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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春暖—— by女王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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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二郎娘直接道:“你们家都已经不清白了,难道我们还要娶你们家女儿?你们家女儿落水之后谁知道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已经被人糟蹋了!”
希锦娘冷笑一声:“什么叫我女儿被人糟蹋了?有你这么红口白牙污蔑人的吗?这也是未来的儿息妇,你就是这么污蔑吗?我可告诉你,退婚可以,谁也不巴着你们,但是因为这个理由退婚,我不接受!”
说话间,那二伯娘窜过来了。
希锦一见,心道不妙,这二伯娘就别添乱了,这是要落井下石吗?
谁知道那二伯娘上前,直接指着那霍二郎娘的鼻子道:“我说霍家娘子,你放的是什么拐弯屁,什么叫不清白了,你在我们宁家的地盘上你怎么说话的?你自己清白吗?你家郎君没了后,你和几个男人眉来眼去了?”
霍二郎娘一愣,气急了:“你要不要脸!”
希锦都看傻眼了。
二伯娘可真行……
当下场面一番闹腾,各种难听的话往外泼,让人不忍去听。
两边正吵吵嚷嚷的,就在这时候霍二郎来了。
他头疼地道:“娘,你就少说一句吧,这个婚我不会退的!”
他娘一听这话,冷笑一声:“你不退,难道你就要娶这个残花败柳吗?”
残花败柳?
这话一出,宁家诸位娘子全都气死了,说谁呢?
霍二郎也白着脸道:“我不管,无论希锦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娶她!”
霍二郎娘气炸了,痛骂霍二郎。
希锦听着也是意外,她没想到霍二郎竟然这么想。
她是想退婚,但她又有些感动。
就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间就听到外头的鞭炮声以及锣鼓声。
大家全都一惊,这是怎么了?
很快,便有小厮匆忙来报,说是当地官府来了,还有来自官家的圣旨。
官家……圣旨?
大家全都一噎!
官家的圣旨!
***************
一道圣旨下来,希锦应诏入内廷。
圣旨中提起,如今东宫无人,官家下旨求德门,以正内治。
这话意思对于宁家众娘子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很快便被解释明白了,就是说现在东宫无人,需要找那些有德之家,选取德才兼备的秀女充塞东宫。
再说明白一些就是,宁家是好人家,被皇帝看中了,要从宁家挑选宁希锦作为秀女。
成为秀女后,要由女官进行教导并选拔,以备充塞东宫。
这个消息一出,宁家人炸锅了,兴奋得一个个两眼冒光。
“什么意思?我们家要出娘娘了?”
“当秀女,这是要进宫侍奉太子殿下?”
当然大家更好奇起来,七嘴八舌问起来,怎么官家突然看中了他们宁家,他们宁家只是商贾之家啊,根本不可能有资格选秀女啊!
旁边的霍二郎娘也是傻眼了,她站在那里,狐疑地看着孟家娘子,完全不敢置信。
自己是要退婚的,这宁家小娘子名声已经烂透了,怎么突然间就要被官家选入做秀女,而且还是特意下旨……眼看着那内廷太监都来了,还有当地知府也都过来,这简直是要当娘娘的样子。
这……官家都不挑的吗?
孟娘子淡扫了一眼众人,此时才故作平淡地提起来:“我们家希锦不是落水被人救了吗?”
大家全都支棱着耳朵:“然后呢?”
孟娘子:“救我们家希锦的便是太子殿下啊!”
众人顿时明白了,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全都是夸希锦有福气,大福气。
“落水就是福气,恰好太子巡视此处,太子就救了她,这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天大的机缘呢!”
“也是咱们希锦美貌,不然一般人哪能被太子看中。”
而就在众人欢天喜地时,一旁霍二郎攥紧了拳头,他苍白着脸,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良久后,他咬牙,一步步离开了宁家。
**********
按照官家的圣旨,希锦以秀女的身份坐上了官家派来的车马,前往皇都。
临走前,希锦有些不舍得自己娘,眼泪汪汪地道:“娘,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尽快回来。”
她想着,要求求阿畴,不要让他们骨肉分离。
孟娘子却道:“傻孩子,你可不能回来。”
希锦睁着泪眼:“啊?”
孟娘子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去了皇都太子身边,这是要谋姻缘谋前途,若是回来,那才叫大事不妙呢。”
希锦想想,好像也对……
如今她被选为秀女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汝城都知道了,当地各路官员都跑来拉拢巴结,她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了。
孟娘子看着自己这粉团一般的女儿,塞给女儿一个锦囊:“咱们是要当皇后的,别的什么郡夫人,什么妾室,统统不稀罕!”
希锦诧异地看着她娘:“娘,你未免想太多了,我能当皇后吗?”
孟娘子:“凭什么不可以!你看往日戏文中讲起,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希锦赶紧伸手,捂住她娘的嘴巴:“娘,你可不要乱说。”
孟娘子却是并不在意,她想起那俊美矜贵犹如天人一般的太子,以及太子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心中很有些得意。
她就知道自己女儿是有大福气的,竟能得这般贵婿。
对,贵婿,她家的贵婿!
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希锦,娘要给你说的话,全都在这锦囊中,你和太子殿下若是哪里闹得不痛快了,你就打开看看,总之你要记住,怎么也要拉拢住太子殿下的心。”
希锦:“知道了……”
她娘就知道让她拉拢太子,都不会不舍得她。
希锦气鼓鼓地道:“只是拉拢他的心思,有什么难的呢!”
孟娘子:“你竟有这等底气!”
希锦轻哼,她想着太子那个吻,想着太子看自己的眼神。
之后,她才道:“等着吧,如今和那霍二郎的婚事既已吹了,我也没什么顾忌,我自是听娘的,拉拢太子的心思,不光我自己,我还要给爹娘都捧回来诰命封赏!总之——”
她暗暗握拳,立下宏愿:“不就是一个太子嘛!”
孟娘子倒吸口气,心想自己女儿如果出息了。
她笑道:“行,娘这辈子的福气,全靠你了。”
*************
上了那车马后,希锦想着一路上可以慢慢看那锦囊。
可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太子给带走了。
这前往京都的车马被人半路拦下,太子直接命人带她重新回到了船上,所以所谓的“进皇都”只是一个幌子,做给她家里人以及霍家人看的,是要给她一个风光。
她如今名声在皇都,但人却在太子船上。
对于这个,希锦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她知道一旦去了皇都,只怕是要学习规矩了,哪像现在,跟在太子身边无拘无束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而且太子还会送给自己各样好吃的好玩的。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次她跟随太子前往泉州,太子虽然对她呵护备至,不过他神情间似乎有些避开她。
偶尔她看他时,他却不经意间挪开眼睛。
这让她有些困惑,不懂。
她觉得哪里不对。
分明之前他吻了自己,其实她也很喜欢,现在退了亲,她还得了圣旨,一切光明正大起来。
他不是应该更喜欢吗,两个人不是应该更亲密吗?
要说他变心了,也不至于,因为他对自己更为周到,他身边也没别家小娘子。
希锦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便拿出母亲的锦囊来。
她看了那锦囊,一时真是脸红耳赤,不敢置信。
她娘,她娘!她竟然有这样的娘!
她正看着,却听到外面敲门声,她心里一慌,手忙脚乱收起来了。
外面进来的却是太子。
太子望着她,疑惑:“你怎么了,脸上怎么了?”
希锦拚命摇头:“没事,没事,我脸——”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掩饰地道:“可能是太热了吧。”
太子沉默地看着她,在喉结不着痕迹地一个滚动后,他别过脸去,道:“那你先忙吧,我出去了。”
说完,他竟然快步出去了,大步流星,毫不留恋的样子。
希锦:“……”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了。
而接下来这种事情频繁出现。
有时候他陪着自己坐在轩窗前看风景,明明一切多好,他却突然后退一步,特意疏远了他。
希锦慢慢便觉得有些委屈了。
于是这一日,他找她来一起数银子算账,她都爱答不理。
太子显然意识到了。
他侧首,墨黑的眸子望着她:“我哪里惹你了?”
希锦:“你哪儿都惹我了。”
太子:“?”
希锦愤愤地道:“你不理我!”
太子听着,意识到了,他微抿着唇,望着她道:“我不是故意的。”
希锦:“总该有个缘由吧!”
太子略想了想,别过脸去,看着外面淅沥沥的雨,低声道:“你知道夫妻之间都要做什么吗?”
希锦听着,只觉脑子“嗡”的一声。
她诧异地看着太子,却见他清冷的侧脸竟然泛起可疑的红晕来。
她顿时心虚了,握着那船栏,她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她知道啊,当然知道,她看过话本,还有她娘的锦囊。
可现在她应该让太子知道她知道吗?太子会不会觉得她不自重太随意?
她正忐忑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不经意间看向太子,却见太子正凝视着自己。
他幽深的眼睛中好像藏着一簇火石,轻轻一擦就能点燃。
他一头乌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玉带和那乌发轻垂,越发衬得面庞犹如冷玉,在这略显潮湿的雨夜,他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冰玉。
只是那双眼睛中,薄薄的一层冰的质感下,却是能把人烧熔的火亮。
希锦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如此直白的问题。
这时候,太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懊恼的样子:“我也不是要故意吓到你……你一定不知道。”
希锦听着,脑子里一乱,当即道:“我知道!”
太子的视线骤然扫过来。
希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在太子的注视中,只觉得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好……丢人。
她咬着唇,低垂着眉眼,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道:“我平时看看话本,看看戏文……就知道了。”
这时候,她却看到,太子修长的手指正在握着那船栏。
那指骨如玉如琢,很好看,就连手腕都是冷白色的,不过此时那双手却紧攥着船栏,以至于指骨处略有些泛白。
希锦的心便泛起微妙异样的感觉,他……其实很在意,甚至也有些紧张?
她咬了咬唇,低垂着头,越发小声地道:“可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冷落我……”
太子侧首看着身边的小娘子,雨意弥漫,在这朦胧的夜色中,她眼尾泛红,清亮的黑眸含着羞涩,就那么略垂着头。
她脸颊边一缕乌发轻黏在耳边粉嫩的肌肤上,看上去可口又动人。
他不想和她提起,免得她再次被他吓到。
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很喜欢,想让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视线内,想把他吞到腹中。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直到他看了那些书册,就仿佛一个引线,轰隆一下子,他所渴望的便一下子涌出来。
他想把她抱在怀中,要用力地抱,抱得她发出委屈的低叫声,还要亲她,把她亲得一塌糊涂委委屈屈,他当然还想把她放在榻上,去做那些夫妻间才可以做的事。
要用力,很用力地做。
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像是暴晒下的豆荚,已经接近迸发爆裂的边缘,几乎无法自控。
不过他也清楚地明白,若是自己冒进了,她一定会恼,一定会怕自己。
所以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伪装着,控制着。
此时,身边的小娘子说她懂,她还问起自己为什么要冷落她。
于是太子望着她那低垂的柔软睫毛,终于用沙哑的声音道:“我想抱着你,想亲你。”
希锦脸上通红火烫,她咬着唇,望着远处的灯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远处的雨形成了帘幕,周围一切都变得朦胧模糊起来,她心在狂跳,却拚命屏着呼吸。
她既羞涩又期盼,既害怕又兴奋。
这时候,太子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因为紧绷得仿佛随时拉满的弓:“想把你弄哭。”
希锦几乎站都站不稳了,她的小腿和膝盖在颤抖。
她觉得自己都要哭了,因为过于紧张而不争气地哭了。
就在这时,一双微凉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那双手缓慢而有力地握住她的。
然后,她听到耳边传来太子温柔而沙哑的声音:“不过,我会轻一些。”

这一夜,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希锦在太子的怀中声音破碎,泣不成声。
两个人都是懂的,但是又不太懂,这就导致一切既生涩又莽撞,磕磕碰碰,有些疼,但是疼里掺着丝丝甜。
对陌生未知的渴望,对彼此的贪恋,让两个人沉迷其中,一起品评这未曾有过的滋味。
末了,太子捧着希锦的脸,低头安抚地吻她。
她眼尾一片红,眼睫上挂着泪珠,那泪珠剔透,看着既可怜又动人。
他望着这样的她,开始想着,她是自己的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暖的满足,他觉得这一生从未有一件事让他这么期待这么喜欢。
他是生来的储君,他什么都不缺,他想要什么都有人捧到他面前,可他不在意,什么都不在意。
他只在意希锦,在意到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渴望,在意到想把她吞到肚子中。
他没有办法把她吞下,但在世俗层面,在这个世间人与人之间的规则中,他拥有了她。
他也被她拥有了。
他是希锦的。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他的渴望如此直白猛烈,他想要更多。
如果这时候希锦不给他,他甚至可能跪下来求她,或者强迫她,叼住她的后颈——
多年饱读的诗书礼仪到底把他拘束住,他抿了抿唇,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人。
于是他抱住她,用克制压抑下来的温柔道:“你不要怕。”
他想给她许多许诺,能给的全都给她,不过他最后到底只是道:“我会对你好。”
希锦湿润的睫毛颤动,她望向上方,看着太子如玉肌肤上泛起的潮红,心都要酥化了。
她低低地“嗯”了声。
********
两个人太过缱绻,原本随在太子身边的那陆简有些看不过去,早早离开了。
因陆简不在,两个人越发毫无顾忌。
此时的希锦也已经把自己娘给自己的锦囊都看了,看得脸红心跳。
不过心里又有些小小的得意,其实不看娘的锦囊,自己也可以,她看了那么多话本呢!
然而这种得意却在踏入皇城后便烟消云散了。
从她进入皇城后,便离开太子身边,作为秀女学习礼仪规矩等,这礼仪规矩严苛,于希锦来说实在是艰难,这自然不必提,而最让希锦无法忍受的是各样传闻。
现在满燕京城都知道太子南巡之后,带回来一绝色佳人,传闻她生的窈窕娉婷,娇艳姿媚,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大家都知道素来不近女色的太子对她宠爱有加。
这难免在燕京城勋贵之间泛起一些涟漪,要知道太子已经十八岁了,作为一国储君,他也确实该娶太子妃了,这个关键时节,希锦的出现自然引得一众人浮想联翩。
每日要辛苦学礼仪规矩,学得腰背酸痛,若是学不好还要被那礼官说教,这让希锦难免委屈。
之前陪着太子一起前往泉州,那自然是缱绻甜蜜备受宠爱,处处欢喜,也无人管制,如今可倒是好,只这礼官这一关便难过了。
一直到这一日她去见了皇后娘娘,那皇后娘娘倒是一个温柔慈爱的,笑看着她,对她颇为满意的样子,她自然也小心应对,不敢大意,处处恭顺。
恰好这时候官家来了,官家对她也还算喜爱,最后皇后娘娘便提议封她为郡夫人。
“先放在畴儿府中,等畴儿定下来王妃,再做打算。”
希锦听着这话,忙上前谢恩。
不过心里终究不舒坦。
定下来太子妃……那意思是太子还要有一位太子妃。
她知道官家和娘娘对自己已经足够好了,她这样的出身直接就当了郡夫人,天大的喜事。
如果之前,听到自己能做太子的郡夫人,她只怕是欢喜得都要蹦起来。
可人就是这样啊,走到哪一步就看哪一步的,所谓得陇望蜀就是这样,她现在已经不满足郡夫人了。
明明之前他搂着她亲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答应了自己的。
他答应了自己不当妾,如今看,果然不是妾,却也只是一个郡夫人。
她当然明白,郡夫人在过去的自己看,那也是很好了,诰命呢。
可现在不一样,就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别人当他的正妃!
在离开皇宫后,希锦便被送到了太子的府中。
回到府中时,太子也恰好进府。
自从回到皇都后,他一直都忙于公务,不见人影,希锦回皇都一个月了,至今才见过他三次,每次还都是匆匆忙忙的。
此时阿畴见到希锦,眸间顿时带了笑:“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的,你一定喜欢”
希锦看过去,却是一件缠枝宝相花凤鸟纹冠,这金冠华美璀璨,四周围刻划出叶脉纹并花蕊,上面饰龙凤珠花,并镶嵌宝石,插饰翠云和翠叶。
若是以往,她看到这个自是喜欢得心花怒放。
不过如今见到,想起自己终究是一个郡夫人,上面还有一个太子妃,自己给人家端茶递水,便觉得再贵重的头面都成为一个笑话。
只是,这些心思她都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恼。
所以她沉默了好一会,到底是笑了下,之后道:“这冠子倒是好看,我喜欢得很。”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谢殿下。”
阿畴原本满腔的期待顿时被浇灭了。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看她唇边扯出的笑,那笑是十足的敷衍,完全没有欢喜的样子。
他还记得她站在海边遥望沧海时的喜欢,那眼中溢出的欢喜就像春日的花“砰”的一声绽放开来。
她如今明显心不在焉。
他望着她,温柔地问:“怎么了?”
希锦:“也没什么,我只是高兴。”
阿畴:“高兴?”
希锦:“嗯。”
阿畴略顿了顿,道:“今天去见父皇和母后了?”
希锦略咬唇:“是。”
阿畴:“他们告诉你了吗?”
希锦:“你是说,封我为郡夫人的事?”
阿畴:“嗯。”
希锦心里好笑至极,又觉得荒谬。
原来他施恩一般的“好事”就是郡夫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最大的恩典也就是郡夫人了。
没有大娘子之位,永远不可能,她只配一个郡夫人。
他是觉得她已经应该感恩戴德了,但说到底只是一个妾。
她只配当妾!
希锦已经气得心都在颤,但她咬牙忍着,她才不要让他知道自己暗暗期待着什么,只会让她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她要离开!
当一个妾,她不要,死都不要,她便是嫁给寻常人家,那也是正头大娘子,凭什么要她当妾!
这时候阿琴过来了,却是请示起来晚膳。
阿畴望着希锦,到底是道:“用膳吗?”
希锦垂着眼,柔顺地道:“是。”
阿畴听此,让阿琴先下去了,他伸出手就要握住希锦的手:“走,一起用膳。”
可谁知道,希锦却后退一步,就是不和他一起。
阿畴略侧首,黑沉沉的眸子就那么看着她。
希锦装傻,无辜地望着他,不明所以的样子。
片刻后,阿畴到底伸出手,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墨黑的眸子一直盯着她,不曾离开。
周围的气息便沉了下来,丫鬟们都感觉到了太子周身散发的迫人气势。
他不高兴了。
他墨黑的眸子就那么注视着她,固执无声,不容拒绝。
希锦感到窒息。
她知道这是太子,是这个天下未来的帝王,她不该违背他。
她也没有资格和他闹性子。
可是——
确实委屈,难受,也无法接受。
她不要给人当郡夫人,也不要以后和人共享一夫,就算是进了宫当妃子又如何,那还不是上面压着一个皇后。
才不要呢!
她娘说了,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所以她别过脸去,只当没看到。
此时的阿畴,墨黑的眼底仿佛有星火在燃烧,而随着她别过去脸的动作,那火势便越来越烈,几乎要将人吞噬。
不过他到底压抑下来了。
他用异样低哑的声音命令道:“走,陪我一起用膳。”
希锦听着这话,心里却越发委屈了。
她忍住,拚命忍住,不让自己哭。
她咬唇,不吭声。
阿畴垂着眼睛,望着自己伸出来后空落落的手,道:“我数到三,你过来。”
之后,修长的睫羽遮住了眸底的神情,他低声道:“一,二,三——”
就在这“三”字落下的那一刻,希锦突然后退一步,直接就往院子外跑。
她只觉得满心都是羞辱,这个人非要逼着自己!
这一刻,她只恨不得死了才好。
逃不过她就死,反正不要当他的妾,死也不要当他的妾!
阿畴看她这样,眸底骤然泛起冷光。
他一步上前,直接追了过去。
周围丫鬟仆妇,全都看呆了,怔怔地站在那里。
远处的侍卫不动如山。
而希锦才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伴随着那疾风之声,她的胳膊被一双有力大的大手牢牢握住。
对方用力一扯,猝不及防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撞入对方怀中。
年轻郎君那过于坚韧的胸膛,撞得她疼,不过心里更疼,她疼得心头发颤,几乎要晕过去。
她到底忍住,拚命地将自己的泪压下去,也不让自己哭喊出声。
这时候,阿畴直接打横把她抱起来。
她拚命地踢腾,然而挣扎只是让自己难堪罢了。
阿畴抱着她,直接进了房中,之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乌黑如墨的眼睛暗沉到如同没有星子的黑夜,在很近的距离,呼吸交缠间,他的声音轻而危险。
“宁希锦,你什么意思?”
希锦倔强地咬着唇,不搭理他。
阿畴垂眸看着她波光潋滟的唇,喉结一个滚动,之后,他骤然俯首下去,便叼住了那唇。
是叼,确实是叼。
希锦只觉得疼,她眼泪瞬间落下来。
阿畴尝到了那属于眼泪的咸味,他含着她的唇,缓慢地吸着,眼皮却掀起来,望进她的眼睛。
他看到了她涟涟泪水沾染着修长羽睫,那睫毛像是被践踏过的春草湿漉漉地歪着,眼尾泛着红,脸颊上一片濡湿,好生惹人怜惜的模样。
他到底是心软了。
于是希锦便觉自己的唇终于被放开,不过后脑处有力的指掌张开来,牢牢地禁锢着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能跑,也跑不掉。
当下泪水越发落下,这个时候会后悔,想着那一日在汝城护城河边,她为什么要跑到那个角落,为什么要遇到这个人。
她如今是掉到了狼窝里,跑都跑不掉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他身份贵重,太贵重了,官家和皇后就他这么一根独苗,他还是大昭的储君,全天下人都应该围着他转。
至于自己,生得貌美,他喜欢,便一定要留在身边,逗弄逗弄,欺负欺负。
她心里便生出许多的无奈来,她觉得自己便犹如一只挣扎在网中的蝶儿,有着美丽的翅膀,所以给自己惹了杀身之祸,被捕获了,再也不能逃出生天。
这时候,阿畴神情却温柔起来,他用拇指指腹摩挲着她已经嫣红浮肿的唇,低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希锦听这话,眼泪落下。
阿畴:“我对你不好吗?”
他声音掺入了一丝哑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对你掏心挖肺,我这么喜欢你,结果你呢?”
希锦抿着唇,她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咸味:“骗人!”
阿畴俯首下来,唇轻轻吻上她的唇角,之后一点点将那唇角的泪吃得干净。
他低声道:“我没骗你,我怎么会骗你。”
希锦听着,啜泣,哭得一抽一抽的:“对,你没骗我,你全都说实话。”
光明正大居高临下地要自己当妾,当妾呢!
好大的恩赐!
阿畴自然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你生什么气?”
希锦委屈地道:“我后悔,我原不该信你!我看霍二郎比你强一百倍!”
阿畴听着,那神情便阴了下来,他听不得她提霍二郎。
他勾唇,凉凉地道:“他早退婚了,怎么,你还想嫁他不成?”
希锦咬着唇,又委屈又倔强。
阿畴顿时没声了。
小娘子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倔得仿佛一个孩子。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是恨不得哄着,用尽全力地哄着,什么都给她,怎么也不要惹她哭了。
于是天之骄子的阿畴,生来便为储君,理所当然目无下尘的太子,此时放软了身段,收紧了臂膀将那纤细柔软的小娘子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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