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的亚当》——by夏树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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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主人怎麼能無情如斯?站在他背後的
迪夫不禁皺起眉頭。
「那種東西有什麼用!」李斯冷哼,附帶一笑,「別告訴我你也有。
」
一個人能無情到什麼地步今天他總算見識到了。迪夫搖頭,笑自己竟
然會對這樣的人著迷愛戀,甚至寧可一再埋葬自己的良知,勉強自己
去做不願意的事。
「你也覺得可笑?」李斯聽見他的笑聲後回頭,藍眸中有著興味。
「不。」他搖頭,怎麼也說不出是因為覺得自己太淒涼才會忍不住苦
笑,笑自己的愚蠢無知,和一頭栽進一廂情願的愛戀裏自找罪受。「
感情這檔事並不可笑。」可笑的是明知注定沒有善終,卻還執意往裏
頭跳的愚蠢舉止。
「哦?你也是個溫情主義者?」
「雖然會惹您生氣,但我的確是。」
「不要告訴我你愛我。」
聞言,迪夫霎時刷白了臉,貓兒般的藍眼瞠大,失態地瞪視李斯。「
怎麼可能!」被他發現了嗎?不可能,他一向藏得很隱密,不可能被
發現!迪夫強迫自己冷靜,努力將李斯突來的言語當作笑話看待。
怎麼可能!?李斯眯起眼,小小的一個動作卻有本事讓室內瞬間充塞
緊繃的氛圍。
「佛藍多先生?」迪夫穩住情緒,試探性地喚道。「您生氣了?」
「你說你有感情?」背對迪夫落座的李斯沈默一會兒問道,事實上他
要問的是那句「怎麼可能」代表的意義。
如果代表是,那他大可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如果不是——他要問為什
麼不。
只是——在這些話在出口前,迪夫的慣性道歉又來了。
「我有,很抱歉,雖然您曾說過要在黑帝斯佔有一席之地,必須要做
到絕對的無情,但我做不到——」看著已經凝視多年的熟悉背影,只
有這時刻迪夫才容許自己透露一點點感情,因為他知道一向背對他的
李斯絕對看不見自己凝視他的表情,這讓他放心不少。
雖然被傷得很重、被傷得夠久,他還是無法讓自己對李斯斷念,他愛
李斯,雖然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接受,他還是愛,所以寧可留在他身邊
被他不經意的言行傷害。
「將感情放在一個人身上——也許他一輩子都不知道,也許他一輩子
都不可能接受,但是那種全心全意付出感情的義無所顧,還有——」
「閉嘴!」李斯突然心情大壞,開口一喝。
「佛藍多先生?」迪夫接收怒氣接得莫名其妙,但知道自己的話似乎
又惹惱他,基於「老闆永遠是對的,屬下永遠是錯的」這項毫無道理
的鐵則,他開口道歉:「……我——抱歉,我又說些不該說的話,請
您別生氣。」
「生氣?」李斯清清楚楚的一哼,不知道是在告訴迪夫他根本不在乎
,還是要掩飾自己的在意。
當然,李斯不可能承認後者,更不可能追問迪夫他投注感情的對像是
誰。無論如何,他不可能表現出一丁點對迪夫的在意,絕不!「你這
樣正合我的意。」
「合您的意?」
「用金錢權勢綁住的部屬也有叛變的一天,但是用感情這種可笑的東
西束縛,卻能保有一輩子的忠誠。」李斯邊說邊走近迪夫,距離近到
他伸手就可以捏住迪夫下巴讓他不得動彈。「你不會背叛我是吧!」
迪夫被強制仰起的臉眼瞼半閉、雙眸垂落,用一貫順從的語氣恭敬回
應:「不會,永遠不會。」
這樣的表情讓李斯順著他仰起的角度俯首,以自己的唇帖上他的。
「佛——」
「說,說你不會背叛我,永遠不會。」一股不確定的突兀悶窒襲上胸
口讓李斯突然鬆口,雙手改握住迪夫雙肩,霸氣地命令道。
雙唇開合的空隙,迪夫抓回了些許渙散的神智,再次重複:「我不會
……永遠不會背叛您。」
「很好。」李斯滿意地頷首,將他拉入自己胸前低頭強吻,一手像有
它自己的意識一般,沿著迪夫的襯衫領口探進,直到——
嗶——連接室內的通訊哭發出聲響,震醒逐漸陷入旖旎情境的兩人。
李斯立刻推開迪夫,轉身前去按下通訊鍵。
(主人,靖城向您投誠的分家賭場派來代表要求見您一面。)
「帶他進來。」收網成效良好,李斯按下結束鍵,滿意地坐回得到不
易的寶座,完全忘了之前和迪夫差點上演的激情畫面,甚至語氣平穩
、不起任何一絲波動地摞下命令:「整理儀容。」
一句話,像針狠狠紮入心裏。迪夫踉蹌退了步,李斯的氣息來帶著驚
人的寒意,凍駭他四肢。
李斯對待他的態度就像小孩子發現新玩具後,立刻毫不猶豫丟掉玩膩
的舊玩具一樣;不想承認,但多年來他被這樣不斷重複上演的情景傷
得夠多夠重了……
這樣的傷害有沒有終止的一天?他問自己。很遺憾,答案永遠不是肯
定的,他自知,想留在李斯身邊的念頭比什麼都重。
「迪夫?」得不到忠誠下屬的回應,李斯不耐煩地喚了聲。
「是。」迪夫黯然回應,扣上被解開的扣子遮住白皙胸口,在李斯看
不見的角落搖頭歎息,也再一次收起自己滿心的苦楚,強硬壓下情緒
,準備配合主人面對即將到來的新客人。
第八章
「做得很好。」身後跟著迪夫的李斯來到見客的主事廳,對坐在廳裏
等待好一會兒的灰發中年男子讚許地道。
「托您的福。」灰髮男子起身,他笑臉盈盈,對面無表情、一臉冷硬
的李斯並沒有一般人的恐懼,甚至可以說十分輕鬆。
說話的同時,灰髮男子將夾在腋下的文件呈上。
迪夫上前接過文件,但在要退回李斯身邊裏被灰髮男子一手扣住,那
盈盈的笑臉在扣上他手腕的同時瞬間轉為陰暗。
「放手。」在人前總是冷言淡漠的迪夫皺起眉,藍眼盯住手腕上的箝
制命令道。
「你是什麼意思?」李斯一手托顎,抬眼掃向站在眼前的兩人。「放
開迪夫。」
「您答應過交出殺凱莉的兇手,這是我答應幫你的代價。」
殺凱莉的兇手!迪夫貓兒般的眼眸大睜,愕然地雙唇微啟,連回頭看
主人的力氣都沒有。
答應幫他的代價?交出殺害凱莉的兇手?
「他不是兇手。」李斯眯眼,看不見迪夫的表情讓他微惱。「放開他
。」
「你以為這世界就你李斯.佛藍多聰明,其它人都是笨蛋?」大衛哼
哼冷笑,先前的恭敬像風吹過即消失無蹤。「我查過了,當年殺死凱
莉的就是這個長年跟在身邊的心腹。」
「他不是。」
「哼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大衛先是哼笑,後是大笑,扯動
迪夫,仇恨的眼神筆直射向他。「你可別告訴我,我的寶貝侄女不是
你殺的。」
「他沒有。」
「是我。」
迪夫和李斯的話同時出口。
「迪夫!」李斯一喝。沒有他的命令他竟敢擅自開口說話!「閉嘴!
」
「是我殺的。」滿腦子全懸著李斯答應將殺害凱莉的兇手交予大衛處
置的話,迪夫的心已冰冷,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不想看,什麼都不
在乎了……
啊,他還是有存在價值的!迪夫悲哀地發現自己還有剩餘價值——就
像現在,他可是一項交易品呵,他的主人將他當作物品,拿來當作合
作代價。
「凱莉是我殺的。」迪夫再次承認,手腕傳來強烈的痛楚和喀的一聲
,他咬著牙硬是忍下,評估自己腕骨大概是被折斷了。
「放開他!大衛!」李斯的口氣出現緊張的微波。
「說話不算話又豈是黑帝斯之主!」隱忍許久,復仇心切的大衛手掌
使力在迪夫已經被他折斷的腕骨上,期望聽見仇人的哀號,卻久久未
聽到,他再施力,當場讓迪夫痛得雙腳一軟,跌坐在地。
才一會兒,又立刻被大衛強行拉起,他垂著頭,不讓任何人看見他忍
痛蒼白的臉。
「放開他!」先前神色一派悠閒的李斯雙掌拍上扶手起身,移步向他
,「不要讓我再說一次!」
「你緊張什麼?」大衛揚起唇角一笑。「什麼時候你堂堂黑帝斯之主
會在乎區區一名手下的性命?」
「放開他!」李斯握緊拳,「否則你絕走出黑帝斯,我發誓。」
何必再假惺惺地作戲?迪夫冷冷地心想,低垂的頭連抬一下都懶。不
了,不了,他告訴自己,別再去看只會拿刀一次又一次在自己心版上
劃血口的男人,這一切到今天算是個結束。
結束了,今天是他迪夫的死期,從今天開始,這促刻骨銘心的痛不會
再有了。
想著想著,他竟為這樣的解脫法感到一陣輕鬆,蒼白的唇不旨人注意
揚起角度。
「你這麼緊張呵。」大衛似乎是有備而來,面對很少盛怒的李斯完全
無懼,厭惡的眼神像看怪物似的直瞅著在黑帝斯唯一能呼風喚雨的男
人。「難道傳聞是真的?」
傳聞?迪夫的頭仍然低垂,眼睛卻斜睨箝制他的男人。
「什麼傳聞?」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蒜。」大衛呵呵笑應,用力泄恨地扯一下迪夫
斷掉的腕骨,聽見他悶哼才心滿意足地續道:「你跟你的主子有曖昧
關係,外頭的人都知道了,難道你自己會不清楚?」
「你胡說!唔……」迪夫咬唇忍著被強扯頭髮?頭牽引出的痛,為李
斯辯白。「不准你侮辱主人!」
「好一個忠僕,被李斯出賣還站在他那邊。」認定自己得到優勢主導
權的大衛氣焰高漲。「李斯,這傳聞是真是假,你怎麼說?」
「與我無關。」李斯眯起的雙眼和嚴峻的表情未變,他只在乎一件事
。「放開他。」
「看來消息是真的,哈哈……黑帝斯之主竟然是同性——
「住口!」迪夫用空出的一手摑上大衛,打斷他的不敬。「不准你侮
辱黑帝斯之主!」
大衛加重力道,暴喝:「你敢打我!」身為刀上俎竟敢打他這個執刀
的人。
「唔……」迪夫悶哼,冷汗濕了他一身。
此時的李斯伸手向他。「把他還我。」
大衛惡狠狠地瞪視他。「要我放走殺凱莉的兇手——辦不到!」他忍
氣吞聲四年之久,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地位能和李斯談交易,如今他
做到交易的內容,李斯卻要反悔——怎麼可以!「交易內容裏談好的
,兇手任我處置。」
「放開他。」李斯壓低的陰沈聲音明明白白顯示出威脅意味,再聽不
出來就是笨蛋了。「不要逼我殺你。」
「隨便你。」大衛有恃無恐,反正他裏還有另一張王牌。「我的手下
在外頭,如果三十分鐘內我沒有出黑帝斯城,他們會去找索靖揭開我
和你的交易內容,到時候你的計劃失敗可別怪我。」
「憑你威脅得了我?」李斯邪氣地笑道,隼眸看著大衛,邪氣更盛。
「我手下還會把你和他的曖昧關係傳遍整個拉斯維加斯,到時候看黑
帝斯城容不容得下一個愛男人的主子。」
「你閉嘴!」迪夫又轟了大衛一掌,下一刻,唯一完好的腕骨又斷送
在連續被打兩記耳光下不了台的大衛手上。
「唔……」迪夫悶哼,硬是不肯呼痛。
「大衛史丹利!」李斯緊握的拳幾乎要按捺不住。
然而迪夫卻在這之前有所動作。「你到底要怎樣!」背對李斯看向大
衛,迪夫蒼白汗濕的臉像個死人。「不准你一再侮辱主人。」
被他的忠誠嚇到,大衛咳了幾聲才回神。「這是事實。」
「你說謊!」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佛藍多先生的名聲毀在這傢夥的手
上!迪夫暗忖。
「如果我說謊,李斯.佛藍多又怎會為你毀約,如果你們沒有曖昧關
係,他怎麼會毀約?」
「主人不會毀約,他絕不會毀約!」
「閉嘴,迪夫。」這幾個字李斯是咬牙迸出,他不是沒聽見那兩聲腕
聲折斷的聲響。
腕骨都斷了還逞什麼強,可惡!他暗惱,惱這個在緊急時刻完全不聽
他命令的屬下。
「現在我情形還叫不會毀約?」大衛狂笑。
「他也不愛男人。」忍受疼痛已達極限,迪夫只記得自己要說的話和
要做的事,完全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不准你誤會主人,造謠生事
。」
誤會?造謠?大衛抬了眉,為自己突發奇想的腦袋叫好。「好啊,李
斯.佛藍多,既然你的手下把關係撇得這麼乾淨,這樣吧!交易照做
,但是我改變內容,不處置這傢夥了。」說完,他鬆手粗魯地推開迪
夫。
迪夫因為突如其來的推力,跌落到離原位好幾步遠的地上。
李斯瞥了迪夫的方位一眼,薄唇簡短吐出一字:「滾!」
「但是——」大衛才不在乎李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怒氣,侃侃說道:
「我改變主意不處置他,但是——我要你在我面前殺了他,現在,馬
上!」
因為迪夫被放而鬆懈的藍眼再度眯起,危險性十足地盯著大衛。
迪夫勉強站起看向李斯,仍然只看到他一臉的面無表情,卻不知道面
無表情之下是他濃烈得無法壓抑的殺氣,針對膽敢威脅他、命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