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她有盛世美颜—— by明明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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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当?初紫川离开?是为?她?寻找帝流浆,如今回来,岂不是意味着……
刹那间,绫华灰败的神色如同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容光焕发道:“大神官,你是不是拿到帝流浆了?快帮我治病!”
她?能恢复了。
哈哈,这算什?么?不正是凡人所?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丛云偏头看向白皎。
紧盯着他的绫华自然?也注意到,渴望、疑惑种种表情在脸上如走马灯闪过?,不断变幻,她?看向白皎。
后者摊开?掌心,却见玉瓶散发出一股纯净至极的气息。
白皎:“是这个吗?”
绫华神色一怔,不敢相信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由她?拿着,不禁伸手就要夺下?,却见白皎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眼隐含着微妙情绪,嘲讽、轻蔑、亦或是……恨意!
绫华心头一紧。
白皎打?开?玉瓶,珍贵无比的帝流浆被她?吸纳一空。
“当?啷”一声?。
玉瓶落地。
白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着希望破灭,你是不是很心痛,就像上一次……”
她?顿了顿,不疾不徐道:“不过?,这次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绫华惊惧交加地看着她?,摇摇欲坠:“你、你是谁?”
另一道声?音与她?一同响起,正是扶着蘅芜出来,打?算惩治绫华的印泽妖君,他惊愕地瞥向白皎,眉心紧皱。
即便是傻子,也该看出不对。
白皎语出惊人:“还记得玉夫人吗?”
印泽妖君露出些?许茫然?,看得白皎恨意高涨,她?怎会不清楚,他这副反应,分明是早已?忘了。
蘅芜突然?惨叫一声?:“是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显然?,她?记了起来。
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看向白皎,手指紧紧攥住丈夫的衣袖,她?比印泽记忆更深刻。
有了蘅芜的提醒,印泽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打?量白皎,没有心脏的人怎么还能活下?去,况且,他当?初派人将她?送去禁地,她?早该被妖蟒吞吃入腹!
“你到底是谁!”私心里,他更倾向于白皎在装神弄鬼:“你背后是谁指使?”
白皎听了只想笑,她?早该看清楚这是群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
她?言辞有力,掷地有声?,仇恨如火焰喷薄而出:“我是玉夫人的女儿,也是十多年前被你亲手逼死的渺月!”
话落,她?立刻取出赤月九界旗,眼神凌厉果决,即便如今实力不足,只能驱使部分,也足以?将三人一网打?尽。
只是,她?打?算的很好,却挡不住变故陡生。
一队人马冲入殿内,印泽眼露欣喜,在白皎拿出阵旗的刹那,他便感觉到难言的危险,那面精妙绝伦的旗帜,令他全身紧绷。
他护住妻子,喝令下?属:“杀了她?!快给我杀了她?!”
然?而,话音落地,其他人一动不动。
寂静无声?弥漫。
“抓住他们?。”清冽沉静的男声?响起,那些?侍卫纷纷拔出佩刀,刀尖齐刷刷只想印泽。
见此一幕,印泽妖君瞳孔紧缩,反射性看向声?音的主人,俊美年轻的男人映入眼帘,令他心头狂震:“紫川!”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一道念头掠过?脑海,他一把抓起瘫倒在地的绫华:“快!快催动主仆契约!”
他没忘了紫川身上的契约限制,只要女儿一个念头,他便能痛不欲生,可出乎他的意料,绫华施加压力之后,紫川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印泽震惊至极:“怎么会没反应!”
他已?经失去先机,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对方绝对早有预谋,可他方才为?了挽救妻子,已?经消耗了大半灵力,如今只能拖延时间,否则,他不可能主动去找绫华。
要知?道,方才他可是毫不犹豫地想要将她?一□□死!
绫华全身虚软,源源不断的气血流失,令她?本就孱弱身体越发虚弱不堪,她?摇头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这个废物!”印泽看向紫川,眼神忌惮无比。
绫华眼眸黯然?一瞬,下?一刻,视线黏在暗紫色袍服的男人身上,嘴唇嗫嚅:“是我,我救了你,紫川,你是我的护卫,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紫川垂眸,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救了我?”
他被她?天真的想法惹得嗤笑一声?,眼中只余一片寒冬般的凛冽肆虐:“如果不是印泽为?了你攻打?我桫椤一族,致使我家国覆灭,我又何需你的帮助?”
当?年他被俘虏,押往王都?,路上得知?致使桫椤一族覆灭原因,妖君为?救治重伤不愈的女儿,听闻桫椤一族有生物七叶七星草,率领大军出征,致使桫椤一族几乎灭族。
紫川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们?!
他连印泽的血都?觉得肮脏,催生出毒蔓将几人缠裹起来,尖锐的毒刺刺穿衣服,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狼狈不堪的既然?被他送到白皎跟前。
紫川笑得温柔:“皎皎,我抓住他们?了。”
“你想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他很开?心,能让这些?废物发挥最后一份价值。
丛云隐晦地瞥了眼男人,暗暗攥紧掌心,心中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早知?道他狼子野心,觊觎皎皎,若是之前还有几分遮掩,如今便是毫不避讳。
但他到底没出声?,更清楚现在的局势,对于如今的白皎来说,一切都?比不上报仇。
白皎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她?满意地瞥了眼紫川,又将目光投向五花大绑痛苦不已?的三人。
黑色藤蔓将三人缠成两个蝉蛹,一个是落单的绫华,乏味无趣,比起她?,另外两人就显得有趣多了。
即便沦落到这种境地,印泽还不忘护住怀里的妻子,蘅芜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夫君。”
印泽无法动作,怜惜地看着妻子:“蘅儿,别哭,别哭。”
“我会保护你。”
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真是天下?第一的有情人。
白皎只觉讽刺无比。
一个念头骤然?生出,令她?果断舍弃了以?往的快准狠,迎着两人畏惧眼神,面上缓缓展开?一抹璀璨笑容:“真让人感动。”
她?抚掌轻笑:“你们?之间,可以?活下?来一个。”
她?让紫川松开?两人,放进灵力囚笼种。
两人同时愣住,回神后面面相觑,因为?遍体鳞伤,又虚弱地倒在地上。
白皎细细讲述规则,继而玩味地看着他们?。
印泽看得一阵心冷,抱紧怀里的妻子:“你这个孽障!”
“如果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直接将你掐死!”
至于心底那抹小小的动摇,被他刻意压下?,分神之中的他并未看到,怀里的妻子咬住下?唇,眼中满是犹豫,直到她?仰起头,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夫君,我……”
“蘅儿,别怕。”印泽低头,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忽地,他动作一滞。
剧痛自心口蔓延,蘅芜泣不成声?,温热的鲜血随之喷溅上脸颊:“对不起,对不起……”
“你那么爱我,你替我去死好不好,我不想死……”蘅芜祈求地看着他,手下?的动作却不停,她?生怕他死不了,一下?一下?地刺进男人心口。
妩媚娇艳的脸蛋已?被大片刺眼的血色覆盖,因为?泪水涟涟,冲下?下?道道斑驳血痕。
印泽摇了摇头,仿佛很是失望,随即,一把折断她?的手腕,迎着她?惊惧的视线,无形的杀意犹如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
“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蘅芜,你真令我失望。”
话落,他毫不犹豫地折断她?的脖颈,犹如那只折断的手腕,一声?轻响,女子身体骤然?软倒。
印泽满眼伤心,气势低迷的看着白皎:“渺、渺月。”
他张了张嘴,似是在斟酌字句:“渺月,都?是爹爹不好,错信他人,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爹爹一定会竭尽全力补偿你。”
“不好。”白皎笑道。
印泽飞快掩去眼底阴鸷,身形微晃,背脊佝偻,顷刻间,仿佛被人抽去了精气神,萎靡不振极了。
若是抛去方才发生的事,任谁看了都?要对他心生怜悯。
除了白皎。
她?抚掌轻笑,笑声?清脆似银铃响动,眉目舒展,多年积攒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
片刻后,眼神又转为?不屑:“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喜欢她?。”
她?的目光透彻,清明,好似一把尖刀,径直破开?他虚伪的皮囊,看穿他表象下?埋藏的一切。
印泽全身颤栗,毛骨悚然?的惊怒中,眼眸倒映出一点寒芒。
无法言喻的庞大威压尽数倾泻,杀意以?碾压之势直坠而下?。
她?在说谎!
意识泯灭前一刻,她?看到白皎笑靥如花的模样,玩味轻蔑的神情,恍惚间,原以?为?早就模糊不清的记忆在此刻仿佛水洗一般,清晰无比。
只是这次他并非高高在上的妖君,而是被他破开?胸膛,无法反抗的猎物,在不甘、怨恨以?及绝望中断绝气息。
一切好似一个轮回。
他亲手缔造了因果,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白皎冷冷地看着他挣扎,嘴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双目圆睁,猛然?突出,血丝纠缠的眼球上,映出一片不甘。
她?仔细地欣赏,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
但是很爽。
呼吸间,她?将视线对准绫华,也许,可以?叫她?幽水。
发觉对方气息大变,绝望的绫华猛然?抬头,震惊混杂着错愕的目光凝视她?:“你竟然?还活着!”
声?音高亢,含着一股令人不悦的尖锐。
白皎拧眉,发现对方气息大变,愣怔一瞬后立刻反应过?来:“主系统?”
真是祸害遗千年。
主系统竟然?还活着。
主系统本统简直惊呆了,随即读取绫华之前的记忆,又是一阵吃惊和懊恼。
它恨自己眼瞎,怎么就绑定了这个废物!
当?初察觉小世界产生异常,观察后不惜亲临此位面,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非但没将白皎弄死,反而令自己越陷越深。
此次发觉寄主有性命之危,主系统强行?苏醒,它没想到,白皎竟会死而复生。
主系统脸色变幻,正欲出手。
比它更快的,是紫川和丛云。
两人虽然?不知?道绫华为?何忽然?被人夺舍,可见到它之后,心中无端升起浓重的厌恶与恨意。
那种感觉牢牢扎根于神魂。
不死不休。
白皎神色微变,她?跟主系统作对多年,一眼看出对方波动不对。
“小心!”她?出声?提醒。
下?一刻,绫华化为?齑粉,却有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白皎下?意识仰头,透过?破开?的殿顶毫无阻隔地望见天穹。
本该湛蓝一片的天穹,此时风云突变。
无边无际的浓重阴云压下?,天地无光,日月泯灭。
天空中,隐约可见一只巨大的独眼,赤红瞳孔令人一阵心悸不安。
主系统确实死了,可它降临此世的,也不过?是一个分(晋江)身,此时反因分*身破灭,惹来真身的关注。
幸而这是高级位面,即便是它也不能亲身降临,但这不妨碍它使一些?手段。
比如现在,空间逆转,四海八荒之下?亿万万个小位面中,某个人薄弱迟缓的小位面,被它强行?破开?。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魂魄虔诚跪地。
下?一刻,近乎透明的魂魄化为?一道流光,投入下?界。
昌国公府的真千金回来了!
一则流言隐晦地在上层圈子里流传,身为?故事中心的昌国公府,此时一片死寂。
昌国公白英奇端坐主位,面色肃然?,他身上朝服还未换下?,刚下?朝便被妻子拉到大堂,迎面便是一句:“我们?的女儿好像是假的。”
白英奇顿时怔住,什?么叫女儿是假的?直到亲见两人,他才恍然?大悟。
此时,晦涩难辨的视线落在下?方。
准确来说,是年轻漂亮,容貌艳丽的女子身上。
眉目如画,依稀能辨出妻子年轻时的娇美容颜。
苏三娘虽然?一身素衣,却并不算紧张,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看向上座的两人。
随即,鼓起勇气道:“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
国公夫人闻言眼眸泛湿,殷切目光落在她?身上,即便没有半分证据,但她?心中已?经升起亲近感,更何况,她?的眉眼与自己年轻时何其相似,她?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这人就是她?的女儿!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苏三娘。”
国公夫人拧眉。
苏三娘却淡然?处之,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莫说名字粗陋,连活下?来都?很艰难。
只不过?,她?地扯了扯唇角,和苏耀宗苏锦心这些?名字相比,确实称得上讽刺。
忽然?,堂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年轻俏丽的女子走了进来,绮罗加身,鬓簪钗环,容貌更是清丽脱俗,通身气质明艳骄矜,她?正是流言的主角之一,昌国公府千娇百宠精养长大的假千金,白明珠。
明珠,即为?掌上明珠。
白明珠一人前来,眼珠微动,缓缓落在苏三娘身上,手中锦帕已?经揉成一团皱皱巴巴的样子,但她?面上仍扬起一抹笑意,和善地问道:“你是?”
苏三娘没动,淡淡瞥了眼。
对方通身绮罗,一看便是教养的大家小姐,她?摸了摸自己粗糙的手掌,对比十分惨烈。
可她?既没惶恐也没自卑,反而淡淡地想,如果不是对方占了她?的身份,现在的国公府小姐,该是她?才对。
那轻描淡写的一眼让白明珠脸色骤白,不安地抿紧嘴唇,眼里已?经落下?泪来。
那双盈盈水眸投向国公夫人:“母亲。”
国公夫人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越看白明珠精心打?扮,越衬得下?方的苏三娘粗陋困苦。
正因如此,让她?心头刺痛,暗暗攥紧拳头,如果苏三娘真是她?的女儿……
她?想起自己与三娘初见,几乎掉下?泪来,又顾忌其它,强忍着泪水看向国公:“老爷,您的意思是?”
说是询问,实际上这片刻功夫,早就派人调查得清清楚楚,当?年她?临盆之际路遇山匪,只有乳母拼死护着她?逃往破庙,当?时破庙里已?经住下?一对夫妻,女人与她?一样同是孕妇。
经此一劫,她?提早发动,生下?孩子后便昏死过?去。
哪里想到,对方生出恶念,将她?的女儿调换掉成自己的女儿。
十八年后,老天保佑,才让事情真相大白。
苏三娘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笑。
哪有什?么老天保佑,明明是她?聪明!运气好!
苏家夫妻生有两女一儿,居住在京郊,以?种地为?生,家中算不得困苦,有良田数亩。
苏三娘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但她?既比不得大姐苏锦心看重,又比不得二哥苏耀祖受宠。
这两人的名字都?是苏家父母特地花钱请村学里的先生起名,只有她?,是草率敷衍的苏三娘。
明明家中算不得贫苦,却要她?整日干活,小到做菜打?扫,大到下?地种田,与舒服待家的哥哥姐姐相比,她?就是活脱脱的小苦力。
邻居都?看不过?眼,上门劝说,父母笑笑却照旧不改,仿佛她?不是她?们?的孩子,而是仇敌一般。
若是旁的老实孩子,绝不会生出疑心,反而愈发努力,博取父母一两句轻飘飘的赞赏,苏三娘不同,她?自小早慧聪颖,截然?不同的待遇让她?开?始怀疑。
自己到底是不是对方的孩子?
如果是,他们?身为?亲生父母,为?何如此磋磨她??如果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又在何处?
她?年纪小无法离开?,便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前些?日子。
大姐苏锦心在家待嫁,未来夫婿乃是邻村举人之之,年纪轻轻便是秀才,前途一片光明,苏锦心嫁过?去,定然?福贵无忧。
而她?,却被定给城中某位老员外作妾。
哪家好人会把自己年纪轻轻的女儿嫁给年逾古稀的老头子做妾!
还说要送她?过?去享福!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苏三娘几乎要骂出声?来,面上却默不作声?,装成一副懦弱模样,这是她?十几年来的伪装,苏家夫妻或许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一直盯着她?。
不过?苏三娘聪慧,做是做了,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包括但不限于上山砍柴,结果变成打?猎烧烤,偷懒一整天,在家烧水做饭,自己边做边吃。
但是这次,切切实实触及到她?的底线。
他们?或许觉得她?已?经翻不了身,说话也不再顾忌,终于一天夜里,被她?偷听到真相。
她?真不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的亲生女儿,正在富贵人家当?千金小姐!
彼时正是夜半, 烛火幽幽,自窗棂间透出丝缕光芒。
苏三娘躲在窗下,夜阑人静, 只有些许虫鸣轻响。
女声自房内响起, 她听得出, 那是苏母的声音:“老头子, 你真要这么做?”
苏父很是干脆:“怎么了?不成?”
“我辛辛苦苦为她扒拉了一桩好亲事, 送她去过?好日子,别人家求还求不到呢, 她还敢怨我?”
苏母犹犹豫豫地说:“可是——”
“可是啥, 你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儿?!”
窗下, 苏三娘听见两人的对话, 顿时心头火气, 好亲事?
真难为他们能眼?睛不眨说地出这样的话,若不是她长了心眼?,提前打听,恐怕到上花轿那天也不知道真相。
老员外身?家富裕, 可他已经年过?古稀, 且名声远扬,当然, 是恶名。
他比苏父年纪还大,酷爱折磨年轻娇嫩的女子,此?次忽然纳妾, 又有苏父恶意满满的话做证据,让她十分笃定, 他们就是故意的!
苏三娘眼?珠微转,忍不住想起之前。
随着年岁增长, 她的容貌一日盛过?一日,和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苏家人相比,好似鹤立鸡群,格外突出。
苏三娘能感觉到,随着她的容貌变化的,还有苏家父母的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有时夹杂着几分惶恐,有时又颇为恐惧。
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思?及此?,屋内的两人又开始说话。
或许是因为夜阑人静,无人知晓,某些隐晦的话题逐渐显露。
苏父警告妻子:“你刚才那啥样子,心软了?”
苏母连连摇头:“我咋敢。”
“我就是担心……”
“担心啥?”苏父眼?睛一睁,猛地瞪了眼?老妻:“你那眼?睛咋长的,就没?看见三娘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越来越漂亮,盖都盖不住,咱俩都见过?那人,你知道她生得有多像,万一被人发现,你就不为咱闺女想想?”
一番话下来,苏母狠狠打了个激灵。
窗户下的苏三娘呼吸一紧,本能感觉到,重头戏要来了。
苏父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把那小?妮子送到刘员外家做妾,既能得不少银钱,也能叫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刘家,你以为我为啥这么心狠,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女儿?打算!”
他眼?帘微合,似乎在回想从前:“咱们之前还偷偷见过?她,她现在已经是千金小?姐,身?上的料子首饰,咱俩就算干上一辈子,也买不了一件。”
苏母忍不住点?点?头:“我晓得的,我就是想她。”
苏父:“那就更不敢给她拖后腿,她现在可是国公府家的小?姐!”
苏父微微出神,心中生出些许神往,国公府,那样高的门楣,竟然也被他将女儿?送了上去。
因此?,他也越发惶恐当年之事被人发现。
以前的苏三娘还小?,无人在意,可随着她越来越漂亮,那张出挑的脸越来越像之前那位夫人,不知哪一天,就会成为他们全家的催命符!
原来这就是原因。
苏三娘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响,可她忍不住急促地喘息,大口大口地吞吐新?鲜空气。
所以,她根本不是苏家的女儿?。
他们真正的女儿?顶替她,成了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所以她以前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因为两人的一念之私。
苏三娘低下头,乌黑的瞳仁似两颗浸润的蜜丸,燃起簇簇火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过?于好用的脑子一遍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从小?就知道某些事情不对。
父母偏心,对她和哥哥姐姐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苏三娘不甘、怀疑、挣扎,终于在今天确定。
原来她真的不是他们的女儿?。
所以他们才要磋磨她,设计她,那刘员外娶过?多房小?妾,都在成亲不久后被其磋磨至死。
如今轮到自己,她不想认命。
以后的待嫁日子,苏三娘一遍遍去京城打探消息,国公府总共就没?几个,府中千金又是与?她年龄相仿的妙龄少女,苏三娘很快便找到了。
但她来不及高兴,成亲的日子到了。
因为是纳妾,只有一顶委屈的小?轿子,晃晃悠悠地送她入府,起轿前,尽管她表现得安分守己,却抵不过?苏家父母自己心虚,将她直接捆在轿子里。
“三娘,你安心地去吧,娘会想你的。”轿子外,传来苏母的凄声送别。
旁人不明?真相,见她哭得涕泗横流,还以为她们母女亲近,谁又能真掀开轿帘,看见捆在轿子里的新?娘呢。
幸而?她准备充足,身?上带着一把刀,路上便割开了绳子。
花轿吹吹打打,穿过?长街。
苏三娘就在轿子里往外看,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她攥紧指尖,成败在此?一举。
趁人不备,她径直跳下花轿,迎亲的队伍因变故乱成一团,还未抽出人手,苏三娘已经飞也似的跑了。
人声鼎沸,仿佛油锅里溅入一滴冷水,百姓们瞬间沸腾起来,瞠目结舌地看向前方,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中,只有一个话题——
新?娘子逃跑了!
喧哗与?骚动惹来不少人驻足围观,拥挤的人流随着苏三娘,一路来到国公府前。
她运气不错。
恰逢国公夫人祈福归来,苏三娘径直冲到前方,丫鬟婆子惊呼连连,仆从小?厮飞快举起棍棒:“退下!”
厉声呵斥令她怔在原地,不由得看向轿帘。
白?皙细腻的手指掀开轿帘,轿子里的贵妇人看向前方,只一眼?,便惊呼出声,眼?前的少女与?年轻时的她何其相似,灼目耀眼?的眉眼?,只是比她又多了几分尘绝艳。
“她是谁?”她攥紧掌心,询问?身?边的大丫鬟。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喜婆气喘吁吁地追过?来,见此?情景更加恼怒,心中怒骂真是好一个新?娘子,怕不是兔子转世,没?见过?她这么能跑的!
胆子又大的吓人。
竟连贵人都敢冲撞!
她忙上前,正要将人强行?拉走,只听一声猝不及防的大喊:“娘!”
苏三娘直勾勾地看着轿子里的妇人,眼?底满是笃定和坚持:“我才是你的女儿?。”
这一声似石破天惊,震惊众人。
喜婆愣在原地,看看轿子里的贵妇人,又见一身?嫁衣光彩照人的苏三娘,两人过?于相似的眉眼?,一颗心缓缓下沉。
此?事直接惊动了大理寺。
苏三娘当街认亲,语焉不详的几句话或许换成其他人都会觉得是痴言妄语,可那人说国公夫人。
少女与?她过?分相似的眉眼?,迎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不惜一力担下所有责任。
冥冥中她一直有种感觉,这就是她的女儿?。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在场别无外人,之前有所顾忌的苏三娘直接说出偷听到的细节,十八年前,破庙产子,她说得越多,也越真切。
国公夫人眉头紧皱,几乎拧成一团,待她话音落下,已是直接站了起来:“你就是我的女儿?!”
她们调查到的消息早就足以证明?少女话语真假。
她忍不住去握少女的手,粗糙的肌肤比她还不如,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
念头跳出的瞬间,旱地隐忍多时的泪水瞬间迸发。
她是疼爱白?明?珠不假。
但那是因为白?明?珠是她的女儿?。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基于明?珠是她的女儿?!
骤然得知白?明?珠占了她女儿?的身?份,还让她女儿?遭受如此?磋磨,之前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
到此?,国公夫人已经再不看养女一眼?,专而?去看昌国公:“老爷,你打算如何处置?”
国公叹息一声,目光落在白?明?珠身?,眉头微蹙,似是斟酌,又像是思?虑。
白?明?珠身?子摇摇欲坠,末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哀的哭声幽幽响起,她哭得十分伤心,眼?泪在青石板上积蓄成一滩水洼,却始终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苏三娘冷眼?看着,清楚得很,不说话,就是不愿意离开。
她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和态度坚决的国公夫人相比,他显得很是犹豫不决,迟迟拿不定主意。
谁也没?注意,白?明?珠低垂着头,余光盯紧大门,眼?底饱含希冀。
直至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令她飞快抬头,水洗过?的眼?睛红了一圈,痴痴地看向来人——
男人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年轻俊美的面容上,镶嵌着浓墨似的星眸,此?时目光淡扫,恭敬地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晏临,你怎么来了。”国公爷白?英奇满眼?不赞同。
倒是夫人神色淡淡,只疏离地应了一声
一切落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