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君恩—— by骑猪上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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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景晔也在等他解释。
田德宣无声地深吸一口气。
皇帝并未承认薛琅是他后宫的男宠,那自己完全可以当做不知情,两名臣子在后宫厮混,这说白了并不碍着皇帝什么事,就算是为了天家颜面,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还是当今探花郎,皇帝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为了一个名分都没有的男子对自己太过苛责。
田德宣想到这,仿佛有了些底气,“陛下,微臣宫中失仪,请陛下降罪。”
薛琅仍旧不出声,置身事外般坐在那看热闹。闻景晔气的狠了,面上越发冷淡,他踩着田德宣铺在地上的官服袖子走到床边,伸手抬起薛琅下巴,用视线描摹他的面颊轮廓。
“他怎么会在这里。”
薛琅神色微动,嘴角勾起,分明是诡计得逞的样子,说出的话却茫然无辜,“臣也不知田大人为何会在这里。”
闻景晔勾着他的衣领看了眼,见薛琅身上并没有丝毫痕迹,稍微痛快了些,转过身,居高临下道,“宫中失仪,拖下去斩了吧。”
田德宣险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慌张抬起头来,见闻景晔神色认真,并非是想吓唬他,有两个带刀侍卫走进来,架住他两个胳膊将人往外拖。
“陛下,陛下饶命!朝中并无一条法例是说宫中失仪应当斩首啊!”
“朕今日便加上一条,也好叫你死而无憾。”
他用力挣扎着,两条腿不住踢蹬,见闻景晔没有丝毫动容,吓得口不择言,“陛下,都是薛大人勾引微臣,微臣是鬼迷心窍了,求陛下宽容啊。”
闻景晔抬起眼,两个侍卫便站住脚步。
田德宣推开二人桎梏,连滚带爬地来到闻景晔脚下,“陛下,饶微臣一命吧。”
“你说,是他勾引你?”
田德宣这才意识到是哪句话救了自己一命,于是连忙道,“微臣与薛大人只是同袍之谊,并无其他,微臣先前并不知道薛大人有龙阳之好,微臣是无心的,求陛下明察!”
闻景晔绕到他身后,伸手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放在手心里看成色,“是这样吗,兰玉。”
田德宣的心倏然提起。
这奉銮宫中并无其他人,若皇帝信薛琅而不信他,他又该如何自证。
床上的人声音懒倦,“他说的是真的。”
田德宣松一口气,“陛下,微臣所言非虚,绝不敢欺瞒……”
胸口忽然一凉,田德宣怔怔低头,看着当胸穿出来的利剑,剧痛渐渐蔓延全身,他抬起头来,嘴里涌上血腥气,不解地望向闻景晔,眼底藏着刻入骨髓的不甘心。
闻景晔冷冷看他,手中握着把滴血的剑,几乎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若真如你所说,那你就更该死了。”
薛琅这时才下了床,他走到田德宣身前蹲下,等看清他痛苦茫然的样子,忽而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田大人刚刚说错了件事。”
田德宣想说话,张口却是一摊止不住的鲜血。
“被赶出城的人并非自愿,而是城中一些不中用的老人小孩,未免日后寻仇,便连同家人一起赶出去。”薛琅轻轻笑着,从前田德宣只觉得这笑好看,如今却觉得身上发冷。
“一门之隔,城内吃穿不愁,城外易子而食,不知田大人每日到了饭点,可能闻见城外飘进去的,煮人的肉味?”
田德宣气绝到底,死前眼神竟带着惊恐。
在田德宣的血流到薛琅脚下前,闻景晔一把将人抱起来,没让薛琅沾到半点脏污。
“拖下去处理了,别声张。”
两个侍卫拱手,继而将殿中的尸身拖了下去。
闻景晔将薛琅放在床上,转身要走,衣摆却被人拽住。
回头,薛琅抬眼无声地望着他。
“你与他有过节。”
如今闻景晔是皇帝,手中仍旧握着薛琅想要的东西,薛琅当然愿意多迁就他一些,比如在他生气的时候哄骗两句好听的。
“我幼时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全摆田家所赐,那年饥荒,田知府将我全家赶出城,我父母也因此丢了性命。”
那时候的事毕竟过了两辈子,父母的样子他记不太清了,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为父报仇,他想报的只是自己幼时穷困潦倒的仇。
即便记不清父母的样子,可是争夺食物时那恶狗的犬齿,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还跟着太子时,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田家并尽数推到土匪身上,没想到留了个漏网之鱼,害他还要花些心思。
闻景晔伸手抚摸他面颊,“既如此,你同朕说便是。”
“那陛下打算何时为臣报仇呢?他与谢承弼交好,若没个合理缘由,陛下会愿意动他?”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闻景晔知道薛琅心眼小,又记仇,仇人就在眼前,徐徐图之的法子他是决计不愿等的。
薛琅仰着头,在那掌心里蹭了蹭,“所以得找个缘由,找个能让陛下一天都等不及,即刻便要将他斩杀的缘由。”
他将人攥在手里这些日子,总觉得若即若离,如今这依赖的模样让闻景晔再提不起气来,甚至心中还有些隐秘的欢喜。
他喜欢薛琅这样赖着他。
可惜薛琅鲜少如此,他似乎厌恶级了自己将他当做女子,也从不像女子一般撒娇扮弱。
“难怪你要主动在奉銮宫住下,朕还以为是你想通了,原来是为了报仇。”
薛琅捧着他的手,轻轻吻着他手心,抬起眼皮,嘴角含笑,“陛下若能为臣扫平一切障碍,陛下要臣做什么,臣就会做什么。”
手心的触觉轻如羽毛,这一吻仿佛印在他心尖,闻景晔深切地有种被蛊惑的陷落感,可他竟不愿挣扎,反倒顺势压了下去,落入那张专门笼他的蛛网中。
“朕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小剧场:
PUA大师薛琅: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沈云鹤:与其争风吃醋,不如比拼财富!
闻景晔:不要斩杀情敌!而要超越情敌!
闻景礼:杀了一个情敌,还有千千万万个情敌!
谢承弼:可一旦拥有了权势,就等同拥有了兰玉!
第六十七章 无名标题
闻景晔心里头憋着气,把人翻来覆去地弄,牙印吻痕满身都是,全身几乎没一块好肉,薛琅倒在早已湿透了的被褥间,乌黑青丝散落一床。
“够了,够了!”
他抓住闻景晔的胳膊,圆润的指甲掐了进去,眼角的泪无意识的落在枕头上,闻景晔下头却捣得更深,更狠。
“闻……”薛琅眼底罕见的露出惊恐之色,“闻景晔!”
薛琅哆嗦着想往外爬,被闻景晔捞着腰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拽回来,“兰玉,你今天是一定要吃些苦头的。”
“我错了,你别……”
闻景晔将红菱堵住薛琅的嘴巴,隔着红菱轻轻亲了亲,又将他眼中的泪水擦去,“朕对你总是太过纵容。”
薛琅一求饶,他就狠不下心,索性把嘴堵上。
这坏心眼的东西,若是不给点教训,下次恐怕还敢。
奉銮宫的呜咽声和响动声透过窗子传出去,不过因闻景晔早就屏退了宫人,因此并无人听到。薛琅半夜就发起了烧,身上烫的厉害,昏昏沉沉地陷在被褥深处,只跟着闻景晔的动作而动,他不再求饶,也没力气破口大骂,被闻景晔随意摆弄成各种各样的姿势,只有更深的疼痛才能引起他的反应。
恍惚间,光线已经能透过窗子隐约照亮屋内陈设,体内的东西慢慢退出去,薛琅疲惫地睁了睁眼,酸涩感充斥着整个眼眶,肿胀的东西从他体内退出去,但很快又重新塞了东西进来。
冰凉,而且……形状不同。
他稍稍皱了眉头。
闻景晔把那东西尽数捅到了底,这才松开手,俯身吻着薛琅眉心,轻声嘱咐,“上面抹着药,你别拿出来。”
曲嘉文伺候闻景晔更衣,闻景晔张开手,闭着眼睛,“低声些,别吵了他。”
薛琅又烧了一天,下午日落时才堪堪退烧,又迷迷糊糊地昏睡着,夜里睁眼的时候,曲嘉文刚好在点灯。
“薛大人醒了,可要吃些什么?”
薛琅闭着眼,眼中酸涩地流下泪来。
“……薛大人怎么哭了。”
薛琅再睁开眼,见曲嘉文不知何时已走到床边了,脚步无声息,跟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他吓了一跳,连忙攥着锦被盖在身上,满面厌恶道,“滚远点。”
这时候他正没好气,曲嘉文撞上来是平白给他添堵,自然得不到薛琅一个好脸色。
曲嘉文走了会儿,又回来,“薛大人喝些水吧。”
薛琅喉中干渴,咽口水都费劲,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一饮而尽,他将空杯子塞回去,“再倒一杯。”
他连喝三杯,喉咙间的肿痛才消了些,曲嘉文等着薛琅喝完,把空杯子接过来,准备离开时忽然被人攥住了衣襟。
薛琅望着他,眼底闪动着微弱的烛光,“你也很想爬上这张床吧。”
曲嘉文一怔。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先前只是觉得四皇子可怜,后来死过一次,在这宫里自身都难保了,自然也管不了那许多闲事,只是从闻景晔救了自己起,他便认定要跟着他,他从未想过要以这种身份伴在闻景晔左右。
薛琅这一问,倒是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薛琅用了些力气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你若是倾慕他,天天跪在地上伺候能有什么出路。”
离得近了,他看着薛琅的眉眼,美人就是美人,疾言厉色也如此好看。鼻尖萦着淡淡的荼芜香,曲嘉文想,难怪陛下舍不得放手。
他意有所指道,“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吧,你连如何讨好先帝都一清二楚。”
“若是奴才上了龙床,薛大人手里的权势,可就要分奴才一半了。”
薛琅用力把人推开,动静太大,牵扯到后面的东西,他脸色一白,哆嗦着身体,好半天才缓下来,“滚,滚出去。”
薛琅渐渐地开始后悔,早知闻景晔如此难对付,不如就还给曲嘉文算了,只是这人半点不争气,费尽心机也不过是个贴身太监,到如今管的只是这宫里的下人们。
想到自己上辈子惨死的模样,他又觉得,兴许是自己更不争气。
等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薛琅忍着将自己体内的东西拿出来,接着看都不想看,厌恶地丢去了地上,他刚刚退烧,身上难受的紧,只是让他呆在这里更难受,他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让人备了轿子出宫。
如今宫门早已下钥,但谁也不敢忤逆薛大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去请了皇帝。
闻景晔在房中荒唐许久,公务又积了大堆,还没处理多少,薛琅又开始闹腾了。
薛琅站不稳,靠在门边抱着胸,乍看上去除了面色苍白些,并无其他弱态,宫人们不敢妄加揣测,全都无言地跪在地上。
等见了闻景晔,薛琅张口就是,“臣要出宫。”
语气毫不客气,要不是顾忌着周围的人,怕是能扑上去咬他一口。
知道薛琅是真气了,闻景晔好声好气地哄了许久,没哄好,薛琅不回奉銮宫,这夜里的天儿又冷,薛琅如今身子不好,他怕薛琅折腾自己,只能连夜把宫门开开放他回去。
这些日子薛琅不大回府,薛重唤接到下人来报时先是一愣,接着喜不自胜,匆匆穿好衣服就出了门,因走的急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远远看见薛琅的身影,他不自觉弯了眉眼,“大人。”
轿子走得急,薛琅一道上忍着疼回来,觉得身上被撕裂一般,见了薛重唤也懒得说句话,直接回了屋。
只有在自己府上他才能安心,不必怕闻景晔忽然进来压着他翻云覆雨,床头隐秘处放着一个朴素盒子,里头装着玉玺碎块,他打开盒子,神色晦暗地看了许久,片刻后他将盒子闭上放回原处,身上累的紧,趴在床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薛重唤见他脸色就知道他在宫中过得不好,心中难受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默默关了门在门口守了一整夜,等着薛琅起夜时伺候。
只是薛琅这夜睡得极沉,并未叫他。
探花郎失踪并非小事,谢承弼将其视做好友,自然心急如焚。
闻景晔为彰显爱臣之情,派了许多人去找,对此事显然十分上心。
他此事做的隐蔽,却仍瞒不过谢承弼,谢承弼奔走多日,终于找到了田德宣被随意丢弃的尸身,经仵作查验,他身上的刀口是宫中侍卫的配剑才能留下的。
这么说,是皇帝杀了田德宣。
可是皇帝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他问过田家的下人,说是田德宣失踪前的时日经常出入宫中,可田德宣的同僚却说不经常见到他,那他还能往哪里去呢。
天气转暖,万物复苏,薛琅靠在窗前,手中握着卷书,眼神却没落在上面。
今日下朝,谢承弼叫住他问了许多事,句句都与田德宣有关,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谢承弼此人最重情义,田德宣的死若是真查下去,怕是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他不待见谢承弼,闻景晔都能瞧得出来,尤其这几日谢承弼大张旗鼓地查田德宣失踪之事,更是让薛琅越发的厌烦。
闻景晔怕他又想出什么别的法子来,告诫他谢承弼跟田德宣不同,谢家家大业大,何况这大楚的边疆还得靠谢家去守,言下之意就是连他都动不了谢承弼。
“大人,”薛重唤端着一碗刚做好的羹汤来,“大人如此愁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薛琅用勺子搅了搅羹汤,舀起来又倒回去,几乎团到了一起。
“若是想要杀一个人,可对方位高权重,该如何是好。”
薛重唤道,“奴才没什么本事,但在江湖上也认识不少的人,若是大人有什么看不惯的人,奴才可以替大人手刃了他们。”
薛琅原本也只是自言自语,在他看来薛重唤只是个伺候人比较得体的奴才,是万万没有办法替他分忧的,但他这样一说,薛琅又来了些兴趣。
“这些人都能信得过吗。”
薛重唤跪在地上,神色郑重,“大人放心,即便事情败露,也绝对不会连累到大人身上。”
他又猜测道,“是沈云鹤吗?”
“不,”薛琅搁下勺子,一手搭在桌案上,眉眼郁沉,“是谢承弼。他的武功你应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拿住他的。”
“奴才认识的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三拳难敌四手,任凭谢承弼有多大能耐,他也绝无可能逃脱。”
薛琅伸手按在他肩膀上,“好,此事便交给你去办,记着,一定要隐秘。”
“奴才知道。”
若能一举除掉谢承弼,他夜里也可睡得安稳些了。
薛琅站起身去了床上,“我乏了。”
薛重唤伺候薛琅脱鞋,又将桌上的书跟羹汤都收了,他退出房门,叫了个下人来,告诉他自己要出门几日,这些天让他小心伺候着。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茶楼酒馆作坊到了夜里都没了什么人,门外的灯笼吹了意为打烊,这中间林立一座楼阁飞檐,白日里偃旗息鼓的地方到了夜里挂起了数十个彩灯,楼阁上貌美如花的姑娘们倚着栏杆往下头丢帕子,花楼几尺内都带着姑娘们的脂粉香。
门口的女子眼瞧着一个面相俊朗的公子来,娇笑着用袖子去拂他面颊,“公子,来玩啊。”
薛重唤蹙眉躲开,踏进青楼,里面歌舞升平,香烟缭绕,两侧的小案边上各自坐了男人,姑娘们倚在他们怀中或是斟酒,或是亲密。
薛重唤扫了一眼,拉住一个年纪较大的,“这些日子,有没有一个姓范的。”
鸨婆正跟其他人说着话,骤被打断,面上不悦,只一转头,瞧见一锭银子摆在面前,鸨婆倏然改了面孔,陪笑着收了银子,“有的有的,是有一位范公子,这些日子常来,就在楼上,我让晴儿带你去。”
说着招了招手,“晴儿,带贵客去找范公子。”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走来,前头两缕头发衬得人越发可怜,她细声道,“公子请随奴家来。”
上了楼梯,晴儿回头看他一眼,低着头,自下而上看他,又很快收了视线,一派无辜惹人的样子,这里头的姑娘大多都是如此。
“公子认识范公子?”
上楼这会儿功夫,晴儿问了不下五个问题,无一不是问那位“范公子”。
看来一别多年,那人的性子仍旧没变。
晴儿停在一扇房门前,“就是这里了。”
薛重唤推门而入,屋内的娇笑声就听得更加明显,床上一个男子敞着衣领靠着,怀里有两个姑娘,腿边还有一个,男子看他一眼,见薛重唤冷着脸,便叫姑娘们都出去了。
听见这话她们不大高兴,又缠着男子说了许多好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房门一关,男子敛上衣领,懒散地打个哈欠,“多年不见,你有事找我?”
“帮我个忙。”薛重唤正了正自己身上的包袱坐在桌子前,随手倒了杯水喝。
男子下了床,踢上鞋,走到薛重唤边上坐下。
那味道刺鼻的很,薛重唤站起来,换到他对面去了。
这明目张胆的嫌弃让男子愣了愣,“你还是看不上我,既然如此,来找我做什么。”
“说了,有事找你帮忙。”
男子给自己倒了杯酒,目光灼灼地笑,“好啊,你唤我一声大哥,我帮你。”
“大哥。”
男子手里的酒砸在了地上。
他调笑的神色褪了一些,有些难以置信,“你,你再说一遍。”
薛重唤隐隐有些不耐烦,“范策。”
范策哈哈一笑,慨叹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听见你叫声大哥。”
“听说你在外头做了人家的奴才,还做得挺快活,连姓氏都改了,你说说你,父亲要是知道,定能被你生生气活过来。”
江湖广阔,他不明白薛重唤为什么放着潇洒自由的大路不走,偏要去当什么奴才,只是不好直接言明,只能在这里旁敲侧击。
“你可以对着他的坟头讲讲试试。”
范策一噎。
多年没见自己的兄弟了,他也不愿意再提以前的事把关系搞僵,于是道,“好了,说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薛重唤抬起眼,定定道,“帮我杀个人。”
第六十九章 随军春蒐
世人皆知江湖有名的采花贼范策,却不知他还是上任武林盟主的长子,薛重唤原名范重唤,与范策乃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幼时家中遭遇变故没了母亲,之后便离家出走,隐姓埋名到了薛琅身边。
范家人多少都会些武功,尤其是范策,他的轻功在江湖上几乎无人能敌。薛重唤却自小厌恶习武,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是谁。”
范策心知,他跟的那位大人已是当朝权贵,能让他拉下脸来找自己杀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薛重唤道,“谢家长子,谢承弼。”
“边疆那个将军?”
“正是。”
范策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江湖人从不掺和朝堂事,你要杀他,是否因为谢家挡了你那位大人的路。”
“斩草除根就好,做的干净些,不会查到你们头上。”
范策仍旧犹豫,“此人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如此做法,非我范家行事。”
“你若不帮,我找别人就是。”
薛重唤说着要站起来,范策急了,伸手去拉他,身上沾染的庸俗脂粉香就更加明显,闻惯了荼芜清香的薛重唤只觉得头疼。
“别走啊,我没说不帮,”范策思忖半晌,最后叹一口气,“此事事关重大,你容我想两天。”
七日后,薛重唤回府复命。
薛琅此时一听便来了精神,“当真?”
这些日子谢承弼屡屡在朝堂上针对他,上奏的折子也多是责备皇帝太过宠信薛琅。他如今查出田德宣的死与薛琅有关,只是苦无证据,只能在前朝给他找不痛快。
谢承弼一心为国,若他知道是皇帝为了薛琅处死了田德宣,恐怕又会跟上辈子一样,断然容不下薛琅了。
可如今的薛琅也不会任人拿捏,谢承弼想动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只是到时候需要大人寻个由头将他带出来。”
薛琅摸着手里拳头大小的明珠,“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再过几日,就是春蒐的日子,届时文武百官都要前去,谢承弼自然不能例外。
此前薛琅也曾多次参加过围猎,不过都是陪着太子去的,闻景晔对此很是吃味,揽着薛琅的腰让他陪自己去。
那日做得太狠,薛琅还没消气,可闻景晔毕竟是一国天子,凡事点到为止,再拿乔下去就是过犹不及了。
于是薛琅也就着台阶下,允诺会跟随圣驾一起参加春蒐。
春天正是万物苏醒的季节,京中只是稍见绿色,围场却已经已是枝叶繁茂,森林密布了。
到了围场,闻景晔下旨驻扎,看城就交给了谢承弼,他指挥人设置帷幔时,余光瞧见薛琅就站在边上,他拍了拍手上的土,面上冷淡,“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日我也要参加围猎,陛下命你跟在我边上。”
谢承弼一听就皱了眉头,“这又是什么道理?”
“你若不信自去问陛下便是。”
谢承弼自然懒得问,也得亏他在狩猎上没什么心思,若是碰上个争强好胜的,绝对不会带着薛琅这个拖油瓶。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薛琅面前,垂眸,“陛下倒是十分看重你。”
薛琅阴阳怪气,“再宠也没有你逼宫时威风啊。”
谢承弼忽然瞥见薛琅脖颈处的痕迹,他猛地上手一拽,薛琅始终风轻云淡的神色顷刻变了,他攥着自己的领子挣开,踉跄着后退两步,疾言厉色道,“放肆,你做什么!”
即便他退的快,谢承弼仍旧看了个清楚,那分明是……欢好的痕迹。
薛琅一个男子,怎么会在身上留下这样重的痕迹。
而且瞧着也不像是女子留下的。
谢承弼脸色有些难看。
调查田兄的事,他打听到薛琅竟住在奉銮宫,一个臣子,被皇帝偷偷养在后宫,其中含义不必多说,他早就想过薛琅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之后见皇帝在朝堂上处处维护薛琅,就更是怀疑。
自陛下登基以来,他每每在薛琅的事情上开先例,明目张胆的宠信一个臣子,薛琅此人又不是善茬,在其位不谋其事,反倒为自己谋了不少利,若他真是以身侍奉皇帝,日后必定做出为祸大楚之事。
他先前呈上去弹劾薛琅的奏章要么被训斥回来,要么被无视,看来陛下是打定主意要保薛琅了。
他忠于陛下,说到底还是忠于大楚,为了江山社稷,薛琅不能留。
哪怕要先斩后奏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决不能再留薛琅了。
薛琅将衣裳整理好,匆匆丢下句“明日我来找你”就离开了。
驻扎的帐篷简单随意,即便是皇帝都是一切从简,被褥陈设到底都不如自家府上,薛琅躺在上头也是难受,索性坐起来看书。
薛重唤掀开帐子进来,一边剪着灯火一边道,“明日他们都在后山埋伏,大人到时带他过去就好。”
“明日你就不要去了,在这里等我回来。”
薛重唤放心不下,但也知道自己进围场不合规矩,只能应是。
帐子外忽然传来动静,接着传来曲嘉文的声音,“薛大人,陛下传你过去。”
薛琅垂下眼,掩住一闪而过的疲惫,不情愿道,“知道了。”
他又慢吞吞磨蹭了一会儿才出了帐子。
薛重唤知道皇帝叫他过去做什么,却也无法阻止,心中越发憋闷。
夜深了,闻景晔只着一身黄缎里衣,见薛琅进来,便朝他招招手,等薛琅一走近,就拉着他压到了床上,床很硬,薛琅疼的眉间一皱,推拒道,“陛下,外头都听得见。”
“那兰玉可要小声一些,别叫人给听去了。”
他慢条斯理地摘掉了薛琅的腰带,衣裳,满意地摸着他身上尚未消退的痕迹。
微凉指尖触碰到的地方,他能感觉薛琅的身子轻轻颤抖。
“陛下,臣很累,明日还要早起,别……”
闻景晔掐着他的下巴吻住他,又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朕准你在帐篷里睡一天,明日你又不去狩猎,早起的是朕,朕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着急。”
“好了,”闻景晔低声哄着,“朕今夜轻些。”
第七十章 猎场暗杀
许是明日还要射猎,闻景晔今夜并未多折腾他,薛琅困累交加,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迷蒙中睁着眼见闻景晔坐在床边,身体袒露,只披了件裘衣,手中摸着颗明珠,低着头神色莫测。
察觉到薛琅醒了,他偏过头,笑着将明珠抵在他唇间,从明珠的温度来看,已经被拿在手里摩挲了很久。
“这珠子很是难得,你从哪里得来的。”
薛琅困倦半晌才道,“下头人偶然所得。”
若让他知道这是梁肃送的,恐怕又要惹出事端。
闻景晔用手点着珠子,使其压在薛琅唇前不掉下去,“这珠子大小正合适,放进你身体里可好。”
薛琅一巴掌把他拍开,连带着珠子也从床上滚落在地,蒙了尘跌去了角落中。
闻景晔先是一怔,总觉得自己被拍了一巴掌的手背如同被只猫崽子挠了一下,不禁失笑,“你总是不喜欢这些东西。”
用药,用香料,或是玉势,薛琅统统不喜欢,闻景晔活络的心思总是碍着他的情绪才往后压了又压。
他到底心疼薛琅,薛琅不愿意,他就不做。
闻景晔俯下身,将人捞在怀里,轻吻了一下额头,“明日朕给你猎一张狐皮。”
上回秋猎,闻景晔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薛琅哑声道,“年前,陛下不是已经送了臣一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