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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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怀宜城那边的资料,当然?也不会留下朝轻岫的痕迹,毕竟案件的首告是为王家老宅看门的那对老夫妻。
当然?要是有哪位厉害的花鸟使忽然?想要深入调查的话,可?能会发现?,那对老夫妻其实是王家兄弟的仇家——当日韦念安等?人?为了长期掌握王三王四等?人?的把柄,就压下了他们做的一些坏事?,那对老夫妻被迫流落江湖,被问悲门收容,并在?合适的时机,承担了一些特别适合自己的工作。
查四玉等?伍识道离开后才从通判府中告辞而出。
她?想着方才看见的场景,觉得难怪门主?会点名?叫伍识道来办这个案子,永宁府这些花鸟使,当真是各有所长。
比如眼下这个案件,交到别人?手中,或许也能得出相同的结果,却?要朝轻岫多费些心思,将案子做得铁证如山才好。
可?换了伍识道来,只需要短短半个时辰,事?情?就已经尘埃落定。
查四玉骑马回总舵,向门主?报告今日的见闻。
途中,查四玉路过一家挂着不二斋牌子的食肆时,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
永宁府的街道上似乎永远行人?如织。
路上已经有人?摘了鲜花叫卖,有些店铺会将鲜花油炸或者腌渍,制作成各类带着甜蜜气息的吃食,吸引着过路人?的注意。
伍识道走进这片人?间?烟火中,感觉自己逐渐被一种懒洋洋的氛围给包裹住了全身,一时间?不大想要返回衙门。
——虽说花鸟使一向事?务繁忙,幸而伍大人?办案经验丰富,总能凭着自身远超众人?的工作效率,总是能挤出足够的时间?来休息。
伍识道已经跟韦念安达成一致,那箱金子也早被人?送回府中,一时间?手头也没要紧的事?项,加上充盈在?空气中的食物芬芳实在?诱人?,干脆顺路去了趟食肆,打?算以好酒好菜犒劳自己一番。
食肆的掌柜与伍识道十分相熟,知道作者为花鸟使大人?习惯在?三楼用饭,本该在?看见伍识道的时候就将人?带去老座位,今日却?面露为难之色,悄悄道:“今天不巧,小店的三楼已经被人?包下了。二楼的视野也不差,大人?讲究一二,随意吃顿便饭如何?”
伍识道有些不满,只是掌柜一直赔笑作揖还表示愿意免费奉送些酒水菜肴,一时间?却?也不好发作。
就在?他打?算坐在?二楼时,恰好瞧见一位女使从三楼走下,对伍识道客客气气做了个请的手势:“来人?可?是伍大人??请大人?上座。”
作为六扇门高官,伍识道遇见人?请客是常事?,心中丝毫没有疑心,当下冲着女使略点了下头,就直接上了三楼,随后看见包了全场后只却?让人?上了盆盐炒黄豆跟一盆肉汤的许白水。
伍识道:“……许少掌柜?”
许白水坐在?椅子上拱拱手,笑:“伍大人?。”然?后态度随意地盛了一碗汤给对方,道,“先润润口。”
伍识道料想许家的孩子绝不至于在?食肆中明?着给自己下毒,就干脆接过喝了一口。
肉汤下肚后,伍识道的眉毛动了动,整个人?的神情?仿佛就此舒展开来,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汤?我怎么从未尝过。”
许白水回答:“鹌鹑汤。”
伍识道又仔细感受了一会,末了笑着摇头:“不大像,少掌柜诓我。”
许白水解释:“不是炖出来的汤,是将小鹌鹑腿上的肉用银针剃下来,然?后放在?鸡油里加料浸泡一段时间?,大火快炒,直到起锅前才加进汤里。”
伍识道:“伍某常来店里,从未见过这道菜,可?见是大掌柜家中的菜谱。”
他想,许白水不愧是许大掌柜的孩子,吃的东西都如此罕见,其家中豪奢可?见一斑。
许白水摇头:“那是从京中传出来的做法,家母请了几名?据说是宫里出来的厨子来店里,将这些当做招牌菜。”
她?其实觉得鹌鹑汤的滋味只是中上,难得的是借了一点御膳的名?声,所以永远有满怀好奇心的客人?愿意尝试,卖出去时价格能翻上几番,充分彰显了许大掌柜做生意的眼光。
喝过汤后,伍识道又吃了点黄豆,目中又闪过一丝微弱的惊异之色——虽然?食物的种类很寻常,难得的是盆中的黄豆炒得极好,火候上佳,调料也上佳,没有半点苦味,若是跟鹌鹑汤一起用,更?是绝配。
他心中愈发服气,觉得难怪许白水那么多山珍海味不肯点,只要了眼前的两盆菜,可?见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
许白水又给伍识道倒了杯葡萄酒,两人?碰了碰杯,各自饮下。
她?端着琉璃杯,走到窗前,赞叹:“此处风景最佳。”
远处湖光隐隐,朦胧如画。
伍识道微觉纳闷:“这里竟能看到湖面?”
许白水:“本来不能,后来家兄觉得视野不好,就把湖边的房子买了拆除,如今没了遮蔽物,也就能瞧见一点。”
感受到许家人?设计“财”华的伍识道:“……”
他又默默喝了一杯酒,用佳酿安慰自己被有钱人?打?击到的心灵。
葡萄酒甜美醇厚,不过两杯下肚,就让伍识道有种微醺感,赞叹:“好酒,好菜,好风景。”低头看一眼杯子,“这酒……”
许白水嘿嘿笑:“是从我哥那里翻出来的,他好像珍藏了挺久。”
伍识道:“……二位果然?手足情?深。”
他以前跟许白水没什么接触,今天碰巧与对方吃了顿饭,感觉对方明?明?也身在?江湖,却?有种万般烦恼不萦于心的松弛感。就算两人?往日没什么交情?,伍识道也愿意跟许白水多聊几句。
他想,难怪城府深如朝轻岫也愿意带着许白水跑来跑去,许家十七娘的性格的确充满了富贵人?家独有的天真不谙世事?感。
许白水摆摆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其实今日是忙里偷闲跑出来的,待会伍大人?可?别跟人?说我在?这里。”
伍识道也压低了点声音,道:“岂敢岂敢,在?下也是一样,此刻正该在?用心批阅公文呢。”
毕竟按照工作要求,比起食肆,衙门才是伍识道现?在?最该出现?的地点。
沟通完彼此的不在?场证明?后,两位擅长摸鱼之人?相视一笑。
许白水不与自己哥哥见外?,也没让伍识道跟自己见外?,跟对方觥筹交错喝得高兴,不过她?自己只是浅酌,对方却?是酒到杯干。
等?伍识道喝完半坛酒的时候,许白水唤了女使过来,道:“换黄酒来,再将剩下的酒送两坛到伍大人?府上。”又道,“伍大人?,高兴时多喝两杯无妨,心中有事?时却?要节制。”
伍识道怔了一下,道:“见笑了。”
或许是主?人?招待得好,又一直没谈让他觉得不安的事?,伍识道主?动开口:“江南本来一向平安,近来却?总是风起云涌,叫人?不安。”
许白水悄悄道:“你说的是陆公子那件事??”
伍识道闻言,本有些奇怪对方竟不知自己是被朝轻岫点名?去的通判府,心念微转间?,又觉得凭许白水不二斋少掌柜的身份,未必会参与到问悲门的许多机密事?件当中,不知此事?也纯属正常,于是叹息:“正是。”
许白水:“我虽隐有听闻,却?一直不知道陆公子是怎么去世的,门主?近来又不让人?过去打?搅她?。”
伍识道就把从韦念安那边得到的说法转述给了许白水:“说是杀了平民,想要逃脱罪责,才被通判府的府兵击杀。”
许白水听得直接呛了一口酒,一边咳嗽还一边笑:“没想到陆公子这人?,唉,竟如此糊涂!”
以陆月楼的地位,若被六扇门把这种死因写在?卷宗上,简直能让人?把他从江湖首脑圈中直接开除。
伍识道附议:“可?不是,我本以为他算个聪明?人?,不料竟这样就倒台了。”
许白水给伍识道倒了杯酒:“我看伍大人?面上还有些忧虑之色,黄酒舒筋活血安神,大人?饮上一杯,忘掉那些烦心的事?。”
伍识道愁眉苦脸:“只怕朝廷未必知道是陆公子糊涂,说不定还以为是伍某办事?不利,只问出这样的结果。”
许白水闻言点头,又道:“我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小时候母亲出门,我偷懒去玩耍,被发现?后就会扯个幌子,说自己太?过思念母亲看不进去字,想借此躲过一劫。”
许白水小时编织借口时, 显然也花了些心思。
毕竟同样是注意力不集中,惦记亲人与惦记玩耍相比,显然更容易获得长辈的谅解。
伍识道听到许白水的话,一时?间?微微出神, 觉得颇受启发。
在无法改变工作结果的情况下, 他可以给自己编造一个出色的工作态度, 借此获得上司的信任与谅解
当然此刻的伍识道?并不清楚许白水之所以?对此事印象深刻,直到?前往江南工作时?也没有?忘记, 完全是因为?许大掌柜慧眼如炬, 根本没被?女儿的说辞糊弄过去, 让许白水接受了与逃学相对应的丰富教导……
伍识道?依靠着许白水提供的解题思路,心中的计划在慢慢成型
他的立身之基不止是工作能力,还有?对丞相大人的耿耿忠心, 所以?案子办得有?些糊涂不要紧, 要紧的是取得丞相大人的谅解。
自己此刻虽然是屈服于韦念安的威势才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案件以?所有?人都满意的结论结案, 但?等卷宗递上去后, 却可以?说是为?了丞相大人考虑才这样办的。
至于为?什么不深究陆月楼之案是为?了丞相大人考虑……
伍识道?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可以?将方才得到?的那箱金子分一点出来,寄送给唐如化?等深受丞相大人信赖的幕僚。
许白水侧首眺望窗外的景色, 面上带着快活的笑意, 此刻的她?像是已经忽略了方才的谈话, 百无聊赖道?:“江南风光与北地不同,等开春之后,去外面踏青倒是很好。”
伍识道?:“少掌柜好兴致, 若能有?闲暇,伍某倒也很想多出去走走。”
许白水笑:“错过踏春之期虽然可惜, 不过江南情况很是古怪,许多事情也的确离不了六扇门的裁度……”说到?此处,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压低声音,“伍大人方才是不是从?通判府过来的?”
伍识道?:“通判大人有?事吩咐,伍某自然要走一趟。”
许白水面露了然:“莫非伍大人今日是为?京城那边到?通判府内打探消息去的?果然忠心耿耿!”
伍识道?:“……”
他闻言下意识连连摆手表示否认,片刻后却怔了一下,面上也露出了一丝光辉。
虽然事实上不是,面对许白水时?也得说不是,但?对着孙侞近那边,伍识道?觉得自己干嘛要否认自己是前往韦念安身边打探消息的呢?
许白水一笑:“许某明白,许某明白,必不会将闲谈之语随意告诉外人。”
伍识道?同样露出笑容。
他被?许白水提醒,听到?那句“打探消息”跟“很是古怪”时?,觉得自己可以?从?此下手,编造借口——伍识道?想,自己可以?送信区京畿,就说他其实查到?了一些线索,为?了不去打草惊蛇,所以?假装糊涂,顺着韦念安的意思结案,打算留此有?用之身,接着为?丞相打探消息。
至于线索是什么,到?时?候随便编一点就是,横竖他在破案上的能耐虽然有?所不足,但?在结案上的本事却很是老道?,早已经受过了各种风波的考验。
就在伍识道?为?自己后路打算时?,许白水的视线在对方身上扫过,然后端起琉璃盏,微微笑着,又饮了一口酒。
许白水当然清楚伍识道?今天外出的真实原因,也很清楚韦念安给陆月楼定了什么样的罪名——作为?一个离开上司身边就会将自己闲置已久的脑子拎出来用用的人,她?出现?在此,显然是为?了进一步收尾整个事件,并为?门主的接下来的棋做铺垫。
至于伍识道?会恰巧出现?在包场吃饭的许白水面前,也是经过了某位棋手不着痕迹的安排。
今天查四玉是等伍识道?进入通判府后才去找的韦念安,考虑到?劝说通判需要时?间?,伍识道?跟韦念安沟通也需要时?间?,等这位花鸟使大人离开后,感到?饥饿是大概率事件。
依照朝轻岫等人对伍识道?工作态度的了解,这位花鸟使大人在离开通判府后,未必会立刻将精力投入到?六扇门的工作当中,而很可能会到?街上走一走,在这种情况下,已经觉得饥饿的伍识道?就有?很大可能,会在熟悉的食肆前停留。
许白水今日一早前来食肆,出手豪气地直接包下三楼,却只要了两盆菜。
如果她?大摆宴席,庞然或者会觉得对方是有?意点了菜在等自己,然而许白水面前的菜肴只有?两样,任谁看见这一幕,都不会对她?一个人出来游玩的事情抱有?疑问。
后面伍识道?被?请上三楼,果然并不觉得许白水就是在等自己,而是将今日的相遇归结在机缘巧合上面。
伍识道?没多想,自然就没有?提防,很方便许白水借机对其施加影响。
在这一次随手布局中,许白水的身份也很要紧——她?固然是朝轻岫的下属,身上却同样有?着不二斋少掌柜的标签,甚至后者的影响还更?深一些。
就像许鹤年虽然身在永宁府,也一直愿意为?主君效劳,却始终被?陆月楼敬而远之一样,只要在谈话时?稍加诱导,伍识道?也会觉得,许白水是一个跟她?哥哥定位相仿,游历在问悲门核心管理圈以?外的人,自然更?容易听进去她?的“随口之言”。
至于许白水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朝轻岫身边,自然是因为?她?性格天真开朗,无法引起朝轻岫的戒心。
吃饭期间?,许白水一直在暗中观察伍识道?的反应。
她?面上的笑容随意又愉快,看不出丝毫阴霾。
其实伍识道?此人从?来不以?坚定意志闻名,朝轻岫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要求他为?自己办事,但?作为?一个花了不少心思在下棋上的人,朝轻岫很明白,一直依仗武力迫使人帮自己办事,旁人明着不敢反抗,暗地里也难免会使坏。
所以?能够潜移默化?的时?候,朝轻岫会选择柔和?一些的方式来影响旁人。
比如上次,朝轻岫曾让伍识道?告诉黄为?能奉乡城去世的大掌柜家中有?不少财货,借机完成了整个案件的布置,但?此类行?为?非但?对伍识道?自己并没有?损害,也与黄为?能搜罗钱款的工作内容相契合,再考虑到?伍黄两人关系不睦,朝轻岫相信伍识道?自身也很愿意借机除掉讨厌的同僚。
今日的安排也差不多,伍识道?只要依照朝轻岫的吩咐行?事,就能够依靠结案的权力来卖韦念安一个人情,同时?获得金钱上的收益,朝轻岫这边还会帮他想一个借口出来,用来敷衍京中的质询,让伍识道?带着满满的收获全身而退。
许白水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将手放在桌子下面,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荷包里面装了枚白子,是从?朝轻岫的棋盒里拿的——不知为?什么,许白水总觉得随身带着门主的棋子,能让自己的脑子更?加好使。
繁华的永宁府中,需要使用自己少掌柜身份的人并非只有?许白水一个。
自从?陆月楼去世后就一直没公开露过面的许鹤年,等自己伤好得差不多后,换了身干净鲜明的衣服,前往通判府请安。
许大掌柜声名赫赫,所以?无论通判府再如何忙碌,不二斋少掌柜的拜帖总能及时?递上韦念安的案头?。
看见拜帖上的人名时?,韦念安很明显愣了一会——因为?许鹤年与陆月楼的关系太过疏远,哪怕通判府事后软禁了陆月楼的许多重要下属,连宿霜行?都没放过,却未曾想起来还有?许鹤年这么个人。
韦念安问:“你可知许公子来做什么?”
侍卫也挺疑惑:“许公子只说是来请安。”
韦念安:“罢了,先请他进来。”
许鹤年上门时?带了符合礼数的礼物,他很客气地问候过韦念安后,随意地谈些闲事,然后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要返回家乡的意愿。
韦念安:“许公子要回家探亲?”
许鹤年:“我在外已久,过年时?又没回去,近来正好有?空,就想回家探望母亲。”
韦念安:“那么许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永宁?”
许鹤年:“今后若有?机会,许某一定回来。”
韦念安点点头?——按照社交辞令来理解,许鹤年这样说,基本就是不打算再回江南。
“许公子在永宁府多年,与韦某的交往却不算多,今日又要返乡,下次见面还不知在什么时?候,当真令人遗憾。”韦念安叹息几句后,又问,“许公子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许鹤年:“其实不急,我毕竟在江南住了那么久,家里总得收拾一二。还有?就是临行?之前,许某想去陆公子坟上祭奠。”
韦念安跟着露出哀戚之色:“是了,我记得你与月楼也有?来往。”
许鹤年的视线在韦念安面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对方态度很轻松,显然并不觉得击杀陆月楼是一件可能引起许鹤年敌意的事情。
就算陆月楼死在通判府手中,对不二斋而言,也不过是损失了一次高?额的下注而已——别的也就罢了,堂堂不二斋少掌柜,难道?还会损失不起钱吗,又怎么会在已经损失投资的情况下,进一步与韦念安交恶呢?
似乎整个江南,只有?朝轻岫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许鹤年怀有?忠义之心。
许鹤年想到?这里,脸上就露出一点笑。
——知遇之恩,知在遇之前,总得是个了解他想法的人,才值得自己为?其肝脑涂地。
韦念安的目光落在许鹤年此刻的面孔上,心中因陆月楼而生气的些许微弱怀疑,就像放在温水中的碎冰,开始逐渐融化?,很快就了无痕迹。
瞧把人许家的孩子快活的,一想到?陆月楼已死,表情居然就如此温和?。
第273章
说到此处, 许鹤年面上微露犹豫之色,停顿片刻后才开口:“此外还有些事情需要劳烦通判。”
韦念安:“许公子何须与在下?客气,但说无妨。”
许鹤年:“通判也?知道,因为我与陆公子频繁来往的缘故, 家里有?些东西放在他府上, 如今他的府邸暂不开放, 我又急着返乡……”
韦念安彻底明白了对方今天的来意。
之前许鹤年待在陆月楼身边,是代表不二?斋对他进行投资, 期间不断给予金钱方?面的支援。
如今陆月楼已死, 往日的投资打了水漂, 许鹤年肯定得想法子回收点本金。
韦念安:“论理月楼府中的东西都要查封,不过许公子既然开口,我会请公子去看看哪些东西是你留下?的, 只是连日来?兵荒马乱, 只怕有?所?损耗,不能全部找回。”
许鹤年心领神会, 拱手:“多谢通判, 我也?并不指望拿回太多。只要能找回一点,跟家里有?个交代就成。”
在离开永宁府之前,许鹤年不止需要拜会韦念安, 也?得到其他亲故家里转一转, 期间还光明?正大地往问悲门跑了一趟, 还得到了朝轻岫赠送的两盒玉棋子。
等该见的人?都见过一面后,许鹤年终于开始收拾家业。
他卖掉包括宅邸在内的大部分产业,同时也?买进许多东西, 派人?一波一波送回老家。
对于许鹤年而言,无论是买进还是卖出, 都属于回家前的正当行为,起码韦念安那边,就没人?在意许鹤年近期获得了多少据资金,又准备将那些资金花到了什?么地方?去。
河边的柳条上已经绽出了嫩绿的新叶,墙角的山莓却还是光秃秃的,完全没有?蓬勃生?长的模样。
朝轻岫趴在窗口看了一会,感慨:“还是温度不够。”
许白水提出意见:“要不然给这些草浇点热水试试,说不定能有?所?改变?”
朝轻岫点点头,面露赞许之色:“是啊,当真浇点热水下?去,这里很?快就能用来?种?植其它作?物了。少掌柜好主意。”
许白水嘿嘿一笑,又问:“门主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待会要去帮十一哥收拾行李,他那边有?许多东西不方?便携带,准备送一些出去。”
朝轻岫神色温和?地摇了摇头:“劳你费心,不过不用。”
许白水也?不奇怪朝轻岫的回应——许鹤年那边最有?价值最适合作?为礼物送人?的就是各类葡萄酒,奈何朝轻岫的饮食习惯在养生?程度上也?就比徐非曲差一点,无论在家还是外出,都是滴酒不沾。
在许鹤年惨遭妹妹帮忙整理江南一带的产业时,朝轻岫一直保持着低调的行事作?风,老老实实地待在总舵养伤并处理门中事务,让诸自飞等常常见不到上司的人?颇感欣慰。
因为注意养生?的徐香主没给朝轻岫安排太多工作?,所?以闲暇之余,她又在思齐斋内摆了副新的棋局。
徐非曲进门时,视线移到棋盘上,然后问:“门主今日下?了多久的棋了?”
朝轻岫放下?棋子,一本正经:“也?没太久……”
刚从哥哥家里回来?的许白水同时开口:“门主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对着棋盘出神。”
“……”
朝轻岫平静地看了许白水一眼。
许白水默默起身,以“给门主倒茶”的理由离开了思齐斋,身形之迅捷,尽显许氏家传轻功的优势。
徐非曲了然:“看来?门主已然静极思动?,都顾不得好好休息。”
朝轻岫:“我只是随意想想现在的局势,算不上劳累。”又道,“许多事情的实际布置还得非曲来?,那才是当真辛苦。”
徐非曲不再纠结上司是否认真养伤,直接汇报工作?情况:“如今容州的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左文鸦与薛何奇两位主事之人?,势力也?算相差无几……”
朝轻岫笑:“也?算?”
徐非曲:“姓薛的实力更强一些,但左文鸦与之相比,至少能做到四六开。”
朝轻岫颔首:“势力失衡可不利于长久合作?,既然如此,咱们就帮两位大人?平衡平衡。”
之前已经安排许鹤年去请朱蛾的人?出手精简容州的人?马,在得道准确情报后,朝轻岫就将计划进一步优化为了借机多精简一些薛何奇的人?马。
徐非曲想了想,点头:“我会知会许兄弟的。”
她当然理解上司的意思——朝轻岫希望用最少的力量制造最大的混乱,左文鸦势力弱一些,若是遭遇削减,很?容易被另一方?吞并,而薛何奇势力更强,手下?人?马若有?损伤,原先的平衡就很?容易被打破,引起内讧。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倘若朱蛾那边只对薛左两人?中的一方?动?手,也?方?便挑起另一方?的疑心,怀疑同伴是否与敌人?有?联系,否则无法解释容州遭遇的打击为何如此有?针对性。
朝轻岫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除了许兄弟外,咱们还有?韦通判的事要多多上心。”
徐非曲:“我近来?听闻,自从陆公子死后,韦通判虽然用心整编,麾下?人?手的损失依旧可观。”
朝轻岫微微一笑,这件事显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徐非曲在心中为韦念安等人?点蜡。
既然有?朝轻岫在旁出谋划策,损失可观是必然的事。
徐非曲:“陆公子还有?一些忠心的旧部,不满他被益天?节击杀,有?意向通判府寻仇。”
朝轻岫轻声:“韦通判在江南多年,选择与她为敌,陆公子的旧部只怕会独木难支。”
徐非曲请示:“以问悲门的能耐,倒是可以在旁襄助一二?。”
朝轻岫摆了下?手:“暂且不必。”
徐非曲等着上司后面的话。
韦念安那边情况越是混乱,越是方?便别人?浑水摸鱼,以朝轻岫把握时机的能力,多半不会放任机会从自己?眼前白白溜走,不去为陆月楼的旧部提供帮助,肯定是有?别的考量。
朝轻岫一边想一边道:“咱们跟韦通判的关系也?不错,不好坏她的事,不过陆公子以前也?说了将我当做朋友,那我自得略尽朋友之谊,事后可以稍稍放些风声出去,让容州那边觉得,陆月楼的确发现了王家老宅中的秘密。”
徐非曲沉思。
借刀杀人?之计,朝轻岫早就用得熟练无比,如今已经能做到无视当事人?的意愿帮对方?出刀。
比如现在,她显然是打算挑拨孙侞近的势力来?对付韦念安,无论之后是成是败,仇恨值都乱不到问悲门头上。
此计一旦成功,容、寿两州的局势定会大改。
徐非曲分析:“只怕薛、左两人?有?意以静制动?,不想出手……”
薛左两人?能在容州安安分分待到现在,明?显就不是莽撞冲动?之人?,就算遇到挑衅,只要情况不过分,多半会以忍耐为主。
朝轻岫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册样的事物来?放在桌子上,她的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和?,却让徐非曲听出了一种?笃定而冰冷的意味:“不想出手,只是因为诱惑还不够。”
一身白衣的问悲门主面上露出一点温雅的笑,不紧不慢道,“若是以此为饵,薛左两人?只怕难以继续作?壁上观。”
徐非曲目光落在桌面的纸册上。
那是朝轻岫从王家老宅中挖出来?的东西。
朝轻岫当然不是要把纸册拿给容州那边看,只是会从册子中选择一些内容,派人?宣扬出去,让对方?产生?“纸册或者已经落到韦念安的手中”的错觉。
至于让谁来?传这份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都想到了一个人?——闵绣梦。
此人?原本是陆月楼的手下?,如今故主亡故,闵绣梦必然要重新考虑自己?的职业方?向。
这个时候,闵绣梦本人?对今后的事业前景自然很?难有?太清楚的认知,所?以才需要亲友的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