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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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中阳思来想去,觉得现在?是一个?机会。
他旁观了半天,感觉史翊云下棋的本事很?不怎么样,朝轻岫只?赢史翊云一个?字,水平也无甚出奇之?处,干脆借着对弈的机会,输点?礼物给对方。
袁中阳想,要想成功示好,他得让朝轻岫知道自己?棋艺不错,如此一来,对方才能晓得是他在?让棋。
一刻之?后。
灯光静静照下,袁中阳手中棋子越落越慢。
他盯着棋盘,感觉额头有些流汗,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计划很?是失败。
袁中阳如今已经?充分展示了自己?所学,却始终没能在?棋局上占得优势,幸而结果还算不错——跟上局一样,他也以一枚棋子的数量,把礼物输给了朝轻岫。
此时此刻,朝轻岫依旧一派温文从容之?色,仿佛袁中阳跟史翊云下棋的本事并没什么区别。
王占定?原先没在?意?朝轻岫与袁中阳的胜负,见?此情景忽然起了兴趣,他是不二斋的大掌柜,身?上当然带得金银,也拿了两枚银币出来,问:“不知王某是否有幸请朝姑娘赐教。”
朝轻岫来者不拒:“好啊。”
袁中阳的棋艺比史翊云高,而王占定?的棋艺又要比袁中阳高得多,他与朝轻岫对弈,引得周丹实跟韩思合也过来围观,不过此次结局与前两回保持了一致——黑子白子胶着许久,最后负了一着。
朝轻岫的收入再度增加。
周丹实旁观了好一会,也有点?想和朝轻岫对弈,到了此时,一直旁观的徐非曲终于笑道:“教学休要上当,她跟谁下棋,都是只?赢一个?子。”
旁边的袁中阳安详地闭上眼睛。
……他也发现了。
朝轻岫也笑,递了两枚银币过去给徐非曲:“既然没在?开?头揭穿我,自然是见?者有份。”
徐非曲如今跟朝轻岫混得挺熟,见?到老大“分赃”,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将银币收下。
第57章
众人下了半天棋, 期间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歇的征兆,连吹来的风都是湿润的,史伯寿注意更漏上的时?刻,与其他?人道?:“已快三?更, 老朽年纪大, 不?好熬夜, 就?先告辞了。”
史?翊云恋恋不舍地站起来。
她可以熬夜,但不可以在祖父面前熬夜。
朝轻岫收起棋子, 跟着站起:“叨扰一天, 也到休息的时候了。”向着其他人微微一揖, “告辞。”然后提着灯,与徐非曲相携而去。
绿波庄中的食宿费用都由韩、袁两人付账,为宾客安排的也是庄内天字号的房间, 让习惯了燕还阁内生活的朝轻岫很是感受了一把金钱的力量。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 房间中包括坐垫在内的织物都是提花绸面的,在烛光下泛着柔滑的光泽, 被子里面加的是细绵, 盖在身上只觉轻软异常,朝轻岫稍微打坐了一会后,就?合目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 窗外已见白光, 昨晚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风却依旧呜呜地吹着。
天字号的客房与学生那边的客房不?同,周围有仆役守夜,朝轻岫苏醒后, 扬声将外面的人唤了进来,问:“到什么时?候了?”
女使回?答:“已到到辰时?了。”
昨日玩得晚了些, 加上床铺温软,朝轻岫今日起床时?间就?比平日迟上许多,女使们捧来铜盆、手巾、青盐、澡豆等物,让客人梳洗。
女使:“史?老镖头他?们已经用过饭了,客官是在房中吃,还是去厅上吃?”
朝轻岫:“不?必费事,就?在这里。”又问,“非曲跟关兄弟是否用过饭了?要是还没有,就?请他?们过来。”
女使领命而去,不?过早睡早起的关藏文已经吃过早饭,只剩徐非曲一个,朝轻岫独自?等了一会,仆役才把人带了过来。
徐非曲应该也只是刚刚起床,一头乌发?用发?带随意竖着,脚踩木屐,外面披了件防风的长?袍。
朝轻岫:“你怎么瞧着有些疲惫?没休息好么?”
徐非曲:“小时?候因为生病的缘故,常喝安神药,如今病虽好了,却总容易睡不?着。”
朝轻岫笑?:“你这个体质……”还挺适合在侦探小说里充当特殊时?间的证人的。
徐非曲望着帮主,总觉得对方的微笑?里有点她看不?明白的内容。
今日的早饭是昨晚闲聊时?提过的莼菜羹跟一道?蒸鱼肚。
绿波庄内厨子的手艺很好,蒸出来的鱼肚口感鲜嫩,却没有丝毫腥味。
朝轻岫评价:“除了涌流湾,郜方府这边就?属绿波庄的鱼做得好。”
涌流湾算是郜方府与奉乡城间的交界处,萧向鱼在那设了一个小据点。
边上的女使并没有因为客人将自?家菜肴派到第二生气?,反而顺着话茬道?:“咱们庄里的鱼也是涌流湾那边送来的。”
朝轻岫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是谁家送的?”
女使想了想,道?:“好像是焦五老板。”
朝轻岫微微一顿,目中划过一丝恍然。
徐非曲同样?心领神会。
焦五老板,指的多半就?是白河帮内的焦五爷。
白河帮本来是由一群在水道?上讨生活的江湖人组建起来的帮派,焦五算是元老之?一。
原本白河帮的高层都团结在他?们第一任帮主褚老大身边,可惜创帮未半,褚老大死在一次江湖火拼之?中,又因为没有继承人,所以帮主的位置就?落在了杜老二的头上。
杜老二就?是那个曾跟上官晖打架的人,他?当帮主后,一开始也还好,慢慢就?变得脾气?暴躁、喜怒不?定,结果沙老三?第一个不?惯病,争执之?下,干脆带着人离开总舵,在外面开拓了几个分?舵,近年来很少回?帮内应卯,杜老二本来跟她关系就?不?好,也就?不?去管她。
至于剩下老四老五老六几个人,都还挺服气?杜老二,被他?折腾得也挺惨。
尤其是老五老六,郜方府原本就?是说好要给老五的分?舵,最?后杜老二又突然后悔,不?想叫焦五过去,据说还揍了焦五一掌。至于郑六,她倒是去到了外头,杜老二却时?不?时?派人过去,将之?叱骂一顿。
朝轻岫第一次看白河帮的资料时?,觉得自?己委实很难理解杜老二其人的管理思路。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干,都得怀疑那货是自?拙帮派去的卧底。
徐非曲与女使闲谈:“你们在庄中服侍,也晓得东西是从哪买进的?”
女使回?答:“庄内的使役都在此有些年头,纵然不?是咱们分?内的事情,也多少听?过一点。”
早饭之?后,朝轻岫先去瞧了瞧项意儒,对方年纪轻,身体素质也不?错,经过一天的休养,如今已经能拄着拐下地。
朝轻岫顶着项意儒瑟瑟发?抖的目光,替人换过一次药。
项意儒:“这是什么药?”
朝轻岫:“金疮药。”
项意儒盯着药粉:“……我记得昨天的金疮药跟今天的颜色好像不?大一样??”补充,“昨天的白一些,今天的有些发?红。”
朝轻岫沉吟:“莫非我拿错了药粉?”
项意儒瞬间睁大眼睛:“!!!”
朝轻岫看一眼病患的脸色,微微笑?道?:“不?必忧虑,确实是金疮药,我昨晚只额外加了一点红糖在里面。”
项意儒战战兢兢:“请问加红糖是为了……”
朝轻岫一本正经:“土方常用糖止血,条件允许的话,还可以再加点葱白。”
徐非曲默然片刻,道?:“然后正好蘸鱼肉吃?”
朝轻岫微笑?着瞧她一眼:“然后一起捣成泥并敷在伤处。”
换好伤药,朝轻岫又留了几句医嘱,才对徐非曲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去向韩县令告辞。”
两人走到门外,徐非曲忽然道?:“既然土方常用糖止血,帮主为什么不?用更不?容易被发?现的白糖?”
朝轻岫:“怎么都会发?现的——我还加了点侧柏叶磨成的粉末。”
徐非曲点评:“下次有人问配方时?,帮主可以只提这个。”
起码更有助于增强患者对大夫的信心。
说话间,两人来到厅上,向韩思合告辞。
客人要回?家,韩思合自?然没有硬留的道?理,可惜双方还没有正式告别,绿波庄的人就?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绿波庄管事一脸为难之?色:“昨天下了一夜的雨……”
朝轻岫接着话茬往下猜测:“然后不?幸遇见山体滑坡,回?城的道?路被泥石流堵塞?“
虽然她其实其实不?相信侦探出门自?带意外debuff,不?过按照各种文艺作品中的套路,如果以“下一夜雨”做起手式,接下来的剧情多半会跟被泥石流掩埋的山道?、被切断的电话线以及被放了气?的车胎有脱不?开的关系。
受当前时?代的科技发?展水平限制,朝轻岫在问话时?,去掉了电话线跟车胎两个关联因素。
绿波庄管事先茫然片刻,可能是在思考周围哪来能造成泥石流得山体,然后才道?:“并未有此事,只是三?辆马车的车轮陷在了泥里,前面还在收拾,诸位若想回?城,要么绕路远行,要么就?只能骑马。”
朝轻岫默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果然,在武侠世界里,孤岛案件没那么容易触发?。
史?伯寿也打算走,问:“前面得收拾多久才好?”
绿波庄管事:“只要不?继续下雨,中午的时?候一定能好。”
袁中阳笑?道?:“这就?是天意留客了,既然如此,各位就?用过午饭再走如何??”
大部分?人彼此相顾,末了都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客人中,只有王占定连连摇头:“实在有事,等不?得,在下就?骑马先行了。”向着众人一拱手,告辞离去。
朝轻岫放了点心。
既然有人能离开,那多半不?会有案件发?生。
她望一眼天色,此刻空中依旧大半是云,只有偶尔才漏下一丝阳光。
等待道?路通畅期间没有发?生更多的意外,到了午饭时?分?,有人过来报信——
绿波庄管事:“接到消息,路已经通了,方才已经嘱咐过了,让他?们把车马备好,必不?会耽误各位出行。”
韩思合道?:“史?老爷子、朝姑娘跟王兄弟他?们家里都还有事,咱们早早开饭,吃过就?走。”又对边上的女使道?,“请周教学过来,还有她的学生,也请一起。”
周丹实来得倒是很快,不?过跟她一道?抵达的,只有张书玉跟唐任名两个。
——对于处于休假期间的学生而言,老师身边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放松地点。
韩思合问:“你那些学生呢?”
周丹实摇头,显然觉得官学中那些年轻人的学习态度很有值得督促之?处:“昨天已经走了一批,留下来的不?多,如今还不?晓得正在哪里淘气?。”
韩思合对周围的女使们道?:“劳烦各位再去找一找人。”
女使们应命而去,韩思合亲自?去煮了一壶茶,倒给众人。
史?伯寿正与孙女说些江湖走镖中遇到的旧事,朝轻岫出门的经验到底不?足,也坐过去旁听?,徐非曲则跟着周丹实两人谈文论道?,袁中阳也老实不?客气?地掺和了一脚,他?走的虽然不?是科举路线,却并非不?学无术之?人,相反肚子里还颇有些墨水,三?人越是谈论,周丹实就?越是为徐非曲的选择感到遗憾,期间忍不?住看了朝轻岫好几眼。
学生们也陆陆续续抵达,最?先过来的是蒋微白,随后是一边拄拐一边被人搀着的项意儒。
周丹实昨天接到通知说项意儒有些不?适所以不?能来上课,却一直没跟学生碰面,此刻十?分?纳闷:“……怎的闹成这样??”
项意儒实话实说:“学生摔了一跤。”
周丹实:“怎么摔得?”
项意儒:“……平地摔。”
周丹实沉默着闭了闭眼。
在专门玩乐的地方待着都能摔断腿,她一时?间觉得学生的前途有些渺茫。
项意儒:“赵君本该与我一起来,不?过她家中有事,一个时?辰前就?先回?去了。”
在项意儒之?后,一直无人再来,周丹实问:“其他?人呢,都回?家了么?”
项意儒回?答:“一个时?辰前,孙君还在观涛阁那边读书,孔君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蒋微白:“我早上出来打水时?还先后遇到他?们俩了,应当是没走。”
说话时?,已经有机灵的女使去了观涛阁找人,可惜一无所获。
绿波庄管事过来回?禀:“在下已经问了码头那边,说是除了王占定客官跟赵作元客官之?外,整个早晨都没有客人离庄。”
朝轻岫本在靠着窗户养神,闻言睁目转身,眉间掠过一抹深思之?色。
史?伯寿安慰:“莫着急,小孩子家,或许只是贪玩误了时?辰。”
朝轻岫问项意儒:“你是说,之?前那位孙君曾在观涛阁内?”
项意儒回?忆:“我早上在观涛阁那边垂钓,作元在阁中读书,后来……后来孙君应该是过来看书,大约辰末巳初时?分?,我有些疲惫,作元就?扶着我回?去,正好她家里传了信过来,说是下雨,田里需要打理,她就?先回?去了。”
朝轻岫看向项意儒腿部的伤处,微微扬眉:“垂钓似是需要全身发?力。”尤其是钓上来大鱼的时?候。
项意儒态度自?若:“没关系,我一向空杆。”
“……”
朝轻岫默然片刻,不?再纠结对方去垂钓的理由,问:“你离开观涛台时?,那位孙君还在不?在阁中?”
项意儒沉吟:“应当是还在那边,不?过我没额外留意。”
朝轻岫点头:“我去观涛阁看看。”
周丹实站起身:“我也过去。”
虽然她觉得不?会出事,然而一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凑在一块,确实难保发?生什么万一。
天幕上云色暗沉,仿佛是一层吹拂不?开的阴霾。
周丹实身无武艺,朝轻岫轻轻一托对方手臂,她便感到自?己自?不?由己向前奔去,几乎是足不?沾地地来到观涛阁附近。
朝轻岫停下,周丹实亦停,两人站在观涛阁前,向里面望了一眼。
观涛阁内木架、书柜、屏风等摆设太多,站在外面,只觉内部环境影影绰绰,瞧不?分?明,可朝轻岫却没从中听?见一丝一毫的呼吸声。
她眉目微沉,随后举步入内。
可能是不?想影响客人读书学习,观涛阁附近一向少有仆役,此刻上午学生再次留下的痕迹还未被收拾过,从桌面上的纸笔可以看出有人曾经在此读书。
朝轻岫神情忽然一凝,唤了周丹实一声:“请教学过来一观。”
她的语调并不?急促,反而透着股平静安抚的感觉,周丹实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详的意味。
周丹实:“……何?事?”
朝轻岫从桌上抽出一张纸跟一个砚台,放在周丹实面前。
纸张的边沿处,正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砚台的底部,也有类似的痕迹。
朝轻岫缓声道?:“此事非你我所能干预,咱们先回?去,请韩县令主张。”
韩思合接到消息后, 面?色有些不好看?。
周丹实?捂着额头:“我去问过了,每天?都有人收拾观涛阁,所以那些痕迹,应该就是今天?留下?的。”
朝轻岫跟着提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砚台上血迹的颜色还挺新鲜, 最多只有半日。”
她?好歹也是去外面走过镖打过?盗匪的人, 在面?对实?战方面?的问题时, 很有几?分发言权。
史伯寿强笑?两声:“看?样?子,应该是有人起来后, 去了那边学习……”他一面?说, 一面?扫了眼起来后一点也不想学习的孙女, 然后道,“嗯,读书的时候, 受点伤也正常, 像我家云儿……”
他话说到一半便直接卡住——史翊云从小就爱跟着祖父习武,摔摔打打属于正常情况, 至于孙孔两位学生, 目前还没有明确事例可以证明他二人会在读书期间,一时兴起,站起来跟人抡起砚台切磋。
无论是突然失踪的客人, 还是观涛阁内残留的不详血迹, 都十?分影响绿波庄作为消遣度假场所的声誉, 奈何今日十?分凑巧,郜方府的县令跟县丞都恰好在庄中,绿波庄的管事纵然想把事情压下?去。也找不到机会, 只好苦着脸,动员所有女使与男使, 对山庄进行?地毯式搜索,希望能将不知所踪的孙孔两人找出。
朝轻岫看?了韩思合一眼,先一步走到廊外,后者心领神会,等了一小会后便默契地跟了上来。
游廊临水而?建,朝轻岫站在廊下?,负手而?立,河风吹得她?白色的衣摆微微飘动。
韩思合凑过?来:“朝姑娘有事吩咐?”
朝轻岫:“虽然还不是百分百确定,不过?为免误事,县令不妨先遣人去县衙那边,让大夫与仵作过?来。”
并?非她?杞人忧天?,觉得失踪人口就一定得和死亡人口挂上勾,实?在是自从穿越以来,一路上遇见了太?多的意外。
朝轻岫回想着当初只是去农庄打零工、去别人家上门看?病、护送药丸并?顺道寄信的自己,愈发觉得有必要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每种世界都有每种世界的特色,比如武侠世界,其中的原住民们普遍都具有较高的战斗素养,以及过?于积极的战斗意志。
韩思合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其实?郜方府一向安泰,就是从去年?起,事情才一件件多了起来。”
朝轻岫:“……”
也不知道是她?穿越的不是时候,正巧撞上了本地的混乱期,还是施州一带本来很和平,偏僻遇见了侦探降临。
朝轻岫还在自我反思,就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道叹息声。
韩思合神色怅然:“朝中那些事情,到底影响到了江南一带,即使肃卫军刚刚大胜了一场,也难改变朝中颓势。”
朝轻岫闭了闭眼:“……县令所言甚是。”
韩思合:“朝帮主放心,我这就派人回县衙。”顿了下?,又叹道,“希望那两位失踪的学生只是受伤。”
看?到带血的砚台后,她?基本不报什么“只是读书读过?头忘记时间”的希望。
跟韩思合一块来绿波庄的长?随领了上司的命令后,匆匆骑马赶回县衙,准备摇些同僚过?来帮忙。另一边,韩思合刚回到厅上,还没坐回椅子上,又瞧见袁中阳在给自己使眼色。
“……袁县丞?”
袁中阳清了下?嗓子,然后道:“方才县令出去时,庄子里有人来报,说是有些发现。”
韩思合:“是找到了孙君与孔君的下?落么?”
袁中阳神色微妙:“说是瞧着河中的鱼有些不对。”
绿波庄建于水上,常有客人在庄中垂钓,河里的鱼也逐渐机敏,平常不怎么在庄子附近出没,免得惨遭客人的鱼钩,今天?却总是聚在观涛阁旁边不散。
韩思合面?色有些不大好看?。
袁中阳低声:“方才县令不在,我让人叫了几?位在周围打渔的好手,请他们潜下?去瞧瞧。”
那些渔人下?水后,事情很快水落石出——两具被鱼啃得到处都是伤痕的尸体,被平放在观涛台上面?,正是孙乘齐与孔昊然两位。
听见消息后走到观涛阁附近等待结果的朝轻岫吐出一口气,她?仰首望着天?幕中的层云,片刻后才向身?边的徐非曲道:“事已至此,看?来咱们还得在绿波庄内多待些时候。”
徐非曲瞧她?一眼,道:“有帮主在,未必会多待太?久。”
朝轻岫却摇头:“咱们毕竟是绿林豪强,总不好事事插手。”
尸体的出现证明朝轻岫方才的考虑十?分正确,恰在此时,被韩思合喊来的大夫跟仵作也都到了庄子附近。
——她?在心中计算了下?绿波庄与县衙间的距离,觉得本地的大夫跟仵作必然有着相当出色的骑术。
可能是因为骑马太?急,脸色有些苍白的县衙众人刚见过?韩思合,就被立刻打发去检查尸体。
仵作凑近查看?片刻,道:“两具尸体的手指都已经泛白,不过?程度差别挺明显,大约是其中一具要早一到两个时辰被害,另一具则晚些。”
韩思合请教:“两人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仵作为难道:“泡了水,说不好,这世界早晚天?气差得也大,依照小的判断,最早那具尸体死了两个时辰到四个时辰都有可能。”
朝轻岫远远听着那边的谈话,并?在心中计量时刻。
此刻午时刚刚过?去,大约是未时一刻的样?子,也就是十?三点,往前四个小时是辰末巳初,往前八个小时是卯初。
虽然此刻有了仵作的证词,不过?时间跨度太?大,不大好单凭这点来判断不在场证明。
韩思合问:“那两人的死因是什么,溺死么?”
她?虽然这样?问,不过?想到方才发现的砚台,觉得溺死的可能性十?分不大。
仵作:“绿波庄的河水有泥,小的已经检查过?尸体的口鼻,里面?几?乎没有泥沙,自然并?非溺死,大人请看?——”
说话间,仵作指着第一具尸体道:“第一具尸体额头左侧凹陷进去,伤口由左上斜至右下?,看?痕迹,应该是被钝器所伤后死亡。这具尸体身?故较早,伤口处已被泡得没甚血色。第二具的死因则是胸口中刀,他伤在要害处,必然是当场毙命。”
韩思合微微点头,又请周丹实?过?来认尸,确认了第一具尸体是孙乘齐,第二具尸体是孔昊然。
周丹实?看?见死去的学生后,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住,被庄内仆役扶到旁边休息。
尸体打捞上来后,那些渔人没有立刻离开,此刻正彼此谈着什么,忽然一人又跳入水中,片刻后重新浮了上来,举着手里的东西?对同伴得意道:“俺就说方才潜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刀子!”
其他渔人纷纷赞叹。
“还真是刀!”
“底下?泥沙多,亏你瞧见!”
韩思合注意到这一幕,对身?边人道:“发现的应该是凶器,去将那刀子拿过?来。”
朝轻岫视力出色,即使站得较远,也能清楚看?到匕首上的花纹形状优美古朴,很像是之前在门厅那边见过?的装饰品。
她?提出自己的观点后,又请了庄内管事过?来,经过?辨认,最终确认凶器是挂在观涛阁内作为装饰品的匕首。
韩思合十?分不解:“观涛阁内为何会挂利器?”
绿波庄内管事擦了下?汗:“庄子的主家喜爱各类武器,所以就挂了一下?充当装饰,不过?开刃的不多,观涛阁中那柄更是没有。”
韩思合让仵作查看?过?,确定匕首的刀刃上的打磨痕迹很新。
袁中阳忽然道:“韩县令,此事发生在绿波庄内,包括你我在内,人人都牵涉其中,而?且……”他咽下?后面?的话,只将目光往史伯寿等人身?上扫了扫。
韩思合点头:“我已经派人出去,给在附近巡查的花鸟使送信。”
另一边,史伯寿也在跟孙女还有朝轻岫等人讲花鸟使的事。
“……朝廷一向有派六扇门中功夫高强的捕快勘察地方要案的情况,这些人被称作花鸟使。如果同时牵扯到平民百姓以及要紧的武林中人,就要请他们过?来处置。原本自从岑老大立下?问悲门后,朝廷已经许久没有派遣人到江南一带来,去年?却又重新启用了一批人。”
史翊云:“那些人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史伯寿:“快则半日,慢的话,最多也不过?两日。”
观涛阁旁边的花厅中。
韩思合对袁中阳道:“虽然要请花鸟使来处置此事,咱们也不好坐着苦等,总得先问问口供。”
袁中阳:“那属下?这就叫人进来?”
韩思合:“还是先请朝姑娘来。”
她?当然不是怀疑朝轻岫,却想借助朝轻岫的智慧,帮忙梳理一下?案件情况。
袁中阳察言观色,猜到朝轻岫地位不同,于是依照上司的要求,将人客客气气地请了进来。
不等韩思合开口,朝轻岫就主动开口:“在下?既然事涉其中,自然得交待一番。”然后开始讲述自己今日的经历,“我辰初起身?,先跟非曲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就到厅上来,与诸位一块打发时间,直到此刻。自从与非曲见面?后,身?边一直有人。”
韩思合先道:“有劳。”然后才说,“既然如此,我也将自己的早上的经过?,与姑娘说一说。”
开口的时候,她?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县令当然不用跟江湖帮主交换证词,不过?韩思合一向佩服朝轻岫破案的本事,要不是职责所限,必须先走一下?流程,她?开头的时候就想把人推到主审官的位置上发光发热。
韩思合:“我是卯中时醒的,自己一人吃了饭,然后到外头闲逛了一会,就去厅上坐了坐,那时王掌柜已经到了,再之后就是袁县丞、史老爷子与他的孙女,最后则是朝姑娘跟徐姑娘。”
韩思合已经开口说明,作为县丞的袁中阳自不能继续保持安静,于是跟着道:“至于下?官,应该是卯时五刻起的,饭后也去了厅上,那时县令与王掌柜都已到了。”
第59章
袁中阳作为?郜方?府的县丞, 位置仅次于县令,算是本地官面上的第二号人物,本不必在朝轻岫这样的一介白身前自称下官,然而不知为?什么, 他每每看到朝轻岫那张脸, 说话时就不知不觉客气了起来。
到了此刻, 在场三人也都明白了彼此的情况。
无论是谁,其实都没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虽然贵客住的都是天字号房, 外面整夜有人把手, 但袁中阳多少学过些武功,想?要绕开普通人的耳目去办点事并不困难。
倒是韩思?合会比较为?难,毕竟她是彻彻底底的读书人, 除了琴棋书画这一类风雅之士的标配外, 基本不具备县令职责外的任何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