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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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个时辰便会有人过来换班,等换班后,你再去睡个回?笼觉也不迟。”
那些江湖人一面闲聊,一面扫视着进城的人群,看起?来竟比官兵更为认真。
也不怪江湖人自行加强戒备。近些年来,从北边跑到南边的流民越来越多,官府发了不少临时路引,加上丘垟也不算大城,对入城人身份查得并?不严。
所以即使朝轻岫在城门处没报上来历,还是顺利地混了进去。
许白水则特地落后十来步——她之前粘上的那两撇小胡子太?有艺术性,为自己增添了一抹非常浓郁的坏蛋气质,像极了站在邪恶地主旁边狐假虎威的狗腿师爷。
朝轻岫觉得两人分?别进城或许没有问题,非要凑在一块,说?不定便会引起?守门官兵的警惕。
顺利进城后,朝轻岫又在街边等了一会,她的目光从在城墙边买卖东西?的小贩身上扫过。
周无敌说?得不错,这里的确有很多卖檀香的人。
虽说?朝轻岫在香料方面的研究有限,依旧能看出,那些檀香的品质很是一般,就是普通百姓最常用的那种。
朝轻岫买了兜橘子,扔了个小银角给对方,小贩连连道谢,见客人的目光往檀香上扫,也很干脆地送了她一把。
这时许白水也顺利蒙混过关,朝轻岫余光扫了她一眼,重新骑上骡背,慢悠悠地往前走。
她目不斜视,只是将手中橘子往身后轻松一抛,许白水头也不抬,手臂倏然前探,轻轻松松接到橘子。
许白水剥开橘皮,咬了一口,目露惊色——这橘子的味道居然相当?甜美。
与川松与樟湾相比,丘垟又是另一番模样。
如果说川松是四线小城市,樟湾是?比较繁华的?三线城市,那么丘垟则介于两?者之间。
在气质上, 丘垟很容易朝轻岫联想?到奉乡城, 因为两?者都有?非常明显的江湖势力的痕迹。
在进城的?时候, 那些在街巷处来回走动帮众的?目光偶尔向朝轻岫附近看?来,那些人的?目光扫过朝轻岫, 最后停到了她手中?的?布幡, 面上随即露出点犹疑之色, 似乎在思?考她算不算一个江湖骗子。
以朝轻岫如今的?修为,那些目光刚一聚焦过来,便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朝轻岫甚至能听见那些帮众在窃窃私语。
“那人算是?骗子吗?”
“说不定只是?大夫。咱们不要?疑神疑鬼, 而且纵然是?骗子, 也、也不算大事……吧?”
“平时自然不算大事,可如今帮主将要?驾临, 丘垟这里, 可决不能再出半点问题。”
“……为什么要?说‘再’?”
“听说好像是?樟湾跟川松那边都发生了意外。三个分舵,总不能各个都出问题。”
“呸呸,你可少说不吉利的?话!”
徐非曲明显也听见了那些人交谈的?声音, 随后向着朝轻岫露出了一丝笑。
朝轻岫低声:“我觉得分舵会不会出问题, 跟有?没有?人过去视察无关。”
徐非曲同样低声:“属下明白, 想?来若是?帮主当面询问,旁人也都会说一切与帮主无关。”
朝轻岫看?徐非曲,觉得她也挺有?幽默感的?。
其?实当年朝轻岫刚上班没多久, 也曾遇见大领导过来时视察,部门老总也特地强调过好几遍, 叫员工们表现得好一些,尽可能让自己看?着像是?一个成熟的?职场人。
员工们没辜负部门总的?期待,依靠着精湛的?演技,让大领导安安全全地来,健健康康地走,全程没发生任何值得上新闻头?条的?事情。
丘垟本地的?帮众,让朝轻岫回忆起了在大领导面前飙演技的?时光。
朝轻岫想?,可能是?手中?布幡上那句“立辨祸福”瞧上去存在骗子的?嫌疑,在正常情况下,自拙帮帮众当然不会干涉旁人看?相算卦,可现在是?表演时间。
作为大领导的?朝轻岫本人迟迟没有?现身,导致丘垟分舵弟子的?演技持续经?受着考验。
那些帮众盯了朝轻岫好几眼?,犹犹豫豫,似乎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上来询问。
旁人的?犹豫并不影响朝轻岫的?行动,她淡定地坐在骡子背上,往城内行去。
“那个算卦的?究竟是?打哪来的??若是?寻常百姓,便不去管她。”
“人骑着骡子呢,反正不会是?从阳英来的?。”
“……”
旁人的?话让朝轻岫不自觉的?回忆了一下路上搬运骡子的?过往。
虽说作为上司应该给下属留下足够的?发挥才能的?空间,可要?是?时光能够倒流,朝轻岫一定会在许白水决定购买骡子的?时候,出手阻拦。
落后十来步的?许白水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寒颤。她搓搓手臂,觉得自己实在不该仗着身有?武功,就迟迟没换上符合季节的?夹衣。
周围那些江湖人不止有?观察朝轻岫的?,也有?观察许白水的?,虽说无论是?提着布幡的?前者,还是?贴着两?撇小胡子的?后者都多少吸引了一些怀疑的?目光,不过大多数帮众还是?选择了不去干涉。
然而就在朝轻岫走过拐角的?时候,她瞧见了五个正站在屋檐下谈天的?人。
他们正在抱怨丘垟的?天气。
“这雨下得烦人,要?不要?先找几个斗笠预备着,免得待会下得大了,不好行动。王兄弟,你要?不要?来一顶?”
其?中?一人右肩靠着墙,他看?着外面,似是?有?些不耐烦:“我不要?斗笠,只拿双木屐来就是?。”
方才那人笑嘻嘻道:“好,王兄弟算客人,客人自是?不能怠慢,我先去给王大哥拿木屐。”
被称为王兄弟那人还没回话,忽然转头?看?到了朝轻岫,立刻皱起眉头?。
与其?他帮众相比,这位王兄弟表现出了极强的?行动力,他绕开地上两?个小水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而后站在朝轻岫面前。
王兄弟:“这位……”他看?了布幡好一会,最后还是?确定了称呼,“这位大夫,是?从何处过来?”
朝轻岫:“从家里出来后随意走了走,正好途径此地。”
王兄弟已经?在克制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流露出了对于江湖骗子的?警惕,道:“我看?了大夫布幡上写的?字,原来阁下还有?立辨祸福的?本事?”
朝轻岫:“望闻问切,有?些病症可以通过观察面色来判断,也算是?立辨祸福了。”又道,“至于算命一类,在下不过略有?涉猎而已,说不上精通。”
听见她的?话,王兄弟的?目光里的?怀疑之色顿时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行医的?技术跟经?验都需要?时间来积攒,朝轻岫早就发现,许多大夏人都更信赖年长且发际线靠后的?医生,单看?她的?年龄,确实不大符合神医的?标准。
再瞧眼?前的?王兄弟,对方神色严肃,就差明说“本地不欢迎江湖骗子”。
朝轻岫忽然道:“我在外游历了不少时日,很少看?见城池如丘垟一般,如此气象肃穆。”
她微微停顿,将丘垟本地哪哪都是?正在巡逻的?江湖人这件事,用“气象肃穆”四个字委婉地形容了一下。
王兄弟闻言,随即露出骄傲的?神色,昂首挺胸道:“这里可是?丘垟。”
朝轻岫:“愿闻其?详。”
王兄弟打量她一眼?,道:“你不像江湖人,许多事情自然不晓得,如今有?一位厉害的?大人物就要?到城里来,当然要?提前做好准备。”
朝轻岫实话实说:“就算是?为了迎接人,也不必如此夸张。”
王兄弟顿时板起脸来:“她老人家威名赫赫,这一带武林人物谁不服气,只是?平常事务繁忙,难得才能过来一趟,我们自然要?尽些孝心。在此期间,谁也不许在丘垟城里胡作非为。”
原本装着只是?附近路人的?徐非曲看?见王兄弟的?态度如此郑重,忍不住向对方开口确认:“那位大人物是?谁?足下可认得她?”
朝轻岫也有?点怀疑,觉得对方等的?人未必就是?自己。
王兄弟:“……”
他用沉默表达了自己不认识的?事实。
王兄弟勉强道:“虽然现在还未见过,不过她老人家过来后,我自会过去拜见。”又盯了朝轻岫两?眼?,意有?所指道,“那位大人素来嫉恶如仇,好在桑舵主一直用心管束手下人,这些日子以来,丘垟连小偷小摸的?人都没有?。还有?些招摇撞骗之人,刚准备在本地骗钱,便被扭送去了官府。”
他语气严肃,似乎想?借此吓退疑似江湖骗子的?某人,可面前这个面色蜡黄的?少年人依旧老神在在地骑在骡子上,仿佛没感觉到王兄弟话语里暗含的?警告之意。
朝轻岫听着对方的?话,末了诚恳道:“你们辛苦了。”
许白水进城时,本来落在朝轻岫后面,此刻朝轻岫被王兄弟拦住,说了一会话,她终于晃晃悠悠地跟了上来。
在边上听了片刻,许白水道:“我看?兄台似乎有?些误会。”
王兄弟闻言,向许白水看?了过去,在瞧见对方脸的?一刹那,本来的?三分警惕以及七分怀疑,就变成了九分警惕以及一分的?“咋又来了一个可疑分子”。
看?着王兄弟的?许白水:“……”
她克制住用手摸脸的?冲动,觉得自己那两?撇小胡子真是?杀伤力巨大,而且伪装效果极佳,相信就算在此遇见了亲娘,对方也会毅然决然地扭头?就走。
许白水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假装没感觉到王兄弟的?复杂情绪,正色道:“其?实我见过这位大夫给人看?病,她医术不错,并非招摇撞骗之辈。”
徐非曲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感觉许少掌柜的?解释,很有?种掩耳盗铃的?风采。
王兄弟闻言,顿觉自己猜测完全正确,眼?前那人就是?骗子同伙,于是?冷笑一声:“你瞧见过她给人看?病,那你瞧见过她立辨祸福么?”
许白水干巴巴道:“……瞧见过一部分。”
就算撇开朝轻岫足以被误会为素问庄本代?弟子的?医术不提,单说看?相占卜的?本事,许白水也觉得对方不能算江湖骗子——毕竟朝轻岫是?真会给人看?血光之灾的?……
王兄弟冷冷:“你自然会说自己瞧见过。”
朝轻岫笑:“这位兄台,咱们今日不过初次相见,你怎知我一定就是?招摇撞骗之辈?”
王兄弟直接气笑了。
可能因为天子信赖方士,而且喜欢寻仙炼丹的?缘故,大夏的?骗子从来不少,不过江湖人比普通百姓更难忽悠一些,知道很多神迹的?真相,尤其?王兄弟是?帮派成员,懂得就更多。
他听见朝轻岫的?话,干脆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足下帮我看?看?祸福如何?”
许白水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欲言又止。
她在心中?感慨,大家都是?自拙帮的?成员,说起来并不算外人,这位王兄弟何苦自投罗网……
朝轻岫听了他?的话, 倒是认真打量了那个王兄弟一会。
其实朝轻岫隐约能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猜测,她也清楚,许多有关自己的说法并不正确。
她并不具备扫一眼就能判断对方身份来?历的能力,只是习惯性地会去留意身边的情况, 然后分析其中的一部分。
而现?在的朝轻岫, 就在分析那位王兄弟的情况。
许白?水见状, 也干脆顺着帮主的目光,仔细观察面前之人, 准备试试能不能推断出点?有用?线索。
王兄弟:“……”虽然他?早就认定面前的陌生人绝非有真本事?的高人, 但被对方清且锐的目光一扫, 依旧有种非常不自在的感觉。
他?略微不安——没想到现?在连江湖骗子都具备如此独特的气质。
王兄弟想,大约是因为自己一直待在帮派的庇护下?,没经历过风雨, 所以对外面骗子的最新情况缺乏了解。
许白?水没管王兄弟的情绪表现?, 她留意到这人年?龄其实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 只是个子很高, 看着就颇显成熟。
他?身上的衣服半新不旧,不过很合身,倒是穿的靴子格外旧, 右边的鞋子已经洗得发白?, 左边的鞋子边沿处已经破破烂烂, 有明显的被补了又补的痕迹,鞋头?处更?是有一大块补丁。
用?作补丁的布料选的颜色也都是深色,补得也仔细, 乍看上去倒不显眼。
而且按照许白?水的观察,王兄弟左脚上的鞋子, 如今瞧着已经快要撑破了,距离下?一次修补应该不剩多少时候。
这套衣服的外观跟别的帮众一样,明显来?自分舵的发放。
与此同?时,那位王兄弟帽子上还戴着根亮闪闪的银发簪,簪头?上则镶嵌了一颗圆圆的珍珠,头?发仔细梳过,而且抹了油。
许白?水并不觉得奇怪,大夏人本来?就喜欢打扮,如今许多年?轻人都爱穿得鲜亮些,若是身上有些余财的,簪花敷粉、锦衣绣衫都是常事?。
因为是江湖人的缘故,王兄弟腰上除了玉佩外还挂了把?刀,那玉佩质地一般,让许白?水估价的话,顶多能值个五六百钱。
许白?水心中大致有了结论——此人略有资产,平常对生活也有些要求,至于外面这身帮派统一服饰,大概只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勉强穿一下?。
朝轻岫的注意力则更?多落在来?人的五官上。
面前人的眼中不少血丝,眼底也是青黑一片,带着十分明显的熬夜特质,而且还不止熬了一两?夜。
此外,他?里衣的袖口处沾了点?灰,外套上却?没有。
朝轻岫的视线一扫而过,同?时调动脑海中的信息储备,然后做出判断——那多半是香灰。
此刻双方距离不远,加上朝轻岫站在下?风口,所以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对方身上除了普通人类的气息外,还夹杂着一丝劣质的香气。
她在奉乡城耿大掌柜的宅邸中闻过类似的,只是耿大掌柜更?有钱,身故后灵堂中点?的香料也更?柔和。
朝轻岫目中闪过一抹了然,旋即一本正经道:“在下?相面之术学得虽然不算高明,却?能瞧出,足下?身上略带着一丝阴气。”
王兄弟:“……什么?”
朝轻岫:“所谓生人为阳,死者为阴,你经历过丧葬之事?,身上气息略有不对。”看着对方略显惊疑不定的目光,她又及时补充,“不过少许阴气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只要足下?尽量避免夜间外出行走,同?时多晒晒太阳,就不会有问题。”
王兄弟:“……!!”
许白?水也听得一愣愣的,她一开始觉得朝轻岫只是胡说八道,预备做实自己江湖骗子的身份,此刻注意到王兄弟面孔上的震惊,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她心中十分忐忑,几乎要以为面前的分舵帮众才是托。
对方的阴气究竟体现?在什么地方?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王兄弟:“……阁下?打听过我?”
朝轻岫弯起?唇角:“我方才说的那些事?情,兄台难道曾跟很多人提起?过?”
许白?水注意到,如果说这个王兄弟方才的表情是瞳孔地震,此刻则是瞳孔山崩地裂,连头?发梢上都写满了对朝轻岫所言的惊骇与不敢置信。
朝轻岫转过手中布幡,将“妙手回春”那面朝前,接着道:“此外,我觉得足下?还有些上火,这事?本来?无妨,只是你此刻身染阴气,必是外亢内虚之相,为着健康考虑,最近不要再服用?寒凉之物,免得当真酿成大病。”又补充,“若要医治,只消将清水煮开,晾至常温,闲时多喝几碗就能好。”
王兄弟欲言又止。
他?自己就在市井中长?大,一时间觉得对方是耍了什么把?戏,一时间却?又觉得面前那年?轻人真有特殊本领在身,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趁对方犹豫不决的功夫,朝轻岫拱了拱手,笑:“就算要捉拿骗子,也总得找到证据,在下?不过途径此处,并不想招惹是非。兄台要是没事?,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世界观受到洗礼的王兄弟默默退后两?步,停顿片刻,道:“……姑娘自便。”
出门在外,总得讲一点?江湖道义,他?刚刚已经划下?了道来?,既然对方顺利地解了题目,那不管人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就该认栽。
自拙帮是丘垟城内最大的势力,眼见自家帮众不再为难自己,朝轻岫后面的路途更?是十分顺畅。
许白?水先看了下?左右,然后一夹骡腹,靠近朝轻岫,用?凝音成线的功夫道:“原来?帮主当真会看相?”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我家帮主果然多才多艺”的惊叹。
朝轻岫唇边笑意变深,她伸手摸了摸许少掌柜的脑袋,语气柔和:“自然不会。”
许白?水:“……”
许白?水:“那我可以问一下?帮主是咋把?人哄住的吗?”
朝轻岫随口:“他?脸庞指甲中都没有泥垢,头?发上还抹了油,证明是个注意卫生的人,然而里衣的袖子上却?沾了香灰,脸上又有熬夜的痕迹,加之此刻正是清晨时分,那么他?应该是昨天晚上曾去上过香,天没亮时返回,当时已经快到要出来?巡查的时间了,所以他?只是洗了洗脸,却?没换里衣。”又道,“而且他?去上香的时候,并没穿现?在这套外衣。
“方才我还注意到,其他?帮众对那个王兄弟比较客气,还说他?是客人,多半是因为此人本不该在这里巡查,只是出了点?小意外,所以被临时安排在了此地。”
许白?水点?头?。
她能理解,如果晚上出门时穿的是现?在这套外衣的话,就不会只是里衣上沾有香灰的痕迹。
朝轻岫:“夜间上香,自然不大可能是去寺庙,我猜他?去的应该灵堂,所以才说身上沾了阴气。”
许白?水:“那帮主方才为什么说,这件事?他?没跟太多人提过?”
朝轻岫低声:“我听说桑舵主为人很好,十分体恤手下?,丘垟此地的人手又不紧缺,此人忙了一整夜,回来?后自该好生休息,他?还会过来?巡逻,多半是因为出去时是瞒着同?伴的,所以才没有申请调班。”
许白?水恍然。
她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哪怕朝轻岫不当帮主也不去六扇门就职,光凭这一手相面算卦的本事?,多半也能混得不出错。
解释完后,朝轻岫忽然道:“方才少掌柜问,在下?是怎么将人哄住的。”她略微一顿,看向许白?水,微笑,“在下?对旁人一向以诚相待,怎么就算哄人了?”
许白?水:“……”
她觉得朝轻岫拥有一套独特的自我评价体系。
丘垟分舵,山花坞内。
桑遗兰正在替关藏文等客人倒茶。
他?身边坐着王单明杜空城等数位香主,脸上都略有担忧之色。
王单明:“都三?天多了,帮主还未过来?么?”
她听说朝轻岫脾气不是很随和,虽然这片地方都是自拙帮的地盘,也难保遇见武功高强又不怕死的坏蛋。
穆玄都想起?当日在川松时毫不犹豫走上岔路的朝轻岫,迟疑:“帮主难得出门,说不定只是想多逛逛。”
他?总不能当着众人面猜测朝轻岫意外迷路。
杜空城:“帮主迟迟不来?,那咱们正好多款待关兄跟穆兄几日。”
桑遗兰:“帮主文武双全,智计出众,又不是一个人在外面,想来?不会出事?,不过咱们做下?属的,心中难免惦记她老人家,总该去迎上一迎。”又道,“在下?已经安排了人在城门口跟码头?处,吩咐过他?们,若是看见有穿白?衣服、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的人,便要立刻过来?禀报。”
关藏文跟穆玄都都点?头?——此时此刻,因为某个流传已久的误会,在座众人谁也没考虑过自家帮主还存在穿其它色系衣裳的可能。
穆玄都:“关大哥很是稳得住。”
关藏文摇头?:“关某其实也有些担忧。”
当然他?并不完全是替朝轻岫担忧,但就像去樟湾时遇见税银失窃最后县衙莫名出现?混战一般,关藏文总觉得一个不注意,上司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他?素服帮主之能,知道朝轻岫年?纪虽轻,城府却?是极深,倒不觉得上司是运气不好,所以走到哪哪里出事?,反而觉得许多意外都是帮主的刻意安排。
帮主不一道过来?丘垟,自然有不一道过来?的用?意,之所以让自己等人先行一步,就是要安抚住丘垟分舵的这些人,免得生乱。
在城中逛了一会后,三?人找了家食肆歇息,朝轻岫还不饿,只让人做了三?小碗汤面跟一些小菜。
大夏这边确实有些菜色做得还不错,不过普通食肆做饭的味道依旧很不稳定,一不小心就会糟糕得千奇百怪。
所以点?菜时保持适当的谨慎还是很有必要的,朝轻岫尝了一口汤面,霎时间心如止水,觉得一时半会都不会饿了——她其实真的不算挑食,然而店家上的菜要是再多一点?,依旧未必能坚持到将饭吃完。
许白?水也是大为摇头?,还加以点?评:“做饭的时候一旦用?的盐不行,菜就会发苦。若是用?湖盐,味道会好些。”
徐非曲摇头?:“寻常的湖盐一斤就要两?百钱,百姓平时吃的盐,一斤才不过三?四十文,一般人家哪里用?得起?。”
朝轻岫:“湖盐不止贵,卖得也少。”
像郜方府,本来?只有不二斋的店里有卖,后来?自拙帮这边的生意渐渐做大了一些后,自家也会顺便卖一点?。
三?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时,好几个帮众过来?巡逻,那些人额外看了朝轻岫的布幡两?眼,虽然稍有留意,不过谁也没有上来?问话。
朝轻岫想,自己如今的样子,大概正处在“江湖骗子”跟“普通的游方郎中”的分界线上。
她想着,又把?店家上的小菜夹了一筷子给许白?水。
许白?水:“……”
她面无表情地吃着涩味的炖菘菜,遗憾自拙帮没有刑堂,否则高低得把?这家店的厨师给挖过去做审讯成员……
第170章
许白水一面回忆点哪个穴道可以让自己失去味觉, 一面道:“这?边分舵好像已经不远了。”
徐非曲点头:“就在后面那条街上。”
她沿途看着,附近守卫都很严密,时常穿着帮派服饰的人四个一组来回巡视。
巡查人员两个时辰更换一批,行动有序, 只看这?一点, 就知道本地舵主的本事还不错。
朝轻岫想了想, 笑:“既然你二位都说?不远,那?应该是真的不远。”
她并非完全不认路, 刚穿越时一个人行动也没有走丢, 只是与身?边两人相?比, 认路实在?算不上朝轻岫的长处。
许白水擦着假胡子上沾到的汤汁,觉得本就?不旺盛的食欲降得更低,抱怨:“伪装有点麻烦, 我?还是将胡子撕下来算了。”
朝轻岫阻止:“不用, 少掌柜现在?这?样就?挺好。”
许白水动作?一顿,随即抬起眼, 幽怨地看向朝轻岫。
为人下属, 自然要遵照老大的命令行事。
哪怕她暂时想不明?白继续贴胡子的理由。
徐非曲目光微凝,旋即出声附议:“也是。”
许白水:“……”她看一眼徐非曲,叹息, “早知如此, 出发时就?该给你也黏两撇胡子。”
徐非曲摇头:“咱们已经进城, 这?时再增添伪装,说?不定反而会引起注意。”又道,“你看帮主, 也没把脸上贴的膏药拿下去。”
朝轻岫点点头,叹息:“我?一直在?假装已经忘记了此事。”
秉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心情?, 三人克制地将一碗煮过头又加了粗盐的面吃完,然后又克制地付了账,接着才一道离开?。
朝轻岫也微觉忧郁,遗憾面里竟没被下毒,否则她就?能有充分的理由将食物扣到暗算者的头上。
徐非曲牵过被喂了饲料的骡子,朝轻岫先一步骑上去,她辨认了下方向,随后朝着与分舵相?反的位置行去。
许白水看了看帮主,又看了看徐非曲,她发现徐非曲没有开?口,于是也闭上嘴,不再提醒对方走错路,而是紧随在?帮主的身?后,跟着她一道往来处的地方走去。
朝轻岫不太习惯古代街巷,好在?她记忆力?尚可,对经过的地方都有些印象。
没过多久,她就?回到了一开?始遇见那?位王兄弟的路口,然后开?始在?周围转悠。
丘垟也是江南城市,城池布局与樟湾大同小异,朝轻岫似乎在?漫无目的地随意闲逛,她是生面孔,手中又拿着神似江湖骗子的布幡,路上引起了不少巡逻帮众的注意。有些帮众不止在?远处观察,还走到朝轻岫身?边问她想去什么地方,得到的答案是“随便逛逛”。
陌生人闲逛显然不是一件会引发丘垟城混乱的事情?,那?些巡逻帮众没发现这?个骑着花骡的年轻人做了什么可能引起“来视察的朝帮主”不快的事情?,于是只好默默退走,没有当真干涉她的行程。
雨一直没停,若有若无的雨丝随着风飘落下来,空气中带着秋日的湿寒之气。
许白水仰头望着天空,天幕上是一层灰色的云,太阳被锁在?云层后面。
她忽然意识到,帮主的视线一直是低垂的。
朝轻岫全程都在?观察路面的情?况。
许白水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丝好奇。
大夏地域广大,有些地方惯用土路,有些地方惯用石路,江南一带因为气候潮湿多雨,所以官府多会在?城市的路面上铺一层石头。
石头虽然坚固,然而年岁日久,慢慢就?会缺乏维护,许多地方已经重新变成了泥石混杂的模样,平常还好,一到下雨天,就?显得格外难走。
然而朝轻岫却完全不在?意,甚至主动驱赶着骡子往被旁人绕开?的地方走。
骡子不高兴地叫了两声,可惜城内人来人往,旁边人完全没有扛着它走动的意思。
许白水莫名觉得帮主正?在?寻找些什么。
她思考了一下,首先将“帮主是在?寻找分舵地址”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