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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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鸟使的确厉害,只是定康城中的案子牵扯太多,还跟朝廷势力之?间的角逐有关, 而且必须听从天子指派, 所以有些时候也会办出许多糊涂案来。当然别人并不会因此小看花鸟使,却很容易因此小看喜欢远程控制办案细节的皇帝。
朝轻岫放下抄录来的案卷, 让姜遥天拿去给诸自飞归档。
姜遥天:“还有一个坏消息, 就在不久之?前,卓大人被派去北地,短时间内无法返回, 那?位程姑娘的案子还不知会落到谁手里。”
程清英的父亲是郑贵人的党羽, 孙侞近想要接着这个案子打击郑贵人, 就算没有切实证据证明程清英牵扯其中,也会尽可能将她定为凶手。
姜遥天:“其实那?位孙丞相跟郑贵人之?间一直相安无事,这次的案子, 倒像是针对郑贵人似的。”
朝轻岫:“郑贵人的儿女渐次长成,加上天子迟迟未有立储之?意, 两边总会有起冲突的那?天。”
姜遥天听到“立储”两字,也忍不住心头微跳,然后莫名抬起眼,向朝轻岫看了一眼。
后者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是抬首微微一笑。
就在朝轻岫跟许白水等人商议过后不久,问悲门?接到通判府的传讯,说韦念安有急事,要喊朝轻岫过去。
秉持着武林人士不好随意进?出官府的原则,朝轻岫换了身?青灰色带花纹跟兜帽的外袍——大夏的连帽衫原本很少,不过朝轻岫的审美?显然更?现代一些,对各种?类型服饰的接受度都挺高?。
今日韦念安喊朝轻岫来,竟然也是为了定康那?边的案子。
韦念安开门?见?山,将案件详情仔细说过一遍,在此期间,朝轻岫一直安静听着,并没因为自己已经收到消息便选择中途打断。
她想对比看看,两边的消息有何不同。
果然,与问悲门?相比,韦念安这边的情报明显丰富许多,而且内容更?偏向于朝廷斗争。
据说孙侞近那?边已经向程白展递过话?,表示如?果这位指挥使大人愿意改换门?庭,丞相府会在天子面前代为说情,力保程姑娘无事。
其实现在是否将程清英定罪本就在两可之?间,倘若死的人没那?么重要,程白展当然有法子替女儿开脱。
奈何死在山庄的是皇帝的七殿下,六扇门?中最能顶缸的卓希声又不在,自然无论如?何都得?找个凶手出来平息上面的怒火。
朝轻岫听着韦念安的讲述,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所以此事的要点并不在于真相如?何,而郑王两位贵人谁能影响皇帝的决策。”
死去的殷七虽然不像殷三?跟殷五那?样是王贵人所出,然而其母早亡,自幼就被王贵人接过去抚养,也算殷三?跟殷五两人的有力支持者。
朝轻岫:“不知这个案子目前被派到谁的手中?”
韦念安:“我接到信时,定康那?边还没下决断。”
朝轻岫:“其实贵人未必要将案子拿到自己手中,只要主审之?人哪边的账都不肯买就行。”
韦念安立刻领会了朝轻岫的意思:“门?主觉得?此事并非程姑娘所为?”
只有在程清英不是真凶的情况下,主审案件之?人保持中立才是一件对郑贵人方有利的事情。
朝轻岫面孔上露出了一点有些天真的微笑:“通判心中已有定论,何须询问在下?”
韦念安:“可想要释放程姑娘,还需更?明确的证据。”
天子震怒时,是不讲究疑罪从无的,只要程清英没法证明她不是真凶,就无法逃脱厄难。
韦念安:“我知门?主素有断案之?能,不知可有想法。”
朝轻岫沉吟:“朝某对京畿之?事素乏了解,不好妄加猜测。”又道,“在下想先了解一下当时同在山庄中的各个年轻人在事发时的经历。”
这些事情韦念安倒也知道。
如?同朝轻岫所言,两地距离太远,消息来往不便,韦念安本也没指望对方有什么好的思路,能提供些调查方向,便算赚了。
韦念安:“在事发当日……”
大夏侦探业虽不发达,幸而花鸟使们至少知道发生案子后,该去询问相关人员的不在场证明。
当日前往松友山庄玩耍的年轻人分?为好几拨,不算死者自己的话?,大致能概括为华步光、李不为,耿百重、王采尔、微生石、程清英以及他们的好朋友。
年轻人们都是早上来的,华步光跟她的朋友们先去碧茵坪附近赏景,还要将自己见?到的春景写成一篇辞赋交给学官,李不为一众则去了好问斋翻阅藏书。
至于耿百重跟王采尔,他们俩人因为不服气彼此的钓鱼水平所以关系紧张,这次刚碰面,立刻就为谁的钓鱼技术更?高?再起争执,眼看两人已经准备挽袖子动手,齐如?酌立刻拉走耿百重,微生石则劝走了王采尔,好歹没让他们当场菜鸡互啄。
与此同时,还活着的殷七则一直缠着程清英说话?,直到被别的年轻人分?开。
山庄中杂役弟子不少,不少人都见?过这些年轻人,根据杂役弟子的描述,可以确定他们的口?供为真。
等到中午,众人本该一块用饭,可程清英被殷七打搅得?心中不快,于是早早离席,直到下午也没在花厅附近出现。
殷七性情顽劣,绝非知难而退之?人,意识到程清英刻意躲避自己后,立刻铁青了一张脸,当场就想去找程清英算账,只是被同伴劝住,一直等到吃完了饭才能动身?,就给了程清英充分?的准备时间。
据说当时为了不惊动人,殷七甚至特地换了身?杂役弟子的服饰以便活动,身?边人劝不动这位殿下,干脆避开。
华步光、李不为还有江断流等人与程清英之?间的关系不错,可惜行程早已定好,下午一个约好了要去东院那?边听人讲解药理,一个得?回好问斋那?边补习功课,实在无法援手,只好各自暗中给程清英送了信,提醒后者殷七正在生气。
这位七殿下发起脾气来总是不管不顾,程清英可千万别撞在他手上,否则指挥使的女儿跟皇子当场打起来,事态显然会变得?比较糟糕。
接到信后,程清英立刻约了友人去观心池附近游玩。
花鸟使又核对了一下其他人的行踪,剩下那?些年轻人里,李不为跟王采尔虽然身?上都已经有了职衔,需要外出办差,却同时也在太学那?边挂着名,当天原本打算开开心心出门?玩耍,奈何学官在放假前灵机一动,布置了额外的功课,喜迎新?作业的太学生们必须在晚间赏月之?前完成今天的份额。所以李王等人也不得?不跟着去了好问斋,在书海中埋头苦读。
好问斋地方广阔,就算李不为等人都在这里写功课,也难以留意到彼此,不过斋中时常有人来来往往,期间并没有哪位杂役弟子提出曾有客人不见?,姑且可以认定这些人的口?供可信。
至于与王采尔关系不睦的耿百重,案发当日下午则抱着一雪前耻的心思,跑去惊鹭湾钓鱼。
惊鹭湾位于西院的西侧,贯穿南北,其中西南角与芙蓉屿那?边的池子连通,而芙蓉屿生存着一种?非常警惕的朱色鲤鱼,许多自诩钓鱼高?手的人都来尝试挑战过,却很少有人成功,目前只有王采尔曾经钓起过一尾,成了他茶余饭后炫耀的谈资。
王采尔还因此大肆嘲笑耿百重,更?逼得?后者立下若是钓不上朱色鲤鱼,就当众倒立学狗叫的毒誓。
立誓时耿百重不幸喝多了酒,等他酒醒后,立刻感觉自己前途渺茫,不得?已,只好跟齐如?酌一块跑去惊鹭湾尝试钓鱼。
惊鹭湾附近植被茂盛,两人虽然没怎么说话?,却一直能看到彼此的身?影,偶尔还有杂役弟子路过送酒,彼此的口?供也算可靠。
除了这些年轻人之?外,就是山庄中的各类弟子,清正宫肯定不愿将杀害七皇子的罪名顶在自己头上,力陈自己的无辜,相比而言,的确是程清英显得?更?有嫌疑一些。
虽说从现阶段得?到的证据看,并不排除东院某位高?手突发奇想,送殷七去跟大夏皇室列祖列宗团聚的可能,但在没有更?直接的证据的情况下,被关押的只可能是程清英。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人都能感觉到,皇帝似乎越发想要将罪名定在那?位程姑娘头上。
听完韦念安的描述,朝轻岫沉吟片刻,道:“不瞒通判,朝某确实有了些猜测的方向。”
韦念安还未来得?及高?兴,就注意到了朝轻岫语气中的欲言又止,问:“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朝轻岫:“现在还不好说。”又问,“我想知道,那?位小卓大人行事风格如?何?”
小卓大人素来低调,了解她的人不算太多,好在因为郑贵人的缘故,这件事情韦念安还当真知道,当下就细细告知了朝轻岫。
第283章
韦念安:“那位小卓大人出来办事还没几年, 算是?六扇门中的新人,至于本事能?耐,也还看不太出。不过若让韦某判断,此?人性情严谨刚正, 颇有卓大人之风。”
朝轻岫点点头——只要卓一川不是孙侞近一党的人, 事情就不算糟糕到底。
她垂下目光, 思忖片刻,然后以指做笔, 在桌上写了一行字。
朝轻岫:“倘若咱们得知的消息没有错漏的话, 事情或许当真与程姑娘无关, 只是?现在时间?过?去太久,许多?线索难免变得模糊,如果当时立刻展开调查, 至少能?知道事情真相是否如在下猜测的一样。”
韦念安一瞬不瞬地看着朝轻岫写在桌上的字。
过?了?许久, 韦念安终于遗憾地闭上了?眼。
确实如朝轻岫所?言,如今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调查时机。
韦念安不由感叹:“负责此?案的花鸟使但凡能?有门主一成本事, 我等也无须为程家担心。”
朝轻岫抿了?抿唇, 摇头:“在下未能?帮上通判的忙,实在抱歉。”
韦念安连忙安抚:“门主哪里的话,韦某已经获益良多?。”
聊完案子后, 朝轻岫又说了?些近来江南一带的情况, 韦念安聆听的同?时, 心中也有了?一个?很隐约的想法。
朝轻岫此?人不愧是?以破案之能?闻名江湖,今日只是?拿着案卷信息看一眼,就立刻提出了?一个?具备一定合理性的观点。
倘若案发之时她正在定康, 事情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韦念安想,或者可以写信请郑贵人示下, 看看能?否将朝轻岫送去定康。
至于朝轻岫本人是?否愿意……
一念至此?,韦念安目光微暗,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永宁府是?一座热闹的城市,酒肆中的灯烛从傍晚燃烧到天明,无论白昼黑夜,街上的车辆行人永远络绎不绝,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有一辆朴素的青盖马车正从旁缓缓驶过?。
朝轻岫透过?纱窗凝视着眼前的街景,琉璃般的灯光映在她的眼里。
马车的车轮在青石路上缓缓行过?,在暮色的掩盖中,顺利返回?了?问悲门。
由于前后两任门主都不是?爱热闹的性格,问悲门越靠近中心的地方,周围反而越是?人迹罕至,与外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样一片悠远的宁静中,朝轻岫看见李归弦提着一盏灯,正站在路旁等她。
灯光照在墙边的蔷薇藤上,朝轻岫一眼扫过?,发现蔷薇已经抽出了?新芽。
想来再过?一些日子,就可以看见花苞了?。
朝轻岫从容地走到李归弦旁边,后者自然地转过?身,陪她一块返回?思齐斋。
随行护送的简云明见到曾经的大哥,脚步微微放缓,刻意拉开自己与上司之间?的距离,好似一抹真正的幽影一样,再次融入到空气当中。
花园很安静,四周好像只有微风吹拂的轻响。
朝轻岫侧过?头,她虽然能?看见李归弦,却总觉得对方的存在感依旧缥缈,有种捉摸不定的意味。
她很清晰地意识到,问悲门中那几位有名高手,简云明姜遥天诸自飞等人的武功各有各的厉害之处,却都比不上李归弦。
难怪他长期不在门中,也能?保住问悲门的基业。
朝轻岫对比着不同?高手间?的差距,忽然觉得习武成就未必只跟天赋有关,说不定也跟个?人知识积累存在着紧密联系——难怪穿越前老师曾经反复强调过?,体育生?也不能?太早放弃文化课……
她一面发散思维,一面缓步走向思齐斋。
朝轻岫一直很能?猜到旁人的心思,此?刻看李归弦过?来迎接自己,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觉得对方或许已经猜到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希望随着一块前往定康。
作为大夏都城,定康藏龙卧虎,其中高手无数,多?带些人在身边,确实更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可永宁府也必须有人照看。
朝轻岫正在心中盘算人手该如何?布置,于是?开口询问:“近来明相大师一切可好?”
李归弦:“师父很好,玄慧师弟也很好。”
朝轻岫微微扬眉,随后唇边露出了?一点笑意。
明相大师诸位弟子中,玄慧算是?武学修为极其出色的一位,以前甚至曾被同?门欺骗来跟问悲门主叫板。
李归弦的意思很明显,他是?在告诉朝轻岫,即使自己离开永宁府,总舵也不会防守空虚——横竖玄慧闲着也是?闲着,很适合过?来充当安保力量。
李归弦垂下目光:“曾与我说,玄慧师弟心中嗔念未尽,或者可以去重明书院磨练一番。”
多?在凡尘俗世中走走,也有利于锻炼心境。
朝轻岫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感觉无论是?贝藏居还是?红叶寺,都挺注重弟子们的精神建设。
朝轻岫一本正经:“李少侠同?门情深,很替玄慧大师考虑。”
她穿越到大夏,虽然起始刷新点远在江南,却知道自己早晚要去定康一趟。
朝廷与江湖势力之间?虽然多?有合作之处,但彼此?也是?深怀戒心,如果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前往定康,肯定会引起许多?人注意。
朝轻岫想,自己既然一定要去定康,那就要去的事出有因,并且让外人觉得不是?她自己想去,而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动身。最?好还要在定康中拉到一股愿意帮忙为自己挡一挡暗箭的力量。
郑贵人一党就是?朝轻岫所?选中的,在官府中的备用力量。
今日她看到案件卷宗时,提到的查案方法虽然具备一定实效性,缺陷也不少,属于当场查找很容易得出结论,过?上一两天就比较难说的那种。
如今定康城内暗流涌动,这一次是?郑贵人麾下的指挥使受到攻击,就算郑贵人能?劝动皇帝,不将程清英顶罪,但下一次敌人又不晓得会炮制出什么新鲜案子来对方郑贵人的其他手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将朝轻岫送去定康,就是?一件符合郑贵人一党利益的事情。
朝轻岫相信,虽然韦念安对自己的态度很和气,平日也是?一副很为问悲门考虑的模样,但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韦念安下决断时,绝不会太考虑朝轻岫的想法。
许多?重要的消息在信鸽的不断努力下,在永宁府跟定康两地之间?传递。
韦念安将自己的想法跟郑贵人提了?一下,后者没怎么犹豫就有了?决断,随后写信告诉韦念安,希望她能?请朝轻岫往京畿一行。
与此?同?时,定康城中,七皇子一案引起的争端越来越严重。
北边局势混沌不明,卓希声与她手下的精锐们一时半会无法返回?,期间?司徒大人不胜其扰,几次请旨,表示自己可以承接此?案,事后却被丞相府找借口攻讦,说司徒元是?想借机扩张权柄。
因为死去的七皇子是?王贵人养子,而王贵人的儿女们又跟丞相一党走得近,天子哪怕只是?为了?安抚这些人的情绪,也必须尊重孙侞近那边的意见。
在这样的局势下,案子恐怕落不到郑贵人的党羽手中。郑贵人只希望清流能?压倒丞相府,程清英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韦念安想让朝轻岫进京帮忙处理此?案,她几次暗示,但从反应看,朝轻岫显然不大愿意。
她也能?理解朝轻岫的想法。
案件涉及皇室,的确棘手——就算朝轻岫现在愿意帮通判府出谋划策,但离开总舵前往定康则是?另一回?事。
像她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怎能?随意离开大本营?
朝轻岫如此?难以拿捏,让韦念安微觉焦躁,期间?郑贵人又有信至,从对方信中流露的态度看,对请朝轻岫过?来一事倒是?颇有些信心。
韦念安原先?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上司的信心源自何?处——几乎就在她上门暗示的第二天,出身清正宫的花鸟使燕雪客与云维舟也前往问悲门求助。
七皇子死后,天子的怒气不仅是?对程清英的,更是?对清正宫的。
在防守如此?严密的一座别院中,居然会有人丧心病狂,选择对皇子痛下杀手,甚至还能?成功。皇帝不得不去思考,换做自己,是?否也会遭遇同?样的不幸。
郑贵人一直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意,虽然最?近因为程白展的事情稍受冷落,依旧能?让皇帝记住此?案中有清正宫的存在,分去一点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仇恨值。
上位者的一点负面的情绪,会逐渐演变成惊涛骇浪,冲向某些茫然而不知所?措的人。
天子一个?不悦的眼神,会逐渐演化成嘲讽、申斥、责罚、武力上的攻击、财政上的剥削还有空气中无所?不在的压力。
如今的清正宫, 就感受到了那种压力。
往日大肆散财的香客们几乎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负责打扫山道的弟子瞬间变得无所事事起来,官府甚至派人来清正宫查账,道理也十?分充足——虽然道士们在税收上存在优惠, 却不?影响官吏重新核对细节, 看看清正宫的账目中是?否存在一丝一毫超越标准的地方, 当然?就算账目符合标准,也不影响小吏们想上门请人去衙门逛逛。
还有人提议来查清正宫中的各类摆件, 看看其中是?否有逾越规格的地方。
考虑到清正宫常有机会接待圣驾, 这里确实存放了一些宫中才可使用的物件。往日里考虑清正宫的地位, 无人会就此发难,现?在情?况却已不?同。
除此之外,清正宫所炼丹药的品质也受到投诉, 几位出身此地的花鸟使也因为办事不?利, 被革职归家。
——当然?最后这个倒不?算太坏的消息,已经连续工作了七天七夜的花鸟使们在听说此事的时候, 特别果断地将官袍一脱就跑, 同僚们想拦都没来得及……
面对眼前的种种风波,清正宫弟子一开始秉持着道家人士的涵养,尽量与来人讲理, 最后不?得已, 只好跟着官差们前往衙门, 结果那些官差竟全部在山道上莫名摔断了腿,无法继续差事,导致那些公?务不?得不?一拖再?拖。
虽说官差断腿不?用清正宫操心, 可门派未来发展问题必须受到重。就在山道上不?断传来官差们的哀嚎声时,清正宫的诸位长老也在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有人听说了一个消息——众所周知, 如今的江南武林魁首素来以擅长破案闻名,清正宫本不?好意思请人来,却听说郑贵人那边也有此意,便想着要不?要搭一把顺风车。
禁宫中。
郑贵人坐在冷落了许多的寝宫中,神色依旧安然?。
她从韦念安那边得到了一些有关朝轻岫的消息。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有着年轻人常见?的缺点,热血而冲动,虽然?武功不?算好,因为为人侠义的缘故,却也坐稳了问悲门主的位置。
郑贵人想,这样的人,大多注重江湖道义,她将消息透给清正宫那边,借由江湖义气?逼朝轻岫进入定康,多半能有奇效。
从得到的消息看,郑贵人的计划倒没什么?问题。
——毕竟问悲门从来没有截获过韦念安向定康传递的书?信,否则朝轻岫多半得思考一下在武侠世界中,如何?保证信息传输时不?会因带有偏向性地解读而显得过分失真……
清正宫长老亲自写信去江南,表示久闻朝轻岫破案上的本事,如果燕雪客两人跟朝门主关系好的话,可否求她出手一次,清正宫必然?会记得这份人情?。
——在江湖上,情?义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硬通货,稍微要些脸面的门派,都不?会罔顾旁人相助之情?,多半会进入“这次人帮我,下次有事朋友们一起过来挺你”的剧情?。
作为一个十?分信任朝轻岫能力的人,燕雪客在看明白师长意图的瞬间,就忍不?住开始为京畿一带的局势担心。
云维舟:“师兄,咱们要去吗?”
燕雪客:“既然?长老写了信来,就去看看。”
他?想着以前也算跟朝轻岫有些来往,就干脆动身,跟云维舟一块到问悲门总舵拜访。
抵达问悲门时,燕雪客与云维舟心情?都有些异样。
两人跟朝轻岫都算熟悉,但却很少有机会到思齐斋内拜访。
虽说自从朝轻岫展露头角后,江南武林时不?时就出点惊心动魄的事情?,但她本人平日还是?挺安静的,好像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不?声不?响地猫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燕雪客看着问悲门的牌匾,心中思绪起伏,自己还没彻底摆脱陆月楼去世的影响,定康中就出现?了新的风波。
这片江湖似乎永远没有宁静下来的一天。
被问悲门弟子带着往内走时,燕雪客神色微微忧虑。
云维舟小声:“燕师兄是?在担心接下来的谈话吗?朝门主性情?宽厚,且乐于助人,就算不?答允,也绝不?会责备咱们。”
燕雪客:“……的确如此。”
他?当然?也觉得朝轻岫性情?宽厚且乐于助人,但更清楚,朝轻岫对宽厚跟助人两方面都有自己的理解。
今日朝轻岫没在思齐斋里,而是?待在药房中收拾各类材料,问悲门弟子就带客人去药方附近的小轩处暂坐。
一刻钟后,朝轻岫带着一身药香走了进来。
燕雪客深施一礼:“朝门主,许久未见?。”
朝轻岫欠了欠身,笑问:“二位怎么?想到过来瞧我?”
云维舟:“听说朝门主偶感小恙,看脸色,已经大好了。”
朝轻岫:“本就只是?小病,劳二位挂怀,当真叫在下过意不?去。”又?道,“今日两位花鸟使联袂而至,难道只是?为了探望在下?”
燕雪客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坦然?回答:“确实有事相商。”然?后说出了清正宫那边的情?况。
清正宫那边感受到压力后,联系最近的局势,隐有所感,即刻往永宁府中送信。
与此同时,清正宫那边也备了礼物,包括孤本棋谱,六瓶紫参保元丹,前辈名家手抄经文跟画卷。
其中所赠画卷是?清正宫第十?二代?掌门闭关十?年后所书?,那位掌门出关后,将精微高深的武学道理融入书?画中,卓希声当年悟出“正意剑”前,也曾阅览过这些祖师留下的手迹。
朝轻岫沉吟许久,最后微微笑道:“事关重大,二位且容我考虑一二。”
云维舟听朝轻岫的话音,觉得问悲门主虽然?还未松口,已有允可之意。
作为一个乐于助人的侦探,遇见?委托人上门,哪怕案发地比较远,也不?能将事件拒之门外,所以就在第二天,朝轻岫便让人给燕雪客两人捎去消息,表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京畿一行。
随后,朝轻岫便去了一趟通判府拜访韦念安。
双方寒暄过后,朝轻岫直接道:“上次商议之事,朝某已经想好,打算明日就动身。”
韦念安虽然?希望朝轻岫早些出发,此刻还是?被对方的效率给惊了一下:“竟这样快?”
朝轻岫微微笑道:“早些去,也好早些回来。”又?道,“我不?在永宁府的时候,还请通判多多看顾问悲门。”
韦念安心中微动,笑道:“韦某必然?不?负所托,只要我在一天,就决计不?会让贵派出事。”
朝轻岫也一脸天真道:“我还与岑门主商谈,他?已经答允在总舵待上一些日子,门中有他?坐镇,门外还有通判照拂,一定万无一失,就算当真有宵小前来进犯,也必定只能空手而归。”
韦念安:“……”
她方才觉得心动,是?想借朝轻岫不?在永宁府的机会,悄悄往问悲门中安插人手,奈何?刚刚起了点念头,就遭到了现?实的无情?打击——朝轻岫刚走,经历过手足背叛的岑照阙就要回来,简直不?给觊觎之人丝毫可乘之机。
倘若说原本的岑照阙尚且能算侠义淳朴,如今却多半已经学会了用怀疑的目光看待身边不?怀好意的潜藏份子。
按下做些小动作的念头后,韦念安继续:“你前去定康,一路必然?危机重重,何?不?请岑门主随行护送?”
朝轻岫:“我的武功虽然?不?高,想来起码足够逃命……”看见?韦念安脸上略不?赞成的神色,又?补充,“况且燕大人正好要回京一趟,我可以与他?同行。”
燕雪客的武功自然?也没厉害到万无一失的地步,不?过清正宫那边,多半也不?会只让一位年轻弟子负责朝轻岫的安全。
韦念安感叹:“门主想得很周到。”
说出这句话时,她竟当真有些不?舍——在韦念安心中,朝轻岫固然?聪明,城府却并不?深,此次动身如此之快,显然?并没有仔细安排门内事务,当真是?只打算去定康那边待上几天就走,从任何?角度上说,都是?个果断又?坦诚的人。
朝轻岫深深看了韦念安一眼,接着后退数步,向前深施一礼,道:“朝某告辞,通判保重。”
朗朗读书?声正在重明书?院中飘荡。
跟许多读了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后就会去参加科举的同窗不?同,师思玄会在此学习,只是?单纯为了增加学识涵养。
因为学生多,重明书?院的住宿区不?止一个,师思玄的居处与借读生的居处很近,偶尔能遇见?一个长得跟徐非曲颇有几分相像的人在外面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