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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南洋明珠by小胖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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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余嘉鹏的妈,让个佣人去找秀玉,让秀玉过?来伺候余嘉鹏,何六也是叹为观止:“她这是娶媳妇吗?是给她儿子找个贴身女佣吧?”
“秀玉说愿意来了,愿意做女佣。但是不愿意做嘉鹏的老婆。嘉鹏拒绝了他妈。”叶应澜继续说,“你说嘉鹏和二婶婶是这样的心思,我们夫妻俩又是这个情况,也不是普通人家的长兄长嫂,好的不说,有?事了全怪我们俩,我们能多说话吗?他愿意去十里铺,可见他心里对他和你之间的关系,也是有?自己的看法,我们也没必要多说。”
“说得是。”何六不会?认为叶应澜是在劝她不要跳余家二房这个火坑,毕竟她游戏人间的名头在外,偏偏这个念头一来,她怎么会?想到这个了?
叶应澜打了个哈欠:“好累,我要睡了。姐姐晚安!”
叶应澜钻进被子里,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何六看向熟睡的叶应澜,她睡得可真香。
何六心里有?些烦躁想要摸一支烟,烟叼在嘴里,看见边上的叶应澜,她放了回去,睡吧!睡吧!
叶应澜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给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拍过?去:“嘉鸿,起……”
一个女声提醒她:“我不是你的嘉鸿。”
叶应澜嘿嘿笑了一声:“六姐姐早!”
“早。”何六笑,她也难得睡得这么香。
叶应澜洗漱后去换上了昨日的旗袍,把那一套衣裙折叠好了放在布袋里,顺带把何六给她的一套睡衣也给塞进了布袋里:“姐,这套睡衣很舒服,我也要了。”
余嘉鸿成天说她是土匪,喜欢抢东西?,他老婆不也顺手牵羊了吗?
“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两身过?去?”何六不由自主地?说。
叶应澜点头:“要的。”
何六换了衣服,替叶应澜提了袋子开门,两人一起下楼,兄弟俩已经坐在客厅看报,叶应澜打招呼:“早!”
余嘉鹏回了一声:“早。”
余嘉鸿放下报纸:“睡得可好?”
“她睡得很香,还会?像猫一样打呼噜。”何六抢先说。
叶应澜有?些意外:“我会?打呼?”
“累了就会?。”余嘉鸿说,而且就是何六说的,跟猫咪一样。
叶应澜有?些尴尬:“吃早饭。”
四个人一起坐下,佣人端上了早餐,破酥包子加上大碗米线。
“我给下关站派了十个人的卫队保护应澜。”何六跟余嘉鸿说,“另外调了四个人给孟叔,你这里也加强警卫。”
“谢谢!”余嘉鸿说。
何六再转头跟余嘉鹏说:“十里铺不是我能伸手的,你自己多保重?。”
“嗯。”

总算是修好了,叶应澜直起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保持一个姿势,腿有些发?麻。
“应澜姐、宋叔,你们好了没有?”小天第三次进来问。
“好了。”宋师傅举手。
“那我去再热一下。你们马上过来哦!”小天跑了回去。
叶应澜和宋师傅一起去把满手?的油污洗了,走到食堂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香气,透过窗口,小天正在把鱼盛到铜盆里?。
一位兄弟生怕晚两步就少?吃两口跑了进?去,帮小天把一个铜盆给?端了出来:“来了,来了,今天吃鱼吃到饱。”
叶应澜也加快脚步走进?去,小天给?他们几个盛饭,最近上头拨发?的大米里?面掺杂了谷糠,叶应澜让种植园运了点粮食过来,物资紧张的日子里?,混了谷糠的米也舍不得浪费,那就兑在白米里?一起煮了。
他们这群在南洋吃惯了香米和白面的人,刚开始吃这种饭食,难以下咽,为了活着,都勉强自?己吃。
食堂的菜刚开始还能有点鸡蛋肉沫,现在能供应的,就是自?己在边上种的一些菜蔬,鸡鸭鱼肉上头已经大半个月没?供应了,种植园送过来的那点,也是僧多粥少?。
原本?叶应澜还揪着小天跟着修汽车,现在这小子偷偷去摸鱼捞虾,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不过是个编外的,年纪也还小,他抓回来的鱼,还不是给?大家打打牙祭的?
两大盆的酸辣鱼放到桌上,那股味道勾得所有人口水泛滥。
叶应澜端起饭碗,舀了一勺子酸辣重口味的鱼汤到饭上,拌一拌,粗粝的口感就没?那么明显了,扒拉两口饭,再夹一块鱼肉。
“下大雨鲫鱼顺着沟渠往上跳,我抓了一大桶。”小天兴高采烈地?说。
叶应澜吃了一口鱼,夸了小天两句,她的夸奖,小天还觉得不够,去问宋师傅:“宋叔,我听你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宋师傅吃着猪皮:“味道很好,可以开饭馆了。”
“小天,你应澜姐和吴叔想要你回去接班修理厂,我看你这么下去,回去可以接班云姨的食堂了。”一个修理工说。
宋师傅舀了一口鱼汤在饭上:“别听你张哥胡说,你很聪明,用心?跟我和你应澜姐学,以后的本?事一定比我强。”
小天一听挠头:“宋叔,要比您和应澜姐都强,我爸得笑死。我爸说只要我有应澜姐一半本?事,他就知足了。那我还是每天用半天时间跟着学吧!”
宋师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天贴心?地?给?宋师傅夹了一块鱼:“宋叔,能吃到鱼,对我们来说也是天大的事。”
“怎么这么香啊?”一个声音传来。
小天看向外头:“黄哥、强哥来了。”
叶应澜转头看去,是余嘉鸿两辈子的好友黄少?呈带队进?来。
黄少?呈过来一看:“今天好口福,有鱼。”
在黄少?呈一队里?的,兴裕行的阿强说:“兄弟们,快去打饭,有鱼吃。”
二十?几号人,打了饭饭盆里?就一点没?有几滴油的青菜,看见香气四?溢带着热辣的鱼,一人一勺汤汁,夹上一筷子,铜盆光了。
“我也刚出车回来,小天烧了酸辣鱼,你们过来一起吃。”叶应澜说。
“不了,不了,我们二十?多号人呢!你们吃吧!”黄少?呈说道。
黄少?呈的队伍里?也有叶应澜车行的人,自?家有好吃的,哪能不给?自?己兄弟们出:“没?事,一人一口也好。”
小天在门口叫:“哥哥们,过来帮我杀鱼,今天下雨,我在稻田边守了小半天。我来做,一会会就好。”
几个车行的司机跑出去,帮他杀鱼,黄少?呈见状,他去打了一盘饭菜坐了过来。
叶应澜用勺子给?他舀了一块鱼到他的饭上,其他几个兄弟也过来,两大盆鱼一下子被分完,连汤汁都不剩。
“黄哥,还是你说得对,下关站有好吃的。”一个修理工跟黄少?呈说。
小天看着他一下午的辛苦全没?了,关键是平时他舍不得用油烧,也舍不得调料,都是清汤烧,今天好不容易种植园送了新榨花生油来,总算能让他大展厨艺,却?被大家一抢而空。
叶应澜伸手?摸他的脑袋,上辈子这小子也这样,刚开始他抓多少?鱼,都会被过往的其他车队蹭一口,后来他开始护食,除了他们几个和余嘉鸿还有小溪,一个都不肯给?。
不能说大家都来吃这一口很过分,他们的饭还多混了大米,车队的饭食里?米糠更?多,他们还能自?己种菜,还有种植园接济,车队沿途跑,哪有这些?比他们艰苦多了。
也不能说小天小气,毕竟这是物资紧张的时候,谁又能大方得起来?好在这辈子她还有个种植园,明天拿点东西?过来,哄哄这小家伙。
一个人跑进?来说有辆车在山上抛锚,车子被路边的大树压住了。
叶应澜站起来就跑,边跑边点名,叫了三辆车一起去救援。
黄少?呈追了出来:“应澜,你们有人开雨天山路的司机够吗?要不要我一起去?”
叶应澜让第二辆车的司机去后座,黄少?呈去开车,他打算开在最前面领路,叶应澜的车子已经往前了。
下午瓢泼大雨,这会儿路面湿滑,还是上山道路,没?点技巧根本?开不了。
黄少?呈发?现叶应澜的车技不比他们这些已经在这条路上奔波了半年的人差。
“你们大小姐的车技可以啊!”黄少?呈说。
“大小姐的车技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跟车的修理工很骄傲。
夜里?的山上道路两边时不时冒出几头野猪,几只狗獾,夜枭叫声和狼嚎更?是渗人。这些都没?有日本?人的轰炸机恐怖,上辈子越南落到日本?人手?里?,为了切断海外供给?,日军飞机白天一直对滇缅公路进?行轰炸,没?有办法车队只能白天隐蔽,夜里?行进?。见得多,听得多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山路曲折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灯光照射到了前面,一串绿油油的眼睛冒了出来,饶是胆大的叶应澜也汗毛竖起。
车灯照过去,叶应澜看到的情形更?为恐怖,这几头狼在啃食一具尸体。
叶应澜有个不好的预感:“高哥,开枪,驱离这些狼。”
叶应澜发?现她边上高哥吓得面无人色,叶应澜停下车,拿出枪,正要摇下车窗,高哥大喊:“大小姐,不要。”
叶应澜已经摇下车窗,连开几枪,两头狼被打死,其他几头狼四?散逃蹿。
“三辆车子,十?来个人,我们手?里?还有枪,没?事的,下车。”
叶应澜打了手?电筒推开车门,后面的黄少?呈也已经下来了。
黄少?呈走过来和叶应澜一起往前去查看,路上鲜血淋漓,几个人往前,叶应澜看见这个场面,哪怕是她胆子大,也毛骨悚然,那具尸体被啃食得内脏都露在了外头,没?有被拖走的心?,还在搏动?。
而边上的几个兄弟已经呕了出来,刚刚吃进?去的晚饭尽数呕了出来。
这时有个人走过来,见到他们,他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你们怎么才来啊?”
叶应澜见他穿着司机的军装,所以这个被吃的人,也是他们的同仁?
叶应澜和黄少?呈沿着血迹往上走,两辆运输车停在路边,黄少?呈说:“应澜,给?我打手?电筒,我去拿块雨蓬布。”
黄少?呈翻上车,熟门熟路找到了雨蓬布,他把雨蓬布扔在地?上,跳了下来,黄少?呈抱着雨蓬布到尸体边,他摊开了雨蓬布,把尸体抱在雨蓬布上,再把吃剩下的内脏和肉块捧了上去。
他那个跪着哭的司机:“他叫什么名字?”
“宋耀祖。”司机抬头。
黄少?呈用雨蓬布把尸体裹了起来,他对着尸体说:“耀祖,我们带你下山。”
叶应澜用手?臂擦了眼泪:“跟我过来,架灯,修车。”
她带人修车,另外一个司机说,这个宋耀祖跟他不是一个车队的,他们是后面一个车队的,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他的车坏在山道上,而且他还没?有电台可以联络,因为他跟宋耀祖都是来自?于马来亚沙捞越,一起过来的,所以他们车队帮忙求援之后,就留下他帮忙。
在等待的时候,宋耀祖下车撒尿,被狼群攻击,他哭喊:“都是我不好,我吓得腿都软了,开不动?车,如果我能冲过去……”
“你一个人冲哪儿呢?冲过去,这么湿滑的路,边上是山崖,一起滚下去吗?”正在修车的叶应澜问。
这个人继续哭,叶应澜说:“你们当时应该他坐上你的车,你开车返回下关,我们过来救援。但?是,有钱难买早知道,有些经验就是血的教训买来的。”
“是……”
“咱们都生活在马来亚,我们也都没?经验,不要自?责了。”
叶应澜站起来,上了车子,车子上挂了一个平安符,控制板边上贴着一张一对夫妻和三个孩子的全家福。
她把平安符和全家福摘了下来收好,发?动?汽车,汽车可以发?动?了,她探头出去,跟大家说:“走吧!”
那个兄弟已经开不动?车了,黄少?呈把尸体放到了宋耀祖自?己的车上,他走过来:“应澜,你下来,让我来开这辆车,带着耀祖下山。你开国祥的车。”
黄少?呈包裹尸体收拾内脏,身上沾满了鲜血,就让他上这辆车吧!
叶应澜下车,上了另外一辆卡车。
救援的三辆车先走,黄少?呈开着卡车跟随,叶应澜的车在最后。
车子进?入下关站,黄少?呈把宋耀祖抱了下来,一路走,血还在滴落。
这些日子,时不时有同仁离去,下关站开辟了一间屋子作为灵堂,宋耀祖被放在门板上,这是第九个躺在这块门板上的人了。
站点边上的山坡又多了一座坟茔,按照南洋华侨当地?的习俗,墓碑上左边刻着宋耀祖祖先来处“永春,太平”,他乡日久成故乡,右边刻着他的出生地?“沙捞越,古晋”,而今他埋骨在了云南大理。
站点小屋子墙上又多了一张照片,桌上又多了一个牌位。

第188章
形势没有最严峻只有更严峻,日军为了切断越南到广西的运输补给线,迫使中?国?国?民政府投降。
日军在钦州湾多处登陆,占领防城、钦州后继续北进,最终攻占南宁,占领了高峰隘和昆仑关切断了桂越交通线。
滇缅公路的运量快速上升,好在司机们经过这么多时间的运输,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条路,速度提了上来,运输量大,维修量大,站点内的工作时间也越来越长。
连小天都被迫不在捞鱼摸虾,种植园有房间,叶应澜已经?半年没去过了,余嘉鸿进?站也鲜少晚上留宿,大多是匆匆吃顿饭,或是进?站趁着大家落脚休息片刻,就继续驾车往前,上面要求时间压缩再压缩。
日本兵一个随身带着两百发子弹,而中?国?兵一个人一年才一百发子弹,他们多运一点,中?国?兵手里就能多分一颗子弹。
就连过年,余嘉鸿照样在运输,叶应澜也一直在修车,年后,叶应澜和余嘉鸿接到了重庆过来的通知?,说他们辛苦了,请他们去重庆疗养半个月。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叶应澜知?道这是因为阿公和爷爷参加了陈先生?组织的南洋华侨回国?慰劳视察团即将回国?。
上辈子他们这几个有家长在慰问团里的富家子弟,被请到了重庆,半个月里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日日跟他们说,要?跟家长多讲国?内百姓的苦难,就差明言不要?讲运输管理的混乱。
上辈子慰问团分成三批从?铁路,公路和飞机进?中?国?,爷爷和阿公为了早点看到自家孩子,是从?仰光下船后,陆路进?来,走了最长最苦的路,最后还是到了重庆才见到他们俩。
都忙疯了还要?被圈起来养那么多天??就为了捂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告家长。
叶应澜两个种植园都在滇缅公路沿线,自家爷爷来,她要?陪着一起看种植园。
余嘉鸿也找理由说阿公走陆路自己也要?陪着他看昆明的橡胶厂。
叶应澜想着这么好吃好喝的机会?放过了,岂不是亏了,最近小天?这个小家伙很认真,学得很快,不如让他去重庆吃喝几天??
余嘉鸿听她这个打算,他也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让小溪去。
阿公他们要?来了,余嘉鸿刚好出车去腊戌,途径下关站,拿了在昆明买的两身西服穿给她看。
叶应澜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着他,想起新?婚之时,公子翩翩,自己给他挑西装,打领带,羞涩却禁不住想要?看他。现在?叶应澜伸手摸他脸,一年的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吃不好睡不好,年前还发烧运货,咳嗽咳了一个多月。
他的身材已经?撑不起西装了。
“阿公还认不认得出我??”
听他这么问,叶应澜说:“你?去给他看了不就知?道了?”
余嘉鸿运了一车桐油去腊戌,去年中?国?跟美国?签署了两千五百万美元的桐油借款,这笔款项用来购买美国?的农产品和工业产品,用中?国?产的桐油偿还,他们送桐油出去,拉军火回来。
这次去腊戌中?转站交了的货了之后,他进?站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和前来接慰问团的政府官员一起去火车站。
这次访问团一共五十一人,分了三批,余老太爷和叶老太爷这一批一共十五人,里面有印尼、暹罗、菲律宾和马来亚的华商。
一下火车余老太爷的眼睛就寻着孙子,顾不得政府官员的热情招呼。
余嘉鸿原本想让他们先寒暄,见阿公焦急地在寻自己,他大步往前:“阿公。”
余老太爷看见长孙,愣了一下,那位政府官员立马就说:“余老先生?教导有方,余公子身先士卒,为南洋司机之表率。”
余老太爷点头:“有男儿担当。”
一行?人上了接待的车,叶老太爷见孙女婿如此,越发担忧孙女,他问:“嘉鸿,应澜怎么样?”
“应澜也忙。也是日以继夜在修车,除了的下关站的维修,她现在还要?负责咱们这条线路上各个站点的零配件供给,不过她不用风餐露宿,比我?会?好一些。”余嘉鸿说。
“是啊!是啊!”一位陪同的政府官员连忙说,“余先生?和余太太都是这条路上中?流砥柱……”
他的褒奖之词滔滔不绝,叶老太爷听着他的话,眼微阖,在过去的一年里,汪某人出逃,回到南京,在日本人的扶持下成立另外一个国?民政府,一大批的原国?党军队投靠过去,在这样的形势下,重庆却一直跟延安那里摩擦不断。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不先一致杀敌,还把枪口对着自己人。南洋华侨们听见这样的消息,心内不安。
孙女婿才一年时间,从?翩翩公子变成了这般模样,而眼前这位政府官员,不能说肥头大耳,他一个人的重量可以抵嘉鸿两个人了吧?
车子往里开,随行?官员一直在解释边境上什?么都没有,条件差,招待不周。这个招待不周是当地的县政府杀鸡宰鹅。
见孙子多吃了两块羊肉,余老太爷放下了筷子,在家里喜欢吃的多吃些也就罢了。余家的孩子到了外头,对着喜欢的菜一直伸筷子,就是不懂事的嘉鹄都是要?挨骂的。
余老太爷说:“如今国?内连年打仗,民生?不易,滇缅公路沿途站点均为南洋华侨捐建,我?等?中?途食宿在沿途站点和几家垦殖公司即可,不要?打扰沿途百姓。”
几位南洋华商都附和,如今国?内物资紧张,不能给国?内增加负担,要?求吃住简单,决不能铺张浪费。
晚上进?入站点,余嘉鸿和两位老太爷,被安排在了一间房里,单独吃,吃的据说是食堂的饭菜,有一块红烧肉、一个荷包蛋,还有炒空心菜。
“按照余老的意思,就安排在站点,跟南洋来的机工们同吃同住。”随行?人员说道。
晚上余嘉鸿陪着两位老太爷睡一间屋子。
进?了屋,余嘉鸿提起热水瓶给两位老太爷要?倒洗漱的水。
“嘉鸿,我?们自己来。你?自己也累了。”叶老太爷哪里舍得孩子再来为他们奔前忙后。
“爷爷,没事。别看我?瘦精神好着呢。”话是这么说,他的手却指了墙壁,隔墙有耳,两位老太爷立刻明白过来,点头。
三人一起泡脚,余老太爷索性开始说余嘉鸿离开南洋之后发生?的事。
“亨通银行?挤兑,倒闭了,张义松和鲁盛扬投下去的钱全部打了水漂。”余老太爷说起了这事。
马康安杀了李红莲,根据法?律,被引渡回了香港,马康安过失杀人,在坊间却也传出蔡皓年和李红莲为了高价卖出亨通股份,所以两人合谋让马康安上套。有了这个传闻,马康安只被判入狱八年。
蔡皓年成了信耀银行?的总经?理,这家银行?从?上海过来基本上就没怎么发展过,里面底子很干净,又不缺钱。蔡皓年在香港银行?业这么多年,人脉充足,攻城略地,这一年发展很迅猛。
亨通这里,马康安入狱,鲁盛扬派了儿子过来接管亨通,问题是收购亨通之后,他们本来资金就紧张,而亨通和大昌两家银行?,之前就积弊重重。如果没有问题也不会?小风波就引起挤兑,差点倒闭了。
这一年香港银行?业看似如火如荼,却暗流汹涌,张家和鲁家都投靠了南京伪政府,战争年代,政府运营总归要?钱,他们自然要?交钱,刚开始还真交了不少,亨通遇到问题的时候,已经?没有足够的资金去挽救。亨通在年前,支撑部下去,被信耀以极低的价格收了过来,如今亨通并入信耀,蔡皓年正在重组。
张义松和鲁盛扬一夜之间亏掉了全部家底,让余老太爷心里最舒服的是黄家不知?天?高地厚,他们家就这么点本钱,也全投了进?去,他们做梦都想要?在银行?上大赚一笔,所以压根就不在乎他们转口贸易的生?意。如今这块上全部亏完,连原来的生?意都没有了。
黄老太爷只能上余家门来求余老太爷念在几十年的老兄弟的份上,能给口饭吃。
好言相劝的时候不听,还诅咒余家断子绝孙,这个时候了又上门来,余老太爷都快被他给气笑了。
如今黄家一家子把宅院给卖了,仆妇遣散,家道中?落了,黄越西去洋行?做了职员,就算是洋行?薪资不低,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也不容易,更何况太太和姨太太都大着肚子,日子过得艰难。
叶老太爷说劳拉生?了个姑娘,小姑娘只有一双眼睛随了她妈,带点灰色,其他都像咱们华人。
吴根生?让叶老太爷给孩子取了名字,叶老太爷给她取“吴乐怡”,这倒是让小天?失望了。
三人在房间里聊的都是南洋的事,没有提及半句滇缅公路。
哪里用得到提及?进?出站点,看司机和修理工们的脸色就知?道了,后面去了同行?暹罗华商投资的一个垦殖公司,垦殖公司里的工人,看起来都比那些日夜奔波司机精气神更好。
一路行?来,叶老太爷已经?做好了孙女可能也是如此面黄肌瘦,直到在保山站点他看见了孙女和一个穿着军装的飒爽女子在一起。
大约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所以见到并没有像孙女婿那样瘦脱相的孙女,叶老太爷反而有些意外。
叶应澜把何六介绍给阿公和爷爷,余老太爷见到了让自己心腹朱耀福写了整整十来页长信的那个女子。
他淡笑:“何六小姐,幸会?!”

第189章
钱劲松迎接他们一行人进了?保山的种植园,经?过一年的垦荒,种植园已经?成了?规模,糖厂也已经开始正常生产,开?始投放到市场。
三?月底四月初,满山谷和山坡一片葱茏,甘蔗田和稻田交错种植,甘蔗田里养了?鸡,靠着?河边建了?鸭舍和鹅舍,山坡上羊在吃草。
“我们甘蔗和水稻轮着?种,晚收的甘蔗田里铺上用甘蔗渣沃的肥料,用来种水稻……”钱劲松介绍。
“钱先生,我有个问题,你到了?榨季,怎么才?能找到那么多的工人?我那里招工人都招不到,男人?都出去打仗了?,拖家带口的女人?,也没那么多人来收割甘蔗。”暹罗华商也在这里投资了?种植园,橡胶树要几年才能割橡胶,甘蔗一茬一茬种,短期见效快,他也投资了?甘蔗园,糖好卖,问题是开?荒没人?,种甘蔗没人?,砍甘蔗没人?。
钱劲松看先何六:“最忙的时候,六小?姐调人?过来,轮番来干上一个多月,大部?分都干完了?,其他事,都是我们这里的长工在做。”
叶家的种植园跟何六私人?合作?,暹罗华商投资的农垦公?司是跟政府合作?,很明显县官不如现管,何六关心自己钱袋子,她自然会帮忙想办法。
现在运力紧张,进口糖的运费成本占成本的八成,再加上利润,国内和星洲的糖价价格差已经?超过了?五倍。
按照何六的说法,他们卖糖的利润都可?以跟她叔贩烟土比了?,卖糖还不伤阴德。
钱劲松带着?他们进了?制糖厂,刚走到糖厂边上,一股子浓郁的香甜气息传来。
爪哇糖一直占据着?世界糖市场的半壁江山,以糖品质量好,闻名于世,其他两大糖产地是古巴甘蔗糖和欧洲的甜菜糖,也不能撼动爪哇糖在糖业的地位。
爪哇制糖器械是当今世界最为先进的设备,甘蔗被送上传送带,经?过压榨,甘蔗汁和甘蔗渣分离,甘蔗渣被传送带传送到前面的槽里加水浸泡,这样甘蔗渣里残余的糖也能进一步浸泡出来,再往前是甘蔗汁用石灰进行澄清。
众人?跟着?钱劲松一路参观,陪同的政府官员看得两眼放出光来,奈何这是何六手里的肉,哪里容他们分一杯羹?
从糖厂到生活区,中?间隔开?了?一条河,走过一座石板桥,是几栋南洋风格的楼宇,这是农垦公?司的办公?楼,无论是糖厂还是办公?楼都是依山而建,哪怕这里不是轰炸战略目标所在,这样建造也能增加轰炸难度,减少被轰炸的可?能。
办公?楼边上则是生活区,山脚下的一间间的平房独立有散落其间,中?间有菜地,穿行在田园之间,到了?食堂。食堂分内外,外面是搭的巨大的棚子,上头用稻草覆盖,放了?一排排木桌木凳,让榨季和农忙时,临时来的人?能吃饭休息,里面空间小?很多,是提供给种植园的长工和糖厂工人?吃饭的地方。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工人?们正在吃饭,洋芋烧鸡块、两个素菜一个汤。吃的是白?米饭。
这边的工人?,有高矮胖瘦,有皮肤黑和皮肤白?的,但是没有一个像余嘉鸿瘦到这样,但是在沿途的各个站点,余嘉鸿这样的司机却并不少见。
钱劲松带他们去里间,里面有招待客人?的小?房间,房间里摆了?两张圆桌,桌上摆了?六菜一汤。
“都是自己养的,自己种的菜。”钱劲松招呼说。
叶老太?爷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孙女和孙女婿,孙女是瘦了?,大约是忙的,孙女婿瘦成这样,难道劲松对?两个孩子厚此薄彼?
这让亲家怎么看?余家疼应澜,这时谁都看得出来的。自己家在沿途建了?种植园建了?糖厂,就缺孙女婿一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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