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良缘—— by郁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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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牧就疑惑起来,那也不是义县这边的人搞的鬼?
顾君若问道:“你说每日去粮铺买粮的人很多,那现在姚家的存粮还有多少?”
赵主簿迟疑了一下后道:“正要和大人夫人禀报呢,今日一早姚家就派人来说,这几日买粮的人多,家中存货不够,粮铺可能要关一段时间,希望我能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他们并没有再囤积粮食,是真的卖完了。”
韩牧在江陵时就得了顾君若提醒,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冷笑道:“他们姚家想罢市?”
“呃,大人,这不叫罢市吧,只能说是关铺。”
顾君若冷笑地看着他,“赵主簿,日子才好过了一些,莫不是就忘了之前有钱难买粮食时的艰难了?”
“也是,赵主簿便是日子最艰难时也不曾饿肚子,却不像薛县尉,瘦得跟皮包骨一样,家人几近饿死。”
赵主簿脸色一变,忙辩驳道:“夫人冤枉下官了,这,这完全是姚家的原话,下官只是代为传话,何况姚家是真的没存粮了,下官去查看过了的。”
他道:“姚家为免大人误会,还肯把这段时间出售粮食的账簿送来给我看,数量和之前我们预估的差不多,显然没有藏私。”
顾君若冷声问道:“账簿在哪儿?”
“这……”
“早上来通知的,赵主簿要查账,而这会儿才中午,想来拿账簿还未来得及送回姚家吧?”
“是,还在我的案上。”赵主簿忙去抱了两本册子来给她看。
赵含章翻开,见上面只有每天的售出总额和收益,并没有每笔交易的具体数量。
她冷笑着将账册砸到地上,“倒是好手法。”
赵主簿冷汗淋漓,不敢再啃声。
赵含章道:“赵主簿,你主管户房,这么多年,义县从不进外地粮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赵主簿一脸茫然,“夫人,我们义县隶属江陵,也是鱼米之乡,每年的粮食都是能够自给自足的,买卖嘛,农人都喜欢把自家粮食卖给本地的粮商,所以没有也不稀奇吧?”
赵含章只是看着他冷笑一声,转身道:“关门就关门吧,哪天姚家进了新粮食再开就是,不过你替我告诉姚家,之后不管他进多少粮食,粮价都必须在衙门的调控范围内,不然就跟着江陵的粮价走。”
赵主簿低头应了一声“是。”
顾君若这才问道:“薛县尉呢?”
“薛县尉在外头监督役丁呢,今日许多事都做好了,招收的役丁有些少,那些难民为了争抢工作不免推搡。”
顾君若道:“让人去把他叫回来,我们有话要问他。”
“是。”赵主簿吩咐人去办。
顾君若已经看向韩牧,问道:“粮种既然拿回来了,就把剩下的赈济粮都发下去,让他们带上粮种回去立即耕种吧,不能耽误了农时。”
韩牧点头,“好。”
他对赵主簿道:“让人去通知各里里正来县城一趟。”
赵主簿只能又下去叫人,这却是一个大工程,有些里正距离县城很远,有可能三四天才能到这里。
韩牧也没想等人到齐后再开会,自然是到一个见一个,所以他最先见的就是县城里的里正。
把赵主簿支走,韩牧这才哼哼道:“我就说他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也得用,现在我们无人可用,赵主簿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忠于我们,但他也绝对不忠于姚家。”之前他们抄姚家的铺子,他可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显然他知道怎样做对他有利。
等姚家被江陵那边问询,她相信,赵主簿会再回到她们这边的。
薛县尉很快回来了,韩牧问了一样的问题,“这两日县中可有事?”
薛县尉想了想后道:“大事倒是没有,就是夫人让我盯着的陈先生,昨天夜里失火,陈先生被烧死了。”
第五十九章 火灾
火灾发生在后半夜,正是人一天之中最困倦的时候,所以发现的时候,陈先生居住的主屋已经救无可救。
薛县尉陪他们站在陈家面前,道:“好在边上就有河,所以被发现后火势很快控制住,陈先生家左右邻居受损很小,没有伤亡,略作修缮便可。”
韩牧问道:“后半夜,好端端的怎会起火?”
“陈先生的家仆说,可能是陈先生画图太晚,忘了熄灯,灯烛不小心落下所致。”
“家仆?”顾君若问:“陈先生没有家人吗?”
“没有,他独身一人,家中除了他就只还有一个家仆。”薛县尉问道:“大人和夫人要见见他吗?”
韩牧看向顾君若。
顾君若道:“不急。”
她抬脚走进院子,看被烧了大半的房子,其中损毁最严重的就是主屋和书房。
见顾君若盯着主屋看,薛县尉解释道:“这书房连着主屋,所以受损严重。”
“也就是说,书房里的东西都被烧了?”
薛县尉这会儿也发觉了不对,他眯着眼想了一下,认真道:“不止是书房里的东西,陈家任何带有字画的东西都没有留下,全都烧干净了。”
韩牧嚯的转头看向顾君若,“什么意思,这火是故意的?”
顾君若道:“断案要讲证据,怎能如此武断?”
韩牧嘀咕道:“我就看感觉……”
顾君若走进主屋,薛县尉为她指点道:“从燃烧的痕迹来看,火从此起。”
顾君若看了一眼被烧毁的家具,“这是床的位置?”
“是。”
顾君若:“陈先生当时在何处?”
“就躺在床上,尸体找到时已经被烧焦,看不出面容了。”
顾君若:“这主屋还挺大,他平时在何处画图?”
韩牧已经走到了一边,看了眼倒在地上成焦炭的书桌印子,点了点道:“在这儿吧,边上还有一排书架呢。”
薛县尉立即笑道:“是,据陈家家仆说,就是在那处。”
顾君若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后又看向床的方向,问道:“验过尸体了吗?”
薛县尉愣了一下后道:“这一看便是失火……”
在顾君若的目光下,薛县尉立即道:“卑职回去就让仵作验尸。”
顾君若点了点头,看过房屋后离开,“桥的事,你可询问过陈先生?”
“没有,我听夫人的,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派人盯着他,”薛县尉顿了顿后道:“他没去看过桥,也没有工匠找过他。”
韩牧和顾君若还是觉得陈先生死得太蹊跷,问道:“确定了吗?”
薛县尉就道:“我回去再问一次。”
顾君若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把他的家仆叫到县衙,我们要问话。”
薛县尉应下,一边让人去找陈家家仆,一边让仵作去验尸。
韩牧回到县衙就开始百无聊赖的翻着公文看,看到已经有客商申请过所出县,他这才高兴一点儿,“你说的没错,河道一通,商路自开,而且出门的多是粮商,就算姚家罢市,有他们在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顾君若略一思索就扭头问记事,“我们县衙的官船有几艘?”
记事愣了一下后道:“只有一艘。”
顾君若就和韩牧道:“把官船放出去吧,就收路费,货物按照重量收取费用,粮食进县不收税,我想会有很多人愿意往江陵走一趟的。”
对于顾君若的措施,韩牧只会点头,反正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相比这些事,他更在意的是姚家的动静,所以他一回来就让小北去盯着姚家了,势必要第一时间看到姚家的笑话。
贺子幽主动请缨,和小北一起跑去盯着姚家看。
丁县令的动静不算慢,他不想得罪许刺史,但更不想得罪韩牧。
而且事分轻重缓急,那些刺客两次刺杀韩牧,且都是死士,这背后还不知道牵扯到多大的事呢。
事情发生在江陵县,别说韩牧的身份让他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他不和京城告状,辖下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一边让人抓紧查探刺客的身份,一边派人来义县紧急宣见姚家。
后者是为了安抚一下韩牧,让他稍安勿躁。
果然,江陵县的衙役和韩牧前后脚进
的义县,在韩牧顾君若去看陈先生被烧毁的房屋时,姚家正在见江陵来的衙役。
收了姚家一袋子钱的衙役这才松口,告诉他们一些实情,“韩县令在江陵县被刺杀,你们姚家有嫌疑,所以大人要问话。”
姚季白立即跳出来嚷道:“你们怀疑我们姚家?我们姚家是和韩县令有隙,但也不至于就派人刺杀他吧?”
“你闭嘴!”姚伯清吼了一声这不省心的弟弟,忙和衙役道:“小弟胡言乱语,还请上差不要在意。”
他道:“韩县令大公无私,我姚家上下都甚是爱戴,对他也只有崇敬之意,又怎会去伤害他呢?”
衙役也只当没听见,道:“所以我们大人才要见几位,洗清嫌疑就好了。”
姚伯清却是心中一沉再沉,只怕此事不是那么容易了结的。
韩牧回县一言不发,却让江陵的县衙来问话……
他强笑一声,打算跟衙役走一趟,避过人,他去后院找了他同样不省事的爹,叮嘱道:“还请父亲带着重礼走一趟县衙,慰问一下韩县令。”
姚老爷:“……他怎么了?”
姚伯清将事情说了一遍,道:“此事可大可小,我们没有做过,可要是有人执意将此案栽在我们头上,恐怕我们也很难洗刷冤屈。”
姚伯清不是冲动的小伙子,他能屈能伸,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只看真相,“韩牧身份高贵,江陵又不是义县,他有能力那么做。”
姚老爷一听,冲动了,大叫道:“他还想栽赃陷害?!”
“父亲,一切等我从江陵回来再说,现在我们先稳定好和韩牧的关系。”
姚老爷也不是毛头小子了,忍下气应道:“我知道了。”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怀疑,“不会是他自导自演,自己找了人来刺杀自己栽赃我们吧?”
姚伯清摇头,沉声道:“听说光刺客就死了十多个。”
姚老爷一听,脸色微变,这才担忧起来,这案子不会真栽到他们头上吧?
韩牧的仇人……
“对了,会不会是他在京城的仇人,却栽赃到我们头上?”
姚伯清没说话,他也有此怀疑。
姚伯清跟着衙役去江陵,姚老爷再不甘愿,也得提着东西来见韩牧。
韩牧正在看陈先生的生平,想要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这位陈先生擅长画图,不仅会给县里画桥梁图,一些有钱人家要建房子造园子也喜欢找他画图设计;有时候江陵那边都有人来请。
所以他还算有名。
有名到县学偶尔都要请他去讲学。
这么有名的人没有父母,也没有妻儿,家中只有一仆人,据说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书童。
家中琐碎的事则是请了隔壁巷子里一个叫赵婶子的人,固定每日上门打扫浣洗。
薛县尉已经问过赵婶子,她说那两日陈先生家中都很正常,和往常并没有上门区别。
韩牧翻着这些信息和供述,啧啧两声道:“这陈先生日子过得好潇洒,是我一直想过而未曾过到的生活。”
在一旁替他处理县务的顾君若就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纸张,发现并没有多,不免好奇,“哪儿好了?”
那些信息她在回来时便扫了一眼,她看不出哪里好。
“怎么不好,一人过活,逍遥自在,想去何处去何处,”韩牧畅想道:“要是我,我必定不在义县一个地方待着,我可一马一剑,带上小北来江陵看千帆过河,再去北地看大漠,等看完这些美景,我还要去陈国和齐国……”
顾君若:“然后被陈国和齐国当做细作抓起来?”
畅想被打破,韩牧没好气地道:“我岂是那么好抓的?”
他道:“不过我要是真被抓了,我便自尽,绝对不让他们借我威胁我父兄,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个荡气回肠的侠义传说。”
顾君若:“你要是死了,他们更可以借着你的身份为所欲为了。”
她道:“你死了,他们不能再造一个韩牧吗?”
韩牧呆住。
顾君若:“所以你别动不动就想着牺牲自己,成全大义,绝大多数情况下,你死了,大义也会被辜负,所以你还是想想落在敌国手中要怎么活下来吧。”
韩牧呆住。
顾君若将所有县务处理好,往外看了一眼,眉头微皱,“都这个时辰了,薛县尉怎么还没回来,那家仆这么难找吗?”
话音才落,贺子幽带着小北和天寿屁颠屁颠的跑回来,率先禀报道:“姚伯清去江陵,姚老爷往我们县衙来了。”
韩牧瞪眼,“他来做什么?找我吵架?他知道我们要栽赃陷害他们了?”
顾君若狠狠地咳嗽了一声,瞪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呢,那就是正常调查。”
“哦,对,我们就是正常调查,那怕什么?”韩牧又端坐好,抬着下巴高傲的道:“宣吧。”
姚老爷拜访过这么多届县令,这一届县令是最难带,也是最难相处的。
谁面见客人是在大堂里面见?
大堂旁边的客房是摆设吗?
姚老爷一脸无语的带着下人,下人捧着礼物进来。
偌大的大堂里只有两套座椅,当中一套,县令专属,还有一套,现在被顾君若坐着。
于是客人姚老爷只能拢着手站在大堂上,看着不像是来拜访做客送礼,倒像是来问审的。
韩牧三人和姚老爷大眼瞪小眼,贺子幽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们是不是得请人去隔壁就坐奉茶呀?”
顾君若这才想起这茬来,连忙起身要待客,韩牧已经直球的问道:“姚老爷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姚老爷身后的礼盒,一脸戒备,“你们家不会是想故意给我送礼,然后告我收受贿赂吧?”
站起来的顾君若就又慢慢坐了回去。
姚老爷没想到他会以如此险恶的用心揣摩他,顿时气炸,他好心给他送礼,难道还送错了?
但想到大儿子的话,姚老爷还是忍了下来,他扯开一抹笑道:“大人说笑了,这就是些薄礼,本来县令来就任,我们就是要送礼的,不过因为灾情严重,此事一拖再拖,这才拖延到现在,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姚老爷道:“除这些薄礼外,姚某还在酒楼里定了一桌席面,还请大人、夫人和贺公子赏脸。”
韩牧在江陵赔了一大笔钱,这会儿也不太有钱了,吃着贺子幽的,喝着贺子幽的,虽然不会不好意思,但如果能给朋友省下一些,他还是很高兴的。
因此想也没想就点头应下了,正好他也想看看姚老爷想干什么。
顾君若却已经想到这或许是姚家的示弱之举,就不知道他们能退多少步了,所以也没拦着韩牧答应。
此时已近傍晚,正是用晚饭的时候,所以姚老爷请他们移步。
一行人正要离开,薛县尉急匆匆的赶来,凑近韩牧耳边低声道:“大人,陈家的家仆不同意验尸,而且他今天中午趁我等不备,悄悄带走了陈老爷的尸首下葬了。”
“什么?”韩牧立即不想吃饭了,和姚老爷道:“姚老爷,衙门里有案子,这饭就不吃了,改日你再请我们吧。”
“啊?”
“对,明日要是不忙就明日请,不然后日也行,今天就先不吃了。”
姚老爷瞥了薛县尉一眼,薛县尉脸色很冷,并不搭理姚老爷。
自从灾情之后,薛县尉和姚老爷的关系就不太好了,姚老爷也知道,前不久薛县尉的娘饿死了,而他一双儿女也差点饿死。
哼,分明是自己无能,结果却把罪过怪在他头上。
姚老爷心急,很想知道是什么案子,因此一脸的欲言又止。
韩牧见他不肯走,就眯着眼睛看他,“怎么,姚老爷和陈先生之死有关?”
“什么陈先生之死?”姚老爷一脸迷茫,想起来后立即道:“无关,无关,我怎会和死人有关?”
说完就好奇的问韩牧,“大人说的是昨晚上被大火烧死的陈先生?”
韩牧“嗯”了一声,姚老爷就道:“陈家的火不是意外吗?”
他道:“要说对陈老爷最熟悉的那是罗教谕吧?您想查陈先生,问罗教谕便知。”
韩牧看向薛县尉:“罗教谕?”
薛县尉就道:“是县学里的教谕,不过罗教谕病重,现在都下不来床了,近段时间也未曾见过陈先生,我去问询过,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第六十一章 不是烧死
在韩牧未回来前,薛县尉是真看不出来陈家的大火有什么问题,其实直到他去义庄前,他都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当时便认定这是一场意外。
既然是意外,自然不可能验尸,当时尸体是放在义庄里的,由看守义庄的差吏管理。
“就在午时左右,大人刚去陈家没多久,那陈士就去义庄将尸体领了出来,收殓后便下葬了。”薛县尉这会儿已经确定案子有问题,“陈先生虽无家人,可在义县多年,朋友不少。”
“就算是横死,也该办一场丧礼,更该请些和尚道士超度了才行,可那陈士急匆匆就把人给下葬了。”
韩牧问:“埋了吗?”
埋下去再挖起来,怕是没这么容易。
“没有,差一点儿,”薛县尉道:“我四处找不到陈士,仵作去义庄验尸找不到尸体,我等便立即找起来,赶在他掩埋前拦住了人。”
其实已经埋了一半,不过他们运气好,赶在彻底掩埋前找到人,把棺材又给提了出来。
等他们赶到城外时,天都快要黑了,众人只能点了火把照亮。
陈家的家仆陈士被押着跪在一旁,边上是一个大坑,一口棺材就放在坑边。
韩牧看了一眼陈士,上前去看棺材。
衙役就将棺材板推开。
韩牧凑上去看,只看了一眼便回身捂住顾君若的眼睛,“你别看。”
顾君若扯掉他的手,“我见过死人。”
昨天他还当着她的面杀人了呢。
韩牧:“这个死人不一样。”
但顾君若还是上前看了,不知为何,她有种感觉,这个陈先生很奇怪,这个案子很重要。
陈先生是被烧死的,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
顾君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看到棺材里那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脸一白。
韩牧就把她拉到一旁:“都说了让你别看。”
他招手叫来仵作,让他上前验尸。
仵作让人把尸体抬出来,地上铺了一块麻布,韩牧就拉着顾君若到一旁,“你实在无聊就审一审陈士吧。”
才落,好奇凑上去看尸体的贺子幽眼睛一翻,扑到一旁就狂吐起来。
韩牧一脸嫌弃的回头,“瞧你那点儿出息,看个死人都能吐。”
贺子幽脸色苍白的抱着树干,双眼湿漉漉的看着他,“重色轻友的人我见得多了,但似你这般重色轻友的却是少见。”
韩牧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子比胆量,好意思吗?”
顾君若已经缓过神来,问跪在地上的陈士,“为何要这么快的下葬你家主子?”
陈士道:“我想让我家老爷尽早入土为安。”
“就这么急,一天都等不得,昨晚才发生火灾,今日就下葬,连给亲朋悼念的时间都没有?”
“我家老爷本就不喜这些俗礼,”陈士道:“若是我家老爷知道,他也会愿意尽早入土为安的。”
顾君若脸色淡淡,“是吗?”
仵作已经初步验了一下,他惊诧道:“大人,陈先生不是被烧死的。”
“什么?”所有人一起扭头看去。
仵作道:“他在起火前就已经死了,但具体怎么死的还需再验,在这里不方便,需回县衙。”
韩牧就问陈士,“听到了没,说吧,你家主子怎么死的?”
陈士脸色苍白道:“我,我不知。”
见他不肯说,韩牧啧了一声,挥手道:“那就回县衙,给我仔细的查,哼,自有你开口的时候。”
薛县尉连忙道:“大人,此时城门恐怕已经关了。”
韩牧:“那就再开呗,这是西城门,又不是东城门,难道还能有敌国从这里扣关吗?”
薛县尉立时不说话了,反正之前城门也是大开着的,没办法,大家都饿得动弹不得,没人去守城门。
也就这段时间有了粮食,城门官这才将重新把守城的士兵安排上。
韩牧是县令,义县他说了算,再叫开就行。
一般来说,就算是县令,入夜后无故也是不能喊开城门的,但义县情况特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城门都是大开着的状态。
现在守城门的,上至城门官,下至看守的小兵都是韩牧养着的,所以他一叫,城楼上的人
确定真是他们的县令后就屁颠屁颠的把城门给打开了。
所有人进去后,韩牧还把人叫来教训了一顿,“我叫你们开你们就开呀,知不知道这在军中是要被治罪的?”
城门官和士兵:……
薛县尉等人:……
“算了,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就不罚你们了,下次记住了,除了我之外,只有夫人可以叩开城门,别的什么人,谁来都不开知道吗?”
顾君若:……
城门官一脸懵的应下。
韩牧这才满意。
顾君若无奈的道:“照着规矩来。”
韩牧补充道:“对,照着规矩来,除了我和夫人外。”
顾君若转身就走,“快走吧。”
回到县衙,韩牧让人把陈士关到牢里,把尸体交给仵作,然后就甩着手回后院。
回到后院,他和贺子幽直接瘫倒在椅子上,今天真是又累又饿啊,韩牧叹出一口气,挥了挥手道:“来人呀,快上饭菜,饿死爷了。”
倒是顾君若还端坐着,她垂着眼眸思考,片刻后抬眼,“明天我们把全县的桥梁都看一遍吧。”
“还走啊?”韩牧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县令就不能一直呆在县衙里处理公务吗?”
顾君若:“你能坐得住的话。”
韩牧还真坐不住,所以他不吭声了。
韩牧他们是身体劳累,而在江陵的姚伯清却是心累。
他今天傍晚才到的江陵,没能等来问审,本想请丁县令用个饭打探一下具体的情况,谁知道丁县令竟然不见他,连他送进去的礼也给退出来了。
最后他花了不少钱才从一个衙役那里打探到一些消息:“……一共死了十八个人,全是来刺杀韩县令的,如此重案要案,你说丁县令能不小心吗?”
姚伯清没想到这么严重,连忙问道:“那怎么怀疑上我家?我家和韩县令无冤无仇……”
衙役就意味深长地道:“可韩县令不是这么说的,他可是说了,除了京城的永平侯府,那就只得罪过你们姚家,所以你看,我们大人也就只能找你来问问话了。”
姚伯清脸都青了。
第六十二章 妥协
姚伯清最后还是去了一趟刺史府,这才请到丁县令赏脸吃了一顿饭。
因为有刺史府的人出面,丁县令在用过饭后也不吝赐教,和姚伯清道:“姚公子,凡事都要适可而止,现今义县正是受灾时,有些事做得过了便扎眼。”
“这要是一般的县令,或许是无能为力,但韩牧背景强大,他可是能直接上达天听的,若真惹了陛下的眼,那可就不好了,”姚伯清意味深长地道:“那些刺客大多是自尽,这样的死士,韩牧能不知道姚家要不出来吗?”
“但他依旧点了姚家的名,”丁县令点了点酒杯道:“他想要当好一个县令,姚公子退一步就是,大家皆大欢喜嘛。”
姚伯清脸色阴沉了一瞬,然后就笑着点头,执壶给他倒酒,问道:“贩粮的事不知韩县令从何处知道的?”
他还以为他人生地不熟,能悄悄给他一击呢。
丁县令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多着呢,有心者多打听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并不肯告诉姚伯清韩牧他们是从本地几家粮铺里得的消息。
姚伯清笑着应下,给丁县令敬了好几杯酒,服侍他吃饱喝足后送走,脸上的笑一下就落了下来。
姚伯清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刺史府。
姚季白说姚家的靠山是许刺史,他们家和许刺史家有钱并不是假的,他庶妹就嫁给了许刺史做妾。
借着庶妹的关系,姚伯清终于见到了许刺史。
许刺史比丁县令还要直白,直接道:“不要和韩牧硬碰硬,要么,你让外地粮商进去,要么,你们姚家自己贩粮进去,不得罢市。”
许刺史早对姚家做的事有意见了,他警告道:“有些钱赚得,但有些钱却是赚不得的,义县的灾荒如此严重,你们姚家要付一半的责任。”
他哼了一声道:“义县要是出事,你以为你们姚家能得好?就是我,也要担一个赈灾不力之责,所以义县粮荒的事你适可而止。”
拿着他们姚家的孝敬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姚伯清一瞬间恼
恨不已,他压下胸中的怒火,低头应了下来。
等从刺史府出来,姚伯清的脸色一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回到客栈,他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一掷,直接砸了一个粉碎。
“商,商,不过是因为我属商,无权无势,所以就任意践踏,若我也是官,他们焉敢如此?”姚伯清咬牙切齿,眼睛通红的道:“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们又是如何与我求饶的!”
姚伯清在屋里独自压下怒火,再出现时,脸上依旧恢复了淡然,他冷静的道:“通知江陵的粮铺,多进一些粮食,分批送进义县。”
“大公子,义县的粮铺要重新开张吗?”
“既然买到了粮食,自然要开张,乡亲们还饿着肚子呢,我们姚家也就能在这事上尽绵薄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