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黑化男二的炮灰妹妹by夕阳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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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元不由抬头看去?,以为是小?桃有事又折回来了。
结果下一刻,却见走进房门的竟是一个低垂着头,用深灰色的宽大披风帽遮盖了半张脸的神秘男人。
周绮元虽只能看到对方鼻子以下,看不全?整张面容,但饶是如此,还是乍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似是从前见过。
这间寮房是特意为周府准备的,位置僻静,远离上香之地,外?人一般无事不可能随便进来,除非是不认路的香客路过此地进来询问。
只是……
若是进屋咨询便也罢了,可怎么连一点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竟然直接登堂入室。
不知怎么地,周绮元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不敲门就擅自进屋?”周绮元奇怪地问。
而就在她警惕地质问完对方后,对方没作任何回应,只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周绮元见状心?中警铃大作,顿感不妙。
不及多想,顿时起?身往外?跑。
然而下一瞬, 对方猛然上前,截住了她的去路,将她一把钳制住。
紧接着一柄利刃从男人袖子里一晃而出, 横在?了她的颈上:“别乱动, 当心我要?了你的命!”
对方沉声说完, 周绮元心里一惊, 再也不敢乱动。
而对方一开口,她便知道是谁了。
不是别人, 正是当日从侯府逃走的管家王全。
周绮元心道要?完。
听?闻王全私吞老丈人家的货物,自那日东窗事?发逃走之后,原配家中得到消息派人追拿他,势必要?打断他的狗腿,让他下半辈子在?床上度过。王全一夜之间变得无家可归, 成了抱头鼠窜的通缉犯。
而这种穷途末路之人,怕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你想干什么?”
周绮元一边冷静开口, 一边脑袋急转的思索着逃生?办法?。
王全左手勒着她的脖子, 右手横握刀子, 冷笑一声:“我想干什么你就?不用?操心了,等下你乖乖配合我, 我自会放你离去。”
周绮元想了想,径自猜测道:“你抓我, 不会是想要?勒索我娘吧?”
王全轻哼一声:“算你聪明。走吧。”
说罢,王全挟持着她往外走去。
周绮元力气不及他,被?他禁锢地死死的,眼见自己成了人质却是无法?脱身, 不由开始心急。
两人走出院子,很快碰到几个路过的香客, 那些香客见此情?景,纷纷吓得惊叫着落荒而逃。
“有劫匪!劫匪挟持人了!”
叫声很快惊动了附近的其?他香客和女仲尼们,以及在?不远处悠然散步的陈氏等人。
陈氏忽闻嘈杂之声,隐约听?到“劫匪”“持刀”“一身红袄裙的小姑娘”等字眼,心口突地一紧,连忙寻声赶过去查看。
转眼间,当陈氏与丫鬟仆妇看到王全劫持着的人竟真是周绮元时,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方寸大乱。
“王全你放了她,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
陈氏语气急促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放了她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王全穷凶极恶地盯着陈氏道,“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把你们一路带的所有盘缠放到车上,我拿到钱就?放人。”
陈氏想也不想地立时应下:“好,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只是你要?的东西都?在?寺外,需随我到外面?去取。”
王全手中挟持着周绮元这个人质,也不怕她耍花招,扬了扬下巴:“给我带路。”
不多时,双方来到寺门外,王全命人将盘缠行礼尽数放到陈氏的车驾上。
直到东西全部转移完毕后,陈氏对王全道:“这是我们带在?身上的所有盘缠了。你立刻放了我女儿,拿着东西离开。”
王全暂没作声,直到掳着周绮元坐上马车,方才对着陈氏提唇冷笑一声:“还算你识相,不过,为了避免你出尔反尔,我现在?还不能放了她。”
周绮元心中暗叹一声,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
“你什么意思?”陈氏怒急。
王全比画着手里的刀子:“意思就?是,避免你使诈,等一个时辰之后我才会放人。在?此期间,你们若是追过来,休怪我刀下无情?,让她有去无回。”
“你……”
陈氏咬牙切齿地看着王全,一时间束手无策,拿他毫无办法?。不过也迟迟没有下令护卫撤退,放他离开。
“赶紧给老子放行。”王全不耐烦地催促道。
此地远离京城,根本等不来官兵援救,陈氏只能试图和他谈判:“你放了她,挟持我。我跟你走。”
听?到这些,周绮元心中不知做何滋味。
陈氏救女心切,哪怕周绮元清楚她想要?救的是原身,可依然受到不小的触动。
而感?动之余,也有愧疚。如果陈氏知道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早已不是原身,不知会有多么失望。
王全防备心重,怎么可能信她,果断拒绝:“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速速给我让开。”
陈氏束手无策,只怕他作出伤害女儿之事?,忍怒道:“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她分?毫,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王全心中对陈氏恨意不浅,对她这些警告置若罔闻,窝着火道:“行了行了,别浪费我的时间了。逼急了我,我现在?就?一刀宰了她。”
那把横在?周绮元脖子上的刀晃了晃,直看得陈氏心惊肉跳,再不敢多言,语
气一字一顿,艰难地下令道:“放他走。”
王全前脚挟持着周绮元驾车离开后,正当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陈氏接下来如何是好时。
这时,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的周怀安,暗暗摩挲着手中的袖箭,徐步走上前,对着六神无主、急得直掉泪的陈氏道:“夫人,能否借我一匹快马。”
少年清润的嗓音略显低沉。
陈氏闻声回头看向?他。
面?前的少年面?如冠玉,神色沉稳,柔和的眉宇间相比平时添了一抹笃定和认真,让人莫名感?到信任。
围观的众人闻声无不为之一振,感?到惊讶,几乎都?猜测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可王全说了,不许我们去追,否则……”
陈氏早已慌了神,哪里还计较眼前这少年究竟是谁。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说到这里,已无法?冷静做出决定。
周怀安平声打断了她:“夫人只需说借,还是不借。”
简单的一句话,语气也没有过重,但气场却可怕得让人不敢直视。
陈氏哭声一止,抬起头,重新看向?他。
默了少顷,陈氏转头吩咐护卫道:“给他一匹快马。”
说完,陈氏狐疑不定地看着他:“你若能够救回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周怀安没作回应,这时,护卫拉来一匹高头大马,他翻身跃上马背,头也不回地打马离去。
小桃早已急哭了,眼下见状,惊呼一声道:“他是不是走错路了?!”
刚刚王全分?明不是从这条路驾车走的。
“他没走错,”寅春径自分?析道,“这条小路,应该可以通往王全走的路。我猜,他是担心被?对方发现,会对小姐不利,想要?从另一条路悄悄围堵王全。”
寅春说到这里,陈氏心中若有所思起来。
陈氏没想到他头脑还算聪慧,并不迂腐。
只是让人感?到困惑的是,他之前何时来过这里,如何能够确定这条路可以通往官道的?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能救出周绮元,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陈氏没心思乱想,很快将这点困惑抛之脑后,面?朝普寿寺双手合十,虔心祈祷:“保佑我儿毫发无损,千万不要?有什么好歹。”
周绮元被?王全持刀挟持在?身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尝试说服对方。
她心平气和地规劝道:“我看此处距离寺庙已经很远了,他们也没追上来,你且将我放下吧。毕竟你带着我,增加马车的重量影响马儿的速度不说,你带着我也只是个累赘,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王全冷冷觑了她一眼,语气阴毒地道:“你真当我会放了你吗?”
周绮元闻言心底一凉,下一瞬又听?他凉飕飕地道,“你娘害我沦落此境,我怎么可能放你活着回去?”
周绮元舔了舔被?风吹干的唇,继续展开怀柔政策:“可你杀了我,身上背负上一条人命不说,而且我娘刚刚说了,她必定不会放过你。这样一来,只怕你原本可以带着刚刚拿到手的钱财逍遥度过余生?,反而落得个被?人一路追杀的下场。你仔细想想,为了泄愤,值得赔上自己的性命吗?而你若能放我离去,我可以答应你,等会儿我娘找到了我,我一定帮你说话,让她不再追究此事?。”
王全似是被?她说得有所动摇,手上缰绳略一松弛,车速不由放慢了下来。
然而过了片刻——
“你少拿这些话唬我,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王全一脸怨毒地道,“还有,当日若不是你非要?追查账本,我何至于走到这步境地?!”
眼见要?上钩的鱼儿反应过来脱逃了,周绮元心中不由焦虑起来,只好再想其?他主意。
她开始分?析自己当下的处境。思索着,如果强行推开他,跳下马车不致残致死,以及顺利避开刀割喉咙的几率有多大。
就?在?她悄悄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决定拿命一搏时,下一刻,一支箭羽朝这边激射而来,“噗嗤”一声,射穿了王全的脖颈。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温热的鲜血溅了周绮元半张脸,钳制在?自己胸前的手瞬时一松。
她浑然不知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怔怔朝身后看去。
当看到王全手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歪倒在?一边的一幕,吓得立时睁大了双眼。
缰绳从王全手中脱落,马儿渐渐停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王全睁着痛苦欲裂的两只眼珠,倒在?车上抽搐挣扎。当模模糊糊中,看清那个熟悉的少年面?孔自马上翻身跃到自己面?前时,难以置信的死死瞪着他。
眼前的少年,生?得琼枝玉树一般,一脸温和无害。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看着温和无害的人,方才隔着远远的距离,精准地射穿了自己颈上的大动脉。
少年白色的衣角随风一吹,在?阳光下有些清艳。
周怀安神色凉薄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王全。
接着,他诡秘一笑,在?对方恐惧狰狞的表情?下,将插进脖颈的那根袖箭一把拔出。刹那间,鲜血喷射而出。
王全发出模糊沙哑的惨烈叫声!
他又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柄匕首,手上微微用?力,一下刺进了脖颈上正在?喷血的□□!
一番动作下来,先不说何其?残忍恐怖,只见王全痛苦呜咽了两声,瞳孔一散,脑袋一歪,不出片刻彻底咽了气。
坐在?旁边的周绮元,头一次目睹这种血腥的杀人场面?,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动都?不会动了。
她僵在?原地,俨然吓得不轻。
就?连周怀安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都?不知道。
下一瞬,一只温热的手从身后绕到前面?,覆住了她的眼睛:“别看了,我带你回去。”
少年嗓音清润,语气温柔,很难将他和刚刚射杀王全的人联想到一起。
周绮元反应有些迟钝,半天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周怀安柔然一笑,取出帕子,帮她擦了擦脸。
小姑娘还在?惊愕当中,惊魂未定地任由他帮自己擦干净。
之后,她看着他直起身,转头将王全的尸体?蹬下了马车,然后将那根染满鲜血的袖箭擦拭一番,用?碎布缠裹严实,收回袖口。
最后,他将自己的双手慢条斯理地擦干净,直到这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地做完后,方才坐到自己旁边,用?商量的口吻,轻声问道:“等下回去后,如果有人向?你问起,你就?说,王全是意外死于他自己的匕首,可好?”
他语气轻轻柔柔的,没有强迫之意,但带了一些诱~哄的意味。
先不说这件事?该不该答应,单是听?这声音,看着这张漂亮的俊脸,就?很难让人拒绝。
周绮元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与他无声对视。
少年面?容清疏,一脸真诚。
周绮元不清楚对方什么时候学会使用?的暗器,也不清楚他隐瞒自己会使用?暗器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周绮元几乎可以肯定,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否则,也不会冒险来救自己。
然后又……那般温温柔柔地帮自己擦脸。
周绮元思绪复杂,脑袋有些乱,迟滞地点点头:“好的,哥哥。”
周怀安微笑着抬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一愣。
周绮元从来都?不喜欢被?人摸头,可奇怪的是,对他生?不出反感?。遂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周怀安驾着马车将周绮元带回了寺门外,彼时,陈氏见到周绮元被?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后,连忙上前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柔声安抚。周承光得了消息赶过来的,眼下虽没机会插嘴,但脸上亦为之松出口气。
欢喜正担心不已,见人回来了,一阵风似的跑到周怀安面?前,对他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他抬手示意:“我没事?。”
围观的众人中,众人七嘴八舌地向?周怀安问起王全的下落,以及刚刚都?经历了什么,他是如何将人救回来的。
周怀安敛起情?绪,详细过程概括而过,只道王全在?佛门圣地行凶,怕是遭了天谴,他追上去时,正好赶上雪路打滑,马车一时受了惊,
周绮元趁机逃脱之际,无意撞到了王全手中的凶器,那匕首径直插进了他的脖颈,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陈氏听?完经过后,不免唏嘘一声,但隐隐觉得王全死的有点离奇,便?向?周绮元确认了一遍:“是这样吗?”
周绮元下意识看了周怀安一眼,完了对着陈氏点头如蒜:“没错。”
“奴婢就?说,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被?天上的神仙庇护的。”小桃擦了把眼泪,破涕为笑道。
周承光则抱着手,不咸不淡地评价了句:“算你命大。”
周绮元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担心母亲再问,多说多错。转眼间,她换上一副受惊之色,依偎在?她怀里,语气自然地转移话题道:“娘,刚刚好吓人,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女儿受了惊吓,王全也已经死了。陈氏自然没必要?再提这茬,连忙应允:“好好,娘这就?带你去休息。元元莫怕,一切有娘在?。”
陈氏领着神思未定的周绮元回到客房后, 当天午后周绮元便发了高烧。
关于会生病这一点,周绮元自己也没想到。
陈氏急忙请了寺中的医士前来问诊,医士诊过病情后, 恭声禀报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令爱只是吹了寒风, 受了惊吓, 接下来几日只需注意?好好休息,避免再次受惊。等下我开几副安神驱寒的汤药, 您让下人一日三次进行煎煮,务必使小姐按时服下。”
陈氏听完医嘱,对其道了谢,完了亲自送走对方之后,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女儿身侧。
不知何时, 周绮元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兴许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王全惨死时的情景过于深刻, 周绮元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 其间?惊醒了过来。
她心有?余悸地睁着双眼, 盯着床顶。陈氏在旁忙问是否做了噩梦。
周绮元置若罔闻,只是转过头来, 看向?陈氏,委婉请求道:“娘, 这次二哥哥救了我,我是不是理应当面和他说句‘谢谢’。”
常言道,打铁要趁热。
周绮元借此机会,一来试探母亲对周怀安的看法, 二来,她不信母亲不同意?。
陈氏闻言, 垂眼默了片刻。之后,面色淡淡地吩咐小桃:“难得元元这么懂事,小桃,你去把人请过来吧。我们堂堂侯府,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是,夫人。”
小桃掩着笑意?应了一声,扭头离去。
不大一会儿,待小桃领着人进屋,彼时,陈氏正亲自喂周绮元喝汤药。
周绮元不过刚喝了一小口,差点呕出?来,皱着小脸对陈氏问:“娘,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苦?”
陈氏语重心长地道:“俗话说,‘良药苦口’。把它?喝干净了,你的病才能?快点好起来。”
周绮元以前最怕打针吃药,尤其忍受不了这浓郁的草药味,于是扯着陈氏的衣袖撒娇:“娘,这药太苦了,可以不喝吗?”
陈氏脸色一凝,苦口婆心地劝:“这怎么行,你不喝,这病如?何能?好起来?快喝吧,凉了就……”
“夫人,”
这时,站在屋中?的周怀安温声打断了陈氏,面带笑意?道,“我来吧。”
陈氏动作一顿,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过了片刻,她站起身,神色稀松平常地将药碗放到旁边的小桌上?:“寅春,我们今日在此留宿一夜,其他人都安置好了吗?你陪我出?去看看。”
寅春拂身应“是。”
待寅春陪着陈氏出?去,带上?房门后,周怀安走上?前,端起了桌上?的药碗。
周绮元见状,立时小声道:“哥哥,可不可以把药倒掉,太苦了,我喝不下去。”
小姑娘生得甜美可爱,嗓音细细软软的,听起来有?点撒娇的意?味。
“不行,”
木床两侧悬着的浅青色的帐幔,外面放晴,透过素色窗纱洒在房中?的青砖地面上?。少年清俊如?玉的脸,如?雕如?琢,声调虽然轻缓柔和,却让人无法反驳。
周绮元撇撇嘴,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抱起胳膊道:“你对我不好,亏我这么疼你,我要和你绝交。”
周怀安看着气鼓鼓的周绮元,忍俊不禁地轻轻一笑。
他温温柔柔地哄:“乖,听话,把药喝了。”
这声音和语气,直听得人全身酥酥软软的。
周绮元继续给自己?加戏,假装不高兴的样子,偏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暂时没多说什么,径自站起身来,起步向?屋内摆着瓜果点心的方桌走去。
下一刻,周怀安端了一盘点心,坐回床前,放在床边的木凳上?。然后,轻轻搅动手中?碗里的深褐色药汁,关心询问:“今日,是不是吓到你了?”
说到这里,他神色略带自责地抬起眼,对她道了一声“抱歉”。
周绮元一怔,没想到他突然对自己?说这些,不由回过目光看向?他。
外头寒风呜呜咽咽,屋内铜盆中?燃着炭火,热意?弥散,将周围烘得暖融融的。
即便周绮元目睹过他杀人,但?他的目光此时依然如?月光般温润平和,让人莫宁感到心安。
她摇摇头:“你救了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周绮元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他,倘若不是他,自己?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
“你刚刚……一点也不怕吗?”
周绮元捏着被?角,小心翼翼地问。
而这话问得略显含糊,可以理解成是害怕杀人,也可以理解成害怕被?杀的人。
周怀安停下手中?动作,嘴角轻轻牵起,回得同样含糊:“当时只顾着救你,至于害不害怕,已经记不清了。”
说到这里,他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嘴边,话锋一转,笑意?不减地关心道,“药快凉了,先喝吧。”
周绮元闻声,也没再多问什么。
不论如?何,周绮元被?他救回一命,这份救命之恩让她铭记在心,同时决心变得更加坚定?起来。决定?以后继续罩着他,不让他过半点苦日子。
眼下,周绮元看着眼前的药勺,心里发怵。
挣扎了一下,最后心里一横,听话地,乖乖张开了嘴。
她启唇含住汤勺,苦得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不料下一瞬,一块点心送到她嘴边:“吃一口这个,就不会那么苦了。”
突如?其来的甜香,弥漫在唇角。她骤然一愣。
周绮元顿了顿,迟疑地咬下一小块,将其快速卷进了嘴里。
入口香甜,冲淡了草药的苦味,却不知是嘴里的甜味多一些,还是心里的甜意?多一些。
周怀安安静地看着她。
小姑娘低着头,小口小口的,乖乖吃着,像他曾经养过的那只通体雪白的兔子。
纯净,洁白,忍不住想要抚摸。
“怎么样?”周怀安柔声问,“是不是能?够减轻一些苦味?”
“嗯,很甜。”
小姑娘心里暖洋洋的,语调又乖又软。
接下来,周怀安每喂她一口药汁,便会喂她一口点心,如?此反复动作,极具耐心。
忽然,小姑娘的唇舌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指尖,她神色一僵,旋即,怯怯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周绮元见他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在意?这点细节,不由垂眸,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收回目光的下一瞬,周怀安自然而然地蜷起了手指,接着,轻轻摩挲着,刚刚被?她舔过的指尖。
周绮元此次生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日在普寿寺中?服过药,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发了一身汗,次日一早便退了烧,容色好转起来。
陈氏见她身体已无大碍,转头吩咐寅春:“元元病情已经稳定?,寅春,你交代大伙儿准备准备,咱们用过饭后就启程返京。”
昨日一直卧病在床,周绮元没顾得上?贞妃的事,此时突然听到要回府,她立时抓住母亲的手臂:“娘,咱们再休息一日,明?日启程吧。”
母子相逢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机会,让二人遗憾错过。
陈氏愣了愣,握住她的手,关心问道:“可是身体还有?不爽利的地方?”
她点点头。
陈氏凝眉欲要说什么,这时旁边送早饭的小
僧人闻言,善意?一笑,也挽留道:“小施主身体还未痊愈,不妨多留宿一日。毕竟一路长途跋涉,难免舟车劳顿,会让令千金吃不消。”
周绮元附和似的,可怜兮兮地看着陈氏,还不忘故作难受地咳嗽两声。
陈氏略一沉吟,轻声一叹:“也罢,那便再住一日吧。”
周绮元开心了。
待那僧人出?去后,她灵机一动,方对陈氏撒娇道:“娘,我听说附近有?座白云庵,拜佛烧香也很灵验的。我想让人带我过去瞧瞧,顺便再为?父亲和大哥祈一次福。”
“哪有?同时拜两次佛,上?两遍香的?”陈氏觉得她想法有?点稀奇,当下没有?同意?。
“娘,多一份诚意?,多一份保佑,心诚则灵,”
周绮元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崇信鬼神,不敢怠慢,于是继续劝服她,“再说昨日那般险境,女儿能?够死里逃生,定?是受到神佛庇佑才躲过一劫。我们理应再去供奉一次香火,以表谢意?。”
听完后,陈氏果然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这些倒是在理,确实是为?娘疏忽了,”说着神思一定?,又道,“你去吧,除了小桃,再带上?两个护卫。”
陈氏知道王全已经死了,固然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但?出?于保险起见,还是警戒了起来。
周绮元见母亲允了,欢天喜地地喊上?小桃后,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陈氏本想提醒句“跑慢些,当心摔着。”
可转眼却见人已经没影了,于是话锋一转,嘀咕道:“这孩子,跑这么快,也不知道这病是真没好利索,还是假没好利索。”
周绮元第?一时间?去了周怀安的住处,向?他说明?了来意?。
周怀安听周绮元说是去白云庵上?香,顺便出?于好奇心,看一下那位以美貌而闻名的、在此处修行的贞妃,没有?质疑什么,欣然应允。
因为?离白云庵不远,兄妹二人在几个下人的随护下,步行前往。
周绮元今日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或者确切地说,她每天的心情都看起来不错。一路上?蹦蹦跳跳,兴致勃勃地欣赏山林风景,像个行走的小太阳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让原本枯败冰冷、死气沉沉的周围,变得充满生机。
山道崎岖,卵石不平,小桃瞧她走得欢快,一脸担心地劝道:“小姐您走慢些,千万别摔着。”
小姑娘随手摘了一颗树上?的松果,咯咯笑着转过身:“是你们走得太慢了。”
笑声穿过山林,传到身后几人的耳畔。
欢喜似是被?这笑声感染,一脸欣慰地对自家主子道:“小人见过许多千金小姐,却只有?咱们家小姐最是天真烂漫,平易近人。”
周怀安落在周绮元身后几十步外,正遥遥望着她。闻言,眉眼间?柔软了几分?,不经意?地扬了扬唇角。
与此同时,另一边,寅春在陈氏面前禀报道:“夫人,小姐喊上?了二少爷,一同去了白云庵。”
说完,小心地观察陈氏的反应。
陈氏先是一愣,旋即语气淡淡:“嗯,知道了。”
一行人不多时来到白云庵,白云庵面积虽小,名气也不及普寿寺,但?因为?年底上?香之人很多,遂今日来往的香客也不少。
周绮元先是和周怀安一起进香祈福,完了向?门口一位扫洒的女仲尼走去,对其问好后,直奔来意?:“请问一下,在此修行的贞妃在何处?”
女仲尼闻言一怔:“你们找她有?何事?”
神色忽变得晦暗不明?,一副惴惴不安之状。
第29章 贞妃
周绮元瞧出她神色不大对劲, 但?还是按照之前和周怀安商量好的话术向她解释:“是这样的,京中有位贞妃的家眷,得知我们来山中进香, 特意托付我们探望贞妃一面。母亲染了风寒身子不变, 我和哥哥代其探望。”
贞妃自从生下怪胎失去皇宠后, 已经被?家族渐渐抛弃, 这些年来,看望她的人屈指可数, 且难得才来一次。
那女仲尼神色莫名地看了周绮元一眼,很?快不疑有他,略微一顿,道:“小施主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