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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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孙侞近身边多半还藏了一批来自?北臷的高手,但北臷人的利益与孙侞近的利益未必是完全一致的。
那?些人更希望大夏陷入内乱,以便北臷能趁机攫取利益。
所以北臷人有可能趁着?事态混乱,携裹着?孙侞近跟王贵人身边的皇子皇女一块离开。
到时候就算司徒元等人成?功回来,再次掌控都城,已经离开定康的孙侞近一党也可以打着?某位皇子皇女的旗号,聚集兵马,以勤王的名义让大夏陷入内战。
一旦内战开始,北地的情况就必然会变得紧张起来。
何况孙侞近那?边的兵马并不太少?,真?将人放走,一时半会恐怕很难清除干净。
毕竟之前瞻天等四部禁军已被?糊里糊涂带上?了孙侞近的贼船,此刻就算醒悟过来,意识到情况不对,奈何已经背上?了叛贼的名声,只好继续一条道走到黑。
朝轻岫一念至此,也就停下了纵掠的脚步,道:“李少?侠,咱们还是先去城门附近瞧瞧。”
李归弦点头,两?人立刻调整了前进的方向。
朝轻岫刚刚掠到宫墙边的林子旁, 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一阵呕哑嘲哳的笛声。
这道笛声完全不合音律,非但?不悦耳,反而让人心头格外?烦闷。
朝轻岫心头一跳,忽觉不对, 立刻回头确认同伴的状态, 恰好看见李归弦本已趋于清明的双目又开始泛红。
“……”
在中毒情?况下, 人类对噪音的忍耐力果然不会?太?高。
朝轻岫辨了下方向,长袖拂动, 数道银针立刻飞向边上的树林, 打断了噪音的源头。
她心中雪亮——吹笛子的人多半是居天肴安排的, 目的自然是希望能?让李归弦的中毒症状越来越严重。
这?些演奏者武功不足,被发现?后也压根没想着?跑,甚至有人还叫了一声:“李大侠, 朝轻岫在哄骗利用你……”
吹奏弟子的人其实只隐隐听?说目前中毒的倒霉高手姓李, 据说是朝轻岫的手下,剩余事情?便不大清楚。
不过居天肴制作?的“反目成仇”会?让人多疑易怒, 就算他们给不出任何证据, 仅凭几句挑拨之言,也能?让中毒者心绪烦闷,若能?因此?让两人直接陷入内讧, 叫朝轻岫方失去一个战力, 就算是大功一件。
李归弦伸手按头, 他显然已经被笛音勾起了心中狠戾之气,目中闪过一抹带着?杀意的寒光,顺着?吹笛人的话头往下说:“朝姑娘若是哄骗我?, 我?就去杀了岑照阙。”
朝轻岫:“……倒也不必。”
她很想知道居天肴做的究竟是什么?毒药,居然能?让李归弦看自己如此?不顺眼。
李归弦听?到朝轻岫的声音, 像是冷静了一点,他默默运转真气,尽力克制起伏的情?绪,很快,他目中的杀意逐渐消退,只是眼睛还是有些泛红。
朝轻岫凝视着?李归弦,微微笑了一下:“少侠放心,我?并未哄骗过少侠。”
要?穴处中了朝轻岫银针并处于持续失血状态的吹笛人:“……”
他们发现?,朝李两人抓重点时,似乎全部忽略了那?句“利用”。
——想来朝门主是江南魁首,为她效命自是分?所应当,哪怕这?位姓李的高手思?绪混乱,记忆不全,依旧保留了原本的一些习惯。
林子外?,李归弦已经冷静下来。
虽然思?绪混乱,好在多年禅定功夫依旧有用,李归弦缓和了一下情?绪,对朝轻岫道:“你放心,我?只是一时生气,眼下情?况危急,我?不会?当真对那?位岑门主下杀手。”
朝轻岫:“李少侠一诺千金,我?岂有不放心之处?”
她深深看着?李归弦一眼,有些可惜大夏没有录音机,否则她一定要?将李归弦的话语记录下来,等人恢复正常后全天播放。
安抚完同伴后,朝轻岫身形一晃,掠进林中,靠近被点住要?穴的吹笛人,右掌悬在对方后颈上方,温声询问:“你们是孙侞近的手下?不知孙侞近现?在何处?”
吹笛人:“……我?们怎会?知道恩相的行踪?”
朝轻岫:“那?么?是谁叫你们来此?吹笛的?笛声对李少侠所中之毒的药性有多少影响?”
吹笛人沉默不语。
朝轻岫的视线在那?些人头顶上扫过,手掌微微运力,只听?数声清脆的骨节声响,吹笛人旋即瘫软在地。
这?些人可能?是对孙侞近忠心耿耿,所以即使在面对朝轻岫的情?况下也不愿意出卖主君,也可能?是地位不高,压根无法得知任何有用信息。
不过这?些吹笛人之所以会?出现?在此?,自然是因为敌人想要?拖延时间,那?么?孙侞近那?边情?况多半也很紧急。
朝轻岫想,接下来,她恐怕得加快些速度了。
华家内苑。
作?为大夏有名的豪富世家,华家的庄园一向兼具美观与舒适度,纵然正值深夜,庭院中也会?有提着?羊角灯的仆役来回巡视。
然而在今夜,温馨雅致的华家府邸中,忽然浮动起了一丝焦躁不安的气息。
华步光眉间满是忧虑,她站在亭子边缘,眺望着?外?头长街上的情?况,虽然始终站立不动,斗篷下摆却一直在轻轻摇晃。
过了好半晌,华步光终于对身边人道:“你可知此?事风险?”
徐非曲从容地坐在华步光身后,刚刚正在饮茶,听?到华步光的话后,她放下茶盏,神情?依旧冷静:“若是此?事只有风险,在下又岂敢对华大小姐开口。”
华步光迅速看了徐非曲一眼。
有些事情?,收益虽大,风险也绝对不小。
华家已经算是豪富,继续参与此?类风险投资并非必要?之事,但?华步光本人年纪还小,她若是想在家中获取话语权,就需要?展现?出自己的胆识跟魄力。
徐非曲来找华步光,一是因为对方年纪轻,比年长者更有冒险精神,其次则是因为在混乱时期,定康本地豪族耳目更加灵便,尤其华家还是做生意的,三教九流都有人手。
徐非曲:“若是华大小姐不愿冒险,咱们就先做那?些不需要?冒险的事。”
华步光:“有何事无须冒险?”
徐非曲:“值此?乱局,以华家的敏锐,必然会?派人打探城内情?况,若肯透露一些消息,问悲门一定感念华大小姐的援手之情?。”
华步光:“查了,不过没什么?重要?内容,目前只能?知道,宫中走水后过不多久,丞相府跟六扇门都已戒严。”
——六扇门本来由卓希声管辖,自她带人往北边之后,孙侞近就见缝插针地在花鸟使中安插自己的势力,此?刻更是接手了整个六扇门总舵。
徐非曲:“那?两个地方……”她沉吟片刻,道,“这?个时候,孙侞近不至于将身边高手分?开安插,六扇门跟丞相府二者当中可能?有一处是故布疑阵。”顿了下,又道,“也可能?两处都是。”
华步光皱眉:“你是说,孙侞近此?时可能?既不在丞相府,也不在六扇门?”
徐非曲淡淡道:“除非他还没有出城。”
她很清楚这?段是时间自家门主暗地里都做过些什么?安排,倘若门主的计划一切顺利,孙侞近那?边的情?况自然有些险恶,被迫离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华步光:“如果他已经离开定康……”
徐非曲:“自然是先去各个城门瞧瞧,确定情?况,若能?阻止,就尽量拦上一把。”随后笑笑,“华姑娘放心,问悲门不会?让华家亲卫独自承担风险。”
在韦念安去世后,永宁府一代再无第二股势力可以掣肘问悲门,所以在不久前,朝轻岫便写信回了总舵,悄悄调了些人手入京。
那?些人大部分?都算不上高手,却个个都身具武功,身手矫捷利落,个体战力远胜于定康精兵。
由于朝轻岫平日便比较引人注目,所以那?些问悲门弟子进京后,并不住在她的宅子附近,而是由徐非曲分?别安排到了不二斋以及华家的商号当中。
华步光看着?徐非曲:“我?本以为今夜之事事发突然,但?看徐姑娘,倒像是早有准备的模样。”
徐非曲笑一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深夜,定康东城门。
之前孙侞近为了阻隔内外?消息连通,其实已经派人将城门关闭,此?刻又急着?发下令去,要?求守卫打开东门,自己要?出城护驾。
——考虑到皇帝所坐的龙船其实位于城北,孙侞近下命令时的确没太?过脑子。
依照常理,这?个时候除非有圣旨,否则守城军绝不该擅自开城,可孙侞近积威极重,寻常将领当然不敢违背丞相命令,而且大夏军队的平均素养实在有限,做不到令行禁止属于正常情?况。
眼看城门已开,就在孙侞近一行准备出城时,上方忽然箭矢齐发,护卫在队伍中央的俞家弟子连忙抽剑抵挡,同时大叫:“有埋伏!”
孙侞近抬眼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此?刻他本该坐在车中,然而现?下情?势危急,孙侞近担忧无法准确把握外?面的信息,干脆披上甲胄骑马而行,一路半是护卫半是监视地陪在王贵人以及诸皇子皇女的车架旁边,尽心尽力地假扮着?一个为了大夏皇室血脉延续竭尽全力的老迈忠臣。
今夜被孙侞近带着?走的兵马足有数千,而上方飞下的箭矢不过数百,正常情?况下这?支队伍不至于因此?陷入混乱,然而大夏禁军的战力本就不以强悍著称,现?下四位指挥使又全体中毒身亡,军纪更加散乱,一遇上意外?状况,立刻有兵卒开始不顾队形地奔跑逃窜。
孙侞近立刻出声喝止,又让禁军将领约束下属,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雪亮的刀光自空中飞落。
刀光如冷电,在空中曳出一道长长的霜痕,直奔孙侞近头颅而去,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位穿着?大夏人服饰,但?皮肤上描绘着?蛇虫花纹的中年人奋身而出,举刀相抗。
伴随着?一道金属交击的脆响,那?位中年人连人带刀被一分?为二。
孙侞近周边的武者尽皆骇然。
他们想不到来人的身份——武林盟的高手此?刻必然腾不出空来,至于江南那?边……就算是岑照阙亲至,也绝不至于有这?样的功力!
要?是朝轻岫明白那?些人的心理活动,大概可以给出合理解释:正常情?况下,岑前门主的确无法一刀就解决孙侞近身边的北臷高手,奈何他不久之前,刚被居天肴用“反目成仇”加了一点应该归类为狂战士的增益状态。
——从现?在的局势看,只能?说当初让朝轻岫拿辟尘犀实在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毕竟比起一旦失去理智,攻击力就直接腰斩的朝轻岫,她身边其他人还有使用外?置大脑这?个完全不耽误正常工作?的选项。
第319章
不?过李归弦如今刀法虽猛, 高出的那截战力却是被药力催发的,时间太长必然对身?体有损,朝轻岫也抽出争天,果断投入战斗当中。
周围埋伏着不少善使毒物的北臷人?, 他们一面?发射毒针, 一面?以内力催动毒烟, 将毒烟迫向朝轻岫的方向。
一缕又一缕或浓或淡的烟雾飘出,织成毒网, 朝轻岫并不?畏惧, 长剑急振, 剑光一搅一放,用?真气逼开空气中的毒雾,以苍鹰击殿的姿态, 自上而下直扑孙侞近。
孙侞近收拢江湖高手, 自己当然练过武功,武功甚至还不?错, 但他平日有太多?事情要考虑筹谋, 就算借助丹药之力,也难跻身江湖一流之列。
朝轻岫右剑左掌,凌空击来, 剑光倾泻而下, 几乎完全?笼罩住孙侞近的身?体。
孙侞近感到自己仿佛变成了海水中的礁石, 被?迫承受着敌人?内劲的冲击,他双掌齐推,奋力破开敌人?真气的封堵, 却立刻感到凛冽的剑意当头斩落。
朝轻岫攻势太快,直到此刻, 周围的护卫才反应过来。
他们抽出长剑,从不?同方向同时刺向朝轻岫后心。
朝轻岫却不?管不?顾,仿佛根本没意识到有人?准备偷袭自己,出手时的剑招越来越快,劲风也越来越强横,两位护卫的剑尖触及她衣衫后心时,听见的却是孙侞近的惨叫。
一剑得手后,朝轻岫提起真气,以近乎不?可能的速度跟姿态,继续往前猛一纵身?,同时挥剑割下孙侞近的首级——经历过各类文?艺作品的洗礼,朝轻岫对“已经被?砍死的敌人?忽然死而复生”这件事存在强烈的心理阴影,决定给孙侞近一个?更加精准无后患的人?物结局。
头颅落地,鲜血四溅,有一些?还溅到了护卫的脸上。
朝轻岫深呼吸,她方才强催内劲,经脉跟丹田隐隐生痛,勉强缓和一些?后,立刻回身?刺出两剑,逼退护卫,左手捞起孙侞近的头颅,纵身?飞掠到马车车顶之上,高声道:“我奉官家旨意讨贼,逆贼孙侞近已经授首,尔等还不?弃械投降!”
她将声音含着内劲吐出,立刻震动了围观之人?的心神,一些?体质差一些?的禁军听见后,居然直接呆站在地,再也提不?起丝毫战意。
与此同时,空中又是两道刀光闪过——北臷高手知道孙侞近已死,心神略有涣散,被?李归弦抓准时机,一刀了结。
首领已死,叛军无人?组织,立刻慌乱起来。
朝轻岫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调头飞掠,眉头一凝,反手掷出争天。
长剑划破长空,直追飞掠者后心,那人?并不?回头,直接挥掌挡开,但在争天落地之前,一柄寻常长刀已经无声无息地刺穿了她的后心。
居天肴脚步猛地一顿,她低头看见从腹部冒出的刀尖,咳出一口鲜血,摇晃两下,终于倒在地上。
李归弦淡淡看着地上的敌人?,走过去捡起争天,递交回朝轻岫手上。
朝轻岫向李归弦微微一笑,点了下头,然后对着周围禁军高声道:“尔等受贼人?蒙骗至此,不?知内情,即刻投降者不?再追究。”
跟随孙侞近的禁军本就没什么战意,许多?人?直到此刻头脑仍旧糊涂,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到朝轻岫的劝降之语后,队伍里很快就传来稀稀拉拉的兵刃落地声,其余人?就算还有心思顽抗,见到同伴如此,也只能缴械投降,选择了最能保证自身?生命安全?的一条道路。
眼?看叛军已经激不?起什么风浪,朝轻岫便从马车车顶上跳下,弯下腰,对车内人?恭恭敬敬道:“臣护卫来迟,让贵人?、诸殿下受惊了。好?在现?在逆贼已经授首,臣这便护送贵人?、诸殿下回宫。”
车内许久没有言语。
这倒不?是王贵人?觉得大势已去,不?想开口搭理朝轻岫,实?在是她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朝轻岫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然后才道:“恕臣失礼。”接着抬手轻轻揭开了车帘。
坐在车中的王贵人?面?色发青,脖子上刺着一枚颜色泛碧的小针,她身?边的几位儿女也早都停止了呼吸。
朝轻岫凝视良久,叹道:“北臷人?何其可恶,携裹不?成,居然对贵人?与诸殿下痛下杀手,让我该如何向官家复命?”
李归弦闻言,忍不?住瞧了朝轻岫一眼?。
内力高强者耳力一定不?差,朝轻岫揭开帘子之前,必然能知道车内坐着的都是死人?,而且以她的武功,在交战时不?至于感觉不?到北臷刺客毒针的去向。
现?在这段话,倒像是说给旁人?听的一般。
李归弦看着前方一身?白衣的问悲门主,脑海微微混乱,但很快又觉得许多?事情不?必想得那样清楚。
——自己现?在脑子还糊涂着,既然朝轻岫说她自己是忠直的好?人?,一心过来救驾,那自然以她的观点为准。
朝轻岫现?身?平乱,之前被?徐非曲带来藏在高处对着孙侞近放暗箭的问悲门下属自然跳下来拜见门主。
被?带到定康的弟子有许多?都是门中的老人?,不?止见过现?任门主,也见过前任门主,他们一眼?瞧见了跟在朝轻岫身?边的李归弦,顿时愣了一下。
虽说这位少侠似乎刻意调整了自己的五官,然而激斗之中,易容物脱落,露出了神似岑照阙的面?孔……
一念至此,那些?弟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李归弦身?形一闪,立刻不?见了踪影。
还在想要不?要立刻拜见老上司的问悲门成员:“……”
许多?日子不?见,岑大哥依旧是那么讨厌与人?类接触。
城门处的混乱最终在徐非曲的指挥,还有华家等大族的帮助下平息下来。
朝轻岫忙完手上事情后,时间已经快到清晨,她仰头看了眼?天色,十分悲伤地意识到,自己又在加班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她算了算时间,对门中弟子道:“去打探一下,看官家是否已经从北门归来。”
朝轻岫的估计没错,在她解决城门附近动乱的同时,龙船那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最终两边人?马在宫城北门处重新汇合。
第一缕晨光落进了定康城中。
朝轻岫重新见到了司徒元等人?。
两边人?马面?面?相觑,都觉得彼此的脸色实?在不?大好?。
朝轻岫骑马上前,在马背上躬身?道:“草民前来请罪……”
司徒元面?色憔悴,不?等朝轻岫拜下,回头看一眼?后面?,向她摇了摇头,做了个?止住的手势。
朝轻岫心领神会,当即直起身?,不?再说话,同时眼?睫低垂,遮住了目中的所有色彩,从旁看去,好?似当真在黯然神伤一般。
她没听到后面?的马车中有呼吸心跳声——皇帝已经驾崩了。
朝轻岫沉默地加入到队伍当中,护送殷宣德的尸体返回宫城。
元和算是大夏皇帝殷宣德使用?的第三个?年号。
元和七年,天子驾崩,举国震动。
由于皇帝并非自然死亡,朝廷必须对此事给出一个?说法,根据调查结果,基本可以判定,此事乃是丞相孙侞近所为。
——消息传到江湖上,许多?侠士都表示自己并不?为此感到震惊,倒是很奇怪皇帝怎么没有提前意识到孙侞近可能谋反……
根据朝廷的官方说法,孙侞近久有不?臣之心,他私下控制禁军,阴谋叛变,意图谋反之际,幸而遭到了一众忠臣义士的顽强抵抗,最终功败垂成,但不?幸的是,在这场内乱中,皇帝本人?,还有王、郑二?贵人?,以及大部分皇子皇女,全?都失去了生命。
朝中许多?大臣也因此受到牵连,下狱的下狱,丢官的丢官,维护大局稳定的重担自然而然地压到了司徒元的肩头。
司徒元:“……”
这么多?工作堆在案头,或许都怪他现?在还能喘气。
除了司徒元本来的工作外,皇帝的身?后事、城防、宫城修缮、牵涉到谋反大案中的人?该如何处置,一切都需要他仔细斟酌。
就在司徒元埋首案牍之时,一位小吏匆匆前来回报:“武威王到了。”
大夏皇帝一直珍稀爵位,连亲生儿女都未必能得封王爵,亲王更是少之又少。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先?帝去世前写了圣旨,在他不?幸驾崩后,圣旨直接变成了遗诏,朝轻岫也因此摇身?一变,成了大夏亲王。
若是皇帝还活着,这道奇怪的圣旨肯定会遭遇大臣们反对,最终被?宣告无效,可现?在反对的大臣们却悲伤地意识到,除非先?帝死而复生,否则他们一时半会是找不?到合适的抗议对象了……
朝中也有幸存的御史想质疑圣旨不?合规,奈何为朝轻岫封王的圣旨跟清算孙侞近的圣旨,以及重议北臷合约的圣旨属于同一批次的产物,让朝中大臣们很难彻底认定它们不?合手续。
起码以司徒元为首的清流,就不?会不?承认重议合约那道圣旨的合法性?。
司徒元心中隐约有些?想法,觉得难怪朝轻岫当初一口气提了三个?要求,那三个?要求里,前两个?都跟事后的利益分配有关,用?处是把旁人?拉到她的船上。
只有第三道圣旨,才是朝轻岫真正想要的。
——尤其对于司徒元而言。
小吏还在等上司回话,司徒元放下笔,淡淡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迎武威王进来。”
司徒元走到半路,已经遥遥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朝轻岫身?着一袭朱红色的亲王服,头上是龙纹金冠,举手投足间竟然显出一种清贵尔雅之气,对她出身?背景缺乏了解的人?见了,恐怕得以为她自幼成长于宫城之中。
朝轻岫见到司徒元向自己走来, 遥遥拱了下手,笑道:“司徒大人?。”
司徒元欠身:“武威王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
朝轻岫:“司徒大人?事务繁忙,是?我来得冒昧, 打搅大人?了。”
她?走上前, 与司徒元一齐返回书房, 随后分宾主坐下饮茶。
自从先帝去世后,朝轻岫就一直负责照顾几位幸存的皇子皇女, 她?性格谨慎, 哪怕城内局势混乱, 也没出?现丝毫纰漏。
司徒元看见朝轻岫,难免会想到先帝的后嗣,而一想到先帝的后嗣, 司徒元就又?开始觉得头疼。
到目前为止, 先帝的后代可以简单分为三批,一批已经不幸身亡, 第二批在准备随孙侞近叛乱时意外滞留在了龙船上, 运气算是?相对不错,虽然因为涉及叛乱,被?剥夺了爵位与宗室身份, 却终归还是?活了下来, 只要愿意老老实实待着, 起?码的生活水平还是?可以保证。
第三批则是?没有涉及到叛乱,并成功从叛乱中幸存的皇子皇女们。
这些?人?一共只有四位,数量少得吓人?, 其中殷十九、殷二十一还有殷二十二都是?被?朝轻岫救下的,还有一位殷十三娘, 则是?凭借着自身过?硬的运气素养,成功熬过?了整场叛乱。
殷十三娘资质实在平平,生母只是?某位少使,又?去世已久,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怎么引起?过?别?人?的注意,宫变当日,硬是?凭着日积月累的不起?眼保护色存活了下来。
清流这边考虑储君人?选时,一定会考虑继承者的年纪问题。国赖长君,殷十三今年已经十六岁,比起?剩下那些?小孩子,更加适合继承皇位。
司徒元等朝臣有意推举殷十三登基,亲贵宗室本来也不反对,这两天口风却起?了变化,竟纷纷表示十三娘软弱无能?,无法担当社稷重任。
“……”
司徒元听说此事,第一是?感觉岂有此理,哪怕殷十三娘确实不怎么以胆略见长,可剩下那几个不满十岁的儿童,难道就能?看出?天资非凡?
他?派人?出?门打探,隐隐得知了变化的缘故。
此刻,造成变化的原因之一就坐在司徒元的书房中,端着茶盏,含笑望着自己。
司徒元:“老朽听说,前些?日子武威王去见了观庆侯。”
朝轻岫坦然:“是?。”
司徒元目光微动——对方竟然没有否认。
观庆侯很受先帝信赖,在宗室中也是?相当要紧的人?物?,他?的态度能?影响许多亲贵的想法。
朝轻岫继续:“不瞒司徒大人?,在下去找观庆侯,自然是?商议新帝人?选。”
司徒元淡淡看了朝轻岫一眼:“武威王是?朝中唯一亲王,还要和旁人?商议么?”
朝轻岫笑:“在下虽有名?头,却无根基,纵然得封亲王爵位,朝中大臣谁又?肯听我安排?”
司徒元不再言语。
朝轻岫所言不错,她?只有名?义上的地位,根基却太?过?浅薄,想要真正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找人?合作。
司徒元记得先帝生前还下过?一道遗诏,是?让朝轻岫节制兵马。
所以朝轻岫如今是?大夏亲王加定康兵马统率,只要不当真涉及到实际工作,这一串职衔拿出?去还是?挺能?唬人?的。
她?确认根基,但根基足够的那些?人?,为了避免争议,会需要正统名?分加持。
所以观庆侯跟朝轻岫算是?一拍即合。
司徒元:“不知武威王与观庆侯打算推举哪位殿下?”
朝轻岫:“观庆侯有意拥立二十二郎。”
司徒元:“武威王一定并不反对此事。”
朝轻岫笑:“在下为何要反对?二十二郎今年三岁,从登基到亲政,总有十年功夫,十年时间,足够重议合约,再整山河。”
“……”
若是?只听朝轻岫的言语,司徒元觉得对方简直比忠臣更加忠臣,属于做一行?爱一行?的典范。
一念至此,司徒元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如今二十二郎差几个月才满三岁,虽说辅政大臣等君主成年时便会归政,可二十二郎当上皇帝后,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必然停留在他?身上,如此一来,二十二郎当真能?活到成年吗?
或者说,某些?人?是?否会允许二十二郎活到亲政之日?
司徒元看着朝轻岫,声音略显严肃:“今后武威王当真会安于辅佐之位?”
他?久在朝中,性情?自有圆融之处,与孙侞近斗争多年,平常早就习惯了暗中交锋,难得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此刻书房内并没第三人?,朝轻岫神色不变,平静道:“新君登基后,我会尽力提供保护,司徒大人?若是?觉得我有意为恶,或者图谋不轨,到时大可以动手将我除去。在下武功寻常,威定公还怕杀不了我么?”
司徒元:“朝门主说笑了,我虽是?定康人?士,也知你在江南支持者甚众。”
朝轻岫笑了一声:“司徒大人?若当真要对付我,难道会单打独斗?必然得写信给?红叶寺贝藏居,邀足一干武林同道,也好一举成功。”
司徒元并未在如何对付朝轻岫的问题上多纠结,简单说了两句后,又?继续方才的话题:“请问一句,朝姑娘答应了观庆侯什么条件?”
朝轻岫:“若十三娘继位,司徒大人?自然是?首功,若是?二十二郎继位,观庆侯可以凭拥立之功封王。”
司徒元淡淡:“与虎谋皮。”
朝轻岫笑:“若是?司徒大人?愿意,那在下也可以只跟司徒大人?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