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黑化男二的炮灰妹妹by夕阳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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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绮元没听完欢喜的话,心中满是疑问,还想再问,可惜欢喜已经告退跑出去了。
“欢喜被我惯坏了,话有些多,你别在意。”
周怀安抱歉微笑道。
周绮元立时一笑:“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原文里,欢喜对周怀安十分忠心,纵然大难临头也没有抛弃他不管。
“对了,我听说,我娘找你谈过话,她都与你说了什么?”
周绮元忽然想起来了这件事,不由问道。
周怀安缓步走到窗前,背对着她,顿了顿,道:“夫人问我,那日你来我院里做什么。”
和周绮元料想的一样。
“那你是如何回的?”她试探地问。
“我回复夫人说,我并不清楚你的想法,可能,你是出于担心周承光吧,”
说到这里,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安,关切地问,“我没有说错话,给你造成困扰吧?”
她摇摇头:“怎么会,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说到这里,周绮元目光正好落在他方才抚过的那把琴上,好奇心一起,转移话题道:“哥哥,这把琴真漂亮,你方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感觉很是好听。”
周绮元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周怀安顿了下,从善如流:“是我自己创的曲,目前还没有起名字。”
周绮元一听,一脸兴致勃勃地问,“方才被我打断了,尚未听完整,我想听再听一次,你方便弹吗?”
周怀安:“……”
周怀安在小姑娘热切期待的目光下,轻轻扬了扬唇角:“当然方便。只是弹得不是很好,多多包涵。”
窗外阳光明媚,雪水沿着黛青色的屋檐滴落在地。
屋内,香炉袅袅,琴声悠扬悦耳,暗香浮动。
周绮元看着周怀安为自己弹琴,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光亮,唇角忍不住悄悄上扬,笑得一脸满足。
一曲终了,周怀安笑意温柔地道:“露怯了。”
周绮元心花怒放地给他鼓掌,忍不住,由衷地赞美道:“你太谦虚了,我觉得你弹得特别好。音律时而舒缓,时而激荡,表达的情绪如此饱满,可见琴技了得,世间难得。”
周怀安微微一怔。旋即看向她,笑着反问:“我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居然懂这么多。”
前世周绮元家境不错,学过多年的钢琴,而艺术基本是互通的,所以能听出一些东西。
周绮元没过多解释,讪讪道:“并不是很懂,只是直觉弹得不错。”
殊不知周怀安话中之意并非单是指琴,她的谈吐和见解,也在被怀疑之中。
这时,欢喜提着食盒走进屋,开口道:“主子,饭来了,小的先服侍您净手。”
周怀安应了声“好”。
主仆二人去净手间,周绮元走到桌前。
她打开食盒看了一眼,紧接一愣。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萝卜缨,硬窝头,和冷粥?
而且,似乎有馊味从中散发出来,瞬间令她感到作呕,险些将早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联想自己早上吃的却是燕窝和肉饼,以及各种精致点心,周绮元差点没忍住一把掀了桌子。
“你每天都吃这些东西?”
周绮元红着眼睛问向周怀安。也不知是被气得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嗯,”
周怀安淡淡应了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看起来丝毫不在意道,“没关系。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好什么?!
她们堂堂一品侯府,就算是下人也不会是这种待遇吧。
想到他每日吃这些破烂东西,眼睛转眼更红了。
这些见菜下碟的下人们,简直是欺人太
周怀安恍若不觉般,擦干手上的水,接着走过去坐下,动作不疾不徐地取出一双竹筷。
正准备用饭时,不料被周绮元一把夺了过去,摔在了桌上。
“先别吃了。”周绮元面色难看地道。
周怀安偏头看向她。
只见小姑娘沉着一张稚嫩的小脸,扭头朝小桃道,“小桃,你去把厨房的管事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小姐。”
小桃应声而去。
欢喜望着小桃离去的背影,心里“啧”了一声:看来,这府里又有人要遭殃了。
周怀安侧脸清隽,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柔风细雪般的空静。
他敛袖捡起被周绮元扔掉的那双竹筷,摆回原来的位置,安之若素地将其码放整齐。
小桃办事麻利,不多时,一个身宽体胖的厨娘被带了过来。
那人匆忙走到周绮元的面前,对着她福了福身,一副谄媚地笑道:“请问小姐有何事吩咐?”
周绮元盯着她,面色不善地问:“你就是管庖厨的?”
厨娘懒散惯了,平日总是借采买之便躲去偷闲,不怎么在府中。如今临近月底,她再也躲不过去,不得不留在府中清算物资。
眼下,她眼观鼻鼻观心,瞧着状况,还以为自家小姐是在故意刁难周怀安,想到自己平时净是给周怀安馊饭冷羹,于是邀功似地走上前,笑呵呵道:“正是小的。”
“好,我且问你,你觉得,这早膳做得如何?”
周绮元语气不辨喜怒,指着面前桌上的饭菜道。
厨娘一愣,偷偷觑了周绮元一眼,不明何意。
“说啊,如何?”
周绮元声音缓慢地催她,脸上还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厨娘有些犹豫地回道:“小的觉得……挺好的啊。”
“是吗?”
周绮元气笑了,“那好,既然你说好,那这样,你现在就把这些都吃干净了。”
“啊?!”
厨娘回过味来,不由望着那飘着怪味的残羹冷饭心里叫苦不迭,“这……”
这吃了非闹肚子不可。
厨娘正欲开口求情,下一瞬,周绮元声音一冷:“睁眼说瞎话。自己吃得珠圆玉润肥头大耳的,却给主子吃这种东西,我看你是吃了虎心豹子胆了!”
厨娘被数落得面红耳赤,当即跪下去。
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反驳,只得觍着脸将责任推给别人:“小的看管不严,都是厨房那几个下人擅作主张,偷奸耍滑。等小的回去,一定严惩不贷。”
“好一个看管不严,既然如此,那便叫你底下的几个人过来一趟,当面对质一遍好了。我且要看看,究竟是你看管不严,还是……就是受你指使,”
说到这里,周绮元突然故作痛苦之色,捂住自己的肚子,“我刚刚不小心吃了一口这里的饭,现下肚子疼得厉害,这件事,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至于原本属于西院的伙食采买花销了多少,究竟去了哪里,也都要查个彻底。”
厨娘闻言大惊失色。
此时她不得不怀疑小姐吃坏肚子是假,有心追究责任是真。
担心自己的丑事败露,闹到上面,她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小的一时糊涂,求小姐开恩,小的这就去换,今后再不敢糊弄。”
欢喜在旁看乐了,只觉解气。
这势利眼的恶婆娘,他早就想治治她了。
“动作要快,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若是一盏茶后本小姐见不到,后果如何你省得。”周绮元冷声威胁她道。
厨娘忙不迭道:“是是,小的明白。小的立刻就去。”说完,扭头就往外急奔而去。
小桃见人眨眼间跑得没了影,收回目光,看向周绮元道:“小姐,这婆子惯会偷奸耍滑,您只让她换个饭菜,未免太过便宜了她。下次她指不定还会明知故犯。”
周绮元一副成竹在胸之色:“放心吧,等她回来后,我自有计较。”
第16章 宠溺
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厨娘气喘吁吁地提进来一盒子热乎的饭菜,殷勤地将盘碗一一摆上桌面,讨好地笑道:“小姐,小的全部换成了和您早上用的一样的。”说完心想,这下总挑不出她的毛病了吧。
话落,她找了个理由伏身告退。
正要离开,不料被周绮元喊住:“谁准许你走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不敢怠慢,笑眯眯地问:“小姐还有何事?”
周绮元不急着说什么事,而是盯了她一眼后,转头对周怀安道:“哥哥,你先用饭,我与她单聊几句。”
周怀安轻轻应了一声。
厨娘跪在地上,一颗心绷得紧紧地,提心吊胆地等着周绮元开口。
“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不告诉家里的长辈,不过……”周绮元语气轻飘飘道,“之前你苛待我二哥哥那么久,可见从采买的伙食中私吞了不少的钱。这些银钱,务必给我算个清楚,怎么吞下去的,就怎么给我分文不少地吐出来。”
厨娘正担心提及此事,没想到还是没能躲过去,立时苦着脸道:“小姐,小的都花出去了。”
周绮元心里冷笑:“那就从你月例里面扣,否则,我只能请示母亲,或者拉你去报官了。”
周怀安吃得慢条斯理,极尽优雅。
今日这早膳,虽然与前世在宫中的早膳没法相提并论,但还算勉强能够下咽。
厨娘自知躲不过去,急忙拦道:“别别别,小的立即去拿。”
“今日午时前,务必都给我吐干净了,”
说到这里,周绮元转头吩咐小桃,“你跟她一起去,记得把她住的以及常去的地方,每个可疑的角落都查清楚。”
小桃伏身应是“是”,完了扬唇对厨娘道,“带路吧。”
厨娘:“诶,好。”
二人一走,周绮元闲来无事,便开始同周怀安聊起方才弹过的琴曲。
而周怀安看上去十分谦虚,明明造诣颇高,见解很深,却自诩平平无奇,还有许多不足。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直到周怀安拨弄琴弦的手指一顿,琴声悄然一停。
他掀起眼皮,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周绮元,轻启唇瓣道:“人回来了。”
周绮元正听得入神,忽闻这句,才反应过来,回头望去。
恰时,小桃带着厨娘,掀帘入内。
周绮元起身走过去,问事情办的的如何,一共敛回多少。
小桃将搜集到手的满满几袋子银钱,呈交给周绮元:“小姐,奴婢数过了,一共是三百七十四两。”
在此之前,周绮元同欢喜询问了近两年来的市场物价,又根据自己房中的膳食用度打了八折大致推算了一番,收回来的,比预计的少了至少一半。
“少的另一半呢?”周绮元冷声问。
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厨娘不晓得对方是如何知道少了一半的,头冒冷汗道:“那另一半……已经……已经被小的花光了,”说到这里又担心对方不信自己,赶紧补充道,“真的没了。不信,您可以问小桃,她盯着我一处一处仔细查的,半个铜子儿都没剩了。”
小桃对周绮元道:“所有能藏钱的地方,确实都查过了,再没找见别的。”
周绮元本来也没指望全部拿回来,顿了一下,不痛不痒的道:“罢了,那就从她月例里扣吧,什么时候补齐,什么时候照常发放月例。你下来通知管事得一声。”
音落,小桃颔首:“是,小姐。”
厨娘终于被放回去,整个人如丧考妣般,哭丧着脸离去后,周绮元转过身,将搜刮回来的钱袋递到周怀安面前:“哥哥,这个给你。”
周怀安一愣。
未做多想,他推拒回去,温言道:“这是你要回来的,你且收着吧。”
周绮元连连摇头:“我不要,这本就是属于你的。这几年来,你没少被她压榨克扣伙食,这些钱都是你应得的。再者,”她一门心思为他着想道,“你往后少不得有要用钱的地方,我什么也不缺,你就无需与我客气了。”
周怀安欲要再说什么,周绮元快速地塞到了站在一旁的欢喜手里:“欢喜,你代你主子收好。”
欢喜没同她客气,道谢接过,完了忍不住拍她的马屁:“小姐您真是太厉害
了,三两下就能让那坏心婆子服软。您不知道,她是个守财奴,平日里私吞了那么多,这会儿子被掏空,心里指不定有多难受呢。真是太解恨了!”
周绮元被夸的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解恨,”这时,周怀安忽然出声提醒,“但也可能因此对你生恨。”
周绮元微微一怔,不由看向他。
“你说的是,”周绮元表示认同,对他感谢道,“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谅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蝼蚁虽小,亦能撼树,不可不防。”
周怀安于桌前缓慢落座,拾起一旁的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轻轻笑道。
周绮元定定的看着他。
其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好心提醒,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口,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在周绮元的印象中,原文里,少年时的周怀安心地纯善,与世无争,温柔似水,不像是会轻易发表这种言论的人。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似乎是在……关心她?
周绮元心里莫名一暖。压下心里那股怪异,只当是自己多想了,冲他笑着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音落,忽然想到什么,周绮元奶声奶气地唤他,“哥哥,”
“嗯?怎么了?”周怀安抬眼看向她,轻声询问。
面前的小姑娘有一双乌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但是身下却绞着手指,看起来略显腼腆:“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眼下……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周怀安笑意温柔:“什么事?我听听看。”
“前日你带我看过的那本书,等明日我可以过来找你,再继续看吗?”
周绮元带着一丝试探地语气问道,完了对他解释,“你教得很好,我已经记住了不少字。只是担心时间一长,后面便忘了,所以想再记一次,加固记忆。”
周怀安释然一笑,露出一副欣慰之色:“你如此好学,我岂有拒绝的道理。往后你想学认字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
周绮元立时一脸欣喜,由衷夸赞道:“哥哥你真好!”
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格外灵动,每次笑起来,恍若有无数星辰散在里面。
周怀安忽然冒出一种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的念想。
他轻搓指腹,笑容温柔又宠溺:“那明日见。”
“嗯,明日见。”
周绮元朝他挥挥手,心情愉悦的带着小桃离开了。
待雪白的身影一消失,坐在桌前的周怀安,神色微微冷淡下来,肃声道:“欢喜,你去办一件事。”
欢喜恭声询问何事。
周怀安食指轻叩桌面,语速沉缓:“你将刚刚小姐交给你的钱,取出三十两,送还那厨娘。命她不得声张此事,完了带着钱立即自行离开府中,否则,便将她私吞买办费用的证据,呈送到陈夫人和孟老夫人的面前,报至官府。”
欢喜:“……”
欢喜一脸疑惑地挠挠头:“小的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怀安道:“她这人爱嚼舌根,今日在此栽了跟头,保不齐哪天说漏了嘴,将今日这些事吐露出去。若是传到夫人耳中,于我和小姐都不利。”
经主子提醒,欢喜幡然醒悟过来。
不得不说,还是主子考虑的周到。
他连忙应了一声,正欲领命而去时,又听周怀安道:“还有一事,”说到这里顿了顿,“帮我购置三十支袖箭。”
欢喜闻言登时一惊。
他紧张地扫了眼门窗,然后回过头来压低声音道:“主子,袖箭可是咱们大楚的禁物,这东西如何能够买到?”主子您莫不是在说笑?
“我知道哪里有卖,”
后面忽然听到这句,欢喜更惊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下一刻,只见对方微眯起双眼,继续缓缓说道,“你去城西白魁街,找一家名为‘铜老头’的铜匠铺,私下咨询那店主,便可以买到。”
欢喜不知道主子是如何知道的那个地方可以购买,转念想到自己问了估计也是白问,于是忍住一肚子的好奇心,老老实实应“是”。
周绮元从西院出来时,已经临近中午,马上便是用饭的时间。
孟老夫人自几年前开始吃斋念佛后,不再与家人同席,是以周绮元径直去了陈氏房中。
彼时周承光也在,不知又做了什么错事,正被陈氏耳提面命的教育。
兄妹二人彼此看不顺眼,见面互瞪了一眼,谁也没理谁。陈氏无奈摇摇头,对此也已经见惯不怪,懒得再劝。
周绮元对陈氏简单行过见礼,完了由丫鬟服侍着净手,在一旁安静的坐等开饭。
方才周怀安提醒过她的话再次重现脑海,以防万一,她有些纠结要不要向母亲提议,将厨娘换个人。
半柱香后,下人们布上饭菜。
这时,寅春忽然凑到陈氏耳边低语了几句,陈氏听后轻轻蹙了蹙眉:“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寅春点点头:“要派人追去盘问吗?”
陈氏问:“府中可有发现丢失什么贵重之物?”
寅春如实回复:“人刚走一会儿,尚未听说丢了什么。”
陈氏略一沉吟:“你带人仔细查查,若是没有丢失贵重物品便作罢,不用追究了,只再找个人顶替上去便是。”
周绮元不知道发什么了何事,软声询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您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陈氏冲她慈色一笑,道:“无什么紧要大事,灶房那边的人禀告说,管事的厨娘忽然辞去了职务,卷铺盖离开了侯府。娘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毕竟,这厨娘在咱们侯府中从事这个差事,已经许多年了。”
周绮元:“?”
周绮元心里升起问号,暗道:难不成是对方不想还钱,所以逃了?
除了这个,周绮元想不到其他原因。不过而今人已经离开了府,于她而言也不存在什么威胁,很快将其抛到一边不再去想。
一晃几日过去,这日早上,周绮元和前些日一样,应付完了母亲,便带着小桃如约前往西院。一入前厅,正见两个丫鬟忙着收拾房间。
二人向她行了见礼,周绮元面带笑意地询问:“我二哥哥在哪儿?”
二人看了眼内室,其中一个身穿青袄的丫鬟小声道:“二少爷正在里面看书呢,我帮您通报一声吧。”
周绮元点点头。
那丫鬟刚要进去通报,一个温和的声音自里屋传来:“进来吧。”
周绮元愣了愣,掀帘走了进去。
接着,一眼看到周怀安手持书卷,身后披着素白的氅衣,安静的坐卧在床头。他下半身盖着一块雪白的绒毯,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温柔恬静,单纯无害。
浅青色的床帏规整的垂在两侧,旁边小几上放着只剩药渣的瓷碗,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清苦味。
周绮元停下脚步,自觉地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转开身去。
她原想着将昨日厨娘离开府的事说与他听,结果话到嘴边一变,摸摸耳后,略显拘谨地问了句:“你还没起啊?”
“早就起了,只是闲来无事,坐床上看会儿书。”
周怀安一边含笑说着,一边合起书,从床上起身下地,简单整了整衣襟。
周绮元正要问“怎么不去书房看书”,忽然,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转而问,“这屋里,怎么这么冷?”
然后发现总是服侍在侧的欢喜不见了人影,又问,“欢喜呢?”
周怀安道:“他有事出去了。”
周绮元正在纳闷去做什么了,这时,前厅方才与她说话的那个丫鬟恰好走进来,附和道:“月底了,欢喜去了柴炭房,找管事的要炭去了。”
周绮元突然想起来什么,不由看向床边的炭盆。
她记得自己之前去他的书房,当时,欢喜也是端进去一盆炭火。
而且不仅如此,周绮元先前只顾着其他,眼下这才注意到,此处,明显比自己住的地方要冷上许多。
“这里……从来不烧地龙吗?”她斟酌着问出口。
丫鬟正收着几上的药碗,听到这句有些讶异的看向她:“小姐您不知道吗?”她愁眉苦脸道,“府里分发给我们的东西,向来都少得可怜,莫说烧地龙了,就是炭火都给不足,我们左省右省也不够用……接下来的
几个月,还不知道怎么熬呢。”
“小月,别多嘴。”
周怀安轻斥完小月,忍不住掩唇咳嗽几声。
名叫“小月”的丫鬟只得恹恹地闭上了嘴。
周绮元看向周怀安,这时才发现,他气色苍白,一副病色。
周绮元看得揪心不已。
难怪她找大夫开了药,几日过去了,病情却是不轻反重。原来,根源在这里。
周绮元若有所思,想起了小桃先前说过的话。
没错,柿子专挑软的捏,他确实过得捉襟见肘,处处受制于人。
看来今日又有的忙了。
也好,她便趁此机会,将问题一道解决了。
周绮元转头问小桃:“小桃,府里的所有吃穿用度分配,是由谁来负责的?”
小桃回禀道:“是由王管家分配的,不过落实之前,要给夫人过目一遍。夫人同意了,方能作数。”
母亲对周怀安态度分明,这件事,莫非是她的主张?
周绮元不太确定,想了想,对小桃道:“你随我去找一趟那个王管家。”
她先问个清楚再说。
“我也陪你一道过去吧。”
周怀安忽然出声道。
周绮元对上他温润的双眼,为他病弱的身体担心:“可你还病着……”
“无妨,”周怀安轻声打断了她,“不过几步路而已。况且这件事与我有关,我怎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你为我出头却什么也不作为?”
周绮元:“……”
周绮元面露为难,想了想,只得应道:“那好吧,”说到这里又关怀提醒道,“外面冷,你多穿点。”
周怀安只是微微笑了笑,将身上的氅衣拢了拢,道:“我们走吧。”
“这怎么能行,”
周绮元一把按住他。
心道他穿这么少出去,非得加重风寒不可。
二话不说,周绮元转头走到他的衣柜前,拉开来看。
结果发现,他的衣柜里面根本没什么像样的衣服,屈指可数的几件御寒棉服也都是用的次料,根本不能完全御寒。
周绮元忍着难过和怒火,绷着一张小脸从中取了一件披风,贴心地递给他道:“你再添一件吧。”多一件总归能保暖些。
周怀安也没拒绝,伸手接过,将其披在了身上。
趁着他系细带间,周绮元左看右看,完了目光一定,起步走向床边。
她从床头捡起那只先前自己送给他的粉嫩暖手炉,完了走回来,塞到他的手上,“把这个拿上,以防冻手。”
周怀安扬起唇角,道了一声:“好。”
兄妹二人携带丫鬟来到柴炭房,行至门外,屋内正传来欢喜的乞求声。
“孙管事,你就多给些吧,我家主子病着呢,这点炭,根本撑不到明年开春。”
音落,对方阴阳怪气道:“生了病就去请郎中,没钱请不起就去找人借。你在这里与我徒劳纠缠,这样冷的天,二少爷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欢喜方才一直忍气吞声,此刻似是被激怒了,“你能否讲讲道理?这寒冬腊月的,我家主子每个月只能分得几十钱木炭。这些炭顶多只够支撑十余天,还不如你一个管事分得多,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欢喜话刚说完,只听孙管事不耐烦道:“这是大管家的命令,我也没法子。你有诉求便找他去吧,恕我爱莫能助。”
欢喜哭丧道:“大管家那边我以前不是没有找过。你不知道,我跑了好几次,每次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出来了。您就行行好,再给……”
欢喜没说完,只听另一个声音也帮着孙管事驱赶道:“行了行了,快走吧,别在这里碍眼了,我们手头还有一堆事要做呢,没空听你在这里抱怨。”
不等欢喜再说,人已被推出门来。紧接只听“砰”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隔着一扇门,里面的孙管事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与那人道:“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子,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小爷我肯分施舍他们一点炭火就不错了,还不乖乖夹紧尾巴滚蛋!”
另一人笑着劝道:“孙哥消消气,跟这种下贱坯子置气不值得。来,咱俩继续喝。”
欢喜听着里面的对话声,也朝门上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
其实欢喜心里有些疑问,主子明明刚从厨娘那里得到了一笔钱,完全可以到外面购买银丝炭,为何还要他来这里自讨没趣,受人白眼。
虽然主子解释说这笔钱另有用处,但至今为止,除了拿出一部分购置了袖箭以外,他想不到剩下那么多,还能用到什么地方。
猜不透主子的想法,索性不再去想。
欢喜悻悻然转过身,正准备回去交差时,不料想,迎面一抬头,正好看到熟悉的两张面孔。
“啊!主子,小姐?您二位怎么来这里了?”
欢喜错愕地看着两人,动作迟缓地向两人行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怀安看起来面色如常,周绮元早将方才的一切都听了去,当先开口道:“我们若不过来一趟,只怕这些狗东西得插上翅膀飞上天了。”
说到这里,她气愤地走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两人猝不及防被这声破门声惊了一跳,孙管事登时起身破口骂道:“你个龟孙有完没……”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孙管事看着突然而至的周绮元,以及后脚跟着进来的周怀安,当即一愣,旋即连忙对着周绮元赔笑行礼:“原来是小姐。小的不知您造访,一时失言,还望恕罪。”
周绮元目光在两人的脸上逡巡一遍,开门见山地问:“你二人便是负责炭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