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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色—— by时玖远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6-25

叶芸眼?圈泛了红:“是,师父。”
稀疏的月光落在巷子?里,车轱辘碾过崎岖不平的石砖路,娇小的身影跌跌绊绊向着前?方?的黑暗骑去,那是张裁缝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样子?。

第45章
白闻赋回来的时候, 家中亮着微弱的灯光,叶芸还未睡。他进屋,叶芸已经烧好了热水等他。他脱了外套, 她?帮他挂起来。
白?闻赋坐在椅子上, 看着她?忙来忙去的身影,目光逐渐落到她的袖口处,将她?拉到身前,握住她?的手, 卷起袖子,细嫩的手腕上是赫然在目的淤青。
她?身子白?净,留点痕迹总是特别明显, 平时和她?相?处, 他都是收着力道,深怕手劲重了弄疼她。见到闻斌这么没轻没重地对待她?, 白?闻赋的眼底沉着阴晦的眸光。
“家里还好吗?”叶芸问他。
白?闻赋的拇指轻抚着她?的手腕:“消停了。”
他回去了几个小时,短短一句话带过, 但叶芸清楚家里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白?闻赋见?她?凝神的样子,问她?:“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叶芸抬起眼睫:“如果方便的话,哪天把缝纫机带给我。”
白?闻赋扬起视线睨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她?害怕筒子楼,那?晚接她?回来, 快到二尾巷她?就紧张地往他怀里钻。毕竟和大男人不同, 她?是个姑娘, 二十左右的年纪, 脸皮薄如蝉翼,本就抗拒那?楼里的污言秽语, 却被拉去筒子楼前撕破脸面,这对她?来说和当街凌迟没有区别。
回来后却不哭不闹,也没责骂闻斌一句不是,只是让他带回缝纫机。
白?闻赋轻笑,眼底蕴着苦涩,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疼惜的吻浓烈而炽热,让她?很快溃不成军。叶芸脸上一阵燥热,牢牢抓住被单,衣服被揉得松散,快要挂不住。
他吻着她?莹润滑嫩的肩线,嗓音冒火:“今天可?以吗?”
叶芸抬起双手环抱住他,他的手穿过她?的后背,提起她?的身子:“给我。”
叶芸发烫的脸埋进他的锁骨,轻轻“嗯”了声。
房间?虽小,但不需要顾及家中还有旁人,世俗纷扰全阻隔在小屋之外,他温柔地舔舐着她?,像安抚受伤的幼崽。
叶芸心底的彷徨不安被震得七零八碎,意识也逐渐溃散。
每回跟白?闻赋做完这事,身上的骨头都像被打散了一般,第?二日下?地双腿总是绵软无力的。
叶芸醒来的时候,白?闻赋已经不在身边,她?以为他出门了,却听见?院子里有响动。瞥见?白?闻赋的外套在旁边放着,她?顺手拿过披在身上,裹紧跑到门前看了眼。
一早上的功夫,院中那?些杂草全被清理干净了,白?闻赋穿着件毛衣,撸起袖子在翻土,他手臂匀称有力,每一铲子下?去翻出许多碎石和泥土。
今天日头好,阳光洒在小院里,暖洋洋的,叶芸问他:“你在忙什么?”
白?闻赋抬起头来,停下?手上的动作,铁锹扎进土里,他单手搭着,修长的身形迎着晨起的光,宽阔、精壮、给人踏实的安全感?。
“把这打理一下?,年后种些花生。”
听见?这个提议,叶芸眼前一亮:“我家门口也种的花生,从前总和我二妹偷着吃。”
白?闻赋唇边勾笑:“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吃了,等种出来,这院子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叶芸“咯咯”笑着,白?闻赋却眯起眼睛,眼神扫过她?露出的那?截惹眼的脖颈。
耐人寻味地问了句:“你......里面没穿?”
叶芸登时回过身去跑进屋,刚准备脱了外套换上自?己的衣服,白?闻赋便走?了进来。
她?的手僵持在那?,跟他对视了一眼,白?闻赋慢条斯理地洗着手,眼里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你脱就是了,还怕给我看?”
叶芸不习惯大白?天在他面前换衣服,羞涩地背过身去,将他的外套放在一边。
迷人的蝴蝶骨清晰流畅,没有一丝赘肉的窄腰,腰窝上两?个诱人的眼,丰润的两?瓣之间?是幽秘的极乐之地,潮水泛滥,天生尤物。
叶芸刚弯下?腰拿衣服,背后的身影笼罩上来,她?的身体腾空重新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如果说昨晚白?闻赋是饱含怜爱和疼惜带给她?愉悦,那?么早上便是男人最纯粹的欲望。
叶芸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子像被火车碾过,心底却被浓情蜜意填满。
下?午的时候,她?将洗好的衣服晾到院子里,长发挽了松松一道搭在右肩上,柔美的轮廓俏丽可?人。
隔壁的大娘见?她?出来了,特意伸着头看她?,叶芸被她?瞧得有些不自?然,便侧了下?头,那?大娘笑着说:“姑娘,你男人真疼你啊!”
叶芸顿时红了脸,躲回了屋子。
傍晚白?闻赋回来的时候,将缝纫机一并带回来了。叶芸看见?缝纫机摆在小屋里,心里头忽然就有了种踏实的感?觉。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叶芸说他:“你下?次,动静小点。”
“什么动静?”
叶芸看了眼墙:“隔壁好像能?听见?。”
白?闻赋扬了眉梢:“你怎么知道?”
叶芸将下?午那?大娘的话告诉了白?闻赋,问他:“你说隔壁大娘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我们太吵了,让我们小点声?”
白?闻赋压着嘴角的笑:“你怎么就不认为她?是在羡慕你。”
叶芸娇嗔地看他一眼:“她?都那?个岁数了,怎么还羡慕这种事情。”
“说不定人家年轻的时候也没享受过。”
叶芸跟他说不下?去了
,他说这些话脸不红心不跳的,她?都快要羞死了。
“而且。”白?闻赋眼尾带了丝谑笑,“叫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叶芸放下?筷子:“是你让我出声,别忍着的。”
“我让你叫就叫了,这么听话?”白?闻赋这下?肆意地笑开了。
叶芸脸憋得通红,转过身去:“别说了。”
人被他逗急了,白?闻赋只得放下?碗,好言好语将她?哄来继续吃饭,跟她?保证不说了,今晚规矩,不给大娘羡慕的机会。
结果到了晚上,刚上床躺着,叶芸的衣裳就被他收走?了,还美其名曰她?衣裳硌着他了,不舒服。平时也没见?他这么讲究,身上都是伤没喊过疼,这会被布料碰下?,皮肤就硌着了。
叶芸刚要往床里挪,被他箍着腰,她?感?觉到了他那?处的变化,脸陷进枕头里:“你说今晚规矩的。”
他将她?从枕头里拽出来,把她?双手压在头顶,沉下?腰部:“大娘这把岁数,能?羡慕的机会不多。”
叶芸猛然受力,惊呼一声又立马捂住嘴,无论如何,她?是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音了,被人听去这也太羞耻了。
偏偏白?闻赋像是故意捉弄她?一样,时快时慢,弄得她?快要疯掉了,他还非常贴心地俯下?身来劝她?:“要是忍不住,就别忍了。”
叶芸才不会给他第?二天嘲笑她?的机会,咬着唇,就是不出声,最后人被颠得泪眼汪汪的,可?怜得紧,就连结束后还在控诉他不讲理,欺负人。
白?闻赋笑着给她?数落,将她?揽进怀里,她?嘴上说他,身子还是乖乖贴着他,温顺依人,总是惹人疼爱。
......
自?打回来后,叶芸再也没有踏出过家门。裁缝店她?是不能?再去了,总得顾及张裁缝的生意,干了一辈子,临了还风波不断,总归是受她?影响。
经上回那?么一闹,叶芸在这二尾巷最后的路也就堵死了。名声、脸面、尊严,在众人面前被彻底撕烂,她?无法?再抬起头走?出这片矮房。或许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已经弥漫到了这片棚户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白?闻赋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忙忙活计,再看会儿书。将饭菜烧好,坐在窗户边上等他回来。
白?闻赋总是很早离开家,即便下?午回来,晚上也要再出去一趟,叶芸偶尔能?窥见?他眼里的疲惫之色,但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在她?面前将坏情绪表现出来。
她?从不问他去了哪,发生了什么事,闻斌的事怎么办,他们两?又该怎么办。她?不去逼问他以后的出路,只是守着家,守着他们的这一方天地,晨起暮落。
几天后,叶芸将店里的活赶了出来,交给白?闻赋,让他出门的时候顺道带给张裁缝。
那?之后她?变得更清闲了,除了琢磨方丽珍的那?件衣裳,看看书,便无事可?做了。
她?和外界彻底隔绝了,外面的风吹草动都不再与她?有关,她?好像活在了一个真空的世界里,每天都在循环着同样的事情,盼着白?闻赋能?早些回来,同她?说说话。
白?闻赋知道她?在家等他,再忙都会赶回来,跟她?一起吃晚饭。然而之后的一个傍晚,叶芸却没能?等回他,一直到了半夜他都没有回来。
没有人知道叶芸住在这里,白?闻赋不可?能?将他们住的地方轻易告诉旁人,叶芸只能?坐在门口担忧地等着,到了下?半夜,她?实在支撑不住上了床。
家里留了灯,叶芸始终无法?睡沉,熟悉的停车声在院中响起,叶芸一骨碌坐起身。白?闻赋推开家门看见?她?时,愣了下?:“怎么还没睡?”
她?眉头轻拧:“发生什么事了?”
白?闻赋眼里的冷意未散,从外面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寒意。
他脱了外套,神色缓和了几分,告诉她?:“出了点小事,解决了,快睡吧。”
叶芸心神紊乱,重新躺下?,闭上眼听着他在屋里走?动的声响,叶芸才逐渐松懈下?来。困意来袭,迷糊中她?被白?闻赋抱了过去,他将脸埋进她?的胸口。
叶芸抬起手,摸了摸他又短又扎人的头发,这个动作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白?闻赋警惕性很高,他忌讳别人碰他头,平常叶芸手还没抬起来便会被他捉住。然而今天,他却毫无反应,在她?摸他的时候,他将脑袋陷进柔软里蹭了蹭,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第46章
从?前在?筒子楼, 叶芸哪怕不?出门,也要?去水房、去浴室,总是能通过各种途径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而这段时间, 叶芸的世界缩小到只有十几平,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扇门之外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
桃李年华,正是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的年纪,再一次被迫关进命运的枷锁, 只不?过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囚禁自己。
在?这样的束缚下,叶芸萌生了一个灵感。她要做一款金属皮扣的腰带, 系在?冬衣外面, 皮质随性,金属硬朗, 腰线以下膨出优雅。冬天的外衣并不?具备美感,不?像夏天款式多样, 她试图摆脱老式臃肿的冬衣,用束缚展示女性的曲线美。
这样的想法诞生后,她需要?和?方丽珍见一面,确定版型和?缺少?的辅料, 她托白闻赋回去的时候捎话给方丽珍。
很快,白?闻赋带回了消息, 翌日?下午方丽珍会在?邮局门口?同她见面。
再次踏出家门, 阳光透过薄雾洒向大地, 微风轻拂着金黄的叶子, 飘飘零零摇晃在?半空。叶芸停下步子用手接住,叶子轻落在?她的手心里, 痒痒的,又再次被风吹走,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都不?能算得上?是什么趣事,却让她眉梢染了笑意。
她到的比较早,站在?街头等了一会。同样的街道?,同样的景色,却恍若隔世。从?前去供销社,这条路是必经的,来来回回那么多次,从?未觉得有什么特?别,如今光是站在?这里,看着来往的人群,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方丽珍还没到近前,就对叶芸招手:“不?好意思啊叶裁缝,我?来迟了。”
叶芸转过身?,露出浅笑:“是我?来早了。”
“别站着说,去前面石凳子那。说真的,昨日?白?闻赋来找我?,我?还挺意外的,我?以为你没心思管我?那件衣裳了。”
叶芸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不?会的,我?答应过你。”
她们在?不?远处的石凳子那停下,叶芸再一次精细地给方丽珍复了尺,把还需要?的辅料写下来递给了她。
“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去裁缝店了,有些东西不?好找,你要?是能找到,就让闻赋带给我?,找不?到的,你可以去张裁缝那问问。”
方丽珍叠好单子,放进上?衣口?袋中。
“行,只要?你还肯帮我?做,这些东西我?来想办法。”
叶芸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方丽珍,轻声问道?:“他家里这阵子怎么样了?”
方丽珍抬起头,意味深长地说:“你是想问他家老二的事吧?”
叶芸落下眼睫,听见方丽珍长叹一声:“他现在?都不?怎么来家,那天你们在?楼下闹过后,他哥回去说要?带他上?医院,大家说他有病,他可不?就发神经了。我?听说那天他哥前脚刚走,他夜里就跑出门了。”
闻斌的情况显然需要?医疗干预,先不?说以国?内的医疗条件,对这种病到底有没有医治办法。单就说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闻斌并不?觉得自己病了,也没有办法接受别人说他精神出了问题,要?说服他走进精神科门诊,目前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
叶芸皱起眉:“他跑去哪了?”
“现在?整天跟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混在?一起,也不?着家,连班都不?上?了。隔三差五还把几个不?着调的人往家里领,你婆婆......”
方丽珍说到这止了话?,意识到叶芸和?老二这关系不?能叫婆婆了,又突然想到她跟了老大,还得叫婆婆,凌乱中,她改了口?。
“佟大婶子被她这个二儿子折腾得够呛,他一带人回去,家里就鸡飞狗
跳的,没一天安生日?子,只能指望老大回去,她才能喘口?气?。幸亏你现在?不?住那了,前阵子公安员都找上?门了。”
叶芸心口?一沉:“怎么回事?”
“老二在?外面惹了事,公安员上?门抓人,从?家里被带出来的时候,他身?上?还有血,把我?们都吓死了。说是他跟人在?外面打架,他大哥赶过去处理,赔了不?少?钱才跟对方谈和?。”
叶芸的胸腔被无形的阻碍堵住,就连呼吸都变得短促。
“是上?周二的事吗?”
方丽珍想了想,回她:“这么说好像是周二,那会儿我?家他刚下夜班。”
难以言说的酸涩冲破咽喉,叶芸的眼神有片刻地失焦。
白?闻赋提出跟她在?一起时,还在?顾虑他那段不?清白?的过去,会不?被接受。他尝尽人间冷暖,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所以拼了命也要?将自己的亲弟弟送上?一条康庄大道?,让他能够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
然而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用命给闻斌换来的前程,被他亲手毁了,看着他一天天堕落下去,她明白?过来那天夜里他的反常。
叶芸和?方丽珍道?别后,恍惚地往回走,街上?吆喝的摊贩,哄闹的孩子们,追逐的小狗,这一切都不?再能引起她的兴趣。
快要?拐进棚户区时,叶芸的脚步猛然顿住,巷子口?站了几个男人,抽着烟污言秽语。其中一个头发前滚翻样式的男人,瞧见叶芸模样标志,不?怀好意地对她吹了个口?哨。
闻斌抬起视线朝她看了过来,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讽刺嘲弄。
叶芸怔愣地望着他,一阵子没见,她差点没认出来。他穿着喇叭裤,留着长鬓角,站在?几人中间痞里痞气?。
吹口?哨的男人见叶芸朝他们张望,轻浮地对她喊了句:“姑娘,过来认识一下啊?”
闻斌将烟嘴拿开,嘲讽地说:“那是我?媳妇。”
一旁几人压根不?信他的鬼话?,调笑道?:“你哪来的媳妇?见着漂亮姑娘喊人家媳妇,要?是你媳妇,你喊她过来啊!”
叶芸垂下头快速绕过他们,闻斌将烟嘴扔掉,碾灭,堵住了叶芸的去路。
颀长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叶芸赫然抬起视线,闻斌直接握住她的手,回过身?跟那群人说:“骗你们干吗,都跟我?在?一张床上?睡过,你让她自己讲是不?是我?媳妇。”
本来闻斌冒然上?去牵姑娘手,让几人震惊不?已,听他这么一说,全都狐疑地把目光落在?叶芸身?上?,就连坐在?一旁的大爷大妈都在?看热闹。
叶芸垂着眼睫,藏住眼里颤抖的眸光,声音疏离而冰冷:“松手。”
闻斌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握着叶芸的手却不?禁越收越紧。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调侃他:“没听到人家叫你松手,小心姑娘报警抓你。”
闻斌冷笑了声,松开叶芸,却依然挡住她的去路,低下头满眼奚落:“大哥还真是金屋藏娇,把你藏到哪了?”
叶芸没再同他说话?,转过身?警惕地换了条道?,向着前面的街继续走了下去。
薄雾散去,阳光刺进她的眼里,寒风凛冽,吹起枯叶,她再也没有心思用手去接了。
一辆车子从?街对面远远开来,放缓了速度,苏红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街对面的叶芸喊了声:“丫头。”
叶芸茫然四顾地抬起头,将视线落在?街对面。
“布票取消了!”车轮缓慢地滑了过去,苏红的声音被风吹得模糊不?清。
叶芸伸着脖子,问她:“你说什么?”
“你没听说吗?布票取消了!”
车子消失在?街尾,叶芸还愣在?原地。
12月1日?,商业部通告全国?,取消布票,所有纺织品实行敞开供应。
这个消息如同久旱逢甘露,在?叶芸的脑子里来回冲击着,让她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马建良从?前说票证会逐步取消,那时候叶芸还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就算是真的,也会是很遥远的事情,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
叶芸加快了步子,从?另一头的巷子绕回家。路上?,她的心情此起彼伏。
过去她苦口?婆心跟客人说什么款式适合,怎么改时新。绝大多数客人看不?到效果,又考虑到难得能做件衣裳,最终都会选择保守且不?会出错的款式。
布票取消了,意味着可以敞开来买布了,不?用局限于一张小小的纸票,束手束脚,也不?需要?再指着客人带来的布料做衣裳,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采购想要?的料子,做出不?同款式的衣服。
这个想法在?叶芸的脑海里蔓延、滋生,瞬间点燃了她的血脉,紧接着浑身?的细胞都跟着舞动起来。
她可以将那些大胆的想法和?灵感,从?前没机会尝试的款式,统统做成成衣,展示出去。不?再被动听人摆布,而是掌握主动权,让客人看到成品,挑选、试穿,甚至不?用再等上?十天半个月,随时可以买走。
但是随即,她便想到一个问题,她做出的那些衣服对于二尾巷来说,接受的客人并不?算多,只有一部分?追求时髦的年轻姑娘喜欢她做的衣裳,她需要?更大的市场,更时髦的客人群体。
她想到了市中心,如果去市中心开家店,或许会比二尾巷适合。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市中心的确有穿着时髦的人,但这一部分?人群大多会选择去百货商场,他们更在?乎的是面子,是这件衣服的出处,是跟人炫耀的资本,而不?是款式。这座城市的繁华在?省内虽然靠前,但底蕴还不?足以让绝大多数人能够思想开放到轻易接受新事物。
除非是更加发达的城市,客人对于着装的接受度可以做到百花齐放,尤为重要?的是,与时俱进的审美、较高的包容度和?需求,愿意为她的创新和?突破买单。
然而一路走到家,这个想法逐渐熄灭了。
无论?是在?二尾巷,还是跑去市中心,终逃不?过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她已经不?愿再活在?那些言论?下。走出这片棚户区,路上?的人多盯她看一眼,她都会应激而害怕。想到客人们背后不?堪入耳的议论?,她一腔热血便被浇得彻底。
她不?可能去逼迫白?闻赋在?她和?家人之间作出抉择,离开这座城市。
目前来看,白?闻赋甚至都不?能远离二尾巷,他需要?考虑很多人,平衡很多事。随时会出状况的闻斌,同样活在?煎熬里的佟明芳,事情变得再糟糕,终归都是跟他连着血骨的至亲。哪怕安顿在?这片棚户区,也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这里没人打扰,能给叶芸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家里有事,他也能及时赶回去。
“不?论?造成什么样的局面,最后担着的,只能是他。”
苏红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她脑中。
踏进家,关上?门,叶芸又一次将自己锁进了这十几平的小屋里,连同刚才那些短暂而憧憬的幻想。

几天后, 方丽珍凑齐了叶芸需要的辅料,让白闻赋带给了?她。
白天叶芸干活的时?候从不休息,她不喜欢有什么?事情中途打断她的思路。她习惯在忙碌完一整天, 傍晚拿上书?去院中看会儿, 而后在那把藤编的椅子上小憩片刻,让眼睛放松下来,等白闻赋回家。
院子外面有颗光秃秃的枇杷树,望得久了?, 她连树上几根枝桠都了?如指掌。
近来,她时?常会梦见和二妹在田里奔跑玩闹,醒来后空荡的房间总会让她恍惚好?久, 每当这个时?候, 她都会觉得这两年的光景像是一场梦,推开这扇门, 她好?像还能望见那片无垠的田埂,在天地间, 遨游自得。
白闻赋回来后,会将她连人带书?抱回家,跟她腻歪一会儿,再吃饭。
这天, 叶芸跟往常
一样?,将书?卡在身上, 窝在那张小椅子里阖上眼。夕阳暖暖地洒在她身上, 听着树枝晃动的沙沙声, 没一会儿, 她又梦到了?那片金黄色的稻田。
她在前面跑,二妹在后面追她, 熟悉的笑声回荡在田野。梦里,叶芸也在笑,笑得快要喘不上气,二妹喊她:“姐,别?跑了?,你快停下来......”
叶芸回身去看,二妹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叶芸再转回头时?,金黄色的麦浪之间,大地突然?龟裂,分割出好?大一条深沟,仅仅一刹那,叶芸同那些?碎石便?被卷入漆黑的无底深洞,坠落的失重感一下子将她惊醒。
书?本滑落,她额上渗出冷汗。脚边出现一双手,捡起掉落的书?,她以为白闻赋回来了?,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看见的却是闻斌清冷的面孔,叶芸呼吸顿住,倏地站起身,血一下子冲进大脑,差点没站稳,闻斌抬手试图扶她,被她让开了?身子,退到了?门边上。
她脸色发白,问他:“你怎么?会找来这?”
闻斌弯下腰,将书?放在椅子上,再直起身,走向叶芸。
“不欢迎吗?”
叶芸紧抿着唇,身子已经贴到了?门上,闻斌停在她面前,挺立的五官仿若结了?层寒霜,眼神里满是阴郁,居高临下瞥着她,将她防备的表情收进眼底。
他伸出手,猛地拉开门,叶芸的身体在门的反冲力下向前弹去,闻斌纹丝不动,用胸膛挡了?她一下,将她逼退到门内,顺势关上小屋的门。
叶芸退到了?桌子旁,死死扣住桌角盯着他。
闻斌身上穿着敞开的牛仔外套,他的个头不比白闻赋矮,清瘦的身姿有种又颓又冷的孤拔之感,他神色倦淡地扫视着这间屋子里的一物一品。
“你是想问我怎么?找到这的?”
闻斌的视线落在碗橱上,里面放着几盘可口的菜肴,都是大哥爱吃的,他眼尾挂上凉薄之色。
“我跟过大哥一回,他那个人警惕性太高,把我甩了?。不过从小在这长大,想找到你们住哪,还是有办法的。”
叶芸的目光提防地落在他身上,闻斌转了?身,看向那张刺眼的木床。
床单整洁,被子叠放井然?,两个枕头挨在一起,他嘴角勾起冷意,走到床边,弯下腰来,触碰着床沿。
“平时?你们就睡在这?”
他收回手,泰然?自若地在这张床上坐了?下来。
叶芸的神色愈发紧绷:“如果你是以闻赋弟弟的身份过来,我欢迎你,如果不是,你立马离开。”
闻斌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侧过头目光幽深如岫。
一个防备地站着,一个缄默地坐着。隔着几步的距离,是宿命同他们开的一场玩笑。那年,他将她从山里接来,她第一次走出家门,人群中,她的小脸惶恐而不安,他回过头,牢牢牵住她的手。
那时?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后来有一天,会如此剑拔弩张地看着对方。
“我过来前看见大哥去市里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闻斌打破了?沉默,声音散漫轻薄。
叶芸的心提了?起来,指着大门对他说:“既然?这样?,你可以走了?。”
闻斌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夕阳无声地落了?下去,屋内渐渐暗了?,他的笑在清癯的脸上显得阴冷而危险。
“大哥最?讨厌我动他东西,你猜,我要是碰了?,他会不会把我杀了??”
叶芸的身体冒出阵阵寒意,在闻斌的目光看向她的一瞬,她抬起脚步向门口冲去,眼看大门逼到近前,一阵冷意从身后袭来,身体骤然?腾空,闻斌将她拦腰抱起摔在床上。
叶芸脑袋蒙了?一秒,刚欲起身,双手被向她倒来的男人牢牢按在枕头上。
闻斌浑身戾气暴涨:“大哥平时?喜欢用什么?姿势要你?”
叶芸的心脏蓦地掉入冰窟,她弓起身,脑门狠狠撞去,闻斌鼻梁猛然?吃痛,眼里怒火腾升,抓住她头发,压下身肆掠地找她唇。
叶芸撇开头,心一狠,将唇咬破,顿时?,唇瓣鲜血淋漓。
闻斌愣了?下,捏住她的下颌,瞪大双眼:“你以为我会怕血?”
他压住她疯狂扭动的腰肢,握紧她的下巴,碾压上去,叶芸紧紧闭着牙关,鲜血四溢,触目惊心。
天色越来越暗,无尽的恐惧撕咬着她,毫不留情地掠夺着她的意志,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每一根胫骨都在拼死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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