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系祸水by不配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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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时,就不单单是被泼污名这?么简单,那必是分分钟都?在深宫中香消玉殒的节奏。
且尤大?姑娘家世实在太过低微,就算入了宫,至多也只能当个最末等的答应。
所以君上想给她的前程……
究竟是权衡利弊,祝她一臂之力,让她如愿嫁给赵琅与萧勐?
还是将?人就这?么无名无份养在宫外,如那忠毅侯嫡女所说,二人做对野鸳鸯?
总不至于,是给尤大?娘子今后?入宫铺路,让她做嫔妃,当皇后?吧?
这?荒谬的念头一起,就被陆无言强压了下去。
嫔妃也就罢了。
可统管中宫的皇后?之位,今后?是要站立在帝王身侧,受臣民叩首跪拜的,那是皇上的正?妻,自古以来能做皇后?的女子,无一例外都?出自澧朝赫赫有?名的五姓之家,这?里头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太广,一个不慎都?会动摇世家大?族的根基。
皇上就算再喜欢尤大?姑娘,也绝不会立她为皇后?。
且退一万步讲,按照现在朝堂上的形势,就算尤姑娘当真?做了皇后?,也是个迟早都?要下台,死于非命的结局。
这?些念头一一闪过陆无言脑中,他甚至隐隐开始为尤大?姑娘今后?的前程担忧起来。
毕竟无论?哪一条路,于尤姑娘说都?不好走。
正?在陆无言愣神之际,立在身前负手而立的主子,又吩咐了句。
“对了。
边境战乱频发,赣州藩王作乱,正?是朝廷需要操练兵马之际……传朕旨意,让忠毅侯多用心担待,务必要将?京郊大?营的新兵训得兵强马壮,最近这?一个月,除了非必要情况,便莫要回京了。”
边境屡传捷报,且赣州那头也已然擒获藩王……战事分明都?已到了收尾阶段,这?好好的,为何皇上忽就下了这?么一道旨?
可陆无言困惑半瞬,便也明白?了。
这?显然是在以权谋私,为他这?病重表哥的身份做遮掩。
毕竟只有?忠毅侯见过这?宅子的原主。
所以只要二人一日不见面,这?病重表哥的虚假身份,便一日都?不会被拆穿。
陆无言笑?道了一句,
“还是主上思虑周全,卑职这?便命人去传令。”
宅院的另一头。
楚潇潇与尤妲窈挽手行至偏院的正?房之中。
这?才短短几日没来,便见房中好似又添置了不少珍稀摆件,吃穿用度样样上等,就连喝水用的杯子,都?是汝窑烧制出来的佳品,楚潇潇有?些瞧花了眼,只觉表妹这?日子真?真?滋润,简直比她这?侯爵嫡女过得还要好。
尤妲窈也只解释,这?些全都?依托于子润表哥家底厚,他只道这?些物件放在库房中也是落灰,又可怜她身世凄惨,从小未曾过过好日子,所以才摆到这?偏院中来。
话里话外,都?是在楚潇潇面前解释,眼前之人就是病重表哥的事实。
到底也是眼见为实。
楚潇潇心中的疑虑倒是消解了不少,只是嘴上还倔着不置可否。
尤妲窈见状,只能将?话头转到其他的事情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今日来小花枝巷,必是有?事要同我说。”
尤妲窈眉眼狭促道,
“怎得?
已敲定婚期,与马公子好事将?近了?特上门来邀我吃喜酒?”
谁知提起这?个。
楚潇潇原还有?些明媚的面色,瞬间沉郁了。
她薄唇轻抿,垂下头颅,极艰难弱声道了句,
“窈儿,不瞒你说,我想退婚。”
退婚?!
在葭菉巷暂住之时,尤妲窈就曾听舅母提起过表姐这?桩婚事。
楚家与马家在潭州乃是邻居,两家都?是草莽出生?,平日里互帮互助,情谊深厚,楚潇潇与那马文俊,更是指腹为婚,二人总角相识,青梅竹马着一同长大?……只是后?来楚丰强投身军营,立下丰功伟绩,一跃成为当朝新贵受封为爵,而马家比起当年?,虽也不是原地踏步,可也只是小有?成就,比寻常人家殷实些罢了。
舅母毛韵娘常唏嘘,
“以咱家这?扶摇直上的势头,若没有?这?纸婚约,只怕遍京城的世家子弟,都?要排着队上门求娶潇潇,无论?哪家儿郎,家世文才相貌,或都?要比文俊那孩子好。
可我们楚家重信守诺,当年?既已指腹为婚,便绝不会做出撕毁婚约之事来,且说句实心话,潇潇被家里惯得有?些骄纵,若是嫁去那些家规森严的世家当中,只怕她这?没心没肺的脾性,反而要遭婆家厌弃,就寻个马家这?种知根知底的其实很好,门户低些也无妨,只要文俊那孩子能一如既往对潇潇好就行。”
对于这?桩婚事,所有?人都?觉得必定水到渠成。
所以楚潇潇这?番话,这?俨然在尤妲窈的意料之外。
可她迅速稳住心神,温声询问道,
“这?是出了什?么变故,所以让你生?了这?样的心思?”
就这?么一问。
楚潇潇脸上的委屈便是遮也遮不住,眸底涌出些晶莹来,只瘪了瘪嘴道,
“……也就是这?几年?间,我浑然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
他以前对我很好的,什?么都?想着我念着我,每日书信都?要传个五六回,可近几年?,他的态度显然不比以往那么热络,哪怕就算见了面,许多时候话也说不到一处去,我原也不是那般不懂事之人,只想着他先?是仕途受阻,后?又在军中受气,所以也尽量体谅事事鼓励,除了些是非原则的大?事以外,也都?是顺着他,原以为日子也可以如此这?样过下去……”
“但窈儿,你可知我那日去京郊大?营时,在他庑房中瞧见了什?么?
那榻上置了件还未来得及收检进柜中的雪白?中衣,我一眼就瞧见,在那雪白?的衣襟处,落了个殷红的唇脂印!”
“什?么?”
尤妲窈闻言,因过于惊诧,细眉立即拧到了一处。
“你也晓得的,虽说我与他订婚了这?么多年?,可因嬷嬷在旁叮嘱着,更有?婢女在侧时时看护,我们从未有?过任何逾矩行为,最多独处时拉拉指尖,除此以外便再无其他肢体动作了。
所以那唇印,一看就是旁的女子印上去的!”
表姐平日里并不是个鲁莽之人,可方?才却在院中与陆无言大?打出手,想来也是心中淤堵得慌,想要发泄一下。
尤妲窈瞬间明了楚潇潇今日的气性为何如此大?。
她先?是上前,张开双臂将?楚潇潇揽入怀中,继续问道,
“然后?呢?
那他是如何说的?”
楚潇潇咽下喉痛的酸涩,略微哽咽道,
“我岂能受得了这?样的气,自是当场发作,恨不得要寻剪子绞了那件衣裳,他惊慌失措极了,当下就做小伏低哄我,在声声质问下,他才支支吾吾解释,道是军中生?活苦寂,兵士们偶尔也会成群结队去外头寻欢作乐,他已推拒过许多次,可若再不去,便显得有?些不太合群,所以也就被他们挟裹着去了一次。
他道那日人人都?来灌他,那歌姬又太过主动……所以就留下了那抹唇印。”
楚潇潇握住尤妲窈的手,说到此处,两行清泪顺着面庞流了下来,
“窈儿,他说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说他心中只有?我,他说这?样的事儿今后?绝不再犯……可窈儿,我委实不敢信,我也不敢深想,指不定他那日就与歌姬滚去榻上了呢?指不定他已流连烟花柳巷之地许多次了呢?指不定他就是在哄骗我,他或早就不喜欢我,而只是舍不得忠毅侯府给他在军中的助益呢?呜呜呜…”
这?十余年?来,二人参与了彼此的每个生?长过程,见证了彼此每一次的酸甜苦辣。
就像是两颗毗邻,而又紧紧缠绕的巨树,彼此缠绕,相伴而生?。
而此事,与楚潇潇来说,无异于剜心割肉之痛。
她越说越委屈,越想越气愤,终究未能忍住,哽咽着哭出声来。
尤妲窈眼见她如此悲伤,心疼地将?她愈发搂紧了几分,取出巾帕来给她拭泪,“莫哭莫哭”。
在她心中,无论?马文俊所说是真?是假,都?是绝不能原谅的,他今日能经不住撺掇去妓馆饮酒,那明日就能受人勾诱纳三五房小妾……表姐对马文俊那么好,不仅事事关照,甚至不惜利用母家权势帮扶他前程,那些桩桩件件,作为旁观者?的尤妲窈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是丧了良心?这?么伤表姐的心。
且无论?若在谁眼中,这?桩婚事,对马文俊来说都?是高攀。
他享受着未婚妻母家的助力,在军中有?个做侯爵的未来岳父做靠山,哪怕对表姐千好万好都?不为过,却为何还要做出如此丧德之事来?
这?不妥妥的就是软饭硬吃?
尤妲窈瞧不上马文俊那样的做派,可感?情到底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且表姐与那马文俊这?些年?来,情感?勾缠得实在太久太深,她委实不好置喙太多,更不好轻易下论?断,只能一下又一下,伸手抚顺着楚潇潇单薄的背脊以示安慰。
待楚潇潇情绪好转些,尤妲窈才柔声问道,
“此事你与舅父舅母说过么?”
楚潇潇含泪摇了摇头,
“此事我心里拿不准,所以还不敢同他们说。
若是他们知道了,还不晓得会生?出什?么样的风波,其实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要我说一个查字,未必就不能查个水落石出,可我怕,窈儿,我委实怕,我知道他嘴中所言或未必都?是真?话,可若是一旦揭穿,我今后?又该如何面对他?我究竟拿这?纸婚约如何是好?”
说到底,楚潇潇还是心软,不敢放手。
二人虽说年?岁相当,可对待处理感?情问题的决断却全然不同。
尤妲窈面上瞧着柔媚似水,可却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她自及笄之年?就与王顺良订婚,虽说远没有?十余年?这?么久,可终究也有?四五年?,年?头委实不算短,可在那日王顺良上门退婚的当下,她便能当机立断,斩断二人间的牵扯。
可楚潇潇虽瞧着开朗爽利,在真?正?遇到大?事时,心中总会有?些纠结犹豫,其实如此并不好,很多时候就要拿出决断来,挥泪斩情丝,头也不回阔步朝前走。
尤妲窈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开口劝道,
“究竟是查还是不查,这?婚究竟是退还是不退,表姐还需早日拿个主意出来。”
楚潇潇又何尝不知道呢?
需知女儿家韶华易逝,利于婚嫁的年?岁转眼即逝,她原就因为不想太早嫁人,而待字闺中好好玩儿了两年?,现如今都?拖到快十九了,若再耽搁下去,只怕就算是退了婚,也挑不到什?么好郎子了。
一想到这?些,楚潇潇便觉得愈发有?些心乱如麻,她抿了抿唇,到底当场也未能拿出个态度来,只抿了抿唇,
“你放心,我晓得的,只是还需再好好想想。”
既如此,尤妲窈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
二人说了这?么会子话,眼看着时间也早了,楚潇潇将?面上的眼泪擦了擦,起身就准备要离开,尤妲窈原本是要亲自将?她送到门口的,可楚潇潇眼见她书桌上堆满了要看的账本,便让她留步,自己带着丫鬟芳荷走出了偏院。
谁知才走出垂花门,迎面就碰上了方?才交过手的陆无言。
楚潇潇方?才哭过,眼睛还有?些红肿,她自是不想要让人瞧见窘态,只远远认出陆无言的身形后?,原是打算绕道走的,可奈何想要走出这?院子,好像又唯有?这?一条路可走,所以她只得将?脸转到一旁,不想要要这?人对上。
陆无言反倒觉得她此举反常,将?眸光定定落在她身上。
毕竟这?忠毅侯嫡女方?才可气势汹汹得很,这?才多会儿功夫,就转了性变得懦缩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无言自是眼力极佳之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发现她眼眶红了,鼻头也红了,眼睫处还挂着些晶莹……这?俨然就是方?才哭过!
这?一发现,俨然让他有?些无措。
毕竟在他眼中,这?忠毅侯嫡女是个刁钻古怪,作威作福的泼辣性子,理应只有?她让别人哭,哪里有?别人惹她哭的道理?
陆无言并不太解风情,想不明白?小女娘们的那些九转肠回的悲情涌动……他只能将?这?些眼泪归咎在方?才二人的比试上,所以她是因为没有?打过他,而觉得气愤意难平?所以现在连看都?不想要多看他一眼?嫌恶到要躲着他走?
眼睁睁瞧着楚潇潇绕着他有?两米远,一个眼神都?未给,直直朝门口走去……
陆无言不知为何,心中顿生?了内疚,快步流星追上去拦在楚潇潇身前,从袖中掏出块用巾帕裹着的金黄灿灿麦芽糖,将?其直直塞到楚潇潇手中。
“你那鞭其实耍得不错,只是输给我倒也不必哭。
……大?不了我下次挨你一鞭便是。”
被人拦住脚步,楚潇潇心中原是很不耐的,可风驰电掣间,手中莫名又被塞了块糖?她不禁呆楞当场,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然望着那个扭身离去的男人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垂花门后?。
这?头。
李淮泽一听说楚潇潇离开的消息,立马就抬腿往偏院走。
才将?将?踏进院门,远远就望见尤妲窈双手叉腰,焦躁地在房中来回踱步,好似脚下生?了风,那扇小小的房门中甚至能窥见她身形的残影。
这?是发生?了何事?
竟然她这?么气愤?
毕竟按照李淮泽对她的了解,出了偶尔冲动以外,她大?多时候还是很拿得稳坐得定,鲜少有?气性这?么大?的时候。
穿过庭院,踏上石阶,还未等他踏入房中发问…
尤妲窈就先?扭头瞧见了他。
她先?是由鼻腔中呲出一口气,紧而阴阳怪气道了句。
“终归还是做男人好。
表哥红尘翻滚这?么多年?,必也曾三五成群,去妓馆衣衫解尽厮混过吧?”
“终归还是做男人好。
表哥红尘翻滚这?么多?年?,必也曾三五成群,去妓馆衣衫解尽厮混过吧?”
这?好?端端的,哪里来得这么大的怨气?
所以这?妮子是在同他甩脸色?
试问普天之下,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罢罢罢。
看在她还不知?他真实身份的份上,这?次便绕过她。
其实经过昨夜,二人之间已逐渐有些拨云见雾,虽说或她还有些不太开窍,可?李淮泽倒也不着?急,原先着?循序渐进慢慢来便是,谁知?才短短半个时辰不见,这?小妮子便对他又换了个态度,竟冷嘲热讽起?来了?
对于这?个在外头招花引蝶,放荡不羁的人设…
李淮泽倒暂且并未解释太多?,而是难得?耐着?性子问,
“原还好?好?的,这?又是谁得?罪你了?”
方才听了楚潇潇那番话,尤妲窈实在有些气不过,直到现在心中还在为表姐打抱不平,她也知?不该将气撒在心疾刚愈的表哥身上,可?终究是憋不住,只觉非要寻个途径发泄出来才好?。
虽说这?是表姐的私事,原不该未经她同意?,就随意?与他人说道。
可?子润哥哥终究不是外人,且又是个常厮混欢场之人,说不定能从旁分析分析,或是能出出主意?也好?,尤妲窈思虑了一番,终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了他听。
李淮泽凝神听罢,当即下了定论?。
“你表姐若是当真信了马文俊的鬼话,那便是蠢到没边。
什?么怕不合群,什?么被人架着?去的,什?么歌姬太过主动了……通通都是借口。堂堂一个大男人,若他自个儿不愿意?,当真还能有人能强迫他么?这?点拒绝的魄力都没有,哪里能值得?托付终生?”
“且马文俊肯定不止去过一次,只不过是这?次留下了证据,被发现揭穿了而已。
兵士一旦沾上妓*瘾轻易摆脱不掉的,他之所以那般辩解,便是想要仗着?二人多?年?的情分,哄骗得?你表姐先拜堂成亲罢了。”
尤妲窈眼?见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愈发焦灼,
“那怎么办?表姐如?今确是拿不定主意?,莫非就要眼?睁睁看着?马文俊得?逞不成?
若是现在及时止损退婚还好?,可?若是当真要闹到和离那一步,于潇表姐来说无异是上刀山滚了一遭。”
“任由伤口藏着?捂着?,情况只会越来越糟,非得?划个口子流脓,挤出坏血来,方能痊愈得?了。她不是还对马文俊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么?帮她戳破便是。”
若能有证据证明马文俊人品不端,让楚潇潇看清他的为人,那按照她的性子,饶是再舍不得?也绝不会再留恋了!
尤妲窈心中燃起?丝希望,上前带着?略微急切的意?味,伸出指尖扯着?李淮泽的袖袍,轻摇了摇,
“表姐她现在还不想要舅父舅母知?道此事,现在能帮她调查的,便也只有我们了。
表哥,我知?你最是神通广大,又是个心善慈悲之人,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潇表姐跳入火坑的,对吧?”
一旦有求于人,便又开始发动狐媚技能了?
李淮泽唇角微勾,可?面?上却冷峻着?,手臂一摆,将袖袍由她指尖抽出,
“……这?招对赵琅萧勐或是有用,在我这?儿却是无用的。
且你也不看看方才那楚潇潇是如?何对我的?先是质疑我的身份,然后又怀疑我图谋不轨,我犯得?着?上赶子帮她么?”
苍天啊。
男人的心眼?都这?么小么?瞧着?只和米粒那么一丁点差不多?。
这?关键时刻,竟还记起?仇来了?
眼?见撒娇不管用。
尤妲窈契而不舍,开始使用美食攻势,眸光晶亮道,
“上次表哥说想吃春笋,我晚上给表哥做道春笋熏肉如?何?
用新?鲜嫩黄的笋尖,配上湘西山林中特制熏出来的上好?五花肉,薄切到肥瘦均匀晶莹剔透,配上绿色的蒜叶苗,与红色的辣椒粉炒和均匀……那滋味…必能下三碗饭!”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必要抓住男人的胃。
被她这?么一形容,李淮泽冷峻的神色逐渐松动,甚至喉头滚了滚,忽就觉得?馋了,略微沉默一阵后,终于淡漠着?道了句,
“罢,看在你的面?上,就帮她一次。
唯有一点……”
尤妲窈忙不迭问,
“子润哥哥只管说。”
“再加一道蔬翠芙蓉荟。”
忠毅侯府。
自从楚潇潇那日从京郊大营回来之后,现已整整三天都茶饭不思了,今日也是,小厨房端来的膳食竟是一口都没动,原封不动退了回去,婢女芳荷极其担心,想着?若是实在不行,只有去小花枝巷走一趟,请尤大姑娘来劝上一劝。
正准备要出门,谁知?门房派人来通传,只道尤妲窈的婢女阿红有话禀告。
楚潇潇半瘫在个软枕上,神情有些恹恹的,挥手示意?让芳荷将人请了请来。
阿红踏入房中,先是依着?规矩请了个安,紧而道了句,
“春日正好?,明日巳时一刻,我家?姑娘想邀您出门去踏青哩。”
楚潇潇因着?心头压着?大石,原也是不想去的,可?她知?窈儿向来是个不爱出门的,难得?相邀,也不想拂了她的心意?,便也点头应承了下来。
翌日,巳时一刻一到,一辆车驾缓缓由小花枝巷驶出,先是前往葭菉巷接上了楚潇潇,然后朝京城的西北方向驶去,姐妹相见先是道了几?句家?常,可?楚潇潇兴致还是不太高,便靠着?车壁小憩了会儿,再睁眼?时,心中隐约觉得?不对,疑惑着?咦了一声,
“咱们不是要去明湖踏青么?这?可?不是去明湖的方向…”
尤妲窈轻拍了拍她的手,
“咱不去明湖,去斜香巷。”
斜香巷与葭菉巷比起?来,那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住之人大多?是些在码头上做苦力的,且还有些外来的流民,混杂着?暗娼艺妓……总之鱼龙混杂,世家?大族的勋贵们是绝不会踏足此地了。
楚潇潇只觉讶异,
“去那儿做什?么?”
话正说着?,车架顿停,已经到地儿了。
尤妲窈抿了抿唇,事已至此,她只能狠心推波助澜一把,将残酷的真相展露在表姐面?前。
“潇表姐,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或都是在你意?料之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自你那日同我说了那件事儿后,我便一直挂心,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夜里都辗转难眠,所以就暗自命人将马文俊彻查了一番……
谁知?不仅查出他经常与人结伴共逛青楼,且还打着?忠毅侯府未来女婿的幌子四处敛财,所借的白银已不止下万两,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早在两年?前他在衢州军营时,他就给个妓子赎了身,饶是现在调任到京中也舍不得?脱手,甚至将那女子一同带了过来,安置在了斜香巷的这?处宅邸……”
尤妲窈伸出葱白的指尖,指向前方巷口处那户挂着?灯笼的门户,
“呐……就是眼?前的那户人家?。”
仿若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
楚潇潇蓦然觉得?浑身都僵直,木到眸光都有些涣散,或是早有所感,她的反应倒也并没有特别激烈,只懵然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会呢?”
“……你道他去青楼我信,你道他敛财或也有可?能,可?…可?他怎么会在外头与个妓子勾连了两年?呢?那可?是整整两年?,这?两年?间他待我也从来都是关怀备至的,每逢年?节书信礼品也从未少过,去岁我生辰,他甚至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了个块半人高的东海红珊瑚琉璃树……
窈儿,莫非那些在意?与偏爱,统统都是装出来的么?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尤妲窈委实担心此事对她打击会太大,可?若是再任由她逃避现实下去,只怕将来会覆水难收,终究咬了咬牙狠心道,
“是!都是他装的!都是他骗你的!
你现在还不明白么?”
“他与你话不投机时,扭头就与旁人你侬我侬相谈甚欢,你为他牵肠挂肚时,那妓子正抹黑了肤色贴了胡子,装作下属在军帐中与他日夜肌肤相亲…也就是他忌惮忠毅侯府的权势,将这?些事情做得?太过隐秘,所以才能瞒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你!
事已至此,表姐难道还不明白么?你真的要一头脑热,嫁给个这?样的人?他当真配得?上你的一片情深?”
这?些话犹如?一记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楚潇潇的胸口上。
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只定定望着?那扇门,眸底翻涌着?滔天的焰火,恨意?尽显。
“姐姐若不死心,大可?进门去瞧一瞧。
此时此刻,那马文俊就与那妓子在里头,不知?如?何如?胶似漆琴瑟和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楚潇潇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或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或期盼着?会有一丝例外,她并未犹豫太久,就撩起?裙摆起?身,由芳荷搀扶着?踏下石阶,一步步缓缓朝位于巷口处的那间宅子走去。
巷口的那间寻常民宅前,两个?已然褪色的?灯笼,随风飘摇晃荡。
楚潇潇的?心,此刻也随着那灯笼般没了着落。
她方才听尤妲窈说了那么许多,心中委实气愤不已,可当人?真正站在这?扇夯实的?门前,忽又没有了揭开这块遮羞布的勇气,她先是噙泪默了几瞬,紧而生?生?咽下喉头的?酸楚,直到心情平复了些,才指尖攥拳,杏目微沉,朝跟在身侧护卫安全的府兵冷道了句,
“砸门。”
府兵们奉命行?事,齐齐朝那木门撞去,发出?的?动静震天响,引得路人?驻足停留,投来惊诧及好奇的目光。
阿红瞧着有些心惊胆颤,面上带了些紧张的?神色,朝站在身前的?主子问道,
“这?动静闹得这?般大…表姑娘气急攻心之下,不会闹出?人?命吧?”
阿红与尤妲窈是一根藤上的?秧。
主子是家中庶女,苦水中泡大的?,阿红自小跟在她身侧忍气吞声惯了,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表小姐确是不同,作为忠毅侯嫡女,家世高门第好,又得父母疼爱兄长爱护,那是蜜罐中养出?来的?,确是有骄纵蛮横的?资本,这?私闯民?宅的?大罪说犯也就犯了,可怕就怕表姑娘入内之后?,若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一剑将那马文?俊与那妓子砍杀当场,那又该如何是好?
眼见阿红神色惴惴,尤妲窈望着前方巷口喧闹的?场面,神色却一如往常般沉静。
“潇潇表姐并?非那般意气用事之人?。”
此话音刚落,就听得前方哐啷一声巨响,那木门终被忠毅侯府的?随从们砸出?个?豁口来,由外朝内全部敞开,楚潇潇率先而入,一众婢仆亦步亦趋紧随其后?,阿红抱着也要上前给表姑娘撑撑场子的?想法,不由自主也要跟上前去,却被身前之人?拦住了去路。
“此乃表姐私事,我瞒着她暗自调查冯得才已是越界,现下还?是莫要跟去,让表姐自己处理吧。”
尤妲窈垂下眼睫,不知想起了些什么往事,神情中略微带了些洞察人?性的?凄冷怅然,
“人?这?一生?,难免有些极其狼狈不堪之时,是不想要有人?在旁围观的?。”
这?头。
楚潇潇提起裙摆,带了丝不管不顾的?意味,莽头就冲入了这?间宅院当中,院中自也是有些看家护院的?,听到动静想要上前查看,却还?未曾来得及反应,就被忠毅侯府的?人?全部都按趴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一个?个?鬼哭狼嚎起来。
这?宅院由外头看瞧着平平无奇,可内里却大有乾坤,装潢得俨然比寻常的?小官之家都还?要更精致,确是不失为一处金屋藏娇的?好地段,楚潇潇上下打量一番,气愤之余心中愈发生?了几分凄然,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