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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黑化男二的炮灰妹妹by夕阳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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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元毕竟是侯府嫡小姐,没有主子指示,两人哪敢轻易碰她。
周承光面色沉了沉,冷声对周绮元喝道:“让开。”
周承光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试图用恐吓的方式把她吓退。
然而周绮元一脸无惧,纹丝未动,并将周怀安护得更紧。
周怀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薄唇轻抿,眼里情绪不明。
周承光铁了心要收拾周怀安,扭头下令道:“把她给我拖出去,锁上门。”
周绮元心口一跳。
自己只带了小桃,与周承光硬碰硬的话,必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现在找救兵是来不及了。只怕等她搬来救兵,周怀安已经惨遭毒手。
大脑飞快运转间,她忽然灵机一动,一副破罐子破摔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便去找祖母,告诉她,你在外面赌钱。”
话音一落,周怀安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
周绮元声音软糯,虽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单凭这句话已经足够对周承光构成了威胁。
周承光闻言一慌。
他极力掩饰住,装作淡定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赌钱了,你休要造谣。”
周承光混蛋惯了,即便平日里没少胡作非为,也不怕被家中长辈知晓,但只要不是闹得太难看,他的逍遥日子倒也还能继续过。
不过,赌钱这件事却非同小可。轻则家里断了自己的银钱,重则被他那个铁面无私的父亲知道的话,非得把他两条腿打折不可。
“是吗?”周绮元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笑道,“那我去找祖母好了,做没做过,去赌坊查一查就知道了。”
周承光淡然自若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了,他忙将周绮元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如何得知的,到底听谁说的?”
要是被他知道是谁,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
周绮元胡编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同你一道出去鬼混的那些公子哥。”
周绮元是故意这么说的,一来这个解释合乎情理,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二来,周承光游手好闲误入歧途的根源便是受那些狐朋狗友们的影响。如此解释,既能打发他,又能顺便挑拨他与那些烂人之间的关系,使其心生嫌隙,堪称一箭双雕。
“什么?!”
周承光果然上当,气急败坏地问,“那人是谁?他叫什么?”
周承光被气得半死。
当初几人私下去赌坊之前,约定好了不会对外透露,现在居然出了这种事情,简直让他无法容忍。
究竟是哪个嘴巴没把门的把他卖了?
周承光发誓,等他揪出那个混蛋,非得卸他一条胳膊不可。
周绮元装作一副天真无邪,浑然不知的样子:“那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平日和你玩的不错的。你也知道,我平日里鲜少出门,沾亲带故的都认不全,更别提你那些并不常来府中作客的朋友了。”
周承光身边玩得好的有好几个,光靠猜的话,根本不能确定是哪个。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带过家中的人,想到几个月前,祖母过寿那日,自己有带过几个公子哥来了家中。莫非是那个时候,其中一个不要脸的,讲给周绮元听了?
可周绮元称自己不知道对方是谁叫什么名字,这下就难办了。
周承光没辙,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把那几人邀至家中一次,让周绮元见一见再说。
眼下,他摸着俊秀的下巴看着周绮元,转眼换上一副嬉皮笑脸,垂死挣扎道:“小不点,我那些朋友说的话是信不得的。他们经常开我玩笑,所以,这种话你听听就好,千万别信以为真。”
“哦,这样啊,”
周绮元心中冷笑一声,索性顺着他的话装傻,假装为他打抱不平道,“你这些朋友如此诬陷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万一传得到处都是,坏了你的名声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周绮元面上表现出一副担忧,继而厉声道,“不行,我这就去告诉祖母和娘,让她们帮你想想办法。”
周承光见她转头就走,连忙一把拉住她:“诶诶诶,别去别去。”
周绮元唇角微扬,用看戏的眼神睨着他。
那样子好似在说:我看你还怎么编。
身后,周怀安微微垂头,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周承光知道骗不过她,实在拿她没办法了,只得扶上她的双肩,无奈妥协:“好了好了,算你厉害我的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还不成吗?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周绮元目的达成,也不再与他拐弯抹角,一本正经地道:“我替你保密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自今日起,你再也不能踏足赌坊半步,”
周承光闻言当即一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那怎么行,我还没捞回本呢!”
周绮元抱着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无地自容,转眼蔫了下去,生无可恋地点点头,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行。”
周绮元继续道:“第二,不许再欺负怀安哥哥。”
这句“怀安哥哥”让周承光内心不爽了一下。
周承光看着自己的妹妹,仿佛这是第一次认识她。
面前的小姑娘个头不高,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一双眼睛清澈如水,和上次见面时相比,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但看人的时候,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洞愚钝,似乎换了一个灵魂,既淡然,又聪慧。
周承光看不透,也懒得去琢磨。只当她长大了点,心智打开了,很快也没做多想。
他掂量一番,心里虽不情愿,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口袋,以及自己的两条腿,只得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行吧,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去赌坊,也不再欺负他,这下你满意了吧。”
周承光答应得如此之快,不过是为了赶紧息事宁人,摆平周绮元。
心里却想着,等他哪天抓住周怀安做坏事的把柄,看谁还会帮他。
周绮元勾唇一笑,自是满意。
她长得可爱,虎头虎脑,笑容可掬道:“那你可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若是被我发现你违背了这两条约定,别怪我不留情面,将你的事告诉娘和祖母。”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语气却带着警告的意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周承光一脸不耐烦地说到这里,心气不顺地对着下人们招了招手,“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走。”
周承光带着一帮狗腿子从屋内大摇大摆地离开后,屋内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时,一个温润悦耳的声音自周绮元身后传来。
“多谢你帮我解围。”
周怀安眼眸带着笑意,一副心怀感激地对周绮元道。
周绮元回过头,想起他刚刚撞到了桌角,目光一顿,落在他的腰上,接着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关心问道:“你刚刚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看看,让人处理一下?”
她刚刚瞧见,撞桌角那一下似乎并不轻。
周怀安抬手覆上腰侧,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最多磨破点皮肉,犯不着处理。过几日便自动好
说完似乎出于疼痛,抿着唇,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周绮元一瞧,立时扶住他道:“你先别站着了,快坐下休息休息。”
完了又在心里将周承光臭骂了一通。
不管怎样,周绮元与周承光到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便二人兄妹感情不深,但周绮元心里仍旧有些过意不去:“我三哥他有些任性不懂事,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自会好好劝劝他。”
周怀安看起来极有涵养,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风轻云淡地一笑:“怎么会。他是为你担心,情绪冲动我能理解。”
周绮元见他善良至此,想要保护他的想法愈发强烈起来。
这时,屋外被吓到的两个丫鬟进屋收拾凌乱的屋子。
周绮元看到了后脚赶过来的红杏,两眼一亮,抓她过来道:“你来的正好,你和小桃一起帮忙收拾吧。”
红杏:“……是。”
二人应声立时着手忙碌起来。
欢喜被方才的阵仗吓得不轻,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了一眼他的腰,上前关切问道:“主子,您刚刚磕的严不严重?要不要小的把床先给您铺好,你躺着休息一下。”
周怀安抬手道:“不必了。你去给小姐倒杯水喝,然后帮忙收拾去吧。”
周绮元本想说“我不渴”,然而欢喜闻言已经应声去了。
里里外外一片狼藉,屋内能下脚的地儿不多,周绮元心觉在这里干等着也是碍事,于是对周怀安提议:“若不然我们去书房吧,等收拾完了再过来。”
周怀安略微一顿,轻轻点头。
周怀安的书房就在隔壁,面积不大,陈设也不多,看起来虽说简单雅致,却也冷冷清清,有些幽寂。
周绮元进屋后感到冷得不行,只觉与室外温度无什么分别。正要寻问之际,恰时欢喜端进来一只炭盆。
她愣了一下,也没做多想,便将话咽了回去。
周绮元探着脑袋四处打量,看到桌上摊开着一只竹简,不由就联想到周怀安在这里读书写字时的温柔画面。好奇心一起,径自走了过去。
卷轴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因为年头已久,微微发黄,甚至有些残缺。
这些字周绮元认不大全,只能大概看出,是关于兵法方面的。
“你平时学习兵法吗?”
周绮元只是随口问问,未做多想。
没想到周怀安瞬时面色微变。

他朝周绮元走过去,语气淡然地解释:“随便看看而已。”
完了在她面前倏然停下来,低头看着她,反问道,“你识字?”
周绮元被问得一激灵,顿了顿,点头道:“嗯,认识一些,但不多。”
一般而言,像侯府这种勋贵世家的千金小姐,家中很早便会教其读书认字。如此解释,也不算是欺瞒。
周怀安没有多问,敛眸间,无意看到周绮元的衣裙脏了,眉梢轻轻一挑,随口问:“衣服上怎么这么多泥?”
被他一提醒,周绮元这才想起了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见自己衣裙上糊了一片泥巴,不由窘迫地扶了扶额。
完了装出混不在意的样子给他解释:“刚刚来的路上跑得急,不小心滑了一跤。没关系,等下回去下人们洗洗就好了。”
周怀安目光落在周绮元身上,隐含探究之意。
他看着周绮元,发现面前的小丫头,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和昨日一样,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周怀安的心头。
两人交集虽然不多,但周怀安记得,周绮元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品行差,脾气大,半点伤痛都忍不得。莫说摔一跤,就是不小心弄脏了衣服,都得找个人出气,发泄出来不可。
再者,周怀安和她每次碰面,她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一次好脸色。
眼下,容貌还是原先的容貌,丝毫未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周怀安总觉得透过这副身体,再看另外一个人。
周怀安从不信奉鬼神,这一次,居然有些动摇了。
“我心里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周怀安温声道,语气很随和。
闻言,周绮元一怔。
她心里隐隐猜到了对方要问什么。
而一般而言,用这种话术问对方,只能回答同意。
她作大方之色,笑盈盈道:“你想问什么,可以随意问。”
周怀安目光不动地落在周绮元细腻白净的脸上。
静默了须臾,他不露声色地轻轻开口:“你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啧,果然是这个。
周怀安问出了昨日到现在的疑问,接着便静心等她回答。
周绮元自然没有办法说实话。
她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小孩子的话,必然无法让人信服。更遑论这种事情即便是放在思想进步科技发达的社会都会被人当做脑子不正常,若放在封建迷信的古代,岂不是更加严重?
她心虚一笑:“可能经历过一次凶险,开悟了吧。我娘昨日也说我变得懂事了不少。”呵呵。
周怀安没作质疑,又轻声问:“那你,为何要帮我?”
很明显,懂事,并不代表要帮他,而且还连着帮他两次。
更何况,他在这侯府中,在众人的眼里,只是个来历不明,身份卑微的庶子而已。
周绮元被问得再次一愣。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看了一篇小说,对他的遭遇同情又意难平吧……
“因为……”
她迟疑了一下,旋即粲然一笑,语气自然地道,“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啊。”
周绮元一脸真挚,笑起来时,一双眼睛黑溜溜,亮晶晶的,灿若星辰。
周怀安神色微动,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要看书吗?”
周怀安忽然话锋一转,温言问道,深邃的眸里带着温润的笑意。
周绮元一愣。
第一反应是,她不认识繁体字怎么办?
但迟疑了一下,还是不假思索的对着他点点头,然后讪讪一笑:“想看是想看,只是,我认字不多。”
“无妨,”
周怀安道,“我可以读给你听。”
周绮元:“!”
“好。”
周绮元看起来很是开心,愉快地应了一声。
周怀安扬了扬唇角,径自朝书架走去。
少年背影修长,衣袍素净,不染纤尘。头发以青玉簪束起,披在身后,步伐娴雅。
周绮元自觉跟在他身后,单是望着他的背影就感到身心愉悦。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周绮元心想,只要维持这种状态,让他远离女主,远离是是非非,以及朝政的勾心斗角,平安度过一生就好了。
倏然,周怀安停了下来。
周绮元正在出神,猝不及防眼看要撞上去,幸亏反应及时。
此刻,周绮元距离对方很近,近到只需往前一寸就能碰到他的衣襟。而就在这个时候,周绮元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松雪香。
周怀安停在书架前,略一沉吟,微敛衣袖,从中取出一本,翻开来看。
趁此空隙,周绮元悄无声息地挪到他身侧。
当抬头看到封面上的名字,不禁歪头问道:“《楚异记》?这是什么意思?”
周怀安自动忽略掉她认识这三个字,轻启唇瓣:“是关于楚国民间的故事集。”
“故事集?”
周绮元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奇里面讲的是些什么故事。
周怀安淡淡应了一声,为她概括叙述,“距楚国开国以来,各地的奇闻怪事,能人异象,尽数记载在内。此书共分为三册,这只是其中一册。”
周绮元又问:“这些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周怀安缓缓摇头:“不好说,有说是真实发生之事,也有说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对于其中的真实性,目前还有待考究,”
说到这里,低头看向周绮元,“想听吗?”
周绮元连连点头,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周怀安轻轻一笑:“随我来。”
阳光和煦温暖,冰雪渐渐消融,伴随着屋内的说话声,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
君子端方,风光霁月。周怀安手持书卷坐于案前,语速不紧不慢地为周绮元温声诵读。
他语气轻缓,嗓音清冽,周绮元听得津津有味。
的香气萦绕在鼻端,令人心旷神怡。其间,遇到不认识的字词,或是有分歧的内容,周绮元便会礼貌地打断他,谦虚向他询问请教。
周怀安看起来耐心极好,每次被打断都能保持心平气和,细心地给她讲解。
因为受了风寒,少年漂亮又苍白的脸上,氤氲着一缕孱弱的病气,忽然,他偏开头去,掩唇咳了起来。
周绮元见状连忙为他轻抚后背,完了站起身道:“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水。”
说完匆忙跑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周绮元小心翼翼的端来一杯热水,走上前,贴心地递给他:“你喝点水,缓解一下。”
周怀安放下手里的书,对她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青盏。
“都怪我,光顾着听故事了,忘了你正生着病,害你咳得那么厉害。”
周绮元自责地说完,周怀安轻轻一笑,语气有些低落道:“与你无关,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
周绮元见他如此善解人意,心里反倒更加内疚起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
方才周绮元出去端水抽不出手关门,房门半掩半开着。
红杏进屋,停在门口,忧心忡忡地道:“小姐,我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天色已经不早,该回去了,否则夫人发现你不在的话,奴婢们不好交代。”
音落,周绮元从红杏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周怀安,起身告辞道:“那今日便先这样,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周怀安应了一声,起身相送。结果却见周绮元抬了抬脚,又停了下来,迟迟未动。
她一副思索状,似是还有话要说。
周怀安眉尾微微一扬:“怎么了?”
“哥哥,”
周绮元突然唤了他一声。
周怀安没料到她会突然叫自己,眼睫微微一动。
他安静地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周绮元眼睛不眨地看着他,“往后谁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小姑娘看着稚嫩娇小,然而圆润的双眸迸发着坚定,口气豪迈,一脸的认真之色。

他注视着周绮元,轻声回应,嗓音如空谷幽涧。
周绮元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折回来,试探地问道:“我明天还能过来吗?其实,我今日让人准备了点心,原本要拿来给你吃的,没想到出了意外,就没顾得上。”
方才还说话豪气的小姑娘,转眼间,为征得他的同意,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周怀安弯唇一笑:“自然可以。”
音落,小姑娘开心极了,脸上绽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朝她挥挥手:“那我走了,明日见。”
嫩绿的身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待人一走,欢喜神色奇怪地走了进来,对周怀安道:“这下看来,小姐真是心性大变,而且,似乎格外关心您呢。”
周怀安略一垂眸。
下一刻,他抬起头,目光透过四四方方的轩窗,看到了一方湛蓝的天,一串银色的风铃悬在青涩屋檐下,随风响动。
欢喜见他不说话,转而又道:“对了,我们准备揭发三少爷去赌坊的证据怎么办?还要散播出去吗?”
少年闻言,嘴角轻勾:“暂时先不用了。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事了。”
欢喜这两日来一直心存疑问,比如周怀安如何预料到周承光会来找事,又比如如何知道周承光在外面赌钱。
“主子,您是如何得知……”
他藏不住心事,张嘴欲问,结果话到一半就被周怀安一个凌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少年漆黑的眼眸好似寒潭沉星,一张俊俏的脸上尽是冷漠之色:“该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欢喜瞬间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严严实实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周怀安拢了拢身上的氅衣,完了摊开掌心,五指缓慢蜷起握紧。
昨日在雪里跪了一日,今日又故意受了轻伤,雪上加霜的身体,到底是有些许吃不消。
不过再如何,这状态也比他前世油尽灯枯时好上很多。
他已然满意。
周怀安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的手,诡谲一笑。
另一边,周绮元从西院出来后,正准备一路摸回房,结果出院门后没走多远,一个略带压迫感的熟悉声音自旁边竹林小道上悠悠传来——
“这是去哪儿了?身体好全了吗?”
陈氏虽然生过三个子女,已经四十有余,但保养极好的她,脸上难见皱纹,仍然美得风韵十足。
周绮元被母亲逮了个正着,暗道完蛋!
“娘,真是好巧,您居然也在这里散步。”
周绮元压下心头的悸动,脸上绽出一个心虚的笑容,朝她甜甜唤了一声,几步迎了上去。
“别扯开话题,”
陈氏沉着脸道,“刚刚去了哪里?身体好了吗?”
周绮元停到她面前,自行跳过第一个问题:“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昨日在屋里躺了一天,实在觉得太闷了,便出来透透气。”
“透气?”
陈氏凌厉的修眉高高挑起,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
她面色不虞地问,“我们侯府这么大,偏偏透气透到西院来了?”
周绮元:“……”
知道对方定是得了消息才会这么问,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好了:“其实……是我担心三哥胡来,所以才来看看。您也知道,他喝了酒,做事没个分寸,万一事情闹大了,不但丢我们侯府的脸面,爹那边也没法交代。”
陈氏停在她面前,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好端端的,你何时突然这么上心你三哥的事了?”
陈氏以为她是为周承光担心,不由又多说了两句,“平日我也没见你们兄妹俩好成这样?他不欺负你,你不吵他给我添堵,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绮元干声一笑,正要找个理由解释,恰时红杏柔声为她开口道:“夫人,小姐和三少爷到底是亲兄妹,关键时刻,小姐心里还是惦记着三少爷的。”
周绮元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陈氏闻言似是感到认同,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爱怜的抚摸上周绮元的头,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罢了,我也是担心你,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我这心里放心不下。听寅春说你离开了房间,我急得不行,赶紧出来寻你。你平安无事就好。”
周绮元脸上带着歉意:“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下不为例,以后想去哪里的话,让人转告我一声,我多找几个人陪着你,娘这心里才好放心,”陈氏说到这里,转头朝敬安居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仍有顾虑,“对了,你为何在里面怎么待了这么久?我听说,你三哥早就回房了。”
周绮元脑子一转,神色自若地回道:“三哥砸了他的房间,我让红杏和小桃帮忙收拾了一下。”
陈氏皱起眉头,反问:“他那里不是有两个丫鬟吗?用得着你替他操心?还有,我昨日怎么告诉你的,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娘,”
周绮元眼里一瞬间盈满了怜悯之色,轻声道,“他已经很可怜了。”
陈氏微微一怔,但很快又变作一脸强势,“他可怜什么,他好吃好喝地在这里住着,我从没亏待过他,他还不知足吗?”
周绮元欲要说些什么,下一刻陈氏叹了口气,径自又道,“好了,你宅心仁厚,善解人意,我不责怪你。这次便算了,但往后绝对不能再接近他。”
陈氏出身将门,心高气傲,与丈夫周宜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两人郎才女貌,又是两情相悦,门当户对,多年来,在京中被传为一段佳话,令人艳羡不已。
陈氏精明强干,相夫教子,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与周宜夫妻感情也是甚笃,伉俪情深。周宜对她宠爱有加,允诺过只娶她一人,陈氏对此深信不疑。
不想四年前,周宜带回了七岁的周怀安。一夜之间,曾经的承诺、海誓山盟烟消云散,信任土崩瓦解,陈氏心里的难过和失望可想而知。
男人三妻四妾,在外面养个外室,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作为将军府的嫡长女,心气高的陈氏虽然委屈,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但只能生生咽下这颗苦果,接纳了他与外面女人生下的孩
周绮元知道母亲不喜欢周怀安,自他进门起便对他持有偏见。眼下不是帮他说话的时机,只得另想办法。
这时陈氏言归正传道:“昨日你祖母听说你出事了,引发了旧疾,这会儿正卧病在床。眼下我也无什么要紧事,你且随我过去看望她一眼吧。”
周绮元愣了一下,乖乖应了一声“好”。
周绮元跟着母亲来到东院,只见庭中红梅正盛,修竹苍翠,阳光透过长廊,铺就一地温暖的光辉,金光灿灿,异常惬意。
陈氏同院里的丫鬟说了一声,那丫鬟进屋通报。不多时,对方从里面出来,示意两人进去说话。
母女二人走进孟老夫人房中,彼时,老太太头戴绣花抹额,容貌慈祥,老态龙钟地靠坐在床头,由着身边的婆子伺候喂药。
陈氏带着周绮元走近前,向她问了句安。
孟老夫人昨日便得了消息,知道孙女平安无事了,放了心。眼下慈笑着招手道:“元元快过来,祖母看看你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身边仆妇端着药碗往后退去,给周绮元让出位置。
周绮元走到床边,跪在床前一张垫子上,由着孟老夫人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嘘寒问暖。
待祖孙续完话,孟老夫人这才偏过头,对陈氏道,“我儿远在赤峰镇守杀敌,战事紧张,在信中,就别提这次意外了,以免他分心,发生闪失。”
陈氏颔首答应:“娘放心,儿媳自有分寸,不会在信中提起的。”
孟老夫人闻言安了心,又沉吟道:“还有一事,就是怀安那孩子。我听说,昨日你罚他在外面跪了一日,坦白来讲,你做得有些过分了。”
陈氏闻言一僵。
孟老夫人虽已年过花甲,但说话仍见底气,继续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膈应他,但这次之事,你没有证据确定是他所为,全凭自己的猜测,委实不该。”
陈氏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本想说“兴许是那人克的”,但转念一想,孟老夫人最忌讳这个,自知说了也是无用,还反遭一顿数落,只得无奈颔首应道:“您教训得是。”
孟老夫人思想传统守旧,语重心长地劝她道:“你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人,我相信你不会与他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这次你罚他跪了也就跪了,我不会说你什么,也犯不着因为这些琐事通报我儿,惹他心烦。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怀安出身再怎么低微,那也是周家的骨肉,身上留着周家的血液,凡事不要闹得太难看,让外人看咱们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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