并不会对北宁做什么,但若真让崔仲晖知晓,怕是就?不好收场了。
顾无惑不肯离开,温芍也没办法,反正她?是跑不掉的,也只能听天由命,希望崔潼不要那么莽撞。
一时入了夜,顾无惑与温芍说了一声?,便又出去?了一趟,一直到深夜才回来,温芍倒以为他是不会再回来了,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放心,只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只当自己已经睡着了,什么都不再去?想。
第二日是个阴天,天亮得晚,温芍起得也就?晚了些,顾无惑与她?差不多时间起身?,温芍让人送了热水进来,顺便摆了饭,又让所有人都出去?,其实?她?这?几?日这?般行径也不是不奇怪的,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办法。
偷偷摸摸才喝了一口粥,顾无惑却忽然按住她?拿着汤匙的手,温芍不防,正要说话,抬起头却见顾无惑脸色已然变了。
他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快步走到窗口听了片刻,马上变折返回来对她?道:“赶紧和?我走。”
温芍心里?一紧,虽有些预料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问道:“怎么了?”
“有许多人进了府中,怕是不妙。”顾无惑拉起她?的手,便要带她?出去?。
这?几?日他也不是完全闲着,除了见程寂了解外面的情况,温府的布局也已经基本在心里?排布清楚,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说走就?能走。
温芍还要往妆台上去?抓金银细软,顾无惑忙道:“不要拿那些没用?的了。”
最后温芍只来得及拿了一只放在边上的荷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就?被顾无惑拉走了。
顾无惑带着她?从窗子里?跳了出来,然后七拐八绕地走了一些连温芍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的小路,最后竟从西南边一个已经荒废许久矮墙边出去?了。
才出了府,温芍就?连忙问他:“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她?的耳力远远不如顾无惑,所以方才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甚至院中其他人也没有察觉出什么,若不是她?尚且还算信得过顾无惑的为人,她?简直要怀疑顾无惑是故意骗她?的。
“先出城再说。”顾无惑一边说话,一边也不忘紧紧攥着温芍的手朝她?未知的方向跑去?。
“出城?”
“对,云始不能再留。”
一时程寂也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几?人暂时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只听程寂说了几?句话之后,顾无惑神情倒还好,温芍的面色却已经大变。
但她?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趁着城门各处还没有反应过来,出城一事尚且还算顺利,一路又往城郊东面走了许久,天色都开始发暗了,程寂才带着他们在一处农家小院停了下来。
虽然外面看起来破败些,但里?面收拾得还算干净,应该是早有准备。
温芍也无心再理会其他事,还没等歇一口气,便问顾无惑:“你?把我带出来,那现在该怎么办?”

第53章 承诺
她的好弟弟崔潼,不仅没有听他们的话先去找秦贵妃说这件事,反而回了行宫之后便去见了崔仲晖。
崔仲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先前不能动顾无惑,因着顾无惑是打着为崔仲晖贺寿之名而来,图的是两国邦交,而眼下顾无惑是一个?早就?离开北宁的人,就?算他死在北宁,也无人敢说死的就是他。
顾无惑一时?没有回答温芍的问?题,只是说道:“二皇子认为自?己该忠君忠父,自?然要一五一十说出我的下落,无可指摘。”
温芍怏怏坐下,心中戚戚,只不断地暗自?叹气,如今已经无法挽回,只求不要再?牵连出去才好。
顾无惑看了一眼程寂,程寂便继续说道:“二皇子想的是君父,可其他人却未必,前几日?崔河已经被放出来,他在禁足中已经让人查到了王爷和?夫人曾经有旧,也一并告知了北宁的陛下,二皇子一事本不会如此严重,可两者相?加……”
温芍愣了愣,呆呆地问?:“两者相?加会怎样?”
程寂道:“秦贵妃昨夜便被囚禁,二皇子也未能幸免,一起的还有夫人其他的弟妹。”
温芍原先便一直不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眼下已不是她私自?藏匿顾无惑那么简单,而是秦贵妃一党与身为南朔瑞王的顾无惑早有勾结,崔仲晖起了疑心,而崔河绝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会不断添油加醋。
她彻底没了注意,惶恐得如同一个?溺水的人。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是她拖累了母亲。
如果她不曾私藏顾无惑,甚至不曾和?顾无惑有过纠葛……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晚了。
顾无惑给程寂使了个?眼色,程寂便悄悄退了下去,他在温芍面前立了一会儿,并不急着说话。
温芍垂眸坐在那里,顾无惑如今早已不敢说自?己看得懂温芍,可此时?他却知道,她一定是在自?责。
顾无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温芍回过神看见他的脸,微微侧过了身子,没有去看他。
顾无惑低声说道:“这件事我们都没有错,若真的说错,那也是我的错更多。”
温芍听了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她才吸了吸鼻子,说:“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崔河与我母亲弟弟已经水火不容,就?算没有潼儿告密,我们的事也已经被他查到了。”
顾无惑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终究没有去握住她的手。
他只是道:“方才你问?我怎么办,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时?他没有保护好温芍,让她差点殒命,最终致使多年?来未曾得到她的音信,如今回过头再?想,他便是想想都心惊。
虽然这一句承诺不足为重,但她已经在她身边,他不可能再?让她有任何事。
他起身想给温芍倒一杯热茶,然而转身之间,温芍却忽然拽住了他的手。
顾无惑回头看她,发现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的孩子还在姨母家里,崔河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温芍的眼睛被泪水糊住,她又用手去揩,最后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怎么办,我应该把他带在身边的……”
她哭得心慌意乱,也没在意顾无惑的反应,只想他听了赶紧去救满满,然而顾无惑却没出声。
她怕自?己说得不清楚,顾无惑没听懂,又要再?说,顾无惑却道:“跟我进?来。”
温芍被他拉了起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及至被他拉到了里间,她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小鼓包。
是已经睡着了的满满。
“满满……”温芍不敢相?信,甩开顾无惑的手就?扑了上?去,从满满的头开始摸,一直摸到他的小身子上?。
睡梦中的孩子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便蹙了蹙眉,然而又感受到母亲的气息,马上?安静了下来,还往温芍身上?蹭了蹭。
温芍把头埋到满满的脖子边上?,心里乱麻似的,却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愿想了。
顾无惑这才走过来,说道:“发现要出事,我就?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昨日?崔潼走后,他就?觉得不妙,满满那里是早就?预备着的,所以一出事就?能把他带走。
满满还不愿意,以为自?己是被绑架了,闹了一路,这会儿已经累得睡着的。
温芍没有抬头,仍旧保持着抱着满满的姿势,问?他:“你知道了?”
顾无惑轻轻叹气:“一开始是我没问?清楚,后来也是秦贵妃告诉我的,她本意是不愿我再?打扰你们,所以我没声张。”
温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你也累了,晚膳还没好,先陪满满歇一会儿。”顾无惑说完便退了出去,再?没其他多余的话。
温芍的身上?一下子松懈下来,虽然前路未明,但至少满满是在她身边的。
她在满满身边躺了下来,把满满搂到自?己怀里来,她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正?经事,唯一能让她觉得有点可以说的便是生?养了满满,如果连满满都失去了,那她不知道乏味沉闷的人生?还有什么可以期待了,不过是浑浑噩噩活着罢了。
看着满满的睡颜,温芍想,那时?听从秦贵妃的话把满满送离自?己身边的举动或许是错的。
大抵是累了,温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她渐渐醒来的时?候,是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温芍睁开眼,便看见原来满满已经醒了,但是他没有吵闹,也没有离开这里,而是继续躺着,但是小孩子耐不住性子,便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偶尔又摸又掐温芍的脸,看看她醒了没有。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漆黑,满满拉了拉温芍的手臂:“饿死了。”
又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四岁的孩子记性浅,睡了一觉便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醒来看见温芍陪着自?己那就?已经足够了。
温芍坐起来,倦意慢慢散去,她朝外面望了一眼,农家的房屋院舍简陋,里外两间仅仅只是用一层布帘子阻隔着,里头没有点灯所以很暗,只有外面有一束烛光,斜斜地照进?来一点,除了这一点光亮之外,外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温芍拍了拍满满的小屁股,示意他先下床去,然后给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便让满满先出去,自?己紧随其后。
外间如她所料,并没有其他人,顾无惑也已经不在了,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桌上?放着几碟子菜,上?面用碗碟覆着,温芍过去把上?面的碗碟拿开,那些菜尚且温热,而且是干干净净没有被动过的,只是菜色简单。
温芍也没多少心思吃饭,自?己草草扒了两口,满满吃饭慢又不专心,嘴上?说着饿,但是实?际上?没有多少是乖乖送进?嘴里的,这会儿正?夹着一根青菜在吃,温芍说了他几句让他赶紧吃饭,倒也不去喂他,自?己吃完之后便留满满一个?人继续在那里吃饭,然后便起身出了屋子。
外面同样黑漆漆的,乡野间的院舍外,那真是除了星光之外再?无旁的光亮,这里并非是聚集的村落,就?算四周尚有人烟,农家也不舍得夜里长时?间点灯,一般都是早早睡去的。
温芍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渐渐能看清四周了,她往前走了进?几步,并没有往外面继续出去,而是走到了篱笆旁边停了下来。
放眼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耳边有轻微虫鸣传来,若无闲事挂在心头,那必定是一副静谧闲适的田园之景。
可惜她的事是比闲事还要要紧得多的事。
秦贵妃和?崔潼眼下无异于身陷囹圄,崔河既然已经反扑上?来,就?不会再?轻易给他们翻盘的机会了。
她对崔潼不是没有怨气,明明已经让他不要说了,甚至提防着他把事情说出来,便让他先去知会秦贵妃,然而崔潼没有听进?去,可就?如同顾无惑所说那样,各为其主,崔潼那也是忠于君父,他又如何比得上?崔河奸诈狡猾,他若是有半分的不纯粹,便不会使自?己和?母亲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再?说这些也是无益。
她很担心秦贵妃他们,可温芍也清晰地知道,自?己是无法把他们救出来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温芍的手指轻轻地抠着篱笆上?竹竿节头的凸起,心头的阴霾越积越厚,几乎要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
前方望不到尽头的树林中传来轻响,是有人过来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温芍不敢大意,后退两步,将?自?己身形隐于黑夜之中。
“是我。”
然而温芍听见顾无惑的声音却并没有出去,仍旧是站在原地。
顾无惑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走到温芍身边,状似随意地问?道:“晚膳用完了?”
温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满满呢?”顾无惑又问?。
“他还在吃。”温芍极为简洁地说了一句,然后咬了一口嘴里的嫩肉,心一横也不等对方你来我去地问?了,直接说道,“满满的事,你就?没有什么想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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