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南洋明珠by小胖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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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抓住她的手,问:“还想?”
叶应澜想起?昨夜,她摇头:“我试试扎手不?”
“不如试试扎不扎脸?”余嘉鸿问。
叶应澜侧过头,献上她的脸颊,一副“你快来呀!”的表情。
余嘉鸿被她逗笑了,贴了过来,轻轻蹭了蹭她。
那感觉?弄得她脸上痒,心头也痒,转头往他脸上咬去,余嘉鸿轻叫:“你要让余家祖宗都看?见我被咬了吗?”
叶应澜松口,转而?低头扒拉开他的睡衣,在他的心口,张嘴咬上去。
余嘉鸿轻抽了一口气,伸手捏她的鼻子,叶应澜松口。
余嘉鸿低头看?她在自己胸口咬的一圈牙印:“你属羊的吧?”
“嗯?”
“我还以为你属狗的呢!就?知道咬人。”余嘉鸿拿她没办法?,她激动起?来,就?喜欢抱着他咬,咬得他有点?疼又满是?欢喜。
叶应澜理直气壮:“你说?你喜欢的。”
再说?她也控制好的,可?没下重口,咬出牙印而?已。
“我喜欢,你就?是?要在我身上打上你的印记而?已。”余嘉鸿说?。
“你还在说?我是?狗。”叶应澜伸手捏他腰上的软肉,“起?床了,去等家法?伺候了。”
说?着她下了床,进衣帽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碌,也没个时间可?以去量身定做衣服,自己也就?按照他的尺寸给他挑,昨日嫲嫲说?他瘦了,昨夜摸着还行,不知道瘦没瘦?
叶应澜把一套黑白细格纹的羊毛西装递给他:“给。”
“等下挨打,衣服都会抽坏,我去行李箱里拿一身旧的。”
“你穿给我看?看?,要是?不合适,我退回百货公司去。”叶应澜说?。
余嘉鸿听她的话,穿上试试,看?着衣服很?合身,叶应澜微微松了口气:“没瘦。”
余嘉鸿替她拿了一件天青色旗袍,他自己去行李箱里拿了一件棉布短褂穿身上,这个打扮可?真像码头工人。
余嘉鸿说?:“去洗脸,我给你画眉。”
叶应澜换了衣衫,洗漱了,涂了雪花膏,擦了粉霜,余嘉鸿拿起?眉笔,叶应澜问:“这么久没画,你还会吗?”
“怀疑我的手艺?”余嘉鸿挑眉。
他给她画了眉,又给她描上了唇膏,叶应澜等他挑首饰,却见他转过身去,到行李箱里,拿出两个盒子来,放在梳妆台上。
“给你的。”
叶应澜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对耳环,上头是?一颗圆形红宝石,翡翠葫芦做坠子,用细钻围镶。
这对翡翠葫芦翠色俏丽,又通透,看?惯好东西的她,也不禁说?:“好漂亮!”
她又打开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通体紫色的翡翠手镯,紫色的翡翠,颜色多寡淡不均匀,这个紫色十分浓郁匀称,整体质地又清透,这两样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余嘉鸿给她戴上耳环:“我看?中了这对翡翠葫芦,买了下来,找了银楼的师傅镶嵌了。”
红与绿两种?浓烈的颜色碰撞在一起?,出奇地好看?。
余嘉鸿和她看?镜中人影成双。
他从她的首饰盒里又挑了一串绿色翡翠手串,给她戴在手上:“镯子明天戴?”
叶应澜把那只翡翠手镯收起?来:“你给我买了,妈和嫲嫲呢?”
“也买了,还有妹妹们。”
余嘉鸿拿出几个盒子,一一打开,他给他妈也买了一只翡翠镯子,不过是?翠绿的。妹妹们买了胸针和项链,给老?太太和叶老?太太各有一串翡翠佛珠。
“怎么全是?翡翠?”而?且还都是?品质极佳的好东西,到不是?说?价格的问题,而?是?这样的东西,买一两件都要碰运气,更何况这么多件?
“前几年,美?国通过白银法?案之后,中国一大堆银行倒闭,出现了挤兑潮,人们对银行不太信任,喜欢买黄金买珠宝,从老?佛爷开始,翡翠一直是?大户人家钟爱的藏品。炮火一来,国内的人带着这些东西逃到香港,要吃饭只能变卖,香港现在少的是?日常用品,多的就?是?钱,香港还能从南洋从印度直接运粮食过去。上海那里,听说?江浙的富豪都逃进租界,粮食和日常用品都涨疯了。”余嘉鸿说?
在战争中连人命都不值钱,更何况是?这些身外之物?,太平时候这些传家之物?,到了乱世只能贱卖,换一口吃食。
叶应澜听得唏嘘不已,说?:“我进去找几个袋子装起?来。”
叶应澜进衣帽间找几个袋子装这些盒子,走出来见他手里拿着信纸,一看?那个米色的信笺纸就?知道是?自己给他写了没发出去的信。
她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拿我的信?”
刚才,余嘉鸿去抽屉里找指甲刀,想修一下指甲上的毛刺,却看?见了里面放着的信封,除了他邮寄给她的信,还有已经写了地址和收件人,却没有发出的信。
既然收信人是?他,他就?打开看?了,看?见第?一行称呼,心头就?舒坦起?来,此刻听她问,他反问:“写了,怎么不给我寄?”
这才是?他期待的回信,这傻子居然写了不给他寄?
“我没你脸皮厚。”叶应澜振振有词。
“你脸皮薄?脸皮薄,把我的信都翻烂了?”余嘉鸿得意。
被说?中心思,叶应澜脸红,余嘉鸿把两封信给拿了:“就?你有信可?以看?,我就?天天翻来覆去看?一句:‘天冷了,多穿衣服’。”
这好像是?她不对,叶应澜连忙解释:“那不是?我觉得自己写得没有你写得有文采吗?不好意思发出来。”
“多练就?好了。以后你每天给我写一封,会好的。”余嘉鸿把信放进他的行李箱里。
叶应澜觉得她好像掉进了什么圈套里。
她终于反应过来:“我真每天给你写信?”
“至少五百个字。”余嘉鸿说?,“要不然练不出来。”
五百个字?叶应澜惊恐地看?着他,她从小最怕的就?是?学堂里先生让做文章,有那点?时间,她都能做很?多算术题了。
“要是?真凑不满,剩余的字数,写我名字亦可?。”
他前世反复写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这……这……这也可?以吗?叶应澜脑子转不过来。
叶应澜把自家奶奶的一串翡翠放抽屉里,其他的分别装好,两人一起?出门。
到二楼,大太太正在跟霞姨看?账本,接过儿媳妇送上的首饰盒,戴在手上:“儿子的眼光就?是?好。”
“是?啊!这翡翠多通透?”霞姨也说?。
大太太看?完手镯,跟儿子说?:“你霞姨说?,你要吃饵丝,我没让厨房留早饭,你们自己做去?”
“霞姨,饵丝泡了没有?”余嘉鸿问。
“泡了,一早就?泡了。”
余嘉鸿说?:“谢谢霞姨。”
余嘉鸿转头问他妈:“妈,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自己去做你媳妇吃。我早饭吃好了。”
妹妹们在上课,余嘉鸿把礼物?放她们房间梳妆台上,又去主楼把珠串给了嫲嫲,他拉着叶应澜去厨房。
这时刚好是?两顿饭中间,厨房还不忙,叶应澜见他熟门熟路地戴上了围裙,叶应澜要帮他烧火,他说?:“你穿成这样,别弄脏了,陪着我就?好。”
他叫了个佣人烧火,边做边说?:“家里没有云南的甜酱油,要是?以后甜酱油味道就?正了。”
叶应澜在边上看?,他这个做菜的架势还真是?有模有样。
“啊?”
叶应澜听见惊讶的声音,转过头去,她叫:“二婶。”
“我看?见烟囱里有烟,我以为是?你妈在做饭,怎么会是?嘉鸿做饭?”二太太一脸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样子。
“二婶,我在云南吃到了好吃的东西,学了回来做了吃。”余嘉鸿把一把韭菜放进锅里,“您要不要来一口?”
“你们自己吃吧!”二太太说?,“我去你妈那儿。”
余嘉鸿盛了两碗,问:“回起?居室去吃?”
“好啊!”叶应澜想,他们这算是?吃独食吗?
两人一起?上楼去,经过二楼听见二太太在说?:“大嫂,嘉鸿已经快两个月没回家了吧?你说?一回来就?在厨房?咱们闽南男人,哪有下厨房的?”
“可?闽南菜馆,潮州菜馆的大师傅,哪个不是?男人?”大太太反驳。
“话不是?这么说?的,嘉鸿又不是?厨子。应澜不进厨房也就?算了,还……”
大太太打断了她:“珍娘,你看?嘉鸿给我买的镯子,好看?吧?”
叶应澜低头偷笑,婆婆跟二婶没办法?把话说?到一块儿。
两人轻手轻脚地要往楼上走,嘉莉叫:“大哥、大嫂,桌上的胸针是?不是?你们放的。”
叶应澜手指放在嘴边,已经来不及了,二太太已经从大太太的起?居室出来,一脸尴尬。
余嘉鸿问大太太:“妈,您要来一口吗?”
嘉萱跑过来,端走一碗:“我要。”
两人上楼,叶应澜说?:“我让小梅再去拿个碗过来。”
“别麻烦了,一起?吃。”余嘉鸿递给她一双筷子。
叶应澜接过筷子,夹起?一筷子饵丝,吃进去,跟宁波的年糕确实有点?像,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对,这种?熟悉感似乎不是?因为跟宁波年糕像,毕竟宁波年糕做法?跟这个做法?不同,好像就?是?她很?喜欢这个味道,而?且这个味道里似乎缺了一点?点?什么?
“除了甜酱油,还少了点?腌酸菜。”余嘉鸿吃着说?,“总归是?差了点?。”
对,就?是?少了一点?点?酸菜的味道。叶应澜恍然,可?这不是?她第?一次吃吗?
蔡月娥听二太太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头很疼。
就?因?为早上吃过早饭,二?太太来老太太这里坐了一会儿。
二?太太说着说着又扯到了嘉鹏的亲事,固然嘉鹏一再说等他回?国之后再说,二?太太可?不依。
别说是星洲了,就是马来亚甚至暹罗,华商家庭的姑娘,她?都考虑了一遍。
这?几日,二?太太也约了几个姑娘,她?是觉得自家儿子长得一表人才,学问也好?,又聪明踏实,自然要找能配得上她?宝贝儿子的姑娘。
可?真要找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家世、长相、品貌、年龄合适的又有几个?现在的问题是,余家要回?国开橡胶厂,将要派余嘉鹏回?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听?见这?个消息,哪个大家姑娘还肯嫁余嘉鹏。
说到这?里老太太就?提起?昨天晚上秀玉来吃晚饭了。
当?初弟兄俩把秀玉救了回?来,珍娘嫌弃秀玉出身不好?,连给嘉鹏做妾都不合适,甚至拿鞭子抽人家,应澜把秀玉安排到车行去了,她?还担心秀玉会勾引嘉鹏。
后来秀玉做糕点做出了名堂,外头都知道秀玉在应澜车行里开糕点铺。他们家往来的亲友颇多,说让带几提的总归有。
有时?候,自己也会提前跟小梅说好?,让秀玉多做些进去,送送人,不过自己也听?小梅说了,毕竟铺子刚开张,新招收的女佣还不熟练,所以就?秀玉和郑安顺的妈,两个人一起?,能做出来的量有限,又要车行,又要对外卖。
她?倒好?,前一日都不说好?,想要了,打个电话过去,开口就?是几十提,说是谁家下午请太太们喝茶,做茶点和随礼。
秀玉自然是竭尽全力给她?做出来,让那个郑安顺给她?送了过来,有了一次,还有第二?次,这?个铺子也不是秀玉一个人的,还有郑家母子和小梅的份,小梅忍不住跟自己说了。
自己跟珍娘说,珍娘还觉得她?是在给秀玉生意。
今天,听?了老太太这?么一说,珍娘倒是仔细想了想,秀玉除了家世不行,人长得漂亮,手艺也好?,而且老太爷也夸赞她?,才这?么些天就?能把嘉鹏给她?赎身的钱还上,实在不容易。最最主要的是嘉鹏喜欢。
这?下珍娘倒是动心了,大家姑娘听?见嘉鹏要回?国都吓坏了,别说跟嘉鹏一起?回?国了。
这?不来她?这?里,找她?拿主意,但是开口一说,就?搬弄是非了,说嘉鸿在厨房间做菜,应澜一身清爽地站在边上看?。这?像什么话?
说实话,蔡月娥自己也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对从?未见过面的应澜这?么好?。可?哪个父母不巴望小夫妻感情好??再说应澜对嘉鸿也好?,知冷知热。难得给老婆做炖饭也不是犯了什么天条吧?
“大嫂,我想来想去,有些大户人家的姑娘,被宠坏了,连饭都不会做,总不能两人成婚了,男人还要伺候女人?”
蔡月娥听?到这?话,恨不能把妯娌给赶了出去。闽南的男人是不进厨房,可?进了又不会影响他当?个男人。
二?太太也不看?大太太的脸色,自顾自说:“那个秀玉倒是个勤快的?还做得一手好?菜,去昆明,口味不一样,有她?在身边,嘉鹏至少有口热饭吃?你说呢?”
蔡月娥说:“珍娘,你问过嘉鹏了没?有?”
“问他?他就?说现在一心想要回?国办厂。可?不就?是因?为要回?国办厂,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在外没?有个知冷知热的照顾他,我不放心。这?我都要去美国了,嘉鹏要回?国了,没?时?间了。”二?太太心急如焚。
蔡月娥本不愿意掺和这?么一件事,自己和珍娘做了这?么多年妯娌,她?是狗肉不吃,狗肚肠摸得清清楚楚,现在她?要是说一句好?,以后婆媳关系不好?,她?还能怪你一句,说你给的主意。
再说她?昨晚看?到的,郑家那个孩子,好?像很护着秀玉,早就?听?应澜的丫头小梅说过,秀玉那个姑娘跟郑安顺的亲娘住一个屋,两人像母女似的。
论?长相,郑家的孩子和嘉鹏也分不出哪个更强些?论?家世嘉鹏更好?一些。郑家那个孩子品性蔡月娥不知道,但是嘉鹏那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跟他妈一样难弄。
要是自己这?么一说,珍娘又去问了嘉鹏,嘉鹏要是同意了。然后珍娘拿着救命之恩去逼人家姑娘,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还有,珍娘,你最好?去问问秀玉,她?什么想法??之前你打过她?,当?时?她?也说不想嫁咱们家。”蔡月娥说。
二?太太不太高兴了:“论?家世她?给嘉鹏做妾都够不上,现在我们想让她?做嘉鹏的老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当?时?不要她?,防着她?。秀玉这?样能干又漂亮的姑娘,想娶回?家的也不少吧?车行里小伙子多,这?里有没?有变化?”蔡月娥只能婉转提醒她?。
“这?才几天?”二?太太想了想,“也行吧?我找时?间去看?看?。”
蔡月娥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要做午饭了,下午嘉鸿还要挨藤条。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听?见大侄子要挨藤条,想到这?事还是叶应澜引起?的,二?太太心里就?舒服些了,她?站起?来:“我也回?去了。”
蔡月娥看?着妯娌走了出去,阿霞也摇头:“太太,谁嫁给嘉鹏少爷,有这?么一个妈,都过不好?。”
“随她?去吧!”蔡月娥皱眉,“就?是嘉莉和嘉萱跟着她?,我不放心。”
随着孩子们去美国的时?间越来越近,蔡月娥倒是越来越担心了,就?珍娘这?个脾气,只怕是自家两个姑娘跟她?要相处不好?。
“上次舅太太来的时?候,您和表少奶奶不是跟她?说了吗?让她?也陪着表少奶奶一起?去美国,这?样的话舅太太,也就?不用为了舅老爷心烦了。”
想到这?里,蔡月娥略略宽了心:“走吧!准备午饭。”
两人出门?,碰上小夫妻俩从?楼上下来,儿子问:“二?婶走了?”
“走了。”蔡月娥招手让叶应澜过来,“应澜,你跟秀玉说一声,你二?婶可?能会去找她?。”
“找秀玉?”
叶应澜想起?二?太太挥鞭抽秀玉的场景,也想起?书里刚开始她?对秀玉百般看?不顺眼。
“想要替嘉鹏娶秀玉。她?想要找个女人,跟着嘉鹏去国内,照顾嘉鹏。”蔡月娥说。
余嘉鸿一听?,跟叶应澜说:“走吧!我和你去趟车行,也跟大家打个招呼。”
“回?来吃饭的,对吧?”蔡月娥问。
“回?来的。”
余嘉鸿和叶应澜一起?去车行,到了车行门?口,看?见围了一大堆人,郑安顺在门?口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大小姐已经出来了,为了感谢大姐的关心,哦我们车行今天,准备了糕点,欢迎大家来尝尝。”
这?小子看?见他们的车子过来:“大家让一让,让我们家姑爷和大小姐的车子进车行。”
叶应澜开车进后院,修理车间正干得热火朝天,张寿康看?见她?过来,放下扳手,一路小跑过来:“大小姐。”
“张叔。”梦里张叔就?像是自己的长辈,前天他来拦她?,说要撞让他撞,叶应澜眼睛里有眼泪。
“没?事了就?好?,休息两天,后天刚好?春盛过来,他那里有辆车发动机的问题,他已经把车发了过来,我约了谢先生,我们一起?看??”张寿康说话的时?候,后头一大堆的人过来。
伙计们七嘴八舌,叶应澜跟他们打了招呼,余嘉鸿陪着她?进后厨,她?见几个姑娘正在切刚出笼的白糖糕和红糖糕。
秀玉走过来:“小姐,昨天我和安顺回?来的路上说,前天出事后,不仅是街坊邻居过来打听?,还有很多陌生人来安慰我们,所以我们决定今天就?蒸一些简单的白糖糕、红糖糕,请大家免费吃。”
“好?。”叶应澜跟她?说,“秀玉,你出来一下。”
秀玉跟着叶应澜出了门?,叶应澜跟她?说:“是这?样的,昨天你来家里,老太太很喜欢你,今天跟二?太太提及你,二?太太现在也想通了,她?可?能会同意嘉鹏娶你。我知道你可?能不一定想嫁嘉鹏。所以跟你来说一声,你好?有个准备。”
“嘉鹏少爷来找过我,也跟我说了他要回?国。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秀玉无奈地看?着叶应澜。
“我知道,所以你想想怎么拒绝她?。有些话站在我的角度不好?说。”叶应澜跟她?说。
余嘉鸿说:“秀玉啊!恩要报,可?没?必要勉强自己一辈子。我们过来,本身就?是让你有时?间想。”
“我知道了。”
“去忙吧!我去店堂里。”叶应澜说。
叶应澜看?着秀玉回?了厨房,她?和余嘉鸿一起?走进店堂,伙计们看?见她?都很惊喜,一个个过来叫他们:“姑爷、大小姐来了?”
她?跟他们聊了两句,见吴根生从?外头进来,叶应澜叫:“吴叔。”
“大小姐。”吴根生走过来,转头,“乐天,过来!”
叶应澜看?见正在蹲着看?车子一个少年走了过来,他不就?是在梦里叫自己师傅的那个少年吗?
“大小姐,这?是我家乐天,今天学校没?课,我带他来车行。”
十五六岁的小家伙,高高瘦瘦,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大小姐好?!”
第88章
“吴叔,我跟你在合伙做生意,小天应该叫我‘姐姐’。”叶应澜走过去,跟这个半大小子,指着余嘉鸿说?,“这是你姐夫。”
“姐姐。”这小家伙倒是从善如流,又看?向余嘉鸿,“姐夫。”
旁人这么叫,余嘉鸿还没?什么感觉,这个小家伙叫,余嘉鸿心里实在是百感交集。
上?辈子小溪是他的小跟班,这个小天是叶应澜最疼的小徒弟。
最?初,小天这孩子不?是兴裕行车队的,而?是自己改了名字,改了年龄,偷偷报名进的机工队伍,到了培训基地,作为培训老师傅的张叔认出了他,兴裕行总经?理的独子,张叔告诉了叶应澜,叶应澜把这个小家伙揪住带在身边。
这孩子又聪明又懒还顽皮,喜欢跟小溪玩,两个小子一个摸虾,抓鱼,不?去把他们俩给揪回来,他们能玩得没?分寸。
惹得叶应澜火冒三丈,折了树枝就要追着他打,这小子还不?如小溪会看?眼色,还跟叶应澜玩起捉迷藏,跑累了往他身后一躲:“余哥,救我。”
帮了他两次,他就屡试不?爽了,第三次,他转身把这小子给拎出来,把他按在地上?,跟叶应澜说?:“好好揍他。”
树枝还没?落下,这小子就开始哭他死去的妈,喊他爹了。叶应澜抽了两下边上?的石头,只?能作罢。
自己一看?不?行,到了基地把他拎到屋里,按着他写检讨,三百字的检讨,这小家伙抓耳挠腮,写了两个小时都写不?出来,拿了皮带去敲叶应澜的门,跟他师傅说?:“师傅,你还是抽我两下吧?”
“以后还敢胡闹,我让你余哥继续给你念紧箍咒。”叶应澜说?。
这小家伙最?怕他,却也最?喜欢他。有了什么,会在电台里呼叫:“余哥、小溪,快过来,我抓了一只?山鸡,做了烧鸡。”
这小子还小气,听?者,除了他和小溪,其他人完全没?份。
因为他的呼叫,让他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借着机会跟她一起吃饭。
叶应澜一直护着这个孩子,但是崎岖险峻而?漫长的滇缅公路埋葬了南侨机工的多少尸骨?
张叔为了牵引一辆遇险的车子,他跟车子一起掉下了万丈悬崖,小天也没?能躲过飞机轰炸。
叶应澜从车子里抢出小天的尸体,她抱着小天,枯坐了很?久很?久。
自己没?什么可以安慰她,一路而?来,他们失去太多太多,长者、兄弟,还有他们疼爱的小弟弟们。
应澜把小天的骨灰罐放在她的车上?,她说?她跟吴叔承诺过,要带小天回南洋,只?是最?终这个承诺成空,她连自己都没?保住。
自己回到南洋,从郑安顺的口中听?说?,兴裕行是抗战积极的华商,作为负责人的吴根生在日军大检证中被杀害。
余嘉鸿应了小家伙一声,吴根生跟两人说?:“这小子马上?中学毕业了,我让他来车行,跟着老张和大小姐一起学修车。”
叶应澜点头:“要的,不?说?能学到精通,至少自己都要懂。”
叶应澜在车行转了一圈,跟车行上?上?下下都打了招呼,回家去。
开祠堂鞭打儿孙是大事,今天早上?余修义和余嘉鹏父子接到通知,两人回家吃饭。
二?太太给儿子夹了一块鱼,看?着儿子吃得欢快,又给他夹了一块昨日大房送过来的糕点。
余嘉鹏吃着这个熟悉的味道,他停顿了一下。
二?太太趁机问:“好吃吗?”
第一次吃到这个糕点,就是在他们橡胶厂边上?的那个巴刹上?,秀玉带着弟弟秀杰在那里摆摊,自己买了一块,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那时候是想要天天吃,一天不?见,心里就想得慌。为此他心心念念想要娶她,却在那时家里已经?替他定了亲,还是退不?掉的亲。
可真的,大堂兄回来娶了叶应澜,自己身上?的枷锁解除,他并?没?有感觉一身轻松,而?是怅然若失。
那些日子,心心念念的糕点,却也不?是非吃不?可了。
余嘉鹏仔细再?品尝一下,依旧是斑斓的香气加上?椰子的清甜,他点头:“好吃。”
见儿子说?好吃,二?太太又给他夹了一块。
吃过午饭喝了口茶,余修义站了起来:“走了,去祠堂。”
二?太太跟在男人身边嘟囔:“上?次我犯错,老太爷判我五鞭,你也五鞭,为什么这次嘉鸿只?有一个人五鞭?应澜出的事,比我可大多了。”
余修义侧头:“她要是真没?命了,她是余家的荣光,我爸可以为她万人出殡。你做的事,说?出去都丢人,一样吗?”
二?太太这下不?说?话了,跟在男人身后进了祠堂。
祠堂里老太爷和老太太夫妻,大房一家子都在了。
老太爷给祖宗上?香,余嘉鸿跪下给祖宗磕头:“自古忠孝难两全,家国难两顾,吾妻叶氏,愿杀身成仁,然枉顾她长媳之责,我今日在此为她领罚。”
余嘉鸿站了起来,走到架子前,抱住了架子。
老太爷走到嘉莉和嘉萱面前,转头叫,“嘉柔过来。”
嘉柔不?知阿公叫她做什么?她快步走了过来。
老太爷看?着三个孙女?,他说?:“你们大嫂这次大义无亏,但是作为父母祖父母,我们都希望孩子们好好地活着,乱世里长辈不?在身边,要自己护着自己。”
“阿公。”嘉莉哽咽地看?着老太爷。
老太爷又看?叶应澜:“应澜,你也如此。”
叶应澜点头。
老太爷请了藤鞭,将鞭子交给老仆。
上?次她被余嘉鸿护在身后。
这次她看?着老仆黄藤条往丈夫身上?抽,藤条破空带出呼啸的声音,藤条抽到他的皮肉上?,犹如抽在自己的心上?,她咬着唇,不?敢闭眼。
五鞭下去,衣服上?透出血痕,叶应澜赶忙走过去,扶住余嘉鸿。
余嘉鸿看?她,见她一张脸吓得血色全无,笑着伸手替她抹了嘴唇上?的血痕:“胆子真小,嘴唇都咬破了。”
“我们回房。”叶应澜扶着他。
一家子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进了房间,余嘉鸿回头,看?向阿公嫲嫲和爹妈:“你们都出去,我让应澜给我上?药。”
“我们在这里也碍不?着你媳妇给你上?药,让我们出去做什么?”蔡月娥问儿子。
余嘉鸿没?好气:“我害臊。”
“害臊个什么?伤在背上?,有什么看?不?得的?”蔡月娥跟叶应澜说?,“给他脱了,让我看?看?伤得怎么样?”
叶应澜走过去手伸到余嘉鸿的扣子上?,要解开扣子,余嘉鸿一把抓住她的手,回头:“我求求你们,快出去,让我媳妇替我上?药,我真的很?疼。”
余修礼拉着蔡月娥:“行了,行了,让他们上?药。”
他还跟自己父母说?:“爸、妈,我们出去。”
看?着祖父母和父母都出去了,余嘉鸿跟叶应澜说?:“去把门搭扣搭上?。”
站在门外?的四位长辈听?见咔嗒一声,门被彻底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