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黑化男二的炮灰妹妹by夕阳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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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两个厨子面面相觑,眼下管事的孙厨娘不在,他们不敢做主。而二人原本想要拦下紫菱说,这是给老夫人准备的,但转念想到这位是陈氏身边的人,性格嚣张得很,担心引火烧身,于是只得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埋头重新去做。
紫菱在灶房优哉游哉,对着两人指手画脚,待得好不惬意威风。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绿珠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慌声喊道:“紫菱姐姐不好了!”
紫菱正琢磨着等下如何给夫人复命,忽然听到这声,无由来地一阵心浮气躁,冲她吼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吵死了。”
绿珠是紫菱亲手带出来的丫鬟,对紫菱极为忠心听话。此时她焦急地回道:“小姐方才称自己屋里丢了长命锁,咬定是被你盗去了。此时人正在夫人面前,告你的状呢?”
紫菱面色一震:“什么?!”
她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即起身反驳,“她那长命锁在哪儿搁着我都不清楚,这分明是故意栽赃我!”
绿珠也跟着着急:“先别说这些了,夫人让我喊你过去问话,你且有个心理准备,仔细想想等会儿如何为自己澄清吧。”
紫菱拧起了柳眉。
不过很快,她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我压根就没有碰过那玩意儿,有何惧她的。她们找不到证据,还能硬逼我认罪不成?再者,夫人最疼我了,一定不会让我平白无故蒙受冤屈的。”
绿珠随声附和:“姐姐说得是。有夫人为你撑腰,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紫菱眼神迸发出尖锐的光:“走吧,我正好看看,那位小主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前院这边,周绮元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剥葡萄吃。
陈氏瞧了半晌,忽然奇怪地问:“你以前,不是嫌葡萄酸,不喜欢吃这个的吗?”
周绮元动作一顿。
本想随口说“这个还挺甜的”糊弄过去,但转念一想,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正好借此机会讲清楚了也好。
没有过多犹豫,她看向母亲,抱歉地回道:“对不起,女儿有事瞒了您。”
陈氏:“?”
周绮元难过地继续道,“其实这次落水后醒来,我忘了许多的事,曾经的习惯与喜好,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陈氏一脸诧异:“怎么会这样?”紧接担忧地问,“你为何到现在才说?这万一有个好歹……”
说到这里停下来,起身道,“不行,得赶紧叫个大夫仔细看看才是。”说着便要吩咐下人。
“娘,”
周绮元拉住她衣袖,拦劝道,“女儿就是怕您为我担心,所以才迟迟未提这事。如今我头不疼,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之处,就算大夫来了,估计也诊断不出什么。不如等再过个几日观察观察,如若我感觉不适,再请大夫来看也不迟。”
陈氏听完后,思索了片刻,缓声答应道:“也好,反正附近的医馆离咱们侯府不远,”说到这里握住她的手,“你若有不适的地方,千万要告诉我,可别耽搁了病情。”
周绮元点点头:“放心吧,若真有不适,女儿一定不会隐瞒。”
陈氏仍感觉不放心,又叮嘱了红杏小桃,仔细看着点。
话音不过刚落,这时,下人在门外通报,紫菱来了。
陈氏命她进来。
紫菱一进屋,正好对上周绮元的视线。
“夫人……”
紫菱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喊冤,周绮元已经劈头对她道:“紫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我的东西!”
紫菱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发难,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幸而自己早有准备,才不会乱了手脚。
她挺直后背,清秀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小姐,您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奴婢跟在夫人身边多年,夫人厢房中的贵重物品,向来都是奴婢负责清点和保管的,从未丢过一件,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而我安分守己多年,怎会突然偷您的东西?再者,我刚刚一直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作案的空隙。”
周绮元漫不经心地反问;“那你的意思是……本小姐是故意栽赃陷害你了?”
紫菱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左右都是得罪人。就在她要开口之际,紧接又听周绮元道:“而且,你最后所说分明就是在撒谎。”
紫菱当即一怔。
周绮元继续道,“你刚刚明明进过我的寝室,为我挑选衣裳之时,我当时并未同你在一起,这就是作案的时机。你竟当着众人的面睁眼说瞎话,谎称自己没有作案的空隙。”
紫菱脸色一变。
她咬牙道:“是,”
说到这里,一脸委屈地看向陈氏,“夫人,奴婢单独进过小姐的寝室不假,可是我并没有偷拿她的东西。您了解奴婢,应该晓得奴婢向来手脚干净。如若不信,大可以搜奴婢的身。有没有,一搜便知。”
周绮元沉吟道:“可刚刚你离开过我的院子,究竟藏在了哪里,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小姑娘个子不高,容颜稚嫩,但眼里不见半点天真,从容镇定得令人感到可怕。
紫菱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对方生了一张巧舌,竟然把自己堵进了死胡同里。
而她岂能示弱,下一刻作出满脸委屈之状道:“小姐,您不能随便污蔑奴婢,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
说到这里,索性当着陈氏的面,竖起三根手指,“夫人,奴婢可以对天发誓,没有偷小姐的任何东西。还请您明察,还奴婢一个公道。”
“不错,”
周绮元忽然再次开口,顺着她这句话道,“你也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昨日我二哥不过是去了一趟我娘那里谈话,你们便咬定是他偷的玉簪,是你们几个之中,哪只眼睛看到的。”
周围人为之一震,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几岁孩子之口。
而她嗓音稚嫩,铿锵有力,“没有证据证明,却被恶意扣上盗贼的罪名,我们堂堂永定侯府就是这样办事的吗?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紫菱想起方才种种,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所有安排都是对方做的局,为的就是为周怀安洗脱嫌疑。
她一直当周绮元只是个脑袋空空的骄纵小姐,感情一点不傻,还精明得很。
这时,沉默半天的陈氏,闻言反应过来后,面色不悦了几分,对周绮元佯怒道:“元元,休要添乱。盘查西院的事情,是娘吩咐去做的,紫菱只是听命办事,你与她计较什么。再者,我不是告诉过你,离那人远一点的吗?你为他乱出什么头?”
说到最后,隐含警告的意味。
有了陈氏站自己这边,紫菱底气更足,接话道:“原来如此,”
她摆出一副伤心之状,含沙射影道,“小姐担心哥哥受委屈无可厚非,可也不能因此给奴婢乱扣罪名啊。”
“倘若我不是乱扣呢?”
周绮元瞪着她道,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破绽。
紫菱心里咯噔一跳,努力维持正常神色。
周绮元走到她面前,牢牢盯住她的眼,义正词严道,“我们堂堂侯府,既不能无缘无故丢了东西而没结果,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一个好人。我听说这次失窃搜查了所有人,却独独跳过了你,如此有失公平。不如一视同仁,去你房里搜查一番,这样,也能服众。”
紫菱本就是第一个发现玉簪失窃的,陈氏之所以没查她,一是因为没有贼喊捉贼的道理,其次是出于多年的信任。
陈氏欲要说什么时,紫菱开口道:“清者自清,奴婢没有做过,但搜无妨。”
周绮元一听,轻轻蹙了蹙眉头,心里也摸不准了。
原本她还怀疑此人的品性,以为这件事与对方有关。可现在看来,又觉得对方似乎也不像是小偷。否则,脸上怎么不见半点惊惶失措。
陈氏闻言,也没什么顾忌了,当即下令派人去查,完了又对紫菱识大体赞许不已,夸奖了几句。
紫菱心中好不得意。
周绮元陷入了沉思。
她有两个猜测,一是这件事确实是自己误判了,并非紫菱所为。
二是紫菱已经将赃物转移,任凭旁人如何查找也不可能找到,所以才那么镇定自若。
就在周绮元生出挫败之感,感觉查不出什么之时,不料一炷香后,一个小丫鬟从紫菱的房间,行色匆匆地跑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支断成两截的玉簪,跑到陈氏的面前,呈上去禀报:“夫人,东西找到了!”
陈氏脸色一惊,连忙接到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很快,她缓缓点头:“确实是我所失之物不假,”
说到这里,目光锁向紫菱,露出失望之色,“紫菱,你还有何话要说?”
“怎么会……”
紫菱早已惊在原地,她不敢置信,矢口否认。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她明明让人偷偷放到了周怀安的房间,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中?!
除非……
想到什么,她目光怨毒地锁向绿珠!
绿珠对上她的怒目,顿时惊慌地垂下头去,不敢直视她。
这一刻,紫菱几乎确定了,就是绿珠搞的鬼。
然而不论她有多么气怒,多么想要问个出卖自己的缘由,当着众人的面,也只能强迫自己往肚子里咽。
等事情告一段落,看她怎么收拾这贱人!
陈氏看出古怪,心觉紫菱有事欺瞒自己,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紫菱,你还不赶紧把话说清楚。”
紫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无法道出是自己打碎了玉簪,担心会降罪自己,于是想要将其诬陷给周怀安,便指使绿珠将玉簪偷偷放到周怀安的房间,结果没想到,会遭绿珠背叛。
而这件事一旦说了,后果必定更加严重。
衡量一番,紫菱紧紧咬着下唇,狠狠剜了绿珠一眼。
没办法,她只得生生吞下这口苦果,硬着头皮避重就轻道:“夫人,是奴婢不对。奴婢收拾房间时,不小心打碎了您的玉簪,担心您会降罪奴婢,这才不得已藏了起来。求您开恩,看在奴婢多年来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原谅奴婢这一回。奴婢保证再无下次。”
她言辞恳切地说完,围观的众人一个个各怀心思地看着她。
她被盯得无地自容,之前的嚣张气焰早已消散,将头埋深。
陈氏听闻后,对这丫头大感失望。
她失望的不是紫菱打碎了玉簪这件事,而是紫菱对自己的恶意隐瞒。
亏她还大动肝火地命她去为自己搜查,结果,欺骗自己的,就是她本人。
她岂能不气愤?!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陈氏指着她的脸,气愤说道,“玉簪固然重要,可打碎的时候你若是能够坦白告诉我,我兴许不会对你过多苛责,可你偏偏选了这种欺上瞒下的方式。你知道我眼里容不下沙子,平生最恨被人当猴戏耍,尤其是我信任的人。”
紫菱咬着下唇,惨白了脸。
自己何尝不是被人背叛被人耍了。
都是因为绿珠那个死丫头背叛了她!若不是她……
紫菱怨愤地想着,忽然想起还有一人。
没错,还有周绮元!
是周绮元与自己过不去,执意搜查自己的房间,若非如此,她何至于被查出错处,落得这个下场。
陈氏沉声道:“看在你是头一次犯错的份上,自己下去领二十个板子吧。这件事便算是翻篇了,往后我也不会再提。”
紫菱正要磕头谢恩,就在这时,周绮元出声道:“且慢,我还有一事要说,不如听完之后,这惩罚一道算算。”
众人齐刷刷看向周绮元,无不感到诧异和好奇。
紫菱脸色成了猪肝,难看至极地盯着她。
不知道她还想要怎样。
陈氏正在气头上,此时面色不愠地问道:“还有何事?”
周绮元道:“回娘的话,紫菱自恃得宠,目无尊卑,出言不逊,毫无规矩可言。平日她作威作福我便不管了,可我二哥到底是一院之主,她竟当着下人们的面,一口一个‘野种’地叫,请问娘,按府里的规矩,这难道不该好好管教管教吗?否则传扬出去,我们永定侯府的脸面都被她丢干净了。您说是不是?”
音落,紫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夫人!”
她求助地看向陈氏,当对上陈氏那张铁青的脸时,下一瞬,一张俏脸转眼竟流下泪来。
陈氏道:“其他不必解释。我只问你,是与不是?”
紫菱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撑不下去了,呜呜咽咽道:“是奴婢嘴贱,不该当众说那种蠢话,求您开恩!”
周绮元冷眼看她泪涕横流,心里“啧”了一声,其他不说,演技确实不错。
“娘,”
周绮元也演了起来,“女儿只是提醒一嘴罢了,紫菱毕竟是您身边的人,惩罚与否,还是您说了算。”
陈氏心如明镜,自然看得出女儿有意针对紫菱这丫头。纵然她有心包庇紫菱,也
不喜欢周怀安这个庶子,可女儿的话却也不是完全不占理。
毕竟今日这事那么多人听到了,万一传扬出去,难免会败坏自家名声,惹人笑话。更遑论紫菱是自己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若是不加以惩戒,实在有损她的威严,以为她偏心。
权衡一番,她沉静的眼眸微凛,淡淡睨着紫菱:“既然错了,为了以儆效尤,再加十个板子吧。以后长点记性,不要目无尊卑,坏了府中规矩。”
紫菱埋头哭着应是。
紫菱施施然被人带出去后,陈氏屏退了众人,屋内只留下了女儿周绮元以及寅春一个丫鬟。
母女二人入座,陈氏拉过周绮元的手,询问道:“元元,紫菱这丫头可是哪里冒犯了你?今日怎的这般针对她?”
“娘,女儿不是针对她,只是觉得她品行不端,德不配位。”
陈氏轻轻一愣:“此话怎讲?”
周绮元懒得周旋,直言道:“娘,这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恃宠而骄,品性不好,您不要把她塞给大哥做通房好不好?她根本就配不上我兄长。”
陈氏一副了然地道:“女儿稍安毋躁,我自然知道她性子骄横,并非良配,”
周绮元不解地看着陈氏,只听陈氏继续道,“可她毕竟服侍我多年,对我忠心不二。也正因为她性格跋扈,这府里的下人无不忌惮她,对她言听计从。娘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她亦能帮我看清,替我摆平,令我省心。我将她送给你兄长,充其量就是个通房,上不得什么台面,你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原文里面,紫菱可是靠着不光彩的手段爬到了妾室之位,然后有了说话权的她,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里应外合帮着敌人做谋害周家的事情。
“可我就是不喜欢她。娘,您不要把她指配给大哥好不好?”
周绮元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对着陈氏撒起娇来。
陈氏无奈地看着她,却又不得不承认,最吃她这套。
思索了一番,陈氏弯唇一笑:“罢了,这事我原本也没有说死。兴许你大哥在赤峰,枕边早就有了暖床的人,是我多此一举了。既然你执意反对,那这件事便暂且作罢,一切等你大哥归家后,看他的意思吧。”
周绮元抿嘴一笑,笑得活泼可亲,抱住她的臂弯道:“多谢娘。”
紫菱挨了三十板子,被人抬回的卧房。
而被取消做大世子通房的事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得知此事时,紫菱指甲掐着自己的食指,直到凹陷发白,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眼神怨恨至极,心道:今日这笔账,我早晚会一一讨回来!
与此同时,敬安居这边,欢喜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掩上房门向里面走去。
第14章 抚琴
“主子,小的打听完了。咱们这边安全了,听说,是小姐帮您说的话,还让夫人搜了紫菱的房间,紫菱房里被查到私藏玉簪后,她百口难辨,只得招认,现下挨了板子下不来床不说,还失去了夫人的信任,私底下大家都在传,她被取消成为大少爷的通房资格了。”
说到这里,一副极其解恨的语气道,“哼,真是老天开眼,她想要转移赃物,嫁祸给您,却没想到绿珠那丫头办事不力被您撞了个正着。这叫什么?这叫自作自受,偷鸡不成蚀把米,该!”
周怀安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声开口:“没想到,倒是省去了我们的手。”
“这多亏了小姐,”欢喜道,“小的听说,她为了给您洗刷嫌疑,给紫菱下套不说,还当着许多人的面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紫菱被骂得哑口无言,面无血色,就连取消通房资格这件事,都是小姐向夫人提议的。”
话音犹落,周怀安忽然沉吟着道:“周绮元,”
欢喜附和道:“是啊,正是小姐。”
周怀安眉尾一扬:“此人近来变化很大,倒是给了我许多惊喜。”
“确实,不得不说,这小姐不再像以前那般似的愚笨不说,如今,待您也是真心不错,”
欢喜也想不出个缘由,便嘀咕一句,“不管怎样,只要她不再为难我们就行。”
说到这里想起什么,转而问道,“对了,绿珠那个丫头怎么办,此人为求自保出卖主子,我们真的要帮她……报仇吗?”
自上次被夫人罚跪回来后,欢喜总感觉主子有些变了,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个逆来顺受处处忍让的少年了。所以当下有些摸不准主子的心思。
话音犹落——
“自然,”
周怀安垂眼间,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她的仇人,恰好也是我的仇人。纵然不帮她除去,我也会亲自动手。”
少年音落,清隽的脸上,露出一抹和自身年龄不符的狠色。
欢喜瑟瑟抖了抖,语气不确定地问:“主子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周怀安没说“有”还是“没有”,只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匿名信,交给欢喜道:“他在府中从事管家之职多年,手里私吞了不少钱,而这些钱,大部分都用在了青楼喝花酒。你下来寻个合适的时机,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到他夫人的手上,”
说到这里掀起眼皮看着欢喜,“做的隐蔽些,最好假借他人之手送去,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欢喜接过信件,低头应是。
自周怀安连着几日遭人欺负,周绮元从陈氏那里出来,回房之后,是夜心神难安,辗转难眠,总担心他再遇到麻烦。
是以次日一早起来,应付完了陈氏,又携丫鬟去了敬安居。
昨夜又下了一晚上的雪,周绮元到敬安居的时候,院里的丫鬟正在扫雪。
白梅玉竹银装素裹,肃清雅致,覆雪的房屋之上,融化的雪水沿着青瓦淌下,在屋檐下结出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锥。门前两个井口大的鱼缸已然结冰,偶尔停落一两只鸟雀在冰上轻啄,为这冷清的庭院平添了一份活泼。
有悠悠扬扬的琴音自室内传来,落入周绮元的耳。她心思一动,带着小桃轻声走到窗前。
透过半开的格子轩窗,可看到前厅景致。清一色的黄花梨木桌椅,墙上挂着一幅竹兰字画,字迹苍劲有力不失清隽,燃着火舌的炭盆旁,一张长形几案上,摆着一把古朴的焦尾琴。
少年端坐于琴前,修竹一般干净漂亮的手指抚过琴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余音绕梁,惹人回味无穷。
周绮元看向周怀安的脸。
他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墨发半束半披,落在白皙的颈后。阳光透过窗扉落在他眉间,给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看着面前这一幕,周绮元心里说不出的恬然,不禁感慨:真是个温文尔雅,又情趣高雅的美少年啊。
周绮元环视一圈,接着心里一松,好在今日看起来一切安宁,他没有再被人刁难。
就在她东张西望之际,这时,琴声戛然而止,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美少年,轻启唇瓣道:“在看什么呢,为何不进来说话?”
他嗓音柔润地说完,微微侧头,朝她看了过来。
时值冬日最冷的时候,周绮元披着雪白的狐裘,头戴绒帽,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衬得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极黑,极亮。此刻闻言脸颊莫名一热,心虚地避开了他含笑的目光。
周绮元两只小手无措地在手炉里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回过目光,朝他抿唇笑了笑,露出两颊上的小梨涡,软声软语地朝对方打了个招呼:“哥哥,你起得好早。这么早就起来弹琴啊。”
周怀安侧着头,看着露在窗外的那颗小脑袋,唇角扬着浅浅的弧度:“外面冷,先进屋再说。”
周绮元应了一声,进屋后,将抱在怀里的手炉交给小桃。小桃放下食盒,接过手炉,自觉退到一边。
另一边,欢喜行了见礼,去为周绮元殷勤地倒水。
周怀安从琴案前起身,瞧见桌上那只食盒,淡淡一笑:“你想来即来便是,不必每次都给我带东西。”
“这个是我娘让人做的,她知道我喜欢吃红豆糯米糕,便让人蒸了一锅。我一人吃不完,就顺手给你带来了。”
周绮元一面随口说着,一面径自朝他走去。
他轻轻一愣:“红豆糯米糕,不是年底才有吗?”
“啊?是吗?”
她还真不知道这事。
周怀安眸中波光微转,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温和笑道:“你娘很疼你。”
周绮元正对这话感到认同之际,忽然想到什么,不由看向她,替他担心起来。
她以为触碰到了他的不幸,忙安慰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娘就是你娘。你也会有人疼的。”
说完立马觉得这话不对,感觉自己越描越黑,鄙夷了自己一声,又赶紧道,“你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我爹疼你,欢喜疼你,还有我……”她不善表达,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也……”
话没说完,忽然,周怀安掩唇轻咳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她见状一怔,连忙近前关心问道:“你的风寒还没好吗?”
周怀安退后两步,避开了她的近身,温声嘱咐:“别靠太近,当心传染给你。”
欢喜瞧主子不说,忍不住替他着急,一脸抱怨的说道:“本来快好了,结果昨日这么一折通,主子在外面吹了冷风,又有复发的趋势。”
周绮元小脸一沉。
她又何尝不为此事气郁,而且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就火大。
“都是因为紫菱,她自己偷了东西却反过来冤枉你,这种人真是太坏了。”
周绮元愤愤不平地说完,欢喜安慰了她两句,劝她消消气,完了又道:“小姐这次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正要感谢你呢。只是……”
他犹豫地道,“此事因你水落石出,夫人严惩了紫菱,小的有点担心,你害她至此,只怕心里已经对你记了仇。”
“的确有这个可能,”
周绮元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紫菱留在府中始终是个隐患,想了想,道,“我想想办法,找个机会,让我娘把她赶出府去。”
周怀安闻言,垂眸陷入思索,下一刻,周绮元话锋一转,又关心说道,“欢喜,你盯着我哥哥继续服药。如果汤药不够了,你尽管去找我,我帮你找大夫多开几副。”
欢喜应下,由衷夸赞道:“小姐心肠真好,您真是在世活菩萨。”
周绮元自诩不算什么善人,不过是心疼周怀安的遭遇罢了。换言之,谁让她看了那本狗血虐文,产生共鸣了呢。
周绮元不求其他,只希望他能避开原文剧情,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
“你谬赞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没你想的那么……”
“小姐你不必谦虚了,”
欢喜笑着打断她,“您对我家主子的好,我家主子可都看在眼里的。”
听到这里,周绮元下意识看向周怀安。
周怀安面带笑意地对上她的视线。
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略一沉吟,问道:“对了,有一件事我尚且不明。你……为何如此信我?”
周绮元被问得一愣。
完了又听他思索着道,“在这件事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难道就从未有过半点怀疑……那玉簪,是被我所偷?”
周绮元果断摇头,迎着他好奇的目光,笃定道:“不可能是你,因为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那偷鸡摸狗的人。”
周怀安面上轻轻一笑,和颜悦色地问:“那你觉得,我像什么人?”
他扬唇笑着,给人一种纯良无害、如沐春风的感觉。
话音一落,室内溘然一静。
周绮元一时间想不起来太多赞美的词汇,便按自己能想到的直接说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在我看来,哥哥就像是璞玉一样,纯洁无瑕,温雅美好。”
周怀安闻言,淡淡的笑意仍然挂在嘴角,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须臾,回了一句:“谢谢你的称赞。”
“我并非刻意夸你,是真心这么觉得。”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周绮元不擅长当着人面夸赞,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别扭地别开眼去。
接着就在这个时候,无意发现了一个问题。
上次进他的房间时,他的房间被周承光那个王八蛋弄得乱糟糟的,现在全部收拾整齐,细观之下,竟发现冷清得很,吃穿用度眼见少得可怜。可见没少被人压榨。
与此同时,欢喜出声道:“主子,小的该去厨房端饭了。”
“你还未用早饭?”周绮元有些微讶。
周怀安正欲开口,周绮元又紧接着问,“还有,厨子和管事的不亲自送过来吗?”
“小姐说笑了,”
欢喜苦笑道,“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自己去打饭的。而且不像您和其他几位主子,想吃什么就……”
还未说完,周怀安打发他道:“好了,赶快去吧,再耽搁下去的话,饭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