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的亚当》——by夏树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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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史丹利。
「沒有人能要我為他做事。」
「我很榮幸是第一個。」
「休想。」拒絕的答覆只有兩個字,再簡單也不過。
「那你和他的曖昧就不言自明。」
「隨你,如果你還有命去造謠生事的話。」李斯揚拳,準備鐵拳轟上
礙眼的蒼蠅。
不行!迪夫在心裏急喝,他記得大衛.史丹利說過外頭他的人會替他
進行造謠的工作。
反正都是死,這樣的死法也許是最好的。他思忖,不下三秒便做好決
定,困難地取出隨身匕首,刀尖朝向李斯。
「我不想死!」迪夫蒼白的臉上瞬間滿佈恐懼怕死的表情,瘋狂地瞪
著李斯。「不要過來!誰過來我就殺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
准過來!」
「你在做什麼!?」李斯完全不管情況發展到什麼地步,毫不在乎地
走向他。「把刀放下。」突然發瘋,哼,他認識的迪夫可不是那種脆
弱得不堪一擊的人。
「不要過來,不——我、我殺了你!」迪夫揮舞著刀發狂地大吼。
「別鬧了。」李斯伸手向他。「把刀給我。」
「不……我不要死,不要死!」迪夫暴喝一聲,朝李斯筆直撞去。
與生俱來的防衛本能驅使李斯做出反應,他揚掌欲打掉向自己襲來的
刀鋒,沒意料到揚起的掌在半途被迪夫握住直往刀柄一帶,事情就在
這一瞬間結束!
指向李斯的刀鋒在迪夫暗自強拉他的手握住刀柄的同時轉向迪夫自己
,拉著李斯的手往自己身上剌,尖銳的刀刃迅速刺進他身體,鮮血立
時染紅迪夫自己的手和李斯的手,而李斯高大的身子擋住大衛.史丹
利的視線,讓他看不見這轉變的一瞬。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這一生算是還了他撿回自己的恩情。迪夫咧唇想
笑,卻溢出滿口鮮血,染上李斯的西裝。
「對……不起……」迪夫染血的手握住李斯的手臂努力撐起自己,撐
出一抹笑。「我只能幫您……到這……請您……完成一直想做的事…
…整合……賭城……」啊,他終於徹底幫上忙了……
「你——」沾染滿手鮮血,李斯愕然得無言以對,雙臂無意識地扣住
迪夫的手,而向來冷漠的藍色眼珠像突然被賦予靈氣般,流動著暴動
的情緒與錯愕。
「對不起……」啊,離他愈來愈遠了……身子逐漸下滑的迪夫悲哀地
想著,自己和他的距離永遠是這?的遠,這?的遙不可及。「對……對
不起,我愛您……一直愛著您……對……不……起……」
告訴他了,自己終於對他表白感情了呵。落地前,迪夫滿足的想,沈
重的眼皮閉上——
咚的一聲,看不見這廂情景的大衛.史丹利瞧見倒在血泊中的迪夫,
一切已經了然於心。
「果然是黑帝斯之主,心狠手辣,令人佩服。」凱莉的仇終於報了,
他滿意地頻頻點頭。
「你可以滾了。」李斯冷語道,背對他的身影仍然高大具有威嚴,沒
有人知道他是用什麼表情目睹迪夫的死。
「既然您已經做到我的要求,我們的交易照舊,其它游離的小賭場院
,我會為您說服他們的,佛藍多先生。」大衛又回得恭敬姿態,轉變
之快教人心驚。
「滾。」
「是。」他應聲,難掩喜悅地大笑離去。
就在大衛的腳步志遠離主事廳後,李斯像獸般暴喝:「來人!」
「主人。」回應的聲音紛紛,顯示前來的部屬之多。
「殺了大衛.史丹利和他的手下,不准留任何活口。」
「是。」
※ ※ ※
「沒想到你會把他送來喬爾特。」萊安.雷特納站到凝視著加護病房
內純白病床上戴著呼吸輔助器沈睡病人的李斯身邊,半是閒聊半是歎
息。
「你欠他一筆,該還的。」
「沒錯,但是由你親自護送——李斯,不要說我對你的瞭解程度不足
,以你的個性不可能對下屬投注任何心力。」李斯的舉動充分說明迪
夫對他的重要性,這項消息像顆核子彈,足以炸壞整個拉斯維加斯對
李斯.佛藍多的認知。
無血無情無義、冷漠狠毒不擇手段——在這一次毀了大半。
當他看見李斯抱著傷重昏迷不醒的迪夫到喬爾特城時,老實說,他萊
安.雷特納頭一回的下巴脫臼全拜他所賜。
更想不到當他接到手下報告出來見李斯時,聽見李斯親口說:救他,
不准他死——
什麼時候李斯·佛藍多也有人性來著?這是他第一個疑問。
當然基於迪夫曾幫他照顧水晶的人情,萊安動用組織內的醫療資源將
迪夫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但傷勢過重必須住進加護病房。而從迪夫
被送進加護病房開始,李斯就站在外頭隔著窗看他。
已經有了傳聞再加上這樣的情景,更說明這兩個男人的關係是——同
性戀人啊……若問他對這種事有何感想——老實說,能讓李斯.佛藍
多有人性,管他是男是女,他萊安都沒有意見,也許這算是舉雙手贊
成也不一定。總歸一句話,他很樂意看見李斯會為某個人擔心,而這
個人,他很高興是迪夫。
李斯沒有應話,雙眸動也不動地看著病房內昏迷中的迪夫。
萊安皺眉。「再這樣把想說的話鎖在嘴裏,總有一天人會後悔。」
「後悔?」這個字終於讓始終靜立不動的李斯轉動看隊,黯藍的眸光
閃了閃。「後悔?」
這種心情就叫做後悔?一股硬石般莫名的重量壓在胸口,讓他瀕臨窒
息的死境就叫作後悔?
對……對不起,我愛您……一直愛著您……腦海中不斷重複迴盪著這
句斷斷續續的話、揮之不去的煩躁和著窒息的悶氣像杯該死難喝的烈
酒,狠狠焚燒他自己。
「為什麼說對不起?」李斯吐出疑問,在窗上呼出一小團霧氣,模糊
他的視緣。
「你說什麼?」萊安沒聽清楚,以為李斯在和他說話才問。
「一定要在死前說嗎?」丟下一句愛他就想一死了之,向他坦誠感情
會要了他的命嗎?甚至要向他道歉!「該死!」
「李斯.佛藍多?」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萊安叫喚道,顯然李斯
已經陷入自己的思緒不可自拔。
為什麼不反問他愛不愛他?為什麼選擇一個連讓他回應的機會都沒有
的時刻才告訴他這件事,為什麼不給他一個答覆的時間,就這麼自顧
自的把感情丟給他,也不問他要是不要!
砰!李斯一記鐵拳狠狠轟上防彈玻璃製成的探視窗。
不原諒!他絕對不會原諒迪夫!因為他該死的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
犧牲,害得他被從沒有過的後悔情緒緊緊裹住全身,不能呼吸,痛苦
至極——衝著這一點,他絕不原諒迪夫,絕不!
「李斯!」萊安推開往玻璃窗準備揮出第一拳的李斯。「你瘋了啊!
」
「瘋!?」藍眼中的怒氣夾帶著無人能懂的複雜情緒射向勸人的萊安
。「你什麼都不懂最好閉嘴!」
「你在喬爾特就得遵守我的規則。」萊安甩開他的手,盛氣不弱於他
。
「那我離開。」決絕說出這句話,李斯轉身就走。
「你要把他丟在這裏?」萊安拉大嗓門問。
李斯頓了頓身形,須臾,他低沈的聲音吐出決裂的話語:「從今以後
他不屬於黑帝斯。」既然留在他身邊愛他這麼痛苦,痛苦到只敢在死
前表白,那留他在身邊有何意義!
「那我就收他進喬爾特嘍。」萊安說道,沒錯過李斯聞言緊握的拳頭
。
忍住滿腔怒氣,李斯邁開腳步。「拉斯維加斯第一大賭城現在是我,
如果你敢收他,喬爾特將是靖城的翻版。」
「如果你有本事的話。」萊安說道,一點也不緊張、甚至還替他高興
的說:「結束靖城你等於贏得三分之二的天下,不過——」他拉長尾
音,有點賣關子的意味。
偏偏李斯不吃他那套,移動的步伐不變。
「李斯!」萊安急叫,這男人怎麼這麼沒耐性,也不聽他把話說完。
「你輸了他,這樣真的值得嗎?」
李斯一僵,背影在瞬間變得狼狽,加快腳步離去。贏得天下,輸了一
個默默愛他的人值得嗎?
對……對不起,我愛您……一直愛著您……
一手捏緊心口上的肉用力擰痛它,卻該死的比不上深植於體內從裏至
外的痛;從沒有過的痛此時成了李斯最大的障礙,幾乎到了讓他寸步
難行的窘境。
該死!他為什麼要為一個小鬼淪落至此!
第九章
「水晶喜歡哥哥,可不可以一直在這裏陪水晶玩?」玲瓏剔透的水晶
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前一後晃著腳,邊說邊玩著自己摘來送人的花
束。「好不好,哥哥?住在這裏,萊安會保護你,不流血。」
「謝謝。」迪夫笑著回應天真的水晶,漸漸明白為什麼萊安會鍾情於
她。
也許她是自閉異于常人,卻有一顆聰慧體貼的心,能立刻分辨好惡,
對喜歡的人是近乎永無止境的體貼,善良天真;更重要的是她會回應
萊安的愛,也愛萊安。
「萊安!」
水晶的尖呼聲打破他兀自的深思,?頭看向剛過門的萊安。
「雷特納先生。」迪夫頷首招呼,已經逐漸習慣自己待在喬爾特的事
實。
他以為自己早死了,沒想到眼睛一睜開看到的是萊安.雷特納和水晶
,驚愕在所難免,事後萊安的說明給了他答案,他才知道自己被送至
喬爾特接受治療,撿回一條命。
無可避免的,他也知道李斯告知他不再屬於黑帝斯的事實。
「萊安!萊安!萊安!」水晶一再重複呼喚萊安的名,逗得他呵呵直
笑。不過——正經事還是得辦。
「小乖乖,先自己到花園去玩。」
「嗯。」水晶丟給他大大的笑容,踮腳吻上他臉頰,飛也似的跑出去。
「覺得怎麼樣?」示意門外手下照顧水晶,萊安在方才水晶坐的位子落
座。
迪夫回過神。「很好,謝謝您的救助。」
「這是我欠你的,理當還你。」萊安交疊修長的雙腿,笑容可掬地道
:「叫我萊安吧,我不習慣先生先生的叫法,更不習慣『您』這個用
語,在喬爾特沒有什麼規矩。」
「謝謝你,萊安。」迪夫衷心言謝,明白何以喬爾特裏的人臉上除了
輕鬆還是輕鬆,帶頭的人果然是關鍵,不像黑帝斯——
想到這兒,他帶笑的表情倏然黯然。
「想起黑帝斯?」萊安的眼像透視鏡一般、將他心中所想的猜中十分
。
迪夫先是一愣,而後搖頭。「沒有。」
萊安呵呵笑了會兒,才道:「你和李斯在某方面很相像,說謊的技巧
都不怎麼高明,在我面前說謊可是會鬧笑話的。」
「沒這回事。」迪夫努力閃躲著這個敏感話題。
「李斯親手抱你進喬爾特。」萊安出其不意地說出李斯要求——不,
應該是命令他不准說出的話,當場讓迪夫傻眼。
「佛藍多先生他——」抱他進喬爾特城?「怎麼可能?」
「你可以問喬爾特的每一個人。」萊安笑得更深。「這下子有李斯.
佛藍多的傳聞了,黑帝斯目前正一團亂,有人畏懼他不敢躁進,信服
他的也大有人在,當然,想板倒他的人也正虎視眈眈。」
「不過怎麼樣?他怎麼了?」迪夫緊張地傾身向前,擔心得看不見萊
安捉狹的微笑。
「他不管。」回答他時,萊安臉上的笑容消失。
「不管?」他不懂。
「這樣說也許你更聽得懂——從他送你到這裏然後離開後,他就不管
黑帝斯的大小事務,人不知道跑哪去了,正確來說——這應該叫失蹤
對吧。」
失蹤?「佛藍多先生失蹤!怎麼會?」
萊安雙肩一聳,「誰知道,現在的黑帝斯是一團亂,正為了找主了忙
得天昏地暗。」
「怎麼可以?」迪夫頹喪地躺回墊高的枕頭歎氣。「好不容易得到大
半的零星賭場歸附,怎麼可以輕易放手?」那他的自戕不就顯得一點
價值都沒有?
「咳、咳!」萊安佯裝咳了兩聲,鄭重聲明:「容我告訴你,大半的
賭場都到我喬爾特的旗下,在黑帝斯的只剩想把李斯攆下寶座的野心
家。」
「那他不是很危險!」迪夫急忙掀開被單下床。
「你要做什麼?」萊安阻止他的動作,推他回床上躺平。「你的傷勢
不輕,當心傷口裂開。」
他現在哪管得了那麼多。「我要回去,他需要我。」
「他已經揚言你不再屬於黑帝斯。」
「但我屬於他!」迪夫急吼,驚覺自己說了不得體的話,立刻「抱歉
……這是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與佛藍多先生無關,雖然我幫不了他
什麼忙,但是……」
「你的確屬於他。」萊安一臉正色,沒有一絲絲對他們關係的厭惡。
「他抱你的樣子就像我抱著水晶,彷彿你是他的專屬品,不容他人逾
雷池一步。」
「不可能的。」迪夫搖頭,揚起一抹虛弱的微笑感謝他的安慰。「佛
藍多先生不可能那樣,他……」
「無情無義?冷血自私?」萊安替他接了下去,續問:「你確定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