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良缘—— by郁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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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们:……
收集情报的人是脑残吗?
不是说是纨绔,人蠢无能吗?
他们管这叫纨绔?
两刻钟后,战斗结束,八个黑衣人,一个都没逃走,可惜,也一个都没留下命来,在确定杀不了韩牧,又逃不掉后,他们果断自尽了。
就不知道自尽前有没有在心里辱骂给他们情报的人。
韩牧将他们的面巾扯掉,皱眉,「陈坚都事发了,陈国要做的事早已暴露,为什么还要刺杀我?」
第一百四十章 引蛇出洞
顾君若将人身上翻了一遍,对方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身上没有多余的东西。
她扯开对方的夜行衣,摸了摸他们里面穿的中衣布料,仔细看了看布料上的行针,「陈国的事是暴露了,但藏在大周内的细作,跟他们合作的叛徒,姚家背后的人还没暴露呢。」
顾君若起身,若有所思的道:「杀你是为了阻止你再查下去,但这只能缓一时情急,解决不了根本。」
顾君若目光幽深的看向县城的方向,「要解决根本,只有杀了陈坚和姚航一家,把他们的口供都毁掉。」
韩牧眼睛稍稍瞪大,让人拆下一辆车来,「我骑马回去,你们后面慢行。」
顾君若一把拉住缰绳,「我和你一起。」
「这……」
顾君若:「只有千里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把幕后之人查出来,光靠防御是不行的。」
韩牧想到她比他聪明,查案需要动脑子,不是有武功就行,于是点头,「好。」
他抱起顾君若放到马上,自己也一跃而上。
小北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俩人先跑了。
虽然路颠簸,但骑马还是比走路更快的,俩人骑马,一路不停,到傍晚就回到了县城。
一进城,俩人就看见县衙方向浓浓大烟,韩牧心都凉了,「完了,我的县衙……贺子幽那傻蛋应该会躲吧?」
可别稀里糊涂的死在里头了。
韩牧拍了一把马屁股,让它赶紧跑。
县衙的浓烟大家都看到了,韩牧往县衙跑的时候,县城百姓也提着桶和盆往县衙跑,都是跑去救火的。
看到韩牧和顾君若,百姓们一边端着水跑,一边叫喊,「县令和夫人回来了,县令和夫人回来了——」
到了县衙门口,韩牧跳下马,将顾君若抱下来拔腿就往里跑。
只见县衙东侧的房间和他的大堂后面浓烟滚滚,官差和百姓们接连往里,往旁边的房屋泼水。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明火就被扑灭,但房屋依旧冒着黑烟,现场狼狈。
房梁,门窗,还有里面的墙面、桌椅等都给熏成了黑色不说,里面的公文档案等也毁了大半。
韩牧从烧焦了的柜子里捡出烧得只剩下一个角的纸张,忍住怒气道:「查,给我查!给我一查到底!」
这可是义县的根本,户册,刑案,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面。
刑案的册子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包括了人口、婚嫁、田亩财产、铺子地契、还有矿产河流等的户册和图册,那可都是义县的宝贝啊。
只要想到这些东西被烧掉后他激增的工作量,韩牧就眼前一黑,这些王八蛋,别让他抓到,不然……
念头才闪过,外面就传来贺子幽哈哈哈的大笑声。
韩牧黑着脸走出偏房,就见贺子幽的脸比他还要黑,他刚从浓烟滚滚的后堂跑出来,被熏得眼泪直流,脸上黑乎乎的。
他喘过气来就掐着腰站在大堂前,对被抓出来的人哼哼道:「昨天晚上大牢失火,我就知道你们还会搞事情,果然今天就放火烧县衙,以为烧了县衙,陈坚他们的口供就没了,细作案就完了?」
「想得美!」贺子幽叉着腰道:「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爷可是京城戏楼里的常客,这些小把戏,小爷我十岁上就看腻了,告诉你们吧,这屋里的公文档案我早叫人挪走了!」
韩牧走出人群,问道:「你挪哪儿了?」
贺子幽这才看到韩牧,瞪大眼,「韩牧,你回来了?怎么没人禀报?这衙门里的人眼睛都瞎了?」
一旁的天寿,「少爷,我老早就想禀报了,只是您
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一旁的衙役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他们几次想开口都插不进去话呀。
顾君若也拿了一张烧去一大半的纸上前来,递给韩牧道:「是手抄的论语,不是公文。」
韩牧大松一口气,上前握住贺子幽的手道:「好兄弟啊。纵火的人在哪里?」
贺子幽指着眼前押着跪在地上的人。
他悄悄的把东西搬走,又把人派去大牢那边,让这里显得空虚,为的不就是把人引出来吗?
自然要把人抓到,不然这两把火岂不是白放了?
韩牧低头看了一眼后道:「不认识,这谁啊?」
薛县尉道:「这是新来的帮闲。」
帮闲就是衙役预备役,做得好了,将来县衙需要增添衙役,就会被补充上来。
近来抗疫需要大量人手,之前的帮闲不够用,薛县尉就现招募了不少。
韩牧走上前去问,「谁指使你干的?」
帮闲低下头去躲开韩牧的视线,不吭声。
韩牧就挥手道:「将人押下去审。」
薛县尉应下,让人把人拖了下去。
顾君若低声叮嘱道:「派人去找他的家人,看是否安好,若在,把人带到县衙来。」
薛县尉眼中微闪,明白过来,这是怕有人用他的家人威胁他干的。
薛县尉应下,将人派出去。
韩牧走了一圈,发现损失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心痛的松了一口气。
他让文书把参与救火的老百姓送走,衙门里只剩下他们自己人以后他才问:「范司马和赵主簿呢?」
贺子幽:「他们去码头接赈灾物资去了,刺史府又给我们送了一批赈灾用的药材和粮食。」
顾君若问,「你把文档公文都搬到哪里去了?」
贺子幽指向后院,带他们去看,「韩牧话说的不清不楚,你又不说把陈坚他们的口供藏在哪里,我找不到,薛县尉也找不到,就只能一口气全搬了。」
他推开房门,看到里面被丢得满地都是的公文瞪大了眼睛,「我收得很好的,这是谁扔的?」
韩牧ap顾君若:……
很好,他想要引蛇出洞,却没想到自己身后还有只黄雀。
贺子幽也想到了,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口供被人取走了?你找找看还在不在。」
韩牧问:「陈坚他们死了?」
贺子幽看向薛县尉,「薛县尉说死了,但我总觉得我们不会那么倒霉,不然你为什么让秦校尉带这么多的士兵留在县城里?」
薛县尉这才道:「听大人的吩咐,范司马过了一遍堂后,下官就把他们送到了江将军处,由江将军看守,牢里是稻草填充的假人。」
「我们的人可有伤亡?」
薛县尉:「伤了几个,但都不严重,已经请大夫开了治烧伤的药。」
韩牧这才放下心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京城来使
顾君若仔细了解了一下县衙近日发生的事,看向贺子幽和韩牧的目光中忍不住带上惊叹和佩服。
这俩人不仅有几分才智,运气也是极好的。
和顾君若的好心情相反,范司马已经处于暴躁的边沿,赵主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悄悄看了范司马一眼,对上他的目光,立即露出讨好的笑容。
范司马冷笑,“船呢?物资呢?不是说今天午时到吗?我从午时等到未时,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船呢?”
赵主簿连忙道:“大人,这可不怪我们的,是刺史府那边说午时到的……”
对上范司马冷冷的目光,赵主簿声音越来越小,咽下委屈后道歉,“是,都怪下官没问清楚,让大人白等了半日,要不,我们现在回去?”
范司马冷哼一声,甩袖就要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眺望的衙役突然大声尖叫道:“主簿,船来了,船来了。”
赵主簿一听,眼睛大亮,哈哈大笑道:“大人你听,船来了,我就说嘛,刺史府也不能拿这等大事耍我们玩儿……”
看着范司马的脸色,赵主簿的声音再次越来越小。
奶奶的,这活明天说什么他也不干了,谁想做谁做吧,他不伺候这祖宗了。
做主簿也没多少钱,尤其是义县的主簿,到现在都还赊欠我俸禄呢。
钱少事多还要装孙子。
赵主簿咬牙切齿,恨不得回去一口咬在薛县尉脖子上。
船越来越近,赵主簿脸上挤出来的笑也慢慢回落,看着比预计庞大好多的官船,赵主簿有些不安。
就送那么些药材和粮食,需要那么大的官船?
范司马也眯起眼睛,心中也有些不安,但想到他这半月来在义县举步维艰的境遇,他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外来的势力打开这座封锁的县城,起码他联络外面时能便捷一些。
天知道他这半月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船越来越近,大家也看清楚了船上的人。
赵主簿瞪大了眼睛
,连忙朝后招手,叫来衙役小声道:“快回县衙,告诉贺公子和薛县尉,就说刺史府来大官了,还有兵马护送,保守估计得有百人左右,快去!”
衙役应下,撒腿就跑。
赵主簿一扭头就触及范司马讥讽的目光,他也不在意,讨好的冲他笑了笑,挺直腰背站好。
他在心里默念:我的上司是韩牧,我的上司是韩牧,天塌下来有韩牧顶着……
来回默念三遍,赵主簿成功说服了自己,扬起笑脸面对靠岸的大船。
衙役跑回县衙,看到院子里黑乎乎的正堂和侧屋,忍不住惊叫一声,“完了,完了,完了……我光看见了黑烟,怎么就没想到是县衙着火了呢?”
韩牧:“什么完了?”
衙役猛的看见县令从正堂后院出来,眼睛瞪大,惊喜的叫道:“县令您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您快去码头吧,来了好大一艘官船,赵主簿说上面是大官,有兵马护送,最少一百。”
韩牧一听,皱眉,“总不可能是刺史亲自来了吧?”
有上百兵马护送,范司马都没这排场,整个沔州,只有刺史有此待遇了吧?
韩牧看向顾君若,“去看看。”
顾君若点头。
贺子幽也跟着去凑热闹。
到了码头,韩牧和贺子幽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许淼?”
正摇着扇子站在一旁看人卸货的青年闻言扭头,目光从顾君若和贺子幽身上滑过,落在韩牧脸上,忍不住笑起来,摇着扇子啧啧摇头,“韩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围着韩牧走了半圈,惋惜的摇头,“看你这憔悴的样,流配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韩牧:“我好过得很,你怎么跑这来了?”
顾君若也看到了熟人,大理寺少卿薛瑄,她祖父的门生。
薛瑄听完范司马的告状,平和的颔首道:“我都记下了,我会询问韩县令的。”
范司马也看到了韩牧,瞳孔微缩,没料到他竟回来了。
范司马上下打量韩牧,眉头微蹙,和薛瑄一起走上来。
许淼这才收住话,脸上的玩笑也收起,郑重的介绍道:“韩牧,这是大理寺薛少卿,奉圣命来查陈国细作案。”
韩牧仔细一看,想起来他们也曾见过两面,这位可就厉害了,韩牧对厉害的人素来崇敬,立即作揖行礼,“原来是薛少卿,县衙里请吧。”
薛瑄不动声色的对顾君若微微点了点头,和韩牧道:“先把船上的东西卸了吧,来人,将单子拿来。”
有个带刀的护卫拿了一本册子上来。
韩牧翻了翻头疼,干脆递给顾君若后冲赵主簿喊道:“赵主簿,你来对账。”
薛瑄扫了一眼顾君若手中的册子。
韩牧道:“这种小事让下面的人对就好,薛少卿,我们先回县衙吧。”
薛瑄点了点头。
一旁的范司马冷嘲热讽,“韩县令不是说防疫抗灾是大事,一粒米,一钱药材都重中之重,将我扣在此处替你监督防疫吗?怎么这么大一批药材和粮食现在又成小事了?”
韩牧:“范司马说的对,是我说错了,那这会儿请您留下来再核对一下?”
范司马怒气上涌,“韩县令到底在怕什么,我是奉命来查陈国细作案,但从我到义县开始,不是被百般阻挠,就是被软禁于城中,难道说,果然如姚航所言,根本没有什么陈国细作案,只是有人为了邀功,为了公报私仇,所以策划了这件大案。”
韩牧瞪大眼,“范司马,陈坚是陈国人,那是他亲口承认的,跟着他的死士皆出自于陈国军营,难道这也是我作假?还有瘟疫,那是陈坚投毒……”
“韩县令!”范司马高声打断他,道:“你所谓的死士,我从未见过,陈坚,我提审过,他可没有承认他是陈国细作。”
对上韩牧震惊的目光,范司马慢条斯理的道:“而姚家更不必说,他们一直喊冤,姚航说,一切都是韩县令的诬陷。”
韩牧就冷笑道:“是不是诬陷,再审问案犯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争锋相对
范司马脸色更冷,义正言辞的喝道:“案犯不是被你谋害了吗?”
他紧盯着韩牧,咄咄逼人的问道:“莫非韩县令早知道薛少卿今日会来,所以躲了这半月终于肯回城,却在回城的前一天晚上,大牢失火,所有关键案犯都葬身火场,来了个死无对证。”
韩牧一脸震惊,扭头去看薛县尉,“大牢失火,案犯都死了?”
薛县尉:……
薛县尉没有他们县令的表演天赋,因此面无表情的点头,禀道:“昨夜子时大牢失火,牢里的犯人只逃出来五个,陈坚和姚家几个因为被关在最里面,没逃出来。”
范司马盯着韩牧的脸色看,一时不确认他是真不知此事,还是假做不知。
顾君若瞥了韩牧一眼。
他看似演的不错,但在范司马这等人眼里怕是还差些火候,所以惹人怀疑。
顾君若就转开话题道:“我们快回县衙吧,路上遇到了刺客,我和县令先一步回来,刚进城便见县衙浓烟滚滚,不知烧了多少东西去,大牢的火灾要查,但县衙的火灾也不能放过,那里面有陈坚和姚航等人的口供是吧?”
接触到顾君若的目光,韩牧心领神会,立即点头,“对,好在陈坚和姚航的口供我是另外放的,就算前院被烧成炭也没事。”
顾君若:……
众人:……
薛瑄道:“看来这义县还真是热闹,又是刺客,又是火灾的,我倒想领教领教这里的牛鬼蛇神。”
韩牧不高兴他这么说他的义县,解释道:“这是因为义县是边关,我们本就比旁的州县艰难些,有外头混进来的细作,本地百姓还是很淳朴善良的。”
薛瑄对他笑了笑,轻轻颔首。
范司马冷笑:“难道姚家不是本地百姓吗?”
韩牧:“姚家除外,他们家就算不与细作勾结,也是奸商。”
范司马:“看来韩县令早在心中给姚家下了定论,倒是我多嘴了。”
韩牧听了好气闷,想发火光明正大的骂,但薛瑄在此,他硬是憋了回去。
顾君若笑眯眯的道:“看来范司马对姚家颇为同情啊,听说姚家与刺史府关系极亲密,许公子可知道?”
范司马眉头跳了跳。
许淼立即道:“来前家父倒是提了一嘴,说姚家是义县的纳税大户,生意做到州府来,底下的县出一豪商不容易,尤其是义县这样的边关县,县衙一半的财政可能都要倚仗他家,为了让底下的县衙好过些,家父也乐得给这些豪商一点面子。
说起来,姚家还是范司马介绍给家父认识的呢,是吧,范司马?”
范司马脸颊抽了抽,在许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姚家一直是义县的纳税大户,前县令对姚家很倚重,为了姚家能在州府经商,几次请托于我,刺史也说过,底下的县艰难,能帮的都帮一把。”
前县令抗灾死了,连家人都扶棺回乡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韩牧心中哼哼,姚家那么跋扈霸道,他才不相信有哪个县令会喜欢他家呢。
薛瑄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他是奉命来查案的钦差,不算他的官职,此时他的权责也最大。
韩牧对他就不能像对范司马一样,依律,他要求的与案件相关的一切东西,韩牧都得给他,否则就是一个隐瞒不报,失职的罪名。
韩牧也不觉得陈国的细作工作能做到他们大周的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所以也不打算隐瞒,这事越早解决越好,自然是参与进来的人越聪明,越多就越好。
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分功,只要那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范司马因为是沔州的旧官,大官,而姚家又一向和刺史府那边来往密切,他连许刺史都保留两分怀疑,更不要说对范司马了。
且他来得又这么巧。
怎能叫他不怀疑?
韩牧问道:“薛少卿,你是先去驿站放东西,还是先去县衙看失火案?我怀疑县衙失火和细作案有关。”
薛瑄道:“去县衙。”
范司马:……好生气,对他就百般阻挠,对薛瑄如此狗腿,果然京城来的都讨厌。
他扭头去找许淼,想要拉拢一
结果许淼正和贺子幽走在一起,俩人落在后面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县衙外面看着没啥,内部却被熏得黑乎乎的,一些桌椅被烧毁,堂内到处都是烧成灰或只烧了一部分的纸张。
薛瑄看着都心疼,问道:“这么多文册被烧毁,可有备档?”
要是没有,义县接下来两年的工作都会很辛苦。
顾君若正是想要薛瑄来做个见证,对韩牧点了点头,韩牧就实话实说道:“没有备档,但这些被烧的东西都是假的,我们提前把东西挪出来,藏到了他处。”
薛瑄挑眉。
韩牧就带他去后院,他瞥了范司马一眼,很想撇下他。
顾君若却对他微微摇头,韩牧就把所有人都带过去了。
一屋子的文册,堆得到处都是,地面还有散落的,看上去很乱。
薛瑄一眼便看出这些文册被人二次翻动过,于是问道:“这些文册是谁主持搬动的?”
贺子幽立即从后面挤上来道:“我我我,我叫他们搬过来时都分开放好了,户房的放那边,刑房的放那边,这边则是放些杂册,桌上那些是近期的公文……
总之我放得很好,然后就让人上锁,派护卫守着,谁知道还能被人潜进来翻动?”
薛瑄问道:“护卫呢?还有知道文册迁移的所有人,将他们一并叫来,我要问话。”
贺子幽一边让天寿去叫人,一边道:“也不能怪护卫,前两天都好好的,结果今天县衙失火,那火势看上去很大,护卫就跑去救火了。”
薛瑄点头,看向韩牧,“韩县令,陈坚等人的口供何在?你要不要查找一下?”
韩牧道:“我要私下和薛少卿禀报。”
薛瑄点点头,走到院子的角落,韩牧就跟上去,压低声音道:“口供不在这些文册之中,在后院的井下,但现在天色暗了,不好下井,等明日天亮了再下去取。”
韩牧一脸的骄傲自得,“那口供可精彩了,大人一观便知。”
薛瑄看了看他,点头应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抓个现行
夜晚,衙役们将从屋里清出来的桌椅书架等搬到角落里放好就回去了。
晚上不好干活。
韩牧脱掉鞋袜,把脚泡在热水中,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这才是活着。”
顾君若正披散着头发坐在一旁喝药,小婵给她擦头发。
顾君若将药碗递给她,“你也去休息吧。”
小婵应下。
韩牧泡着脚问,“你说的引蛇出洞,那条蛇真的会出来吗?”
顾君若道:“今晚便知。”
韩牧没敢睡实,熄灯之后就和衣躺在床边的塌上,蜷缩着身体一边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一边打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牧听到好似老鼠的声音从屋顶上轻轻走过,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适应了一下黑暗,听着院子里轻微的声音动动手,动动脚,这才将身上搭的薄被子掀开,轻巧的落地。
他伸手将墙上挂着的剑取下,轻轻拉开门走出去……
月色下,院子一片空寂,除了树影摇动,没有任何一人,一物。
他顺着走廊走到隔壁一个小院子里,这是下人住的房,厨房也在这里,井也在这里。
此时院子一片安静,韩牧抱着剑倚在廊下的柱子上静静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角落里的井绳摇动,一个黑影从井上飞起,轻巧的落在地上。
他没有立刻走,而是沿着井翻找起来,又去摸井边的石板,恨不得把所有的石板都给撬起来。
韩牧无聊的看着四处捣腾,终于忍不住道:“别找了,我骗你们的,东西不在井里。”
黑衣人猛的抬头,看到靠在柱子边的韩牧,心神震动。
韩牧:“当然,也不可能在井边。”
话音才落,黑衣人猛地拔地而起,踩着墙壁就要飞上屋顶跳走,结果踩着墙壁飞身而上时,韩牧比他速度更快,已经凌空踩踏飞起,直接在他翻身上屋顶时半空踢来。
黑衣人只能以腿还击,俩人半空中相撞,黑衣人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墙壁上。
韩牧稳稳落地道:“你们已经烧了我的县衙,还想祸祸我的屋顶?不知道现在修缮很费钱,而我没钱吗?
黑衣人忍下嘴里的腥甜,没有回话,而是继续飞身而起想要逃走。
韩牧哼了一声,飞身而上,主动攻击。
一扇窗户被悄悄打开,小北探头看了一眼就缩回去,天寿挤过来往外看,见他又靠着打盹,就问:“我们不去帮忙吗?”
“你看我们少爷需要帮忙吗?”
天寿看外面韩牧压着黑衣人打的架势,摇头,“那确实不需要。”
小北困极了,抗疫一个月,他可一直在前线,每天都没怎么睡觉。
他打了一会儿盹,直到一行人从侧门进来,他才连忙套上衣服出去,恭敬的道:“夫人。”
韩牧也看到了顾君若和薛瑄、贺子幽,很干脆的用剑鞘把黑衣人打下去,一脚将他踢飞,砰的一声砸在了顾君若他们脚前。
薛瑄动作迅速,几乎在人落地的一瞬间便奔上前去,一把扯下他的面巾,然后卸掉他的下巴。
小北和天寿也连忙上去帮忙,将人按倒捆起来。
贺子幽一眼认出他来,“是范司马身边的护卫,这下他不能抵赖了吧?”
薛瑄:“需要口供和证据,否则只是他的护卫,还是会有推脱之言。”
韩牧抬头看向屋顶,皱眉,“还不下来吗?要我上去请?”
大家便一起抬头看向另一侧的屋顶。
一个脑袋慢慢的从屋顶上探出,尴尬的冲他们一笑,然后从屋顶上站起来。
贺子幽:“许淼?难道……”
他的目光在许淼和黑衣人,许淼和水井之间来回滑动。
许淼连忙高声道:“这个跟我可没关系!”
他从屋顶上跳下来,急忙解释道:“我是傍晚离开时听到薛少卿和自己的护卫说,明日天一亮就要过来取口供,东西放在井里不安全……
我就是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见他们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他连忙展开双手道:“看,月白色的衣裳,夜里还是显眼的,我要是有心做坏事,我还会穿成这样吗?”
贺子幽:“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的,说不定就是为了被抓住时如此狡辩。”
许淼:“……行啊贺子幽,你变聪明
贺子幽抬起下巴骄傲的哼了一声。
许淼:“那你猜一猜,我一个刺史之子,为什么要跟掺和一个陈国细作的事?我爹都是刺史了,封疆大吏,陈国能给我爹什么好处?”
“那谁知道……”
“你相信陈坚,姚航等人是细作,而不是范司马说的什么诬陷,公报私仇?”韩牧截断贺子幽的话,直截了当的问许淼。
“这点我还是相信你的,”许淼道:“说你不聪明,我相信,就是说你带兵闯到陈国齐国去打仗了,我都信,唯独不信你会诬陷人。”
就韩牧,他还诬陷人?
陈坚和姚航配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京城里跟韩牧结仇的人那么多,远的不提,就那江怀,也没见韩牧对人家用那么龌龊的手段啊。
许淼瞥了一眼韩牧,对付私仇,他最爱做的不是动手吗?怎么可能用栽赃陷害这种阴谋诡计,他有这个脑子吗?
许淼虽然没把话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却表达了彻底。
韩牧:……
薛瑄好笑,让人将黑衣人押到前面大堂去,“去驿站把范司马请来,我们连夜开堂审理吧。”
韩牧:……他不太想,他还没洗澡换衣服呢,就是怕今晚会溅血,特意只泡了脚。
在薛瑄的气场压迫下,韩牧勇敢的提出自己的意见,“要不明天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薛瑄:“这样的事,宜早不宜迟,你就不怕范司马连夜跑了?”
“他跑不出城,我都围起来了……”韩牧在他的目光下声音渐渐小了,只能应下。
不过衙役都不在县衙,韩牧只能将门房叫醒,让他去叫薛县尉他们来加班。
门房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去了。
薛瑄直接让自己的人去请范司马。
顾君若觉得他们还有一段时间休息,便和韩牧道:“厨房还有热水,你去沐浴更衣吧,我和薛少卿在这里等范司马过来。”
韩牧目光在她和薛瑄之间流转,走到俩人中间道:“不用,我又不难受了,等办完事再去洗吧。”
薛瑄冲他笑了笑,抬脚离他远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