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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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许鹤年的敛财能力令人羡慕,不过他?赚钱之余,也从没忘记各处打点,往各个势力中分送礼物,再加上许大掌柜声名在外,连华家都不去在意不二斋抢生意的事情?,其他?人更加不想为?难这位少?掌柜。
丞相府书房中,一位幕僚道:“虽然不二斋京中有买卖,许无殆却并不往这里派儿女?,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许家的孩子来此游玩查账。只是许十一郎更出风头些,玩心又重,不似他?家年长些的那?几位一样稳重,才总被咱们注意到。”
另一位幕僚笑道:“我倒不这么想。”
之前那?人好奇道:“不知有何高见?”
幕僚:“他?哪里是玩心重!派去的人听其口风,似乎是因为?在江南没做出成就,干脆努力拉动一下定康一带的营业额,免得亏得太惨,让大掌柜责罚。”
众人闻言,再联想到许鹤年近来的许多行动,一时间都觉有理。
还有人道:“其实?近来有咱们的探子注意到了一些事情?,这位许家的十一郎虽说对谁都不失礼,却不肯与郑贵人那?边的人走得太近,之前程家大小姐想回请他?,派人送了几次帖子,都被婉拒。”
唐如化皱眉:“这又是为?何?”
从许鹤年的表现看,那?已经不是不肯走得太近,而是在刻意疏远。
唐如化敲了下桌子,叮嘱:“此事看着有些奇怪,记得让手下人多多留心”。
其余幕僚赶紧应声称是。
许鹤年的履历是公开?的,此人曾为?陆月楼卖命,陆月楼死后?便?收拾行装准备回家,而众所周知,陆月楼是韦念安的结义弟弟,算是郑贵人的党羽。
丞相府的幕僚们开?始是怀疑陆月楼待许鹤年不好,导致许鹤年与韦念安之间的关?系也格外疏远,进?而牵连到了郑贵人——这个猜测刚出现的时候,就得到了许多幕僚的质疑,毕竟很多人都觉得,许家的少?掌柜们应该更会表现得更加审时度势一些。别说因为?与陆月楼之间的旧怨牵连郑贵人,以许鹤年的性格,就算陆月楼当?真?对他?不好,恐怕都未必会因此而对韦念安不满。
后?来有人查得许鹤年曾去郊外寺庙为?陆月楼做过法事,类似的猜测便?更少?了。
从许鹤年做法事时的情?形看,他?多少?念着点故主。
可?他?既然心念故主,又为?何疏远郑贵人?
此类情?报递到唐如化手上时,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伍识道传来的消息。
陆月楼的案子就是伍识道处理得,对方结案结得很有丞相府的风格,一看就知是在找理由敷衍。
唐如化深知伍识道是个官场老油条,曾怀疑过对方是有意糊弄上司,才暗中传信来定康,表示最近永宁府情?况不对,必须低调行事,免得打草惊蛇,无法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然而唐如化现在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越是像伍识道这样这样油滑的人,对当?前情?势往往有着越为?敏锐的感知能力。
唐如化知道陆月楼是被韦念安所杀,再联想近来收到的情?报,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猜测——韦念安杀害陆月楼的理由让许鹤年觉得不满,所以他?才会刻意疏远郑贵人一党。
一念至此,唐如化忽然心跳如鼓,立刻调了案卷来看。
宰相门房七品官,虽然唐如化身上没有六扇门的职衔,可?他?为?孙侞近办事,任何时候,只要想看卷宗,自然有亲近丞相的捕头将东西送来。
唐如化将卷宗逐字逐句看过,目光停在一个词语上头,他?轻声念出:“墩山……”
他?立刻想到一件事——王家老宅,不是就在墩山当?中吗?
陆月楼早不去世晚不去世,偏偏在去过墩山之后?就撒手人寰,实?在显得情?况诡异。
唐如化相信,如陆月楼那?样深谋远虑擅长自保的人,绝不会因意外身故,也不可?能是被别人害死,否则通判府必然会为?其报仇,所以他?的死必是韦念安刻意为?之。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自唐如化的心中升起——莫非陆月楼当?真?在墩山有所发现,韦念安除掉他?,其实?是为?了灭口。
唐如化豁然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中来回踱步,不多时,额头上就生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并非他?多思多虑,实?在是越想越觉得此事很有可?能。
毕竟若非是韦念安为?了灭口,陆月楼根本没有必死的理由。
仔细想想,就算陆月楼近年来势力有所膨胀,已经让韦念安心生忌惮,然而真?想除掉自己手下,韦念安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干掉,这样做,岂不明?着告诉那?些忠于陆月楼的人,事后?应该找韦念安报仇。
作为?一个对各方人物都有充分了解的幕僚,唐如化想,按照那?位通判的性格,肯定会先软刀子割肉,一点点削除陆月楼的羽翼,最后?再视情?况选择要不要送人上死路。
击杀得这样仓促,倒像是出现了某种意外,逼得韦念安不得不出此下策。
若非陆月楼拿到了墩山内的宝物,又想私自昧下,韦念安有什么理由现在就干掉他??
唐如化又觉紧张,又觉得激动,既然生出疑心,自然得想法子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停下脚步,对手下一字字郑重叮嘱:“近来多多注意那?位许家十一郎的动向……”
手下虽然不解,还是躬身称是。
或许是因为?许鹤年身上不二斋少?掌柜还有陆月楼下属的痕迹太重,唐如化在思考陆月楼的死因时,全程都没考虑过江南还有一个叫做问悲门的势力。
当?然他?也的确不容易联想到问悲门,毕竟朝轻岫行事低调,从未在陆月楼的案卷上留下过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
对丞相府的暗探来说,打探许鹤年的想法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作为?一个经常出门玩,也乐意请客的人,许鹤年身边总围绕着许多新朋友,那?些朋友有些来自官宦之家,有些则是富商的儿女?,甚至还有瓦肆中说书弹唱的优伶或者某个恰巧在街道上与他?多说了几句话的路人。
只要对方看着跟郑贵人没太密切的关?系,许鹤年都乐意与人说笑几句。
今日金鱼门街卖烧肉的章家的女?郎摆了赏花宴,宴席上请了个古琴上的大家。因为?章家跟不二斋有生意来往,常向后?者供货,加上许鹤年素好雅乐,便?被新结识的友人们拉来赴席。
第280章
不?断有人?跟许鹤年敬酒,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面上很快就泛起微红,话题也开始有些漫无边际。
席上有人?聊起了江南,又提到许鹤年曾在永宁府待过许多年, 于是好奇打听:“许公?子, 江南一带可有什么好景致没有?”
许鹤年就顺着说了几句江南风光, 众人?赞叹之余,又提起江南的武林人?士, 然后话题就慢慢牵扯到了陆月楼身上。
有人?开口:“听说那位陆月楼陆公子, 是许公?子的好朋友?”
听见旧主?的名讳, 许鹤年明显怔忪了一下?,随后微微笑道:“其实我与陆公?子并不?亲近,亲近他?的人?, 如今都还?留在永宁府中。”
他?说得很含蓄, 席中不?少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菜饮酒。
从表面看, 似乎是陆月楼不?放心这位少掌柜, 所以不?让许鹤年参与机密事务,导致他?在陆月楼身死之后,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江南, 然而仔细想想, 却?又能?从他?的话里品出更深的意味——许鹤年与陆月楼不?亲近, 但世上总有与陆月楼亲近的人?,那些陆氏心腹如今都处于暂时监禁的状态,无法?从永宁府离开。
许鹤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他?很清楚,自己?在宴席上说的话很快会原原本本流传到某些人?的耳朵当中, 然后在那些人?的揣测推敲下?,逐渐变成另一个模样。
但他?甚至没有说谎。
许鹤年回想出发前朝轻岫的叮嘱与布置,除了感佩新主?君的信任之外,也不?由有些心惊——门主?的布局素来不?动声色,比如这一局,就算她?成功挑得孙侞近那边生出对永宁府的疑心,别人?都未必能?猜到她?在整件事情中起到的作用。
再?比如陆月楼的事情,恐怕连死者、杀人?者,还?有作为上司的韦念安三方,都还?以为事情发生的原因是同僚间的仇恨、上司工作安排时的不?严谨,还?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一坛子酒差不?多喝完,琴曲也弹尽了,许鹤年最后还?吃了些章家的烧肉,味道确实很好,他?当场夸赞了几句,还?表示要给家人?都买了一份。
数日?后,在章家烧肉的销售额度直线上升的同时,包括许白水在内的许家人?,都收到了来自许鹤年的诚挚关怀,部分还?回赠了礼品。
大夏的物?流业受地理距离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为了送点吃的如此费钱费力显然不?是一件合算的事情,但考虑到这样做的人?是许家的孩子,一切又都正常了起来。
许鹤年身边竟无人?曾怀疑过,他?是否接着送烧肉的机会送了点消息出去。
定康永远是繁华的,然而这座城市的繁华总能?让人?联想起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散发着一种只可远观的虚幻之美。
富贵权势像是一席华丽的裘衣,遮住了所有天子不?愿被人?看见的疮疤,遮住了所有黑暗、压抑、绝望的喊叫。
然而总有些带着鲜血的声音能?传递到天子的眼前——章家的赏花宴后的又过了大半个月后,京郊处发生了一件命案。
定康是全大夏花鸟使?最密集的地方,哪怕死的人?是威定公?或者孙侞近,都有足够的人?手负责,可今次情况却?不?一样——身亡之人?,是一位皇子,而被牵扯到这件命案中的,还?有一位指挥使?的女儿。
消息传到宫中,天子愕然大怒,原本打算将整件事交给卓希声处理,奈何卓希声前段时间恰好出京去北地查案,一时半会实在赶不?回来。
朝堂上,大臣们吵吵嚷嚷了一通,各抒己?见,奈何谁也无法?用道理说服对方,导致判案人?选依旧悬而未决。
孙侞近当然竭力推荐自己?的门人?,却?遭到清流一脉的坚决抗议,最终御史?甚至提议由威定公?亲理此案。
威定公?:“……”
他?倒是不?介意多加点班,只是按照皇帝的心意,并不?愿意让司徒元插手这件跟皇子死亡有关的大案当中。
天子虽然不?擅长?治国,却?很懂得制衡。
恼怒之下?,天子甚至想要召回卓希声,却?被所有人?联合劝住,连孙侞近都一脸诚恳地表示,北地的案子也极为重要,卓大人?不?可轻离。
被抢了台词的清流闻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附议:“……正是。”
卓希声回不?来,别的人?选又定不?下?,天子被吵的头昏脑涨,干脆拂袖而去。在返回后宫的路上,他?甚至有些感叹,觉得同属大夏疆域,江南一带为何就没有那么多麻烦?难道是那里的花鸟使?格外擅长?查案,还?是说江南民风淳朴,格外懂得不?给官府添乱的道理?
与距离案发地点近所以消息通畅的京畿周边相比,问悲门又过了些日?子,才终于知道定康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收到消息姜遥天带着信赶往思齐斋,一见面便立刻回禀:“京中出了大案。”
朝轻岫听说此事时,只是扬了下?眉,笑道:“定康不?总是在出大案,好在丞相大人?擅长?结案,任凭什么为难的事情,落到他?手上,只消动上几板子,就能?尘埃落定。”
姜遥天:“……”
她?觉得自家上司对孙侞近的评价总有一种诚实的微妙。
就在此时,姜遥天又听朝轻岫问:“不?知死的是哪位?”
姜遥天:“是七皇子。”
朝轻岫目光微凝,旋即点了下?头:“原来是他?,我记得此人?不?算一位有权势的皇子,与皇帝的关系也只是平平。”
她?说得不?错,在皇帝的诸位儿女中,殷七是行事相对跳脱的一个,这样的性格,小时候还?能?说是顽皮,如今已经算是顽劣了。因为身份贵重,殷七做事难免比较张扬,算是继承人?选中声望值最低的一位。
姜遥天皱眉:“虽则如此,到底是一位皇子,而且京中骤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朝轻岫说话时的语调舒缓且轻柔:“也算不?上骤然。”又道,“其实京中局势本就足够险峻,早就呈现一触即发之态。这时候,只要有人?按耐不?住,在旁轻轻推一下?,原本的平静便能?毁于一旦。”
姜遥天叹息:“的确如此。”
她?能?感觉到局势的千疮百孔跟摇摇欲坠,之所以依旧觉得生活平静,不?过是因为问悲门远在江南。
姜遥天:“不?过此事不?止死了一个皇子那样简单。七皇子去世时,正跟友人?们在京郊别庄中游玩,当日?指挥使?家的程清英程姑娘也在那里……”
她?汇报时,担心自己?解释不?清,干脆将收到的文书递到朝轻岫手中。
那座被死者选中作为案发地点的幸运别庄名叫松友山庄,本质上是皇家的炼丹之所,因为负责管理别庄的人?来自清正宫,所以属于比较正规等闲不?往丹药里添加水银的那种。
对此朝轻岫颇感遗憾,然而大夏既然有武林人?士存在,各种灵丹妙药定然不?少,大门派的底蕴尤其深厚,流传下?来的丹药虽然不?能?让服药者长?生不?老,却?可以够延年益寿。
比如清正宫,平日?为皇室炼的就是紫参保元丹——当今天子从登基起便不?知保养,加上资质平庸,无法?静下?心修炼内功,哪怕有高手帮忙疏通经脉,也只练出了一点浅浅的内力,若用侦探系统的标准衡量的话,皇帝的战斗力约在四十上下?。
这样的战力值其实还?算不?错,换到普通帮会中,绝对能?混个中小头目的身份。
奈何皇帝并不?甘愿止步于此,他?舍不?得皇位带来的权势享受,无视之前那么多同行的平均年龄,一门心思地希望可以依靠外力来让自己?保持健康,并乐观地认为自己?绝对可以成功。
平日?里,天子除了让清正宫等比较受朝廷信任的大门派帮自己?炼丹外,也没忘记面向整个江湖求贤纳士,期盼能?遇见靠谱的高人?。此类举措虽然遭到许多大臣的反对,却?也有许多大臣乐意帮忙,表示当今天子乃千古难逢的圣明君主?,只要能?让皇帝千秋万载,加一点税收不?算什么,只要天子延寿后可以励精图治,绝对能?够补上之前的成本。
问悲门的库房中也有三瓶清正宫送来的紫参保元丹,朝轻岫曾经见到过,还?拿出来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些丹药疗伤养气祛毒的效果都不?错。想要再?往上找,就是玄真绛霞砂那一类可遇不?可求的神?药——作为丹药拥有者之一的朝轻岫,显然不?打算将东西进献给天子,就连孙侞近等人?,无论嘴上说得如何好听,并借此机会聚敛了多少钱财,等到当真找到了神?药的时候,也肯定希望留着自己?服用。
皇帝一面被孙侞近等人?描绘出的大饼所诱惑,一面也不?忘督促清正宫一类的大门派提高炼丹的技艺,他?往松友山庄中派了高手,又找了靠谱的医师驻扎其中,盼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心愿得偿。
松友山庄距离定康不?远,周围山明水秀,很适合踏青。
可城外的风景太好,对城内的年轻人?来说反而是一种残忍。因为治安问题,京城贵胄之家的儿女一般不?敢随意外出——大夏到底是个高手横行的世界,诸位殿下?在外行走时难免会遇见不?将官府放在眼中的侠客,官府很担心那些豪强会依靠减少人?数的方式,帮天子降低皇室子女的支出。
所以相较而言,松友山庄就是一个相当合适外出散心的场所,庄内有大内高手、有清正宫高手、有六扇门的高手,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山庄客人?的安全性。
七皇子当然也这样想。
第281章
被害人的想法很?美好, 可按照文艺作品的一贯套路,越被强调不会出事的地方,越容易出现各类纰漏。
看着文书的朝轻岫想,如果换做在信息时代徜徉过的现代人, 肯定会懂得出门在外不该立的flag绝不出口的道理。
可殷七不懂, 所以在他信心满满地跟一群小伙伴去游玩的当?天?傍晚, 被发现死在居住的小?院子的门口。
他当时穿着松友山庄杂役弟子的衣服,还带了杂役弟子的佩剑, 只是那把佩剑穿透殷七的胸膛后, 并未被收回到剑鞘当?中?。
虽说世界上每天?都有凶杀案件发生, 但?毕竟这回死的是皇帝的儿子,嫌犯很?快被花鸟使?缉拿归案,对方是一个叫做程清英的姑娘。
程清英出身很?好, 她是拏云军指挥使?程白展的独女, 殷七一直想要拉拢她,到了松友山庄后, 也常常过去纠缠, 后者心知肚明,所以一直避而不见。
据说那天?下午殷七本在跟友人们宴饮,同时想找机会与程清英交谈, 却发现自?己?的目标根本不在席上, 于是也找了借口离开, 出发时还换了身掩人耳目的仆服装,这也是他身亡时为什么会穿着杂役服饰的原因。
也因为这一点,六扇门事后不得不将程清英暂时看押起来?。
落到朝轻岫手中?的资料不但?包括了案卷的大概信息, 还包括程清英被逮捕后的口供。
她看着嫌犯的供词,在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如今正是冬末春初时节, 许多年轻人在城里?待得无聊,便呼朋唤友,便借着交友读书的名义,一齐跑来?松友山庄打发时间。
因为出门的人很?多,当?中?还有自?己?的朋友,所以程清英在接到邀约时,就没有防备,等抵达郊外时,才发现近来?一直纠缠自?己?的殷七殿下竟然也在其中?。
殷七看见程清英时,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嚣张且略带恶意的笑。
对峙到今天?,在殷七心中?,借由?程清英拉拢程白展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了,虽然兄姊们都没有因此责备他,他还感到了一丝被臣属轻视的愤懑。
——要是换了三?哥或者五姊那样名声更好的人过来?,程清英还会一直保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吗?
看见殷七不怀好意的笑容时,程清英面色微沉,立刻就想走。
可大家才刚到山庄,谁都不想立刻回城,而独自?一人打道回府又不够安全,程清英只好留在山庄当?中?。
她想找相熟的女郎们说话?,可华家那几位刚好有事,而殷七又见缝插针地凑过来?,非要与程清英交谈。
殷七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若非周围人多,恐怕已经会直接撕破脸。
这位殿下露出骄矜的神色,道:“我想请程姑娘去宫中?赏花,程姑娘一定不会不赏脸罢?”
程清英:“父亲说我近来?学?业上有所荒废,不许我”
殷七:“管得再严,你今天?不也来?了松友山庄吗?”他瞧着程清英,道,“难道是瞧不上孤的邀请,不肯”
程清英:“今日出来?这一回,已经是家父宽纵,回家后就要收心读书了。”
殷七:“能出门一次,就能出门第二次,”
程清英不止跟华家大小?姐是朋友,与其他年轻人也颇相熟,边上的小?伙伴们见到这边情况不对,立刻有人过来?打圆场,努力岔开话?题。
殷七神色愈发阴郁。
程清英赶紧抽身闪人——她到底是臣属,总不能当?众与殷七打架。
上午人多,程清英还能勉强应对,但?按照原先的计划,下午时众人都是一拨一拨分开活动?,直到晚上才会重新凑在一块赏月。
她实在不想继续与殷七纠缠,于是就找了借口远离人群,前往少有人来?的观心池附近躲清静。
观心池位于松友山庄西院的东北角,距离东院很?近,程清英又担心独处不够安全,就特地请了山庄中?以前就认识的友人相陪。
两人一直在观心池待到傍晚,友人要回去喂蛇,程清英虽然不忍与对方分离,却记得今日正是十五,从京中?来?的一众年轻人约好了要去十里?同光亭临水赏月。
虽然有遇见殷七的风险,不过华家江家的几位姑娘也都在场,其中?华大小?姐脾气颇为暴烈,殷七当?真表现得太?过分,她肯定有胆子跟对方吵架。还有江家姑娘,在官宦人家里?,她家算是武林背景比较深厚的一支,虽然受到修炼时间的限制,家传拨云掌火候未到,只能将人打疼却很?难将人打伤,属于不利于实战却很?适合解决年轻人矛盾的程度。
程清英前往十里?同光亭的中?途就被赶来?寻找自?己?的山庄弟子告知,在一刻之前,众人穿花拂树,慢慢往亭上走,结果刚走过一个转角,就在石板路上发现了殷七尚且温热的尸体。
当?时一位叫做耿百重的年轻人被尸体吓得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吓得面色惨白,当?夜回去后还发了烧,病倒现在都没有出门。
另一个跟耿百重不大对付的年轻人王采尔咽了咽口水,难得没有嘲笑耿百重的失态。
毕竟他自?己?也被吓得不清。
不止这几位跟殷七相熟的郎君,就连跟殷七没怎么打过交道,且一向胆大的华家大小?姐,表情都很?不好看,显然已经开始考虑殷七死后会造成多么大的风波。
听说过江湖上的险恶,不代表他们当?真见到过战斗与尸体,尤其是还是自?己?认识人的尸体。
有幸围观了七皇子尸体的众人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理智终于回笼,开始商议该怎么办,最后的结论是立刻派人通知官府,同时迅速展开调查——这也并不麻烦,因为一块来?松友山庄的年轻人里?,就有一位正式花鸟使?齐如酌,以及一位副使?李不为。
两人经常来?往定康与松友山庄,算是肩负着保护其余人安全的任务。
在发现尸体时,作为专业人士的齐如酌的表现也没比别?人好多少,可能是因为被迫加班带来?的刺激,他当?场从酒醉中?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思维与行动?能力,开始组织善后工作。
齐如酌一一点人,发现此刻唯有程清英不在,于是跟几位在旁服侍的山庄杂役弟子一块前去找人,没走多远就遇见了正往陈尸地点赶的程清英。
没过多久,十里?同光亭处的混乱吸引了不少驻扎在此的大内高手,为首的就是卓希声同族侄女、清正宫弟子卓一川。
卓一川家学?渊源,又师出名门,做事还算靠谱,她派人看管陈尸现场,同时一一询问众人口供。
在交代完自?己?案发当?日的经历后,程清英几乎是迷茫无措地被花鸟使?关押进了大内监牢。
监牢阴暗寒冷,不见天?日,唯一的光源就是桌上的油灯,好在程清英没有被强制换上囚服,加上她以前曾被父亲送去清正宫待过一年,虽然说不上会武功,总学?过点吐纳养气的法子,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因湿冷生病。
最开始,程清英觉得自?己?不会有事,毕竟事发之时她虽然没有去前头宴饮,却并未一人独处——松友山庄分为东西两院,由?于山庄的管理者始终无法杜绝京中?富贵人家的儿女上门玩耍,干脆将游乐场所跟炼丹场所隔开,东院负责炼丹,西院用来?招待客人。
其中?东院许多都是清正宫的弟子,其中?就有程清英的熟人。
程清英告诉花鸟使?,自?己?平日里?功课甚严,难得出门一趟,自?然想跟旧友见一见面,而她的旧友就是住在东院饲养毒蛇的弟子李横溪。
李横溪与众蛇同室而居,甚至衣服上都绣着毒蛇纹路,看着很?有些诡谲之气。程清英知道殷七此人色厉内荏,若是发现李横溪在旁边,多半不会有胆子再来?纠缠自?己?。
两人许久未见,一直聊到傍晚,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从时间上来?说,绝对不具备作案的可能。
李横溪回去喂蛇,程清英则前往十里?同光亭,刚走到半路,就听说殷七身亡的消息。
当?时程清英微觉不安,因为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殷七在被害前,曾流露过要来?找自?己?的意思后。
没等被捕,程清英当?场就跟其他人说了自?己?的经历。
知道程清英下午跟李横溪在一起的消息后,在场的两位花鸟使?齐如酌与李不为即刻动?身,亲自?带着一众山庄弟子前往东院,想要将人证找来?,进一步核对信息。
齐如酌抵达李横溪的住所前,一点不给面子地直接抬脚踹开大门,在他身后的李不为等人看见门内情况的时候,都有些愕然——众人清楚看见,在破门之时,证人李横溪已经死去,身边还散落着一条又一条被砍成两段的蛇尸。
李不为立刻过去检查,确认了李横溪跟她养的蛇尽数身亡,前者心口中?剑,伤口很?平整,没留下任何特别?的痕迹,只能判断凶手学?过武功。
消息汇报上去后,六扇门官员们为之深深叹息。
老捕头们叹的倒不是又多了一个被害人,而是作为一个武侠科技树点得五花八门的世界,“学?过武功”这条线索有跟没有一个样,完全无法起到锁定嫌疑人的作用。
李横溪身?死后, 程清英立刻陷入到非常艰难的境地里。
她原本就跟七皇子本来就身?具嫌疑,如?今人证被杀,更?是立刻陷入到非常不利的境地当中。
朝轻岫细看案卷记录的时候,许白水也凑近看了几眼。
许白水猜测:“我感觉事情不像是那位程姑娘所为。”
朝轻岫扬了下眉, 温和道:“说说思路。”
许白水:“其实我也没什么理由, 只是感觉事情布置地有点刻意, 倘若程姑娘是凶手,那?李横溪又是被谁所杀的?”
朝轻岫微笑:“此案中确实有许多疑点值得?深究, 好在花鸟使总部就在定康城中, 一定能将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
许白水默默看了朝轻岫一眼, 没对花鸟使总部的破案能力做出太多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