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小姨带娃日常by蒹葭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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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富察马齐正站在一丛高茂的迎春花旁边,朝她拱手,郝如月仿佛看到了此人畅达而圆满的一生。
他没有纳兰的命硬,却比他命好,活得也更长久。
想着郝如月微微福身:“富察公子有礼了。”
再抬眸,人比花娇,富察马齐轻咳一声挪开目光。
之后富察家的姑娘果然借口离开了,转而由其兄长领着郝如月逛花园,郎情妾意,相谈甚欢。
回去的时候,佟佳氏主动上了郝如月的马车,笑着问她逛花园时可曾偶遇什么人,郝如月也没藏着掖着:“富察家的二公子很好,就他了。”
佟佳氏听见郝如月说“就他了”,不知怎地,心中忽然涌上一点不安,总觉得这三个字不太吉利。
阿进当时也在车上服侍,闻言差点跳起来,纳兰公子这才病了多久啊,姑娘就移情别恋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阿进没有上回紧张,想起自己的脑袋和十族,决定再给宫里写一封密信。
是夜,康熙批阅完奏折便接到了暗卫送来的密信,气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说完将密信扔给梁九功。
梁九功拿起密信的时候,偷偷扫了一眼,发现这人他不认识,虽姓富察,估计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看来纳兰家的亲事没成,赫舍里家再给二姑娘议亲的时候,主动降低了标准。
眨眼的功夫,火舌舔上信笺,密信变成白烟消散在空气中,忽然听皇上幽幽道:“这个也不行。”
梁九功就知道,六年来,谁行过啊。
可他不敢说。
“怎么,这个富察马齐你不记得了?”
此时此刻,御书房里只有康熙和梁九功两个人,虽然康熙没有指名道姓,梁九功也知道是在问他。
可富察马齐什么时候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哪位路过的神仙能给提示一下啊啊啊!
果然没有,梁九功只能硬着头皮回话:“皇上,奴才记性不好,还请皇上明示。”
康熙这才抬眸看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是那个国子监的荫生,前年索额图举荐他到工部任员外郎,去年调任佐领。”
原来曾受过索中堂的提拔,难怪敢冒险娶赫舍里家的二姑娘,为了升官连命都能舍,是个狠人。
可这都是前年的事了,皇上怎么还记得,从前他就知道皇上记性好,没想到能好成这样。
“皇上,奴才想起来了。”梁九功赶忙赔笑。
其实他啥都没想起来,可皇上不会追究,这时候皇上只想找个人听他说话,并不需要配合太多。
果然皇上模棱两可地问:“你觉得这个人怎样?配得上她么?”
您刚才都说不行了,我长几个脑袋敢说配得上啊,梁九功故意停顿了一下,也模棱两可地回答:“奴才觉得这人不行。”
没有理由,皇上觉得你不行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除了皇上,没人配得上赫舍里家的二姑娘。
赶在清明节前,富察家又办了一回赏花宴,大福晋、佟佳氏和郝如月应邀而至。
席间,富察家老太太拉着郝如月的手,问她想不想去南方生活,郝如月还没表态,大福晋先开口了:“好好的,老太太为何说起这个?”
老太太呵呵笑:“不瞒大福晋说,马齐刚调到户部任职,就外放芜湖收关税去了。”
大福晋眼皮一跳:“多久能调回京城?”
老太太看向郝如月,摇头:“这个说不好,可能三五年,十年八年也不是没有。”
算算时间,皇后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等她救下皇后的命,便随马齐去南方度日也好。
“二公子什么时候去赴任?”郝如月问。
但愿走之前能把亲事定下来。
老太太却道:“户部催得急,明日便要启程了。”
“明日?为何这样着急?”该关心的还要关心,大福晋却在心里给这门亲事打了个叉。
她统共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嫁进宫成了皇后,一年难得见上几回面,小女儿她打算留在身边。
若非富察家的男人都在京城做官,而大福晋正好有这个私心,以赫舍里家的煊赫,又怎会将长房嫡女嫁给一个区区的佐领。
郝如月再次陷入沉思,连她这个唯物主义者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原主到底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一次又一次与美满姻缘擦肩而过。
阿进则站在旁边窃喜,脑袋保住了,十族也保住了。
“衙门里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老太太理解大福晋的心情,赫舍里家的姑娘哪怕是命硬克夫,那也是索中堂嫡亲的侄女,皇后娘娘嫡亲的妹妹,根本不愁嫁。
完全没必要嫁给一个外放的小官,千里迢迢跟着去受苦。
这门亲事多半黄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郝如月:什么,皇后娘娘凤体欠安?
第12章 皇后
就在马齐手忙脚乱启程赴任当日,康熙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早起请安这个习惯,他已经坚持了很多年,风雨无阻。
与他一同坚持的还有母后皇太后,此时太后正坐在炕桌边亲自给太皇太后剥橘子,见康熙进来,便又剥了一个橘子给他。
康熙吃下一瓣,直夸太后手艺好,让橘子都变甜了,太后慈爱地看他一眼:“当了皇上还要贫嘴,分明是橘子甜,与剥橘子的人什么相干。”
康熙也亲手剥了一个橘子拿给太后,又让太后身边的宫女剥了一个呈上,笑问:“皇额娘尝尝,哪一个更甜。”
太后一个橘子吃了一瓣,笑呵呵指着康熙剥的那一个:“还是皇上剥的甜些。”
刚才剥橘子的宫女也是个妙人儿,忙凑趣儿:“皇上对太后一片孝心,自然是皇上剥的橘子更甜。”
太皇太后全程旁观,抽冷子说:“皇上是怕你只顾着剥橘子,忘了自己吃呢。”
太后没想到这一层,闻言眼圈发热,亲儿子又能怎样,未必比皇上做得好。
康熙等了一会儿,又亲手给太皇太后剥了一个橘子递过去:“皇祖母也尝尝,是不是孙儿剥的橘子更甜。”
给嫡母剥完,才想起她这个亲祖母来,太皇太后知道原因,还是忍不住道:“听说明珠的儿子病了?”
康熙垂下眉眼:“什么都瞒不过老祖宗。”
太皇太后这才吃下一瓣橘子:“这回皇上做的对着呢,就不能让他们强强联手。权臣们若是联起手来,不是把皇权给架空了?”
康熙点头受教:“太皇太后英明。”
嘴上夸她英明,心里却因为那件事记恨着她呢,别以为她不知道。
明知道这话说出口,皇上准不爱听,可谁让她是大清的太皇太后,皇上的亲祖母呢,该管的还得管。
她要是也跟太后似的,什么事都稀里糊涂,专捡皇上爱听的说,大清早乱了:“那富察家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富察马齐不过是个小人物,也值得皇上这样算计。
康熙扔了一瓣橘子入口,半晌才道:“朕观马齐是个能臣,这才将他调到户部。关税是肥缺,多少人盯着呢,他年纪轻,资历浅,自然要外放磨炼。”
在她面前都自称朕了,可见有多不爱听。
他越不爱听,她越不能让那个女人进宫,免得皇上重蹈先帝的覆辙,为了女人连江山都不要了。
“太皇太后,吃橘子。”太后的声音传入耳中。
无端被人打乱了说话的节奏,太皇太后瞪了太后一眼,吓得太后赶紧低下头。
太皇太后挑眉,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赫舍里家的二姑娘今年也有二十了吧,皇后在孕中不能为她做主,我便给她指门亲事,皇上觉得如何?”
见皇上八风不动的长眉微微蹙起,手里的橘子瓣几乎捏变了形,太后抿了抿唇,还是壮着胆子插话道:“太皇太后该喝药了。”
然后吩咐人将药碗端上来。
太皇太后自然也看见了皇上手里被捏变了形的橘子,不由心头一紧,仿佛昨日重现。
当年她罚董鄂妃,先帝脸上也是这样隐忍的表情,只不过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出卖了他。
后来先帝为了董鄂妃做了太多的荒唐事,以至于董鄂妃薨了,先帝竟然一病不起,不到一年也跟着去了。
失去至亲的那种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
一碗苦药汤喝完,皇上手里的橘子也吃完了,告辞离开。
等皇上走远了,太皇太后才转头看太后:“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至少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
于是更生气了:“你既然知道内情,为什么不帮着我劝皇上,反倒帮着皇上拆我台!”
虽然不是蠢货,却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太后苦着脸回话:“太皇太后,皇上这些年太苦了,他只有这一个喜欢的,就成全了他吧。”
太皇太后恨得咬牙,抬手抄起一个橘子就砸了过去,劈面骂道:“糊涂东西!哪个皇帝不苦!玄烨苦,咱们就不苦了吗!”
抖着手指向太后:“难道你想宫里再出一个董鄂妃,你想让皇后跟你一样被皇贵妃压制,整日郁郁寡欢,你想让我再受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吗!”
太后瑟瑟:“太皇太后别生气!臣妾想着,玄烨不是先帝,赫舍里家的二姑娘与皇后是亲姐妹,与臣妾和董鄂妃不、不一样!”
“亲姐妹又怎样!”太皇太后抬眼看向窗外,目光飘得极远,“海兰珠还是我的亲姐姐呢。”
爱新觉罗家出情种,从皇太极到多尔衮再到福临,一个个都是短命鬼!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回轮到玄烨,她害怕呀。
大清的江山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四月初,朝廷最新委任的云南布政使被杀,平西王吴三桂反了,紧接着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精忠同时造反,大清最南端全线失守。
整个四月里,战报一份接一份送到京城,京城守卫随之增加三成,进出城都有限制。
再加上时局动荡,城外不安全,郝如月被要求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好在她之前够拼,应该能赶在五月前攒足积分兑换鸡血草,挽救皇后的性命。
穿到赫舍里家这半年多时间,郝如月逐渐找回了一些原主的记忆,回想起很多事。
十四岁之前的记忆完整无缺,在那段岁月里,原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便是姐姐。
与众人所说无差,皇后对原主极好,一点一滴都被原主记在心里,不曾忘却。
十四岁那年的记忆,只有她刚穿过来时梦中所见的场景,并且全剧终于皇上对原主的那句承诺——好,那个大院子朕给你留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后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她从别人那儿打听出来的,梳理完原主的记忆,她甚至都拼凑不出康熙皇帝的脸。
四月末,宫里传出消息,说皇后凤体欠安,着赫舍里家女眷进宫侍疾。
时间定在两日后。
大福晋与佟佳氏私下嘀咕了一天,才决定由佟佳氏出面,询问郝如月是否愿意进宫去给皇后请安。
佟佳氏全程小心翼翼,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话没问出来,反倒把人给刺激了。
彼时郝如月正忙着带孩子赚积分,想都没想便回绝了:“下次吧,等皇后生产那日我再去。”
结果在预料之中,佟佳氏并不意外,却有些疑惑。皇后生产没有传娘家人进宫的道理,娘家人怎么也要等到洗三那日才可能进宫。
搞不好等到满月也是有的。
佟佳氏没有多想,只当是如月不愿进宫的推脱之言,便给大福晋回了话。
大福晋难掩失望,两日后只带了佟佳氏进宫。
坤宁宫,皇后忍着眩晕早早便起来梳妆。尽管到了孕晚期又是水肿又是头晕,身上总不爽利,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憔悴。
娘家人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没得让她们跟着悬心。
上回如月亲手绣了小孩子的肚兜送给她,想必这么多年过去,如月也该想通了,也能原谅她了,说不定今日便会跟着额娘和大嫂她们进宫看她。
“二姑娘爱吃橘子,再拿些橘子过来。”皇后早早靠在外间的大炕上等着,见炕桌上的果盘里只放了三个小橘子,忙着吩咐人再添上一些。
见宫女换了青花瓷大盘,大盘上整整齐齐摆着六个大橘子,这才满意地笑了。
听说人到了,强打精神撑着宫女的手要出去迎,却被当先走进来的大福晋一把扶住:“娘娘折煞臣妇了。”
随后佟佳氏走进来,瞧见皇后便是一怔。
正月里她过来请安,娘娘瞧着气色还好,这才几个月的光景,生生瘦了一大圈,人也不怎么精神了。
她生过两个孩子都不曾这样,转念又一想,个人体质不同,怀孕的反应自然也会不同。
况且哪个女人怀孕生子,不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啊!
想着便扬起笑脸,随着大福晋屈膝行礼,而后被皇后身边最体面的嬷嬷扶起。
行礼过后,皇后赐座,两人谢恩坐下,却见皇后仍旧看着门口,大福晋强笑着解释:“如月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便没跟来。”
她也不想咒如月生病,可皇后在孕中,孕中难免多思,不把话说明白,恐怕皇后心里不痛快。
见皇后脸上的笑意果然淡了几分,佟佳氏忙笑着补充:“娘娘别担心,如月只是偶感风寒,她说等娘娘生下小皇子,自会备一份厚礼进宫来给娘娘道喜。”
皇后诧异,继而红了眼圈,问大福晋:“额娘,如月当真愿意进宫来看我吗?”
赫舍里家有个秘密,很少人知道,她与如月其实是双生子,她这个姐姐只比如月早出生一刻钟。
都说双生不祥,阿玛额娘又不忍将她们处置了,便将此事瞒下,对外只说她比如月大一岁。
索性她们长得并不像,她生得像阿玛,眉眼周正,如月却像额娘,柳眉杏眼,粉鬓桃腮,小时候便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性格也不像,她端庄沉静,如月跳脱活泼,便是有人提起当年双生之事,恐怕都没谁会信。
她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同出同进,同吃同睡,心有灵犀,手拉手长到十四岁。
如此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矛盾。
她喜欢的,如月通常不喜欢,如月喜欢的,她也不感兴趣,偶尔有两人都喜欢的,主动谦让的那一个总是如月。
她是姐姐,也很想让着妹妹,可每回如月都是抢先放手的那一个,丢开手还会说一句:“给你吧,我不喜欢了。”
直到十四岁那年进宫,如月喜欢上了皇上,她也喜欢皇上。
如月知道她也喜欢皇上,却没有抢先放手,而是道:“这个由不得咱们,得皇上乐意才成。”
她们不是第一回 进宫,也不是第一回见皇上,皇上对如月的喜欢明晃晃摆在那里,她只有祝福的份儿。
然而结果与她们之前设想的大相径庭,她成了大清的皇后,如月则成了笑柄。
换做是她,也会恨吧。
可正像如月之前所说,这个由不得她们,得皇上乐意才成。
原本她以为是皇上选了她,等到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情并非她想的那般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郝如月:额娘,我想姐姐了,快带我进宫!
第13章 错过
四年后,皇后生下了皇上的嫡长子,一年后孩子夭折,转过年再次有孕,这几日即将临盆。
可皇后仍旧清楚地记得,皇上第一次临幸她时,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朕不喜欢你,可朕是皇帝,朕需要嫡子,太后和太皇太后都盼着朕的嫡子出生,得罪了。”
尽管在那之后,她与皇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特别在承祜刚离开那段时间,皇上对她越发怜爱,两人并肩携手走过了鳌拜弄权的那段最难熬的岁月。
皇上对她从怜爱到爱重,不管宫里有多少新人,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宿在坤宁宫,雷打不动。
皇上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夫君,更是个好阿玛,可她就是知道,在皇上心里有一个位置,是永远留给如月的。
“等娘娘平安生下小皇子,臣妇一定带如月进宫来道喜。”
大福晋的声音将皇后飘远的思绪强行拉回,听人提起她腹中的孩子,皇后心里那一点点遗憾被冲散,转而与大福晋和佟佳氏说起自己临产的准备。
正说着,忽然听见门外有小太监高声通传:“皇上驾到——”
平西王吴三桂反了,这些日子皇上一直在与大臣们商议应对之策,已经四五天没过来看她了。
皇后闻言携众人起身相迎,却见皇上连朝服都没换,显然是下了早朝便过来看望皇后。
皇上看见皇后,伸手扶住她,让她不要多礼,便将皇后交给了身边服侍的,目光在大福晋和佟佳氏身上扫过,这才让众人进屋说话。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地,皇上表情未变,可佟佳氏就是感觉皇上的兴致似乎没有刚来时那样高涨了。
刚进门时,步履匆匆,意气风发,走到屋中忽然就变得持重起来。
皇上本来就应该持重,佟佳氏将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脑中驱逐,听皇上例行询问大福晋的身体,赫舍里家众人的情况,大福晋一一作答,感谢皇上挂怀。
寒暄过后,皇上忽然问:“二姑娘呢,她怎么没来?”
听皇上问起如月,所有知情人都是耸然一惊,大福晋张了张嘴,声音好像卡在了喉咙里,佟佳氏赶紧接话:“回皇上,如月病了。”
皇上眉眼不动,追问:“什么病?”
大福晋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偶感风寒。”
皇上哈一声笑出来:“朕还以为是亲事不顺,着急上火了呢。”
完全是闲话家常的语气。
大福晋和佟佳氏齐齐松了口气,看皇上这样子应该是宽恕如月了,于是大福晋壮着胆子说:“是,两次议亲都不顺利,莫说如月,便是臣妇都有点着急上火。”
皇上淡淡一笑:“回去告诉她,别急,等皇后诞下嫡子,太皇太后打算给她恩典呢。”
就是要赐婚的意思。
大福晋和佟佳氏对视一眼,齐齐跪下谢恩,皇上摆摆手:“又不是朕要给她恩典,不必谢朕,等会儿去慈宁宫谢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吧。”
说完让皇后留大福晋和佟佳氏用午膳,便离开了。
乾清门有道大门槛,皇上迈过去的时候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梁九功眼疾手快忙上前扶住,感觉手臂一沉,人差点被压垮。
“皇上若是累了,不如歇一会儿。”等皇上重新站好,梁九功小声建议。
皇上没理,转头看了一眼乾清门的门槛:“这东西太高,卸了吧。”
梁九功应是,听皇上又问:“你说太皇太后会将她指给谁呢?”
皇上的脾气他还没摸透,又怎会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思,梁九功嘴里发苦,脑子却转得极快:“二姑娘天仙似的人物儿,奴才实在想不出谁能配得上。”
皇上哼笑:“织女不也是天仙,最后还不是嫁了一个放牛郎。”
梁九功:“……”
“皇上不喜,不让她嫁就是了。”往前数六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皇上蹙眉:“朕是那样小气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梁九功:“奴才万死。”
康熙:“……”
仔细回想了一下六年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康熙惨笑:“这回,朕不管了,随她去吧,朕给她自由。”
梁九功根本不信:“皇上圣明。”
之后大福晋和佟佳氏又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道谢,人走后,太皇太后哭笑不得:“当日我不过随口一说,想提醒一下皇上,这下可好,被人钻了空子,借花献佛。”
彼时太后也在,正服侍太皇太后喝药,闻言笑了:“可见您的话皇上是听进去了。”
太皇太后接过药碗,一口气将大半碗苦药喝下,漱过口才道:“但愿如此。”
又吩咐苏麻喇姑:“你去,把京城这些个王公贝勒家还没成亲的子弟归拢归拢,拟个名册出来呈给皇上,让他选。”
太后诧异:“不是您要给那丫头赐婚吗?”何苦还要拿这事去扎皇上的心。
太皇太后横了太后一眼:“都是你把皇上惯坏了!这事他不点头,等我选好了,他从中作梗怎么办?你不会以为,那丫头当真命硬,才会这么倒霉,一直嫁不出去吧。”
大福晋回到家,与佟佳氏一起,将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郝如月,郝如月便知道她猜对了。
原主之于皇上不过是曾经的年少轻狂,和某种叛逆的象征,如今皇上早已亲政,手握天下,自然不再需要原主。
毕竟谁长大了,也不愿回顾自己年少中二时做过的傻事。
从前只是原主自己想不开,窝在盛心庵作茧自缚罢了。
今日大福晋进宫探望皇后,皇上正好想起她来,便挥挥手给个恩典让原主赶紧嫁了,眼不见心不烦。
“太皇太后的恩典可不是谁都能得,如月啊,你是怎么想的?”大福晋说完紧张兮兮地看向郝如月。
把太皇太后都搬出来了,她怎么想重要吗,郝如月朝大福晋扬起笑脸:“太皇太后若给了恩典,我接着就是。”
话音未落,心口便是一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挖去。
郝如月强忍着没有抬手去摸,她知道那是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是来自原主记忆深处的本能抗拒。
可她不是原主,不可能为了一句轻飘飘的承诺永远困在盛心庵,守着佛祖过活,更不可能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
大福晋在心里长出一口气,感谢诸天神佛,她的月儿终于走出来了。
佟佳氏也跟着红了眼圈,能走出来就好,上回人差点没了,可吓死她了。
郝如月抱着小侄子哄睡,脑电波却一直在关注药膳空间里积分的跳动。
积分+10。
总积分30000。
鸡血草和另一味名贵药材的兑换界面同时亮起,郝如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鸡血草。
药膳空间积分清零,原本展示鸡血草的橱窗消失,在郝如月的空间购物车里同时多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盛满了血浆样的浓缩液。
不愧是药膳空间,原来用三万积分兑换的不是药材,而是提纯的浓缩液,这样使用起来就方便多了。
郝如月的初次购物体验很好,感觉物超所值,如果药膳空间可以售后评价,她肯定给满分。
转眼到了五月初,郝如月手握鸡血草浓缩液,却迟迟没有等到宫里的通传。
“额娘,姐姐这几日是不是要生了?”之前听大嫂说起过,皇后临盆的日子应该就在五月初,怎么都到初三了还没有动静,郝如月有些不放心。
大福晋拉她到旁边坐下:“放心吧,皇后娘娘是第二次生产了,宫里有太医,稳婆也早早备下,不会有危险。”
皇后第一次生产的时候才十七岁,胎儿也更大些,过程都十分顺利,只用了两个多时辰便将孩子生了下来。
二胎只会更顺。
郝如月右眼皮跳得厉害,心也莫名慌得一批,她抓住大福晋的手:“额娘,我想姐姐了,您带我进宫去见见她,好不好?”
大福晋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皇宫可不是想进便能进的,没有传召,谁也进不去。”
再说她们才去给皇后请过安,这才过了几天啊,再去便是没规矩了。
原主与皇后本是双生,双生子之间都有奇妙的心电感应,郝如月此时手脚冰凉,心慌气短,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
不能再等!
“额娘,我想进宫看姐姐,谁能帮帮我?”郝如月握着大福晋的手都在抖。
无凭无据,只有一些感觉,她也不敢肯定皇后是否当真遇到了危险,只能在大福晋面前死缠烂打。
大福晋被她缠到无法,正好老爷回来了,大福晋问老爷今日为何这么早下衙,老爷说皇上去丰台大营大阅去了,他今日得闲。
郝如月眼前一亮,撇开大福晋的手,风一样冲出门去。
她回到盛心庵,拿起早就让人备好的食盒,吩咐准备马车,她要出去一趟。
第14章 进宫
马车一路疾驰,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忽然慢下来,郝如月心急如焚撩起车帘问:“怎么了?”
车夫说不知道,有护卫从前方的人群里挤出来回话:“听说是圣驾回城,城门临时戒严,出不去。”
圣驾回城,便宜爹竟然不知情,还自己给自己放了假,郝如月越想越不对劲儿,心中也越发不安:“圣驾到哪里了?”
她这次出城也是想去寻圣驾,求皇上带她进宫,出城不是重点,皇上才是,结果还是来晚了,护卫回说:“圣驾早进内城了,现在经过的都是跟去大阅的官员和仪仗队伍。”
便宜爹说大阅怎么也要半天时间,皇上却半路回来,连仪仗都不要了,肯定是宫里发生了重大变故。
康熙十三年,只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平西王吴三桂反了,另一件便是太子胤礽出生,孝诚仁皇后薨逝。
眼下吴三桂已然反了,那么剩下的一件便是……郝如月紧紧抓着马车帘子,才没被瞬间袭来的宿命感和无力感击倒,这种感觉如此熟悉。
那年她刚刚过完成人礼,便风风火火飞到美国,拉着行李箱朝圣般地走进了伯克利音乐学校。
然后接到了小姑的电话,说她的爸爸妈妈和大哥大嫂出了车祸,全都没了,就连大嫂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抢救过来。
当时她也是这样手脚冰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可她没有。
仅靠着行李箱的支撑,挺过了最初的痛苦与绝望,脑中一遍一遍回放小姑刚刚说过的话,敏感地察觉到小姑语气平静,不但没有一丝悲伤,反而如释重负。
之后她拨通了二叔和三叔的电话,二叔挂断,三叔则像没事人一样还在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