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缠绵—— by俞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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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烟惊讶,脱口而出:“你要结婚了?”
“对啊,快吧,哈哈哈,”同事笑得一脸甜蜜,“我爸妈当初听?说?了,也跟你一样震惊,可是这爱情来得就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向来崇尚不婚主义的人,突然告知要结婚,这换谁第一反应都是不可置信吧。
季烟一脸诧异地回?到办公室,绕着工位,将糖果发给同事,同事们纷纷调侃:“季烟,你这是好事将近啊?”
同事们都清楚最近有个英俊斯文的男人经常来找她,看着她发喜糖,都以为她和那个英俊斯文的男人定下来了。
她笑着一一回?答过去,解释说?这是楼上同事的喜糖。
“小杨的喜糖,电梯遇到了,她还有其他部?门要送,让我拿回?来帮忙发。”
同事有些失望,但还是开?玩笑:“那你呢?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
面对同事们的寻问目光,季烟尴尬得不知道怎么答,半晌,她搪塞道:“不急不急,工作重要。”
众人当她害羞,都说?:“哎呀别不好意思?,我们等你好消息哦。”
办公室一阵喜气洋洋,有几个同事还在调侃她,季烟抵挡不住,只得拿着剩余的喜糖落荒而逃。
同事们送完了,就只剩温琰和施淮竹了,他们俩有独立的办公室,季烟先去施淮竹的办公室帮忙送了喜糖,不意外,得来施淮竹的惊叹:“季烟,你这么快吗?闪婚啊?婚礼什么时候办?”
季烟再一次解释:“师父,这是小杨的喜糖,不是我的。”
施淮竹又问:“那你和那个老师什么时候有消息?”
季烟眼神?躲闪:“工作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来的消息。”
话落,见施淮竹要调侃他,她连忙拿着剩下的喜糖离开?。
从?施淮竹办公室出来,走在走廊上,季烟不禁自问,她有这么恨嫁吗?
怎么个个都要她有个消息?
父母是这样,同事也是这样。
站在温琰办公室门前,她深吸了口气,等心境平静了,抬手叩门。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季烟推门进?去:“老大,我来送喜……”
她抬头,蓦然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一道身影,充斥着记忆中的熟悉,剩下的“糖”字被她生生咽回?去。
他对着温琰坐,并没有转过身,但仅凭一个背影,季烟就认出了这个人是王隽。
半年不见,单从?匆匆的一瞥,这个人好像没太大的变化。
还是那般冷漠清隽,还是那般……
“季烟,哟,这是你的喜糖吗?”温琰起身,从?办公桌绕过来,拿起她手里的礼盒和一袋糖果,笑得很是和煦,“就这么和那老师定下来了?”
季烟喉咙很是苦涩,她想?解释说?这不是她的喜糖,是楼上同事的,可看着王隽转身望过来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掀起他的一点情绪,就好像那晚她哭着质问他,将姿态放得那么卑微,这个人还是不为所动。
她没回?答,也没否认,看向温琰,说?:“还挺好吃的,你不是喜欢巧克力,这款巧克力不错。”
温琰当即拿起一颗巧克力剥开?,喂进?嘴里,又想?起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赶忙拿了一颗塞给王隽手里,说?:“来,吃颗巧克力,季烟的喜糖,沾沾人家的喜气,很快马上你也能找到一个了。”
沾沾喜气?
听?着这四个字,王隽低头看着温琰递过来的喜糖。
金色的外壳,头顶的炽亮灯光照下来,映得几分光亮。
也有几分刺眼。
王隽摩挲了一下,感受着喜糖外壳纸划过指腹的粗糙感,然后目光上移,看向季烟。
季烟心跳得实在厉害,她甚至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间办公室。
她生怕下一秒,王隽就会?波澜不惊地跟她道喜,说?,季烟恭喜你。
毕竟说?结束的那一天,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他确定她有在考虑的人了,第一反应就是对她说?恭喜。
她捏紧手,尽量让自己?平静。
那晚她那么决绝,今日?她更不该后退,就把他当成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平常心对待。
王隽没说?话,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面上极是平静,恍如一个局外人。
可只有王隽自己?知道,他几乎快把手里的喜糖捏碎。
等了一会?,他还是一言不发。
季烟心想?,还是好的。
他没说?那句话。
温琰说?:“不错,挺好吃的,还有吗?回?头再给我送点。”
季烟挤出一丝微笑:“我回?去再给您拿。”
她走出温琰的办公室,合上门的那一瞬,透过缝隙,她朝王隽看去,与此同时,王隽抬头,视线直直地看过来。
一时间,两人隔空对视,各自面无表情。
门彻底合上的那一瞬,季烟手抵着旁边的墙壁,深深地缓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王隽怎么会?出现?在温琰的办公室。
猜来猜去,除了工作,不会?有其他原因?。
她走到洗手间,洗了下脸,补了口红,检查一遍自己?的神?色,再正常不过,于是无事发生般返回?工位。
此时此刻,温琰办公室。
刚吃了一颗巧克力,温琰感觉口腔甜得实在厉害,他走到饮水机倒了一大杯水,转身看见王隽盯着手里的那枚巧克力,若有所思?。
他走过去,喝了点水,不嫌事大地问:“你最近个人情况进?展怎么样?”
王隽将那枚巧克力放在办公桌的文件夹上,说?:“老样子。”
“别老样子了,季烟的喜糖我可是收到了,我还等着什么时候收到你的喜糖呢。”
温琰的话无形中就像一把把利剑,直往他心口上戳刺。
他不去想?温琰说?这话或有意,或无意,可他确实在阐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王隽不由想?起刚才季烟微笑说?着再拿喜糖的一幕。
她似乎很开?心。
一点儿也看不出伪装的痕迹。
王隽看着温琰,笑笑不说?话。
心下却是刮起了狂风暴雨。
温琰也不拆穿他,毕竟能在上面知道他和季烟私底下有往来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递交辞职信,把事情压下,不让上面的人去找季烟谈,并且之?后,不再和季烟往来,断得干干脆脆的。
怎么说?,这种人太过清醒,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玩笑开?过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造化了,温琰点到即止地说?:“谢谢你这次给我送内部?资料,上次你请喝酒,这次换我来请怎么样?”
他最近在做一个收购项目,那家公司内部?问题有点多,外部?人员不容易插手。王隽正好认识相关的人,他之?前提了一嘴,一周过去,王隽这就亲自上门送资料来了。
可是,真的只是单纯送个资料这么简单吗?
不见得。
王隽起身,拢了拢西装,说?:“下次吧,等项目落地了,你再请。”
这倒是,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尘埃落定再庆祝是他们这行的默认规则,温琰说?:“那好,到时我亲自去北城宴请你。”
王隽伸出手,拿起文件夹上的巧克力,看了一会?,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糖真有这么好吃?”
温琰知道他在问什么,假装听?不出来,反倒是意味深长地说?:“每个人口味不同,尝了才知道。”
是这样吗?
王隽握紧手里已?经碎掉了的喜糖,反复捏着,路过门口时,还特意瞧了几眼桌上的两盒喜糖。
身后传来温琰的声?音:“要是你喜欢吃的话,这些你都拿走,待会?季烟还会?送一些来。”
他依旧不嫌事大,每个字都像把利刃,正中他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
手里那颗喜糖已?经碎得不成样了,可王隽心里还是不得解。
他从?容地转过身看着站在办公桌前的温琰,微笑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下楼时,王隽手里提着两袋喜糖。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之?前的同事,虽然他已?离职一年多,但同事们看到他,都严肃着一张脸同他打招呼,俨然一副他没有离开?过这里一样。
王隽一一点头过去。
走出大厦,他看了看手上的喜糖。
怎么说?。
好半天,他还是觉得它们碍眼。
尤其在温琰办公室,季烟被问是不是她的喜糖时,她一副不反驳的样子。
王隽取出一颗,大红色的外壳纸,上面绘了一对新人,新人笑着眼,看着很是喜气可乐。
盯着看了片刻,他手微微一用力,喜糖再次碎掉。
还是没有丝毫缓解,心里的那股郁闷只增不减。
经过垃圾箱时,王隽毫不犹豫地把两袋喜糖扔进?去,就跟丢垃圾,或者说?在丢一件毫不相关的东西一样。
他一边下阶梯,一边整理西装袖口。
拉开?车门的那一刻,他停住,回?头望了眼广华证券所在的大厦。
这一瞬,他的目标从?未如此的清晰。
他不可能吃季烟和别人的喜糖。
要吃,也应该是别人吃他自己?和季烟的喜糖。
一整个下午,季烟心?神不宁,做什么都不能集中注意力?。
有一次还把打印的资料弄错了,好在是她自己的个人笔记资料,看着纸上乱七八糟的格式,季烟重重叹了一声气。回到工位打开文档修改,五分钟后,检查两遍,总算没问题。
她去?拿打印资料,正巧遇到从外头回来的温琰。她朝温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王隽应该离开了吧。
“季烟。”温琰叫了她,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老大。”
温琰说:“有时间吗?帮我整理一份资料。”
是一份并购方案,季烟细致浏览过一遍后,调了几个重点模糊的细节,又检查了字体、错别字、格式,确认没有问题了,她拿去?打印然后送到温琰办公室。
进办公室,她第一时间是把屋子环顾了一遍。
除了温琰和她,再没第三人。
他果然离开了。
她瞬间放心?。
“在找什么?”温琰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季烟把资料放到他桌上,说了她更改的几个地方。
温琰翻了几页,最后重点留在她更改的地方,半晌,很是赞赏地点点头:“看来心?还在,检查得很仔细。”
如?此富有含义的话,季烟很难当?作听不出来。
他又像模像样地补了句:“我是说,你最近忙着谈恋爱,但?是没忘了工作。”
说到这事,季烟原本正?愁着怎么和他澄清喜糖的事,现?在温琰恰好给了个台阶,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没在谈恋爱,我和那位老师只是普通的朋友,中午送来的喜糖——”
她转身?望向身?后,手指指向桌子上,然后一愣,原本应该放喜糖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温琰的声音适时响起来,很是云淡风轻:“王隽离开的时候顺便带走了。”
他带走了?
这个消息瞬间把季烟打蒙,她的呼吸不由?变紧。
温琰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季烟捏了下手,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把早已打好的腹稿重述了一边,“早上送来的喜糖不是我的,是楼上同事的喜糖。”
随后,她说了个名?字,见温琰皱眉,似乎在极力?搜寻什么印象,她给了个提示:“就是当?年您说笑?起来像小太?阳那位。”
“哦,原来是小杨,”温琰转而好奇道,“她不是一直说自己不婚主义吗?怎么这就结婚了?”
这也是季烟在亲口听到那位同事说结婚时,感到特别惊讶的原因。
毕竟那位同事,每每旁人给她介绍对象,或者劝她谈恋爱,一概用?“坚定不婚主义”来推却。转眼没几年,她又用?“有时爱情就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来解释她的突然结婚。
如?今不婚主义已不是什么稀奇事,越来越多的人崇尚单身?生活,季烟觉得人各有择,只要自己满意就行,不用?管旁人说什么。
可当?这个名?头落在了王隽身?上,有段时间她却格外难受,甚至是难以接受的。
这就代表着,她和他永远没有进一步的可能。
后来的事实也是如?此。
不得不承认,今天他的突然出现?,到底又是在她心?里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浪。
尤其在得知他拿走喜糖后,更是心?情复杂。
他那晚的不为所?动一直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季烟想,像他这样的人,是任何场面都要保持绅士风度,都要做得面面俱到的。
或许这就是他另类的恭喜方式。
尽管这是一个误会。
晚上,周显来找她用?餐。
他定了一家极具西班牙风味的餐厅,只因季烟上回提了一次西班牙传统海鲜饭。
望着充满西班牙风格的餐厅装修风格,她一下子仿佛到了异国,季烟很是受宠若惊,感叹于他的细致。
佩服之余,又有几分歉疚。
周显到底是细致的,他看出来了,问:“今天工作不太?顺利?”
他连询问都这般体贴。
季烟摇摇头:“还行。”
他若有所?思,到底没往下问,给了她空间。
季烟如?释重负。
饭后,两人沿着街道漫步行走。
夜晚下的街市,欢声笑?语,车水马龙,比白日多了好些生活气息,更富生活百态。
走过一条长道,他们拐进一条人相对少些的居民街道。
季烟侧目,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他。
昏黄路灯下,一副金色细框眼镜把他衬得还是那般斯文?。
而她看着他,还是免不了要想到另外一个人。
这道坎,她终究是跨过不去?。
“我……”明明赴约时反复斟酌过了,可要说出口时,却又举步维艰。
“没事,你说。”周显很是温和。
她看了看他,一鼓作气,说出自己的想法:“那晚你说的,我觉得我可以帮你。”
周显着实愣住,他有做好她会拒绝的准备,但?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片刻惊讶过后,他微微笑?着:“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季烟抿了抿唇,大概她也觉得难为情,声音轻了许多,“如?果你还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家里老人又要急需给个交代,我可以帮你暂时度过眼前这个难题。”
她说完似是卸下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头,暗暗松了口气。
周显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暂时度过,很委婉的用?词,却也明确地表达了她的意思。
她在婉拒他那晚说的“进一步了解”的提议。
那晚后来她一直沉默,就像是在思考一个巨大的难题,她解不开,只得沉默再沉默。
他当?时就猜到了,她应该会拒绝他。
尽管他认为,她会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可以解决未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季烟等了一会,还是没等来他的下文?,纠结了数秒,又慢声解释:“我之前……嗯,就是上一段恋情结束得太?突然了,我还没走出来……所?以……而且,一下子谈婚姻对我来说,实在太?快了,我还没有完全想好。”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神情,同时,斟酌着言语。
怎么才能礼貌而不伤害人地拒绝,思来想去?,如?实相告,然后尽量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揽,总归没有错。
可心?里还是忐忑着,七上八下的。
怎么说,周显是沈儒知的朋友,要是没处理眼前的关系,沈儒知那边恐怕也难做。
忽地,周显笑?了笑?,笑?声缓缓的,很是清润。
猜不准他在笑?什么,季烟的脸一下子涨红,好在周围木林植被众多,树影随风摇曳,多多少少隐去?了她的神情。
这要是放在白天,她还真的会无所?适从。
“季烟……”周显想了想,说,“你跟你弟弟说的一样,是个很实诚的人。”
季烟脸上的温度又高了些:“是吗?”
她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度,尤其在这个有些奇怪的氛围下。
“嗯,你把原因都归到自己身?上,让我有种要是我再前进一步,我可就太?不厚道了。”
是她多虑了,人家的想法很单纯。
沉寂数秒,季烟说:“你也很实诚,也没有对我有所?隐瞒,谢谢你的谅解。”
周显摇摇头:“这倒不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确实觉得你很适合结婚。”
很适合结婚。
这个评价真是坦诚,坦诚到了季烟所?有的紧张和愧疚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周显的考虑在于以后婚姻生活的适配度,他在衡量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反倒是她,还囿于一点飘渺、不甚实际的情情爱爱。
和他相比,她未免显得过于天真。
格子板砖路上,是两人的身?影,季烟一边走一边看,半晌,她说:“那我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周显问:“方便说吗?”
她点点头,抬头看了一下前方,带了几分伤感地说:“我这个人比较贪心?,适配的结婚对象只是其中一个标准。”
她没明说,但?周显听出来了。
他说:“我理解。”
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更是没有一丝尴尬,她朝他笑?了笑?,无比真诚地说:“谢谢你的谅解。”
他不由?得开玩笑?:“要不是短时间内你跟我说了两次谢谢谅解,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善解人意吗?”
他有意打破两人现?今不上不下的处境。
可在季烟听来,额,她着实懵了。
周显话题又是一转:“不过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这聊天让她跟坐过山车一样,季烟缓了一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微微轻松:“这好说,朋友就是相互帮忙,之前都是你一直帮我,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礼尚往来一次。”
礼尚往来。
这是把两人的关系划分得清清楚楚的,让他再无前进一步的理由?。看来,比起进一步认识,她更多的只是,想和自己做简单的朋友。
周显在心?里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他是充满遗憾的。
从小到大,他一路都是顺风顺水的,这还是他第一回 被女人拒绝,有种说不清的落败感,但?一时又觉得新鲜。
季烟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
只是觉得把话说开了,以后相处才不会尴尬。
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周显以前是在国外投行工作,现?在他回国内,虽然暂时还只是在高校帮忙代课,但?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后说不定还有来往。
提前打好关系总没错。
两人心?思各异,又走了一段路,他们打算回去?。
由?于季烟喝了酒,周显也喝了一点,都不宜开车,周显叫了个代驾,说:“有点晚了,是我把你约出来,我送你回去?。”
季烟忙说:“不用?了,待会你还要再回来,一来一回的,浪费时间,而且你明早还有课。”
周显想她竟然记得自己明早有课,面上不显山露水,嘴里说的却是:“你刚才还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相送,不算浪费时间。”
他们这行平时少不了玩文?字游戏,比如?一份招股说明书,在披露企业风险时,该用?什么词汇,该怎么表达,才能最好地做到“既负责任地披露风险又不让大众望而却步”,是很有讲究的。
然而今晚在周显面前,她突然发?现?,两厢对比之下,还是周显技高一筹。
话已至此,再拒绝,倒成了她的不是,季烟说:“那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周显说:“晚上女士单独归家不安全,我送你到家楼下,也放心?些。”
这话格外熟悉,季烟坐在车里,望着窗外,夜晚下的灯景散发?着一股特有的幽静。
突然的,她总算记起了那股熟悉感来自哪里。
那天在慕尼黑的餐厅,室外漫天白雪,温暖的餐厅里,王隽按住她的手,和她说,没有女士买单的道理。
车子开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代驾泊好车离开,季烟和周显搭乘电梯上了一楼,走出一楼大门?门?口,季烟说:“我给你叫车。”
周显说:“不用?,这边打车很方便,我出去?外面等。”
附近就是金融街,好几座大厦尚在灯火通明中,一片繁华忙碌模样,交通确实相对便利,季烟也不多坚持,再一次说:“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周显摇摇头:“接下来我还要麻烦你。”
“什么时候需要我你随时说,我最近应该不怎么忙。”
“应该是在中秋节的时候。”
季烟想了下,问:“你家是在?”
“临城,”他说,“老人家比较看重那天,到时有需要还麻烦你。”
送周显出了小区,季烟慢慢地往回走,刚走到大楼门?口,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季砚书来电。
母亲这个时候打来……
犹豫数秒,她接起。
“妈,怎么了?”
“小烟,你弟弟都和我说了,和人家相处得怎么样?”
就知道是过来问这个的,季烟叹了声气,一边走进电梯,一边说:“还可以。”
季烟笑?了,乐呵呵的:“那就是有希望结婚咯?”
“妈!就不能是朋友往来吗?”
“什么叫朋友往来?”
季烟咬咬唇,闭上眼,视死如?归:“就是适合做朋友的意思,没您想的那层意思。”
“季烟!”一听这话,季砚书立刻拔高声音,怒道,“过年给你看了那么多个你不要,你弟弟给你介绍的你也不要,你跟我说道说道,你想要什么?”
季烟瞬间偃旗息鼓,恰好,此时,电梯门?开。
她往外走,用?肩膀夹住手机,一边找钥匙,一边试图平息母亲的怒火:“妈,真不急,我才几岁。”
“你不急,我急,你是觉得你年轻,你的身?体,你所?处的社会,以及你的工作,都不会觉得你年轻。”
钥匙找到了,季烟用?小臂挂着包,左手拿着手机附在耳边,右手开门?。
季砚书的声音嘣嘣地从听筒传出来:“你结婚后你要生孩子吧?生一个就好了,你要恢复,你要参与孩子的成长,你不要跟我说什么请保姆,保姆可以请,可你总不能什么都交给保姆,那你好好算算,扣去?陪孩子的时间,你还有多少时间工作?还有你别忘了,你这个职业注定你是吃亏的一方。”
季烟闭了闭眼,拔出钥匙,推开门?,说:“我都懂,我明白。”
“那你到底看不上他们什么?”
“没有看不上。”
季烟把包扔在玄关的柜子上,踢掉鞋,点开免提,放在桌上,倒了杯水。
季砚书那边安静了一会,下一秒,季烟又听到母亲问:“是不是因为那个WJ?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季烟拿水杯的手一紧,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我才说了WJ,还没指名?道姓呢,你就这么激动?
季烟叹气,很真诚地说:“我没激动,而且您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指名?道姓?”
“好啊你个季烟,果然是那个男人,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对吧,我就知道,亏得当?初我反复暗示你,你藏得滴水不漏的。”季砚书气得不行,“难怪你这次过年回来情绪那么低迷,甚至大年初二你对那通电话避而不谈,是不是他给你打的?你如?实跟我说,他到底是谁,你们公司的?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你们现?在又走到哪一步了?”
问题接二连三地从话筒传出来,季烟无不感慨,季砚书不愧是季砚书,揪问题永远问在点子上。
季烟喝掉半杯水,走到落地窗,盘腿坐在地毯上,“妈,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答?”
“你……你要气死我你。”
“不敢。”低低弱弱的一句。
“你有什么不敢的?季烟,你不要以为我不懂你,你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我只是不想说。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突然为什么买那套房子吗?你那套说辞骗骗你爸就算了。”
季烟哑口无言。
季砚书大概也是说累了,声音降低了许多:“小烟,我和你爸爸一直认为小孩有自己的生长空间,所?以我们一直给你们姐弟俩力?所?能及的自由?。但?你不要觉得,我们就对你们一无所?知。”
“我知道,以前是我任性了。”
“不,小烟你不任性,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你一直知道自己的方向,我和你爸也对你很放心?。你有时候只是……”
季砚书顿住。
季烟沉默。
良久,季砚书说:“小烟,我之前让你勇敢追求,是想让你明白,这个人不行,咱就换一个,可你现?在是什么,你是陷进死胡同了,你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你的学?业与工作你可以规划得很干脆,为什么唯独在感情这件事犯轴,那个人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你非要他不可?”
母亲说她是陷进死胡同了,跟自己过不去?,不愿自己走出来。
通话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季烟坐在落地窗前,反复思考,是这样吗?
她仔细分析后,倒是觉得母亲最后那句话说得一针见血。
有一段时间,王隽对她而言属实重要,她确实也非他不可。
而且,是她惦记他在先,更重要的是那两年,王隽没有任何对不起她,哪怕到了最后,他还是留给了她情面,尊重她所?有的选择。
他唯独令她不如?意的,就是没有选择她。
说到底,不甘心?的人是她,不舍得的也是她。
可那个人不在乎,她的不甘和不舍也就只剩苍白和可笑?。
呆坐了良久,腿渐渐发?麻,季烟起身?,从卧室找了一套睡衣,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洗澡,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有些意外,望了下墙上的时钟,十点四十分,这个点了,她想不到谁会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