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系祸水by不配南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24
她?这两日在府中从不多事,大到院中装璜摆件,小到院中洒扫……事无巨细都是亲自过问的,也?并未犯什么大错,今日或只是一时兴起,才会在夜中高歌,扰了主上清悠……”
尤妲窈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此处看见恩人的。
对于他到底是不是那位出了五服的表哥,尤妲窈心?中也?本还些疑问。
舅母分明?说?过,这宅子的主家一直在外寻医问药,久不在京城,可她?近期分明?在京城看见过他多次,且之前一直见恩人面色红润,能抱着她?在屋脊上翻腾跳跃,瞧着身子健壮得很?,哪里?像个身患绝症之人?
可何嬷嬷这声?“主上”,瞬间打消了尤妲窈的所?有顾虑,愈发让她?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久别重逢的惊喜过后,涌上心?头的是哀伤。
谁能想得到这般见义勇为,乐善好施之人,却多年来饱受病痛的折磨呢?别看恩公现在面色红润,指不定?在暗地里?忍受着何等苦难,她?心?中只有念头,天道确确不公!
尤妲窈上前几步,踏下石阶,听?了何嬷嬷的话之后更觉汗颜,心?中清楚或是因她?方?才放声?歌唱,才打扰了主家,让他撑着病体漏夜寻到小花枝巷来。
“我只当主院无人,所?以才……方?才是我搅扰了,还请表哥勿怪。”
尤妲窈将身上的薄氅紧揽了揽,然后微微欠了欠身,又凝神思索了一番,紧而抿了抿唇道,“之前只当贵府需要个打理私宅之人,想着能尽些绵薄之力?,未经允许之下借助在此处,可既然表哥已回京,想来也?用?不上我费心?。
且听?说?表哥尚未娶妻,而我又是一外姓女子,在此住着只怕多有不妥,我这就连夜搬出去?,免得给表哥添麻烦……”
李淮泽哪里?耐得听?她?说?这些,径直冷声?打断了她?的发言,
“深更半夜的,你在鬼哭狼嚎些什么?”
什么鬼哭狼嚎?
那分明?是在练歌,且哪有那么难听??不过就是生涩了些罢了。
尤妲窈缩着脖子,却并不敢反驳,却也?只憋了憋嘴,并不说?话。
李淮泽望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眼周一紧,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
“你莫不是…想要靠着把破嗓子,去?仙客来耍手段吧?”
他怎么知?道?!
尤妲窈顿然抬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李淮泽看她?神情,便知?定?然没有猜错,他对此事实略微有些无言。
忽然觉得她?不仅倔,甚至还没有丝毫自知?之明?。
“想要以歌声?惑人,那歌技至少也?需上佳,至少要能在天桥底下卖唱时,得几声?吆喝或者几枚铜板吧?可我听?你方?才唱了那么许久,莫说?能赚银钱了,不遭人抡了棍棒来打,那便已是幸事。”
所?以这世间是真的没有什么能让他留恋了的么?
身患绝症的人,说?起话来都这么狠?嘴巴都这么毒?已经恣意猖獗到此等地步了吗?
尤妲窈眸光震了震,忍不住反驳,
“……我只是太久没练了,还未开嗓…”
“开嗓了又如何?
敢问谁在仙客来宴饮时,不请几个名伶艺妓,届时你方?唱罢我登场,各个雅间中都有歌声?,你自信能比得过她?们?”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
也?怪尤妲窈鲜少去?那些宴饮之地,所?以并未想到此处,看来这两日的话本都白看了,尤妲窈面上流露出些伤感之情,那她?应该怎么办呢…
她?正想着,对面又传来阵轻咳声?。
竟忘了,患病之人是不能受寒的,她?岂能让表哥在此处久站?他的脸色好像愈发苍白了,唇瓣好似还被冻得抖了抖。
尤妲窈心?中不忍,望见他骨节分明?,修长清矍的指尖还在外头露着,扭身就回屋取了个手暖出来,跨过石阶,裙摆翩跹迈步跑到男人身前,将其塞到男人怀中,甚至还异常仔细将他的手掌放入柔软的手暖当中,然后轻拍了拍……
“那些都是其次,表哥的身子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更深露重,表哥先?行回去?歇息……至于我,我这就与阿红回葭菉巷,不在此处搅扰。”
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引得李淮泽呆楞了几瞬。
那是个素白的手暖,材质比起宫中的御用?之物?来说?,仅仅是粗简的棉料,可胜在很?柔软精致,用?针线绣了好几朵梅花,套口处更是点缀了些小巧的编绳,看着很?是温馨可爱。
他在入住之前,早就将这间宅子的主人的身份背景摸清楚,也?暗自将此处盘了下来,不过告诫那人莫要声?张罢了,所?以眼前的这个小白兔显然不知?,他并不是她?说?认为的那个身患旧疾的表哥,所?以才伸出了这许多的误会。
这不过就是小事,他并不着急澄清,且也?觉得没有同她?澄清的必要。
可却实实在在被她?方?才的行为暖到了。
权势之巅,至高皇座上,总是孤寂。
尤其大内深宫中,哪怕是母后想要关怀他,也?只会同他身侧伺候的宫人浅浅交代几句,哪里?有她?这般来的直接热忱?
望着那个转身离他远去?,吩咐婢女收拾行囊的背影,他心?中莫名生出些异样,到底蹙着剑眉,清冷道了句,
“葭菉巷容得下你一时,容得下你一世么?
我懒得打理那些庶务,你便就留在此处,哪儿也?不必去?。”
尤妲窈闻言,脚下的步子一顿,立马扭身朝男人望去?,却只能望见那人早已跨出院门,身上的狐氅向后翻飞,逐渐与黑浓的夜幕融为一体。
听?表哥这话的意思,便是允她?留下来了。
尤妲窈内心?是送了口气的,毕竟这大晚上的,若是她?真的漏夜回忠毅侯府敲门,那实在也?是太过不妥,想来二人打过这么多次交道,表哥也?必然清楚她?现在沦落到如何凄惨的情况,所?以才大发善心?让她?住下来的吧?
可既然不能回葭菉巷,那留在小花枝巷又是长久之计么?
她?还是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有个属于自己真真正正的家。
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赵琅。
务必要抓住每一个能勾诱他的机会才是!
若是能如愿让赵琅对她?动心?,那他们二了就能经营出个自己的小家来。
只是她?原先?自作聪明?,要施展歌艺,方?才却被表哥倒了盆冷水,这条路子俨然是行不通的,那该如何是好……
因着还有要事,所?以李淮泽特意起了个大早,洗漱过后,在何嬷嬷的服侍下迅速穿戴好衣物?,快步流星就朝后在府门外停着的车架走去?…
结果才刚刚出院门。
就在朦胧的清雾中,望见个小巧的身影,走近了一瞧,竟是那只小白兔?她?好似一晚都没有睡,眼下青黑,有些惺忪,可望见他的瞬间,立马就迎了上来。
“这么早,表哥这是…要出门?
想来还未来得及用?早膳吧?俗话说?食疗大于药疗,表哥还需按时按点用?膳才是……”
她?将手中的食盒递了上来,
“我特意做了些养胃的粥点,表哥带在路上吃?只是不知?合不合表哥胃口,若是不喜欢你同我说?,我再换几道菜做给表哥吃……”
谁知?却被李淮泽用?言语堵了回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事?”
尤妲窈当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可迅速调整好心?态,脸上挂上几分讨好意味的笑容,小心?翼翼道。
“表哥既听?见我与狐仙娘娘许愿了,想必也?知?道我心?中抱负。
只是我人确实拙笨了些,在狐媚之道上总是不得章法。”
“……可表哥好似对此颇有心?得。
所?以,表哥能不能发发善心?,指点指点我?”
所以,表哥能不能发发善心,指点指点我?”
现在?不过卯时一刻,甚至都还未到公鸡打鸣的时候,春晨还带着些陡峭的寒意,她张嘴说话时,还会冒出呼呼的雾气?,她疲倦的面容上尽是期盼,或是因为太过害怕被拒绝,怯怯将手中的食盒往前送了送。
她不会昨晚未阖眼,熬夜做的早膳,一直在?院外等着吧?
望着那个食盒,李淮泽只沉着眼不说话。
他?心中?只觉有些无端荒谬。
是二人这接连不断的偶遇,再加上他?屡次大?发善心施手相助,所以给了她一种?予取予求的错觉?现在?她胆子愈发大?,竟央告到了门前?
她现在?确是身陷囫囵,也或许确是束手无策。
可他?堂堂一个九五至尊,犯得着去指点个民女,如何勾搭男人么?
李淮泽甚至没想过会再见?到她。
不过滚滚红尘中?,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能得见?几次天?颜,于她来?说或已是幸事了。
二人之间,实在?犯不着再有更深层次的勾缠联系。
“也不必表哥多费心,偶尔点拨几句便可。
好?不好??求你了。”
见?他?久不回复,她好?似愈发着急,甚至眸底好?似涌现出些晶莹,好?似他?若是开口拒绝,她下一秒就能哭出声来?……以仅仅打过的几次交道来?看,她是个坚强不屈的性子,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容易哭鼻子吧?
可李淮泽蓦然又想起了陋巷那日,她仿若被全世界抛弃,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情景……推却的话语声都已到了嘴边,却又忽然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
女人,真真麻烦。
李淮泽剑眉微蹙,并未说可,也并未说不可,只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陆无言上前接过食盒,然后?抛下一句,
便试试看你这块朽木,能否雕出花来?。”
这便是应承下来?的意思?!
尤妲窈望着那个快步离去的背影,心中?涌出些不可自抑的欢喜,她只觉这一晚上没有白熬,付出总有回报,有了表哥在?旁祝她一臂之力,必然事半功倍!
她瞬间觉得精神振奋,困意全无。
忽又想到,离去仙客来?仅有两天?了,时间只剩下不多,还需要好?好?筹谋才是,她转身向站在?旁侧,旁观了所有一切的何嬷嬷问道,
“嬷嬷,表哥这是要去哪儿?
他?何时回来??”
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上。
这小娘子与主上所发生?的所有事,都让何嬷嬷觉得匪夷所思。
何嬷嬷是宫中?伺候久了的老人,原本早就退下来?回到本家,也是得皇上信重?,一纸调令将她拨回来?在?此处当?差,以多年在?宫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老道经验,何嬷嬷一眼就瞧出来?昨夜二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早先就有交集。
这显然不在?何嬷嬷意料之中?。
她是个在?深宫中?浸*淫多年,还能功成?身退的老人,对于帝王身侧莫名?出现的女人,总是会异常敏感,毕竟主上的地位虽已至高无上,可这些年来?,由于皇权旁落,朝政受摄政王把控,所以他?一直暗中?排兵布阵,致力于如何才能重?整朝纲,从未将心思放在?男女私情上过。
后?宫空置,未立皇后?,无嫔无妃。
对异国番邦献上来?的美?人,一丝兴致也无,平日里近身伺候的除了太监,嬷嬷,就是禁卫,鲜少让宫女近身。
可现在?宫外头,主上身侧却莫名?冒出来?了个女眷?
尤嬷嬷不得不从心中?开始揣测二人的关系。
虽主上面上瞧着对她冷淡至极,兴趣缺缺,可昨夜能被歌声惊扰亲自出院来?寻,便能窥见?他?对这小娘子并不一般,否则遣奴才过去说噤声便是,何故要自己跑去告诫一番呢?
如此看来?,显然不能将这位尤大?姑娘,当?作是只来?寄住的女眷。
她此时既能引得主上心软松口,那指不定……今后?会有大?出息。
何嬷嬷心中?有了决断之后?,应对尤妲窈的态度也变得更谨慎恭敬。
……可面对此番的询问,何嬷嬷一时也不知应该如何作答,毕竟此处只不过是主上京中?众多的暗所的一处罢了,他?行踪向来?成?迷,偶尔一两个月才来?住一次,偶尔三五日来?歇一晚,何嬷嬷实在?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际,何嬷嬷忽想起了此地原主人的病重?人设,这小娘子此刻显然认错了人,而主上眼瞧着好?像也并不打算揭露身份,此时何嬷嬷灵机一动,只能顺着这个误会继续讲。
“……姑娘也知,我们主上身子不好?,常在?外寻医问药。
前几年得一世外高人指点,道以他?如今应少在?喧嚣闹市居住,而该不时去山川大?岳中?小居,如此才能吸收日月精华之灵气?!,所以此次出门,理应也是外出养生?了,至于去多久,全是随主上心意的,有时一两日,有时一两月,所以老身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原来?竟是如此。
难怪尤妲窈好?几次见?他?,都是在?通天?寺附近,想来?平日里,表哥就是在?通天?寺附近隐居的,她也曾听?京中?百姓说过,那处乃钟灵毓秀之地,适合患病之人久居。
可还有一点,尤妲窈想不通。
“只是表哥既已回京,为何从来?不去葭菉巷知会一声,还依旧托忠毅侯府打理家业?舅父舅母还是很挂念他?病情的……”
何嬷嬷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恢复冷静,
“主上患疾久了,性子难免古怪孤僻些,且男人比不得女子,久不见?人,也是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家长里短之事,再加上时不时就要离宅养病,便想着还是莫要惊动侯府长辈……就一直耽搁着,未曾去葭菉巷拜访。”
对于这个说辞,尤妲窈压根就未怀疑半分。
因为在?她看来?,表哥无论是从说话办事,确都有些古板尖刻,许多时候都给人感觉有些高高在?上,好?似那飘在?云尖,不可冒犯的清冷谪仙。
可她倒并未觉得表哥不好?亲近,反而觉得他?可怜。
父母早亡,孤身长大?,身患绝症,常年四处奔走寻医问药……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表哥的人生?简直凄惨无比,能囫囵个长这么大?都实在?是不容易。
“表哥他?到底所患何病?
我看他?能跑能跳,好?似也并无虚弱之态,身体瞧着甚至比寻常男子要高大?健壮许多。”
何嬷嬷面不改色,
“心疾。面上不显,其实五脏早已失调,常胸闷气?短。
平时倒也无事,可不能受冷受热,受人冲撞,若是生?气?郁闷或就会有犯疾的风险,所以我家主上出门在?外格外矜贵些,姑娘之所以瞧他?与旁人无异,不过是因为自小养护得好?,经常锻炼习武,所以才能活到这么大?。”
尤妲窈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原来?竟是如此,看来?表哥自小没少受苦,如此看来?,二人都是身世凄惨之人,既然误打误撞见?过几面,现在?她又阴差阳错住进了小花枝巷,那无论是为了报答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是偿还借助之情,她都必得相互好?好?照应着,至少要让表哥在?这世上多活一日,便多一日欢欣。
除却今天?,离去仙客来?赴宴,就仅仅只剩下两天?了。
虽说表哥现下出门养生?小住,可他?既然答应了要帮她,那必然会在?赴宴之前回来?,她只管安心等着便是。
尤妲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之前七零八落的心,仿若落到了实处。
车窗前垂落的帷幔,随着颠簸而翻腾纷飞,暖煦的春阳洒落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因眼皮感受到微微刺眼的光芒,眼周微微皱起。
近来?事多,李淮泽昨日睡得并不好?,正眯眼小憩。
此时忽觉一阵肚饿,他?缓缓抬起眼皮,落在?了置在?车架一角的食盒上。
那只小白兔猜得没有错,他?确并未用过早膳。
京中?各处的暗所,他?并不常去,不过偶尔因公事下榻一晚罢了,所以不必要的闲杂人等免就免,小花枝巷与其他?暗所一样,并未配备厨房,不过何嬷嬷常备着肉干与糕点,能够用来?充饥。
在?外奔波办事就是如此,他?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早上肠胃娇弱,糕点难咽,肉干干涩……抱着想要换换口味的心思,他?干脆将那盒食盒放置到了身前。
那是个桃木食盒,一共三层。
他?伸出修长分明的指尖,轻轻掀开盒盖。
第一层,静置着一叠香葱肉饼,色泽焦黄,葱香四溢,闻之令人食指大?开。
第二层,酸酱黄瓜。
最后?一层,是小盅山药皮蛋粥。
食盒盖顶,还被别了双筷著,及汤勺。
不过都是些家常菜,完全比不得宫中?的珍馐。
可现在?李淮泽望在?眼里,却觉得这些简单的菜肴,好?似会更加可口。
他?先是执箸,夹了块葱油肉饼。
或是因为她一直用体温暖着,食物并未完全冷透,还有些温热。
味道也是鲜香可口,脆而不焦。
黄瓜脆甜开胃。
那盅汤也是浓稠美?味。
第二十四章
李淮泽在车架上用完餐,先是将餐盒摆放好,然后由袖中取出块巾帕,细细擦拭着嘴角的油渍,填饱肚子后,精气好像也恢复了不少,好似不再像方才那样困乏了。
此次出京,需要奔波去?好几处暗桩,由于事关重大,为?避免被摄政王的眼线察觉,所以各处暗桩都是单线联系,需由李淮泽亲自出马牵线,有时难免会?疲累些,按照车马的脚程算了算,将所有事情办妥,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主?上,今明两晚下榻的暗所,卑职已命人安排好了。
后日,您是想?要歇在小汤山附近,还是野鹿岭附近?卑职提前派人打点。”
此时厚重的垂幔外?,传来车前驱架陆无言的声音。
李淮泽先默了默,眸光朝车角处的食盒点了点,又?迅速收回目光,简洁回答了句,
“后夜回京。”
楚丰强当差完毕,由京郊大营回了葭菉巷。
虽说楚潇潇移居另住之事,是毛韵娘得到过他首肯的,可楚丰强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个外?甥女,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喊外?甥女回来一同用膳,顺便也问问她?的近况。
到底不是住在自?己家中,所以尤妲窈也并不好支使别人家的车架,决定带着阿红一同走去?舅父家,又?想?到忠毅侯门口现如今常有街痞出没,所以她?特意戴了顶软纱及腰的帷貌,用以遮蔽容颜。
两条巷子离得确实很近,二人走了约莫半柱香的便已抵达。
忠毅侯府守卫严格,卫兵原本要她?摘下帷帽才能靠近的,好在府中的门房识得她?的声音,立马上前将她?迎了进去?。
还未到用膳时分,她?先是到主?院中给两位长辈请了安。
楚丰强见了她?之后,先是问,
“虽说离得近,可小花枝巷那处宅子到底比不得家里,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任何短缺,回来告诉你舅母,让她?帮你一应置办上。”
尤妲窈心中一暖,连忙道,
“舅父莫要挂心,早就在住过去?前,舅母就将一切都打点好了,且近些时日来,窈儿按照舅母的教导,将那宅中的事物从上到下全都盘了一遍,也是颇有心得。”
眼见外?甥女这?么说,楚丰强才彻底放下心来。
之前收到毛韵娘的时,他心中还微有些不满,只当是外?甥女住进来后,到底给后院中添了些麻烦,莫不是妻子因此嫌恶外?甥女了?要将她?赶出去??可现在看,好像确是他多心了。
这?桩顾忌放下了之后,楚丰强正在端茶的手又?稍微顿了顿,不禁开始回忆起了往事,
“说起来,我也有十余年未见那宅子的主?人了。
上次见时还是在潭州,他才约莫七八岁,相貌生得很俊秀,可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也孱弱不已,风一吹都要抖三抖,被大夫断言活不过二十五,也是双亲带着他来潭州寻诊问医的,如今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那孩子好些了没有,是否还活着……”
还活着。
病未痊愈,身子已比儿时强壮不少。
尤妲窈其实很想?回答舅父的疑惑,可又?蓦然想?起何嬷嬷的话,表哥好似只想?静心养病,并不想?有人知道他回京了,所以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在主?院中说了会?子话,眼见午膳时间到了,一行人便往前厅中赶。
宴席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
楚丰强去?书房处理?军务,毛韵娘要处理?庶务,楚潇潇原是想?和表妹多待一阵,谁知恰好有人禀报待会?儿马家人要上门到访,她?只能先回房中重新梳妆更衣,依依不舍了一番只得作罢。
只有楚文昌并未离去?。
他温声道了句,
“我送送表妹?”
尤妲窈敬谢不敏,往后微缩了缩,
“走两步就到,不敢麻烦表哥。”
谁知楚文昌道了句“不麻烦,左右今日没有公务,就当饭后消食”,就将手往前一送,示意她?先走,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若是再退却,反而显得有些生分,尤妲窈只能颔了颔首,二人并肩朝院门外?走去?。
长廊转角处,毛韵娘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面上神?色暗了暗,刘妈妈在旁轻道了句,
“只怕昌哥儿还未死心。”
毛韵娘抿了抿唇,怅然若失道了句,
“无妨。
待他撞了南墙,就会?回头了。”
楚文昌确实着急了。
以往尤妲窈住在葭菉巷中时,二人每日都能见到,可自?从她?搬去?了小花枝巷,相见的机会?就少而又?少。
这?四?五日来,他倒也随楚潇潇去?过小花枝巷几次,可这?姐妹二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热络聊个不停,且她?们聊的大多是些闺中蜜话,他在一旁插不上嘴,宛若成了摆设。
若再这?样相处下去?,二人说不定当真就止步于表亲关系了。
这?显然不是楚文昌想?要看到的结果。
眼见出门在即,尤妲窈又?取出了帏帽准备戴上,却被楚文昌拦住了。
“我已命府兵清了道,附近没有闲杂人等。”
尤妲窈依旧坚持将帏帽戴好,仔细将系带系牢固,轻声道出了心中顾虑,
“还是戴着吧。
我这?张脸现如今人人都认得,若让人瞧见我与表哥走在一处,只怕要给楚家添麻烦。”
楚文昌眼见劝不住,便也只能仍她?去?了。
二人并肩走出府门,走在青石板路的巷道上,尤妲窈脚步快些,走在前头,楚文昌则略微落后半步。
二人靠得不远,楚文昌甚至能闻见身侧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幽体香,略带了些栀子花的芬芳,夹杂着些成熟的蜜桃香,他心跳得有些快,略偏了偏头朝她?望去?……透明的白纱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可随着朝前走动,飘逸的长纱随风而动,紧贴着她?婀娜多姿的身段飘荡,愈发显得飘逸出尘。
楚文昌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挪开目光。
“我三日后休沐,闲呆在家中也是无事,今日听同僚提起,说翠云山的桃花与杏花都已开了,配着翠湖山林,景色极其喜人,表妹之前去?过么?可想?去?看看?”
这?帏帽的纱幔是极精巧之物,虽从外?窥不见里头,可佩戴之人却能将外?头发生的一切瞧在眼中,尤妲窈自?是也感受到了表哥的目光,她?紧张中带着些无措,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幸好他挪开了目光。
眼见尤妲窈并未吭声,楚文昌不欲逼得太?近,紧而故作轻松道了句,
“此事也是潇潇提起的。
你也晓得她?是个闲不住的,什么新鲜都想?去?瞧瞧,还说要挽起裤脚去?湖里抓鱼,我想?着若是表妹能在旁陪她?一起,两个姑娘家也能更有乐子些。”
这?些时日来,姐妹二人都是同进同出,去?哪儿也都是一起的。
楚文昌原以为?这?么说,尤妲窈必然愿意作陪,不会?拒绝,这?短短几瞬间,他甚至已经想?要了路上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备那些物质了。
谁知几息之后,尤妲窈的回答泼了他一头冷水。
“文昌哥哥,你陪表姐一起,我就不去?了。
一来谣言未清,以我目前的处境,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小花枝巷,莫要随意出门。
二来,我委实也无心去?看什么湖景春色,满心都只想?着如何在舅母的教导下,学?好掌家之道,无法分心在旁的事情上。”
说得有理?有据,可话里话外?都是拒绝。
“多谢表哥相送,已经到了,我就先进去?了。”
楚文昌望着那个踏上石阶,准备进门的背影,心中岂能甘愿?
他上前几步,急急道了句,
“表妹可是在躲着我?”
尤妲窈脚下的步子一滞,扭过身来,白纱下的面庞上,极力扯出一抹笑?容,轻道了句,
“岂会??
表哥委实多心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可道完这?句后,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停留,好似怕与他再有丝毫牵扯,迈着碎步就踏入了门中,他望着那抹倩影,心中涌上了丝酸涩。
不知是因为?被退了一次婚。
还是这?连日来被人荼毒,且连遭受了诸多不好的事……
表妹好似将任何一个男人都视为?豺狼,不仅对寻常的小厮与侍卫离得远远的,对他这?个表哥也是一副不愿多有交集的模样,并不见怎么亲厚,可他分明不是那些宵小,他压根就不会?伤她?害她?!
既然她?对自?己不上心。
那显然对这?世上的任意一个男人,也都不会?上心。
事缓则圆。
楚文昌还是愿意给她?更多一些耐心,毕竟在他看来,表妹若想?嫁人并非是件易事,试问京中哪个郎君愿冒天下大不违,顶着这?些流言蜚语来娶她?呢?可他愿意。
尤妲窈只能选择他。
且他也是现如今表妹最好的,唯一的选择。
大门开了个缝后,又?迅速合上。
将二人隔离开来。
明日就要去?仙客来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