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南洋明珠by小胖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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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吴经理和顾经理跟在后面,两人几乎不说话。
叶应澜看着收回来的?车子,霍师傅说:“到现?在也就修好了三辆,还有十二辆停在这里,每天新的?车子都在签下去,旧车子都在进来,您说这可怎么?办?”
“霍叔,这事也是我的?不是,刚刚把事情布置下去后,我就去了香港,香港回来又忙着接待客人,到今天才过来看。你们能修出三辆已经不错了。”她走到一辆跟他?们星洲收进来第一辆车同型号的?车问,“这辆车的?问题是?”
“这家公司倒闭也是活该,连齿轮箱都没搞好,就拉出来卖了。不仅仅是这一辆,这家客人一共买了三辆,都是同一个问题,这次有新换旧,就全?换给我们了。”霍春盛跟叶应澜解释,“我知道问题在齿轮箱,但是一直没找出来,大?小姐不是我不找,这种疑难杂症,实在太耗费时间了,这种生意真不划算啊!”
叶应澜认真地听?完,说:“霍叔,叫人拉一辆进修理间,我跟您一起来拆车子。”
“啊?”霍春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应澜笑?:“我是张叔的?亲传弟子,让您看看我的?手艺。”
“大?小姐在星洲,就一直在修理车间的?,寿康一直说大?小姐比他?那些徒弟可能干多了。”吴经理说,“要不,老爷怎么?会把车行给大?小姐呢?就是因为大?小姐是真懂车。”
叶应澜看着顾经理说:“顾叔?”
“拉修理车间去。”顾经理说。
叶应澜跟着一起过去,霍春盛不知道这位大?小姐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是叫了人过来,开始一起拆齿轮箱。
为了这个齿轮箱叶应澜几夜没睡好,她拆起来自然是熟门?熟路,这个齿轮箱里面的?情况比他?们那辆车还糟糕,叶应澜问:“新的?齿轮换过吗?”
“换过,还是不行。那没必要把新齿轮片给换上去吧?”一个修理工说。
“是的?,这辆车的?问题,不在齿轮片上。”叶应澜说。
叶应澜拆到那根轴:“说就是它了,霍叔,你跟张叔比,就差我这么?一个,怎么?也要找出问题的?徒弟。我跟张叔拆这个车子的?时候,也是从一件件看,我们弄了好几天,搞不明白。我家嘉鸿看我茶饭不思,就想搞明白车子的?问题。被他?瞎猫逮到了死耗子,拉来了一位在英国留学读了硕士的?先生,帮我们一起分析,找出了问题。”
已经被机油染黑的?手,拿出了那根轴说:“我们那里找出来的?问题,是这根轴同心度造成跳动……”
叶应澜跟霍春盛细细解释,这位霍春盛确实是一个老师傅,听?她这么?说,他?点?头:“我也怀疑过是这根轴的?问题,但是不知道是这么?个缘故。”
“我们换一根轴试试,我之前?让偕昌记的?少头家做过几个轴,就是为了防止修不好,可以直接换的?。”叶应澜转头跟吴经理说,“吴叔,你打电话找张叔,让他?拿根备用轴,送到码头,给兴泰轮船公司,让他?们安排来槟城的?最早一班船带过来。”
“就说要那根轴他?就知道?”吴经理问。
“他?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这根轴。”叶应澜想了一下,她说,“算了,你还是,让他?搭明天的?飞机带着那根轴飞过来。就说我在他?那里学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会被霍叔给问住,我只能找师傅来帮忙了。”
吴经理转身进办公室,幸亏海峡殖民地的?三个主要城市之间已经开通了电话,也方便联系。
叶应澜转头跟霍春盛讲星洲遇到的?问题:“霍叔,在星洲我就解决了这根轴,然后就去香港了。我在香港的?这些日子,张叔碰到了很多问题,都跟偕昌记的?谢先生商量了解决,所以星洲那里已经修复了十辆车,前?两天已经发?往香港了。还有十几辆,因为零件要制作,所以还在等,不过问题已经找到,基本上没问题了,有一辆……”
霍春盛刚才看她拆车子,不说这种活对一个富家女来说又脏又累,就她那个架势,看上去就不是第一次做了。
不说她懂到什么?样的?程度,就是这个专研劲头,就比他?们车行的?那些小子还强些。他?说:“原来是这样。”
“星洲车行也是有高?人相助?”叶应澜笑?,“要不然光靠张叔,我当时都怀疑这个生意能不能做下去了。所以我说,这事怨我,张叔是一心钻修车里,您也是一样的?,可我是老板,我应该想到星洲车行遇到这种事,马六甲和槟城肯定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如?果我早些来问,您这里事情不都解决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才刚刚开始吗?”
大?小姐全?然没有怪怨,还跟他?一起拆车子,还给他?找回面子,说星洲也不是张寿康一个人的?功劳,这位霍春盛心里舒服,说:“大?小姐说哪里话,您那么?忙怎么?可能事事都记得?”
顾经理走过来说:“大?小姐,到饭点?了,我安排了午饭?您看。”
“好。”叶应澜说,“霍叔,一起去。”
叫上了霍春盛,叶应澜去洗手,她洗着手听?吴经理跟她说已经安排好了,让张师傅明天一早的?飞机带着那根轴过来,他?说:“他?问我几辆车,我说三辆同类型的?,跟他?说飞机可能只能带一根,其他?两根让他?交给轮船公司去。”
叶应澜笑?:“吴叔,你老糊涂了,那还不如?让轮船公司带三根过来?你让张叔还要拎过来,多累?”
“真糊涂了。我再给他?打电话去。”吴经理笑?着转身过去。
叶应澜拿出手帕擦干了手,走到顾经理面前?:“顾叔,咱俩还一辆车,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叶应澜再次跟顾经理一辆车。
“您认为收购旧车,以旧抵新?是吴叔哄我这个不懂生意的小丫头,以您这么多年的经验看就是胡来?”叶应澜冷笑一声,“吴叔呢?他知道?自己跟您说不清楚,他索性不跟您说前因后果?”
叶应澜叹了口气:“你们一只独狼一只狐狸争斗,让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媳妇夹在中间,是什么道?理?”
顾经理抬头看她,叶应澜无奈笑:“顾叔,您没发现您输给吴叔并不冤枉?”
“既然您落败,既然您不服,那您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上这个位子?”
被叶应澜盯着,顾经理侧头不响。
“您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他会溜须拍马,他会媚上欺下,他刚好这几年在经营星洲车行?,所以有了这个机会可?以爬上这个位子。可?您想过没有,选他的人,是我爷爷。您店铺经营得不错,修理车间的霍叔也是有本事的人,您认为您经营得比星洲车行?还强,就是槟城现在不如星洲,所以赶不上星洲的销量。你认为吴叔经营还不如你?可?他有个好处,我跟他说一个想法,比如我想要收购旧车,他立刻跟我说了旧车市场目前的状况,说旧卡车市场是有的,告诉我为什么旧小车可?以做得不错,但是旧卡车那些牙子不愿意卖。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做旧车会遇到什么问题。你呢?就算你之前没机会跟我说话?,今天我上来就给你机会了,你一上来就倚老?卖老?,说这件事不能做。我爷爷给我选的是一个下属,而不是给我选个爷。”叶应澜寒着脸说,“您自己想象是不是这样?”
“大?小姐,您这样说,我担当不起。”顾经理低头说。
“你担当不起,你可?厉害着呢!你还能跟阿福爷爷串通,他是谁?他是躺在江太婆婆功劳簿上吃老?本的人。您是个兢兢业业干活的人,你们压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您为什么要跟他串通在一起?”叶应澜想着爷爷训人的表情,沉着脸质问。
“我……”顾经理说不出话?。
罗阿福看到了老?吴发过来的要求,当场就开骂了,说这个油嘴滑舌的东西,就知道?哄着小姑娘。以前,他不屑与罗阿福为伍,他认为自己是个踏实干事的,人家是老?板的奶弟弟,各走各的路。
这次说要以旧抵新?,他明知道?不行?,也试着去做了,霍春盛拆了好几辆车,遇到困难重重,跟他预估的一样,这个生意就是那个油嘴滑舌的王八羔子打着为国?内扩充运力?旗号说大?小姐要收购旧车,修理后卖给国?内,这不是哄小姑娘的鬼话?吗?
然而,就在刚才,他跟在大?小姐身边,看她巡视店铺,看她跟霍春盛说话?,明显比自己还懂,甚至拆车子还熟门熟路,最后跟霍春盛说了星洲车行?遇到的问题。他恍然,这件事真?的是大?小姐在做,而且还在一步步推进。
叶应澜叹气?:“如果我不是自己认真?在车行?里做事,如果不是我能看得出来槟城其实管得不错,如果我心?气?高,受不起一点点气?,我今天就诱你当场说这些车子修不了,然后我跟您打个赌,悄悄让张叔拿了零件过来,明天当中把零件换上,再开车给你看,经过那般羞辱,别说你还有没有脸管下面的人,就是下面的人,也不服你。更冤枉的是槟城车行?这么多伙计,他们都在勤勤恳恳做事,却连一丝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出霍叔,他那么有本事的老?师傅。”
“大?小姐,我错了。”顾经理终于认了。
叶应澜摇头:“还有我呢?在又开巴达维亚车行?,又开香港车行?,还在收购旧车,本来有本事的人就远远不够的时候,痛失一员大?将?,也会寒整个槟城卖力?干活的那些伙计的心?,尤其是霍叔。”
车子已经到了酒楼门口,司机说:“经理、大?小姐,已经到了。”
大?小姐不说下车,顾经理也不敢说下车。
“为了不让伤霍叔的心?,也为了你的面子,刚才我一直在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揽,也说了星洲能做下去是因?为找到谢先生。顾叔,低头做事没错,也抬头看看。”
“谢大?小姐教诲。”
“我一个十八岁的小媳妇,哪有本事教诲您?不过揣测一下你们的心?思,将?心?比心?而已。”叶应澜笑了下,“走了,下去吃饭了。”
叶应澜推开车门下去,走到霍春盛边上:“霍叔,刚才你说进油管那里,怎么改能……”
大?小姐又不可?能以后做修车工,又不会让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霍春盛跟她解释,叶应澜跟他说的时候,不忘跟顾经理说,“顾叔,我记得上次跟爷爷来的时候,也是吃这里,我要吃这家的黑胡椒炒蟹。”
刚才在车上训他,说得他无可?辩驳,现在又露出小姑娘的娇俏,顾经理笑:“其实这里的咖喱炒蟹也很好吃,怎么办?”
“给她两个都上,一个咖喱,一个黑胡椒。”吴经理笑着说。
“好。”顾经理走了出去。
他们一桌子人都在等他,这菜都上来两个了,顾经理怎么还没上来?
霍师傅站起身,要出去找,却见顾经理端了一个碗过来,放在叶应澜面前:“大?小姐,隔壁铺子的煎蕊,我女儿很喜欢。”
“怎么回事?只有大?小姐有,我们没有?”吴经理开玩笑。
顾经理哼了一声:“大?小姐是姑娘,你也是?”
“我也可?以的啊!顾哥哥……”吴经理用尖细的声音叫起来。
叶应澜猝不及防,刚吃进嘴里的甜品,差点喷出来,连忙用手帕捂住嘴,猛咳。
她咳完说:“吴叔,您能不能别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这样,我会被您呛死。”
“我等下会察言观色。”吴经理说。
在众人欢笑声中,叶应澜举起茶杯:“这一桌除了安顺,其他都是我的长辈,我以茶代酒,感谢各位叔叔能耐心?教我!”
喝了酒,叶应澜正在吃酱烧花螺,顾经理站起来:“大?小姐,心?胸宽阔,有容人雅量,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我向您赔罪。”
“顾叔,这一碗煎蕊就够了,你再说这些可?就多余了。”叶应澜站起来跟他喝了一杯茶。
“是。”
咖喱蟹先上来,顾经理伸手:“大?小姐试试,这个咖喱蟹,怎么样?”
叶应澜夹了一块,这个咖喱浓郁又柔和,真?的很好吃,她点头:“好吃,真?的好吃。”
“应澜姐,肯定在想要带姐夫来吃吧?”郑安顺说。
被郑安顺说出心?头所想,叶应澜指着白灼章鱼:“吃章鱼。”
“顾哥没见过咱们家姑爷吧?”吴经理问。
“肯定没见过。”
“那是真?的一表人才啊!而且,疼大?小姐,疼到骨子里。大?小姐会开车,他还每天早晚接送……”吴经理说着余嘉鸿的那些举动。
“吴叔。”叶应澜被他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上哪儿去找我们大?小姐这样聪明漂亮又有肚量的姑娘?无论哪个男人娶了大?小姐这样姑娘,都会疼到骨子里吧?”
两人这会儿看上去倒真?像是多年老?友了。
“姑爷去内地有半个多月了吧?”吴经理问叶应澜。
“嗯。快二十天了。昨天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信,他说起了货物在汉口堆积比他原来预想的还严重。他这次回去就是……”
叶应澜把他们在香港看到的情况,然后余嘉鸿想要怎么能尽可?能地帮忙疏散物资,能让物资更多地进入中国?。
说到这些哪个华人不愤慨,叶应澜最后说:“我也不说什么空话?了,尽我们所能吧!”
吃过午饭,叶应澜找了个机会,让安顺等下就听着,没必要挑事了。
再回车行?,顾经理十分?客气?地陪着她,给她细致地介绍槟城车行?现在的情况,很多东西不是一本账本就能看得完全明白的,他解释地细致耐心?,叶应澜听得也用心?。
他这里管得确实更加细致,相比较而言,星洲车行?的管理就粗放很多,这些细节管理能更好地节约成本。
走了一圈,连郑安顺都在叶应澜身边说:“应澜姐,槟城这里真?的事事都有规矩,比咱们那里可?强多了。我能不能留下来学几天?”
叶应澜转头问顾经理:“顾叔,这是吴叔亲自带的安顺,想跟您学几天,不知道?您收不收?”
“大?小姐说了,我能不收吗?”
被郑安顺这么一说,叶应澜想起来说:“刚好嘉鸿不在,要不我去了马六甲再回来也待些日?子,也跟霍叔学两天?”
吴经理笑着跟顾经理说:“他们俩这是变相在说我管得不行?。”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吴叔的本事够我们学很久呢!”叶应澜说。
郑安顺也跟着狗腿:“可?不是?我恨不能天天跟在吴叔屁股后边。”
“顾哥,这小子嘴最甜,你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把车行?转完,叶应澜跟顾经理和吴经理一起讨论下个月实行?的工时制,顾经理的意思:“明天不是陈师傅过来吗?我们先让他和霍师傅再讨论一下,另外,这个工时,一个月修正一次,初期肯定不太准,也需要比较看看……”
电话?铃声响起,顾经理接电话?:“你现在出发?明天早上到?老?爷跟你一起到?好啊!我安排人去接你们。”
顾经理挂了电话?,脸色有点僵硬:“老?爷现在在马六甲和罗经理明天上午来,一起参加我们车行?的庆贺。”
叶应澜笑:“爷爷这是为我撑腰来了?”
吃过晚饭,叶应澜和吴经理郑安顺一起?进鸿安酒店。
“大小姐,我们去咖啡厅单独谈谈。”吴经理跟她说。
“好啊!二十分钟后,我洗个手。”叶应澜说。
酒店侍应生带叶应澜进了?房间?,叶应澜稍作休息,出门去咖啡厅,吴叔已经在了?,叶应澜过去坐下。
“大小姐,今日临场应变的本事,实在厉害。”吴经理说。
叶应澜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也没把?握,刚好路对了?而已。”
“大小姐,并非我不愿意去找他敞开心扉地谈,他从来就没好好地跟我说过话。”吴经理说道。
“吴叔,你我之间?这些话就多余了?。”叶应澜拿着?咖啡杯,喝了?一口。
吴经理说:“我是这样想?的,旧车修理和买卖这块按照我们原来的想?法是要独立的。”
“是,只是最近事情一直很多。”叶应澜点头。
“大小姐,你觉得把?车行全部给顾俊仁管,怎么样?”
这倒是跟叶应澜不谋而合,她下午在跟顾俊仁参观的时候,就冒出这个想?法,只是因为涉及到眼前的吴叔,她心里不知道吴叔什么想?法,还?想?等回去之后再跟吴叔商量商量。
“旧车要建修理厂,我来进这一块,这一块我占了?不少的股份,我也是为自己做生?意,能尽快把?事情做起?来。顾俊仁本来就对没拿到三家车行的管事耿耿于怀,现在把?五家车行的管事之职给他。让他把?车行完全管起?来,我想?把?张寿康抽调去做修理厂的厂长,我想?你说你要在这里跟霍春盛学,也是想?再仔细探探他的底,车行的修理车间?也要能力强的老师傅,他要是能行,就让他还?是在槟城,但是作为五家车行的修理车间?执事,他一直跟顾俊仁搭班,让他抽调人手去巴达维亚和香港。”吴经理给叶应澜建议。
自己不过是想?了?一个头,吴叔给想?全了?,叶应澜点头:“还?是吴叔想?得周全。”
这样的话两块都有人管起?来了?。
力压顾俊仁这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管事很费脑,还?是说真的拿起?扳手拆齿轮箱很费力,叶应澜进了?房间?洗了?澡,上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从手提包里把?他的信和照片拿出来,再看了?一遍,放在枕边,闭眼睡觉。
睡着?睡着?,眼前的场景不再是椰树、海岛和沙滩,又是崇山峻岭,又是峡谷深渊,自己下车找了?个半人高的草丛,先用一根竹棍打了?两下,确认没事之后,再解开裤子?,小解。
小解完,走出去,余嘉鸿等在路边,看着?前面:“小溪被人逮住了?,我去帮他。”
“啊?”叶应澜看着?远处,几个包着?头的本地阿奶嬢嬢,揪住了?一个少年。
余嘉鸿已经走了?过去,叶应澜到溪流边洗手,等她洗了?手,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手里举着?一支桃花跑了?过来:“应澜姐,给!”
看着?少年灿烂的笑容,叶应澜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可真是的,她伸手接过桃花。
她往远处看去,只见余嘉鸿正在跟那群阿奶嬢嬢挥手,她拿着?桃花,进了?车里,车里架子?上的玻璃瓶取了?下来,这个放置玻璃瓶的小架子?也是小溪给她做的,这小子?要跟她学修车,对她可巴结了?。
她把?玻璃瓶里已经开败的山间?野花给扔了?,换上水,把?这一支桃花插入瓶中。
她拿着?花过来,见他回来,问?:“没事吧?”
“没事,一个老阿奶还?拿了?剪刀出来要给我剪更多,我没要。”余嘉鸿说,“休息好了?,我们继续?”
“好。”
她上了?车子?,小溪爬上了?副驾驶。他们一起?开车上路。
春天的云南很美,一路上,映山红、辛夷花,小溪总是会?给她送上不同的花,小溪才十六岁,就是个半大孩子?,有时候太贪玩。
她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不拿机械书过来,趁现在有空我给你解答。”
小溪听见垮了?一张脸,回了?车上。
回程的时候,余嘉鸿特地带了?从昆明买的冠生?园糖果?,到了?他们摘桃花的那里,十来天过去,那家人门前的桃花已经凋谢,只剩下残红。
余嘉鸿带着?小溪一起?过去,没过多久,小溪跑过来上车拿了?米面,说:“应澜姐、少呈哥、李叔,快过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他们一队人过去,到那家农家,只见余嘉鸿已经在和几个农妇在切菜,他过来接过小溪手里的一袋大米,给了?其中一个大姐。
余嘉鸿让叶应澜去调面疙瘩,叶应澜听一起?在切菜的农妇说,这里家里只要是年满十六的男丁早就被抓了?出去了?,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在耕种,种出来的粮食,也大部分被征走了?。家里粮食再紧着?吃,也就能管几个月,这个时候青黄不接,最是难熬。
余嘉鸿跟她说,要不他们这里出灶台,出菜蔬,他们出一点米粮,大家交换。
那个农妇欣然,余嘉鸿说他回去汇报一下。
运输路上,基本上有空做一顿,吃上两顿,凑合一下就好,这一顿饭只是当?地菜蔬,但是热汤热饭,吃得肚皮舒服了?不少。
临走前,他看农妇家的土墙已经破了?,兄弟几个帮忙挑了?土,一起?加固了?一下。
那一家子?千恩万谢,拿了?一堆蔬菜和腌菜给他们。
等下次路过的时候,他带来了?一张价目表,上头写了?青菜一斤兑换半斤米面,还?有让农妇做一个菜给多少报酬之类的信息,另外一张是南洋机工农家吃饭守则,上头写了?这里是机工定点的灶台,不可扰民,不能吃酒之类的规则,张贴在了?农妇家的土墙上。
以后他们经过这里就有顿热汤热饭吃,到七月下旬,农妇见他们来,专门采了?一篮子?桃子?送给他们。
黄少呈说:“别给小溪吃,小溪的桃子?已经被他采桃花采掉了?。”
“不是啊!是嘉鸿哥说,桃花好漂亮,应澜姐会?喜欢的,我才去采的。”小溪叫了?出来。
自己把?一个桃塞在小溪手里:“快吃。”
塞了?桃子?在小溪手里,她微微侧头看正在啃桃子?的余嘉鸿,余嘉鸿抬头对她笑了?笑:“好吃,很甜。”
叶应澜总觉得不对劲,说不上的不对劲,她睁开眼,刚才又做梦了?,伸手摸到枕边的照片和信。
梦里的余嘉鸿在做什么呢?明明他们是夫妻,怎么还?要借小溪的手送花?
但是这个梦里的人倒是和上一个梦境重合,尤其是这个叫小溪的活泼少年。
原本以为上一个梦是个预示的梦,现在配上这个梦,好似跟预示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和余嘉鸿在同一个车队,他们之间?那么情浓,怎么可能是这样克制的相处方式?就算是在外,夫妻总归是夫妻,何至于避嫌至此?
叶应澜没有了?睡意,看一眼床头的小钟,快六点半了?,大约是家里总是六点半陪阿公嫲嫲吃早餐,所以她自然醒了?吧?
推开窗,酒店庭院里一棵遮阴蔽日大树掩映下,泳池清澈,有酒店住客在沙滩上漫步。
槟城的鸿安不是所有鸿安酒店里设施最好的,但是风景一定是最美的。
叶应澜关上窗,洗漱后她了?换衣服,今天车行要办庆典,她穿了?一件菱形花纹的锦缎旗袍,南洋一年四季天气热,当?然也就是现在这个季节,气温略微低一下,她拿了?一件披肩搭在身?上,走下楼去,进园子?逛逛。
花园中花草繁茂,一步一景,叶应澜一路走走逛逛,远处海浪拍打着?沙滩,自有海里蛟龙在逐浪,她倒是想?要去海滩,只是脚上是高跟鞋,身?上是曳地旗袍,弄脏了?就不好了?,只能站在椰树底下,听着?波涛声,她脑子?里全是梦境。
尤其是梦里余嘉鸿的一举一动,荒野之中她要小解,他会?自动在边上替她守着?,吃饭他会?给她打饭,当?然他也会?照顾小溪,车子?里要加水,他会?提,她修车,他会?在边上递东西?。
他们之间?有那种感觉,却又保持了?距离,不像夫妻。
叶应澜想?得出神,听见一声:“小姐,能请教芳名吗?”
叶应澜回神,只见眼前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把?她吓了?一跳,她瞬间?变脸:“不能。”
叶应澜转身?就走,那人在她身?后低沉地笑了?起?来,叶应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自家的酒店被冒犯到。
算了?!在香港的时候,说起?大舅舅,余嘉鸿跟她说过,世间?什么人都有,像他这种富家子?总归有女子?会?献媚,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只知道自己是叶应澜的丈夫,只属于叶应澜一人,会?跟人保持距离。他也说,在很多男人眼里,容貌家世好的少妇更有吸引力,遇到这种她也不必惊慌,不要理睬就行。
没想?到,还?真碰上这种人了??
叶应澜进了?店堂,走进餐厅,餐厅此刻已经营业了?,要了?一份西?式早餐。
叶应澜把?半生?的溏心蛋捣碎成糊糊,砂糖和黄油烤过的面包掰开放在蛋糊糊里,蘸蛋糊糊吃。
时间?还?早,她边吃边想?等下是要先跟顾经理说一下自己的安排呢?还?是等爷爷来了?之后,处理完了?罗阿福再说。
她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面包,慢慢地喝着?咖啡。
她对过的位子?,一个穿着?三件套西?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坐了?下来:“你刚才怎么跑了??”
这话让叶应澜莫名其妙,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在等我吗?”这位老神在在地说。
叶应澜举手:“侍应生。”
侍应生过来弯腰:“小姐。”
“埋单。”叶应澜说。
“记在我的?账上。”对过的?这位说。
“好的?,富经理。”侍应生说。
富经理?这么看来这是?他们酒店的?某一块的?经理?那不可能啊?也?有可能认为?她嫁人了,就算来了,也?不会涉及回去汇报的?,所以就不通知?各层级了吧?
叶应澜觉得有趣,也?不强行?埋单了,问:“原来富经理是?酒店的?管事?”
见她不埋单,这位整理了一下西装,伸手摸了一下,那苍蝇站上去都要跌倒的?大背头,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郑小姐,这一招欲擒故纵用?得不错,不过咱们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我承认,我被你惊艳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
叶应澜还没反应过来,他说:“我们舞厅确实需要一个台柱?你确实有这个潜质。”
“舞厅?台柱?”叶应澜明白了,这时?鸿安歌舞厅的?经理。
就在这时?,一位高挑曼妙,穿着橙色曳地旗袍的?女子,走进了餐厅,一双媚眼看向边上的?侍应生,那个侍应生将这位女子带到他们面前:“富经理,这位小姐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