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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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其周想?,孙侞近麾下走狗很多?,希望这位朝门主?别表现得太过软弱,否则难免为人轻视。
道义、道德、道理,都需要足够的武力作为支撑。
罗其周再次叹气。
快过年了,希望今年过年的气氛,不要被屯田之事?影响太多?。
天色很阴沉,厚厚的铅云堆叠在?一起,像是笼罩着一层永远不会撤下的幕布。
张伯宪的脸色比天色更阴沉,他压根一点都不想?与江湖人接触,可?季容业偏偏派他来送年货。
他很清楚,主?将派他过来的根本原因当然不是维持社交,而?是想?打探一下朝轻岫对在?千庄屯田的态度。
而?且自己也实在?是最?好?的选择——他出?身京畿张氏,是世家?子,很懂礼节。
千庄的土地泥泞,张伯宪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从村子西边赶到村子东边。
可?能是快过节了,问悲门门主?暂居的农庄门口挂着一排红色的灯笼,大?门敞开着,无人把守。
之前怼过他的那个徐非曲就坐在?廊下,她手上拿着一卷书,偶尔翻上一页。
除了徐非曲之外,院中还?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她腰悬长剑,眉目间带着一种很不好?惹的气质。
查四玉注意到有人过来,向来客随意一拱手,问:“诸位何事??”
张伯宪嘴唇动了动,压抑着心中不快,勉强客气道:“快过年了,我奉命给朝门主?送些年礼过来。”
送年礼是十分正当的求见理由,查四玉瞧了张伯宪两眼,还?是请人进门,让对方先在?侧厅中等候一会,又?带张伯宪的亲卫下去喝茶。
又?过了好?一会,查四玉终于重新?出?现,将已经等得很不耐烦的张伯宪带到了朝轻岫的书房中。
此地虽然是农庄,在?被问悲门弟子布置过后,倒是颇显雅趣,屋内的墙纸原本早就发黄,如今那些斑驳难看的地方,已被人用妙笔顺着轮廓勾勒成云烟飞鸟的模样。
靠墙的木榻上铺着一层又?一层细棉布做的垫子,垫子上是方形的矮桌,矮桌上摆着一副棋盘。
张伯宪并没注意棋盘的残局进行到了哪一步,他先忍耐着说完了毫无新?意的拜年辞令后,又?干巴巴道:“季将军让我转告朝门主?,说是已经准备将屯田地点定在?千庄,年后就会把农户撤出?去。”
这句话显得有些突兀。
朝轻岫的目光落在?张伯宪身上,好?似很有趣地笑了一下。
徐非曲能理解上司觉得有趣的点——在?朝轻岫只是自拙帮帮主?的时候,都没有哪位路过的豪杰会在?不经过商议的情况下,直接将结论扔到她面前。
当然季容业也可?以这么干,只是不跟相关方沟通就做决定,后面执行起来就很容易出?现意外。到了那种时候,朝门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显然不会出?手帮着善后。
其实张伯宪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勇气十足,他说话时,心中很有些忐忑,又?有些愤恨——几户农人的迁居而?已,实在?是常见得很,要不是问悲门那边的人身具武力,作为朝廷官吏的自己根本不用如此小心。
朝轻岫沉吟:“千庄中人安居已久,骤然搬迁,只怕会引起民怨,还?请季将军三思。”
张伯宪忍不住冷笑:“门主?不要骗我们外地人,千庄一代到底会有多?少民怨,还?不是门主?自己说了算,下官希望门主?能大?局为重。”
话音方落,他感觉房间中的空气都蓦然变冷了一瞬。
书房角落里站着一个面目冷峻的青年人,他神情如冰,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身边发生了什么,直到张伯宪说完刚刚那句话,才第?一次将视线投注到他身上。
朝轻岫扫了张伯宪一眼,态度更为温和:“这就是张将军的意思么?那朝某谨记在?心。”又?端起茶杯,“张将军还?有事?在?身,朝某就不耽误你了。”
第228章
端完茶杯后, 朝轻岫便靠在椅背上,她看了查四玉一眼,后者立刻上前,对张伯宪道了句硬邦邦的“请”字。
张伯宪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就感觉自己衣襟一紧, 身不由己地踉跄转身。
查四玉几乎是强硬地把张伯宪从门主书房中带出?, 却没送人离开,而是单手把张伯宪提到了农庄的?侧院中。
张伯宪感觉胸口发闷, 他想喊叫, 却一直无法言语, 直到衣领处传来的力道稍稍变弱,才骇然开口:“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他忍不住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方才表现得过于尽忠职守, 终于使得眼前那群亡命徒暴露了自身无法无天的?真实面目。
查四玉语气冷淡:“来者都?是客, 张将军难得上门一趟,我们自然要好?生招待张将军。”
她说?着, 就将人随手掷在地上。
张伯宪骤然被甩到地上, 头还在发晕,因此?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后直接栽倒在泥水坑里。
“……”
查四玉轻轻侧身, 避开了飞溅的?泥水。
徐非曲跟在查四玉后面走进侧院, 看着在泥水坑里摔得有些?狼狈的?张伯宪, 倒是放缓了语气:“张副将莫要着急,你看天色已晚,雨又下得大了, 我们担心阁下半路出?事,所以请你再次暂时住一晚, 等明天太阳出?来后再走。”
朝轻岫住的?地方离季容业的?营帐挺远,全力赶路也得要大半个时辰,何况现在路况不好?,估计得更久。
张伯宪隐觉不安:“随我来的?那些?亲卫呢,怎么不见踪影?”
徐非曲:“他们方才就已经离开,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地方了。”
张伯宪喉头滚动。
可能是天冷,可能是刚刚溅了满身的?泥水,张伯宪觉得浑身阵阵发寒。
虽说?在武林高手面前,那两位亲随的?战斗力约等于无,可有同伴在旁,总可以让人更有勇气。
张伯宪勉强挺直腰板:“若是你们对我动手,季将军绝不会善罢甘休。”
徐非曲微露诧异之?色:“张副将为何如此?说??我们实在没有这个意思,否则何必请您留宿。”然后向查四玉一点头。
查四玉:“张副将,你先将身上兵刃交出?来。”
张伯宪骇然后退:“……你们!”
要不是准备对自己不利,为什么要收走他的?兵刃?
查四玉皱眉:“我们不想杀你,你也别给咱们添麻烦。”
张伯宪:“既然你们没有恶意,那收走我的?武器做什么?”
查四玉终于冷笑:“万一你自裁于此?,门主会责怪我们办事不利。”
张伯宪面色涨红,最后大概是想明白了对方真要干掉自己,大可不必用到武器,所以还是愤愤然地交出?了佩刀,又被查四玉盯着解下了藏在腰上的?匕首,转身回到被安排的?客房内休息。
这间?客房原先也是农舍,此?刻依旧保留着浓郁的?田园乡村气息,周边是一圈泥墙,屋檐下的?位置挂着竹筐,还有扒锄、木磙、犁杖等农具,院子门口有来自问悲门的?寻常护卫把守。
因为天气湿冷,张伯宪方才又摔了一跤,查四玉就给张伯宪端了热水来跟火盆来,让他自己烤衣服。
人在屋檐下,张伯宪不得不客气一些?,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查四玉道:“有劳你让人送套干净衣裳来,我把脏衣服换下,交给仆人清洗。”
查四玉:“没有仆人,不过可以给你盆,自己洗。”
张伯宪感觉自己受到了针对:“……堂堂问悲门,居然连杂役都?没有吗?”
查四玉板着脸:“门主不爱人多。”
“……”
问悲门中当然有杂役,不过朝轻岫不习惯别人贴身照顾,出?门时习惯轻装简从,至于前任门主岑照阙,他常年不肯待在家中,生活习惯缺乏参考价值。
张伯宪只好?咬牙认命。
等到查四玉离开后,张伯宪就关上房门,坐在火盆前休息,他甚至不用太考虑通气的?问题——客房这边有些?窗户纸是破的?,可能因为之?前一直空置的?原因,直到现在也没被人补上。
风声呜呜乱响,可见天气的?确不太好?。
张伯宪忽然觉得,在问悲门这边留宿也不是太糟糕的?选择——没一会功夫,雨就变大了,大得有些?暴烈。
那雨一直下了一整夜,睡梦中的?人,还能听到隆隆的?雷声。
清晨,朝轻岫在晨光中睁开双眼,她看了眼床头,沉默半晌,敲敲窗户,对外头的?人道:“四玉,将白水叫过来。”
一个时辰前就起来练剑的?查四玉立马出?门找人,然后发现许白水就站在院子里。
其实一刻之?前,许白水已经准备好?跑路,可惜正门早被简云明给堵住,她估计了一下自己全力奔行时的?速度,觉得应该无法甩脱对方,只好?遗憾地放弃了最佳跑路时间?,被查四玉撞了个正着。
在查四玉的?催促下,许白水磨磨蹭蹭走进门,看见朝轻岫正靠在床头,认真观察着木柜上那套表面花团锦簇,颇有几?分热带风的?红底彩纹厚冬衣。
朝轻岫注视了好?一会,觉得这套衣服所用布料着实罕见,特?地去找都?未必能够找到,也不晓得许白水是从不二斋库房的?哪个角落里将东西?给翻出?来的?。
查四玉扫一眼那套衣服,面皮微微抽搐。
她记得,之?前许白水曾跟门中弟子讨论过朝轻岫对服装的?接受度。
虽说?帮主性格挺随和,可眼下这套显然超过了底线。
朝轻岫扫一眼衣服,温和道:“原来这是少掌柜的?喜好??”
许白水:“……快过年了,属下以为帮主可以穿得喜庆些?,算是个好?兆头。”
朝轻岫点头:“有道理?。”对查四玉微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少掌柜有此?雅兴,咱们且帮着少掌柜换上。”
“……”
简云明站在院子里,听到帮主房间?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过了会,一个穿得仿佛被烧糊的?红灯笼的?许白水走了出?来,至于朝轻岫,看着还跟以前一样,让人怀疑江南武林魁首的?柜子里,是否放了十来套一模一样的?白色外袍。
与查四玉等人相比,朝轻岫醒得略晚一点,不过出?门时也才刚刚卯时三,她懒洋洋地走到院子内拉练,准备做早课。
见到简云明后,朝轻岫向人笑了一下,招呼:“简兄弟,你今日还好?么?”
简云明扶了下包着右上侧小半张脸的?纱布,面无表情道:“……还好?。”
眼见帮主要开始练掌法,简云明不欲窥探他人武学,便自觉地换了个方向站。
一个时辰后,朝轻岫徐徐收招,白色的?水汽从她身周腾出?,她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毛巾擦过脸跟手,然后才问:“怎么一直不见非曲?”
查四玉回答:“清晨时分徐香主出?门了,说?是找罗村长有些?事情,可能是想了解一下千庄的?情况。”
朝轻岫看了眼天色:“虽说?如此?,现在也该回来……”
她一语未尽,忽然停住,抬头看向院门的?位置。
简云明注意到朝轻岫的?神?情,就知?道她也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虽说?朝轻岫内功不够深厚,听觉倒是不坏。
徐非曲是跟罗其周一块回来的?,她匆匆拱了下手,就道:“门主,我听见军营那边传来消息,说?那边的?季将军今晨忽然不见了踪影,副将们正在竭力寻找,待会可能会来询问咱们。”又道,“还有一事,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云捕头正骑马过来。”
并非人人都?有资格请动花鸟使,既然问悲门没有喊人,那就多半是季容业喊的?。
朝轻岫沉默片刻,感叹道:“那位季将军倒是很?有先见之?明。”
捕快有了,侦探有了,失踪人士有了,按照此?类型文艺作品的?一般规律,朝轻岫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发现点什么。
她的?目光在许白水新换的?衣服上扫过,笑了一下——除了新年外,红色也可以代表别的?兆头,比如凶杀案件之?类的?……
带着湿润冰凉水汽的?风拂过云维舟的?面颊。
对普通人来说?,现在的?天气过于阴冷湿寒,可对于赶路赶得有些?出?汗的?云维舟而言,这样就正好?。
她从马背上眺望着千庄的?景色,深觉此?处乃是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仙源。
大多数情况下,云维舟其实不乐意在案件没发生之?前就赶赴现场,不过季容业毕竟背景深厚,又是奉皇命过来屯田,而且对上的?还是凶名在外的?朝门主,云维舟也就挪用了自己本该用在过年上的?假期,骑马赶赴千庄,也好?让对方安心。
赶路途中,云维舟心生泛起无数思绪——在朝轻岫接掌问悲门的?今天,她发自内心地希望燕师兄能早日回到江南,之?前还直接写信回师门,看能不能多薅几?个高手到江南来。
可惜京畿跟北地的?情况同样不大好?,云维舟的?希望只怕还会持续落空很?长一段时间?。
新到千庄的?花鸟使在心里为六扇门的?人力资源问题感慨了几?句,但整体情绪还是很?轻松的?——她并不觉得会有特?别严重的?事情发生。
至于季容业在信件里暗示的?那些?事情,比如问悲门会派杀手来砍下他的?头,云维舟觉得可能性很?低。
因为那并非朝轻岫的?行事风格——砍掉季容业又不能解决问题。
云维舟的?马已经靠近营地,她忽然勒住缰绳,侧耳倾听远处的?动静。
此?刻的?军营中,四处都?弥漫着一种?不应属于清晨的?慌乱与嘈杂。
那边已然出?事了,云维舟想,她这回居然来得如此?恰到好?处。
第229章
眺望片刻后, 云维舟重?新策马前行,她到营寨门口,刚下马,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人慌慌张张地迎了进去。
姚盎仁:“云捕头。”她几乎是直扑过来, 道?, “今早季将?军突然失踪, 求云捕头救命!”
云维舟:“……”
刚到千庄就收到如此噩耗,她感觉自己此次出行的前景已经被加班所填满。
为了抓紧时间将?主官找出, 姚盎仁又飞快说了这段时间的经过, 重点描述了下之前季容业晚上被突然带走的事情。
季容业不是第一次失踪, 然而与上次相比,他此次消失时连纸条都没留下半张,完全是凭空蒸发。
云维舟:“莫要着急, 你先带我去季将?军的住处看看。”
姚盎仁迟疑:“问悲门那边……”
云维舟安慰:“我只是看一眼, 待会就去拜访朝门主。”
在主将?失踪的情况下,姚盎仁绝不打?算与花鸟使硬杠, 当?下将?人带去季容业的住处。
季容业的居处跟云维舟想的有点不一样。
那是是单独的一处院落, 房屋外面围着一层不够高的篱笆,别说云维舟是出身清正宫的优秀弟子,就算只是江湖上一个学过两?天拳脚的普通人, 都能从篱笆上一跃而过。
姚盎仁:“昨天将?军派了张副将?去拜访朝门主, 最?后只有张副将?的两?位亲随带着问悲门的回礼返回, 而他本人却迟迟没回来,将?军有些担心,亲自召了那两?位亲随来问过话?, 然后让所有人从他的住处退去,绝对不要靠近。即使中途发现异样也不许过去, 所有人都要耐心等第二天天亮,再去城内寻求当?地官府帮助。”
云维舟听?姚盎仁的话?,问:“按照足下所言,季将?军是昨天就觉得情况或有不对了吗?”
否则不会是一副自己即将?遭到袭击的戒备模样。
姚盎仁沉默片刻,含蓄道?:“下官说的这些,只是自己眼中所见,至于将?军是如何想的,下官不敢妄加揣测。”
云维舟点点头。
她在季容业的住处仔细查看,发现房间中摆着一张木案,案后有坐垫,垫子上存在人坐过的凹痕。
木案边缘是一套使用过却没被拿走清洗的餐盘碗筷,正前方摆着几本书,书边有烛台,烛台上的蜡烛还剩一半。
云维舟一眼扫过,发现这位季将?军生活水准不算低,用的木案是梨花木打?造的,软垫则用了天衣山庄出品的羽绒布缝制,触感温暖顺滑,看的书也都是手抄珍本,所用烛台更是宫中所赐,云维舟在卓希声卓大人家里也见到过,统共春夏秋冬一套四个,季容业桌上摆的是刻着冬季图案的那个,另外另外三个季节的烛台则搁在旁边堆放杂物?的柜子上,表面还残留着没清理的烛泪。
从种种痕迹看,这里至少有一天无人打?扫。
云维舟伸手摸了下桌子表面,灰非常少,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发现,最?多不过一天的量。
她让姚盎仁找了昨天负责巡逻的队将?过来。
那位队将?名叫王世久,这次本不该他值守,不过季容业临时起意,将?正在休息的王世久从房里喊了出来,安排了新任务。
王世久前天赌钱睡晚了,过了中午就昏昏欲睡,本想吃了晚饭再休息,奈何实在支撑不住,还未到申时就爬上了床。
不料刚刚躺到床上,王世久就得知自己将?被将?军委以?重?任的好消息,只好又一脸沉重?地离开被窝,配好刀剑,点齐手下人马,然后率队在季容业的住处认认真?真?巡逻了一整晚。
被云维舟叫来问话?时,王世久正在喝姜汤。
——守夜本身就不是一件叫人感到高兴的事,更何况是在雨天守夜,经过又累又冻的一晚上之后,王世久怀疑自己会得风寒。
云维舟开门见山:“昨天都有谁去见过季将?军?”
王世久断然道?:“下官守了一整晚,期间没看到任何人过去见将?军,将?军也没出来过。”
云维舟:“那么季将?军是何时失踪的?”
王世久:“下官不知。”又小心道?,“不过下官猜测,可能是丑时左右。”
云维舟看他一眼:“此事你又是如何确认的?”
王世久:“副将?们事后查过,大约丑时左右,外面有些巡逻的卫兵说是仿佛在营中瞧见了陌生人的影子,而且大约就是这个时候,将?军的房间里忽然没了灯光。”又道?,“今天早上辰时,因为一直没见将?军出来,我们过去求见,发现房中的人竟已凭空消失。”
云维舟皱眉:“既然知道?季将?军态度不对,怎会耽误到卯时中才?过去找人?”
姚盎回答仁:“今天早上,季将?军的亲卫本该过去喊他,可那人性子糊涂,加上晚上喝多了,我们去找时,才?发现他还躺在房中呼呼大睡。”
云维舟心中微觉季容业治军不够严谨,不过评价对方的业务能力显然不在她花鸟使的职权范围内,于是只道?:“姚副将?,你去找人将?昨夜闯入营帐之人的样子画下,我去问悲门那边看看。”
她越是问话?,心就越是发沉。
季容业住的院子挺空旷,中间缺乏隐蔽身形的东西,云维舟在心中忖度了一下,觉得以?她的轻功,无法做到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直接掠进屋内,并将?人无声无息地带走。
云维舟在心里迅速过了一下本地高手名单——朝轻岫师门背景没有流传于外,旁人不清楚她的武功根底,在没有进一步证据的情况下,云维舟不好估测她的能力。
而如果?不考虑朝轻岫本人的话?,那么千庄这块地方可能有本事做到这一点的大约只有简云明,以?及不知道?有没有随行保护继任者的李归弦而已。
云维舟登门拜访的时候,朝轻岫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再多喝一碗小米粥。
这两?天吃的粮食都是千庄本地产的,理论上并不比问悲门里供应的质量更好,朝轻岫却觉得农庄中的粮食煮出来显得更为香甜。
徐非曲虽然没有阻止,却露出不赞成的神色——年少时缠绵病榻的经历给徐非曲的生活习惯造成了非常深刻且长远的影响,比如她虽然不是整个问悲门中年纪最?大的,却绝对是最?注意养生的,对暴饮暴食的判断同样最?为严格。
每天都兢兢业业值守的查四玉看到了云维舟,然后对里面喊了一声:“云捕头来了。”
云维舟冲查四玉点点头,跟她一块进去。
她过来时,简云明正好在往外走,看见花鸟使上门,简云明本来就不热情的神色愈发冷淡起来,四目相对间,他似乎还皱了下眉,下一刻,只听?一阵衣角翻飞身,简云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云维舟的视线当?中。
云维舟:“……”
她决定假装自己根本没见过简云明。
虽然简云明态度冷淡,好在除了他外,问悲门内的其他人都很客气?。加上双方不是第一次见面,眼下又不是什么需要保持庄重?肃穆的场合,许白水见云维舟来,就亲亲热热地将?她拉到桌边,还添了双筷子。
云维舟也不见外,接过粥碗,闷头喝了一半后才?问:“朝门主现在才?用朝食么?”
朝轻岫:“我习惯先做早课再吃饭,云捕头呢?”
云维舟:“时间紧,我本打?算拿干粮对付两?口就好。”
朝轻岫:“看来云捕头是有事在身。”
云维舟:“正是有事要求门主帮忙。”
她三口两?口喝完粥,开始询问昨天的事情。
云维舟:“今天一早季将?军忽然失踪,据说他之前也有半夜不见的经历,还好遇见了贵帮的徐姑娘,才?没有彻底走失。”
朝轻岫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笑:“不必多言,云捕头既然来了,不妨在这边多看看,至于季将?军,他现在并不在舍下……”顿了下,“不过我这边还真?有个从对面营盘里来的人。”
云维舟:“是那位……”
朝轻岫:“是季将?军的副将?,记得是姓张。”
云维舟:“不知张副将?为何会在此处?”
她其实听?过姚盎仁那边描述张伯宪没回来的原因,此刻再问,只是想对照一番。
徐非曲替上司回答:“他昨天前来拜访,耽搁得有点久,加上外面又在下雨,路不好走,就请他留宿。”又道?,“云捕头要去见他吗?”
云维舟本有此意,当?下立刻跟了过去。
作?为屯田兵中的副将?,张伯宪跟武林人士的作?息习惯显然不大一样,此刻已经是辰时中刻,他那边却没有半点动静,睡眠时间之充足,甚至还要超过自家上司季容业。
徐非曲敲门,过了好一会,张伯宪才?过来开门。
门开口,云维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披着床单、神情萎靡的张副将?,第二眼看到的就是挂在梁上的湿外套。
云维舟:“那是……”
张伯宪面色很不好看:“没什么,张某是自己摔进泥坑里才?去洗衣服,不是被人推的!”
云维舟点点头。
好的,既然对方说没有,那就算是没有,她是一个很尊重?证人口供的捕头。
第230章
云维舟跟张伯宪了解了一下情况, 虽然他表情有些?愤然,但说出的内容跟徐非曲基本一致——昨日天气不好,问悲门这边热情留客,所以才住了一晚, 虽然与张伯宪同来的两位亲随没等上司出来就提前离开这点让人觉得问悲门这边有刻意扣人的嫌疑, 不过在没发生?太?严重后果而且缺乏证据的情况下, 云维舟并不打算在张伯宪的居住问题上消耗时间。
云维舟:“现在雨已经停了,张副将要是想离开, 待会可以跟我?一道?走。”
张伯宪还没来得及回话, 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声?。
云维舟心中微微不安, 当下立刻转身奔出门。
农庄门前聚集着一群士卒,其中?一位伍长模样的人面上还残留着明显的骇然与慌乱之色,一看见云维舟就大声?道?:“云大人, 我?们找到了季将军——”
云维舟心?一沉, 追问:“季将军如何了?”
那名伍长脸上半点血色都无,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结结巴巴道?:“将军、将军他的尸体被发现在水田附近。”
“……”
云维舟神情微微凝固。
季容业居然死了, 居然在刚来江南的时候就死了。
不知为什么,云维舟听见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回过头, 看向农庄内的人。
她的目光穿过院门后, 瞧见了院中?一身白衣的朝轻岫。
朝轻岫仿佛立在一片白云当中?, 她负着手,神态悠远地凝望着云维舟。
今日的天?气分?明比昨日好,阳光也?很温暖, 对视的刹那间,云维舟却莫名觉得, 天?空中?那阵阴冷森寒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当真?放晴。
作为花鸟使,云维舟当然可以征调本地捕快,不过她来的时候追求速度,所以轻车简行,眼看千庄出了命案,准备托人拿着自己的手令,去周边县衙喊人。
朝轻岫安慰:“云捕头莫要忧虑,天?要下雨,凶手要杀人,总是没法子的事。”
她的声?音很温和也?很诚恳。
云维舟默默瞧了朝轻岫一眼——因?为职业原因?,她以前了解过朝轻岫的经?历,知道?对方途径地点的命案发生?率远高于大夏的平均水准,当然根据事后调查,那些?命案的发生?都与朝门主无关,能?被侦破倒是跟朝门主正好路过有关。
她想,从卷宗内容上看,只?能?说朝门主有一双擅长发现蛛丝马迹的眼睛,总能?恰到好处地选择合适的停留地点。
朝轻岫:“云捕头现在身边无人,要是捕头不介意,朝某这边的人也?可以帮忙。”
季容业的手下忍不住道?:“将军的尸体在千庄发现,朝门主尚未洗清嫌疑,云捕头若有所需,还是派我?们这边的人去办事为好!”
——清流的人品很值得信任,云维舟在场的时候,屯田兵那边的将官们胆气明显比季容业活着的时候更足。
朝轻岫温和道?:“诸位如今也?住在千庄,在嫌疑程度上与在下相差仿佛,在下觉得,云捕头用哪边的人都差不多安全。”
将官不满:“我?等乃是朝廷官兵,又是季将军下属,朝门主怎好将我?等也?算作嫌疑人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