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泰芬珠悠闲奋斗日常by好奇猫猫看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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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芬珠点头:“对,等于是你十叔的表妹,其实也算是你阿玛的表妹。”
虎宝眼珠转了转,说道:“从孝昭皇后那儿来算,阿灵阿是阿玛的舅舅,从祖母这边儿算,阿灵阿还是阿玛的姨夫,可是李先生说得敬而远之。”
胤禛看向儿子:“总归是亲戚,试着亲近不成吗?”
虎宝正嚼着米饭,赶忙咽下后,摇头:“我觉得不成。”
胤禛叹了口气:“你先吃饭吧。”
虎宝乖乖点头。
泰芬珠旁观了父子俩说话,阿灵阿确实是一个棘手的人。
用过晚膳,胤禛审视拟好的礼单,虎宝摆弄鲁班锁,泰芬珠靠在软枕上抿茶喝。
胤禛提笔改了几样礼物,把单子递给泰芬珠,泰芬珠放下杯子,接过来看了会儿,“您的意思是就按着一般走礼来?”
胤禛脸上有迟疑,但还是道:“先这样吧,如果有不妥,等下次他家办喜事的时候再补上。”
泰芬珠点头:“好,九妹妹说她跟着我们走礼,十四弟会出宫参加吗?”
胤禛抿唇:“十弟如果赴宴,他自然也得去,但是真说不好十弟会不会来,我其实一直在琢磨件事儿,你说十弟真的亲近钮祜禄家的人吗?”
泰芬珠思索着这个问题,胤俄到现在依然住在阿哥所,能见到钮祜禄家的次数就那么些,单说感情恐怕真没多少,而且阿灵阿作为家主却一直与胤禩交往过密,胤俄这一年多都甚少与人来往,他真心亲近钮祜禄家恐怕是不可能的。
看着泰芬珠摇头,胤禛叹息,与阿灵阿交往的分寸很难拿捏啊!
虎宝瘪瘪嘴:“阿玛,我觉得祖母会不高兴。”
胤禛轻叹:“你就安心读书,别操心这些好吗?这个婚宴你和你大姐姐都不用去,你额娘到那会儿也就快生了,你在家守着额娘行不行?”
虎宝点头:“我听阿玛的,但是祖母真的觉得她的妹妹会向着您。”
胤禛发愁地看向虎宝:“好儿子,你让阿玛明儿再考虑这事儿行吗?”
虎宝轻声道:“我不烦阿玛,您快躺下歇歇。”
胤禛既笑又叹:“虎宝,我知道你祖母希望她的娘家人和我关系好,只是你不也说对阿灵阿应该远着些?”
虎宝纠结地皱起眉头,拉住胤禛的手,认真道:“我替您哄祖母。”
胤禛弯唇:“那我就拜托你了,来,让我看看你这鲁班锁。”
俩人玩了会儿,胤禛让虎宝直接在西次间睡下了。
泰芬珠笑道:“行李准备好了,您明儿早上就去潭柘寺吗?”
胤禛点头:“嗯,左右无事,我去那儿散散心。额娘平时对虎宝说些什么呢?”
泰芬珠如实回道:“我一般隔一个月带虎宝给额娘请安,额娘很疼爱他,聊天的时候就也会提到额娘的娘家人,这里头阿灵阿的夫人被提到的次数就更多,毕竟阿灵阿近些年春风得意。”
胤禛抿唇:“按说阿灵阿既是舅舅又是姨夫,和他多走动再正常不过,要是太冷淡还要让人说我六亲不认,但是他可不向着我,至于姨母,她现在养着六个孩子,看看安郡王府老福晋就知道夫家和娘家谁更重要了。”
泰芬珠叹道:“额娘也知道阿灵阿更喜欢八贝勒,只是乌雅家是因为额娘才抬旗的,姨母也是为着额娘才能高嫁,额娘总想着让姨母劝着阿灵阿与您亲近,实在不行也得让阿灵阿和咱们保持和睦,额娘清楚您在朝堂不容易,盼着给您找个倚靠。”
胤禛叹了口气:“额娘不知道老八跟着直郡王吗?”
泰芬珠为难:“可是八贝勒依然风光,裕宪亲王还曾经夸赞八贝勒,额娘就想着大约汗阿玛很喜欢八贝勒,也并不忌讳他交友广泛。”裕宪亲王就是福全,他逝世前对胤禩的赞扬如今广为流传,毕竟福全是康熙的兄长,在宗室里也德高望重。
胤禛嘴唇动了动,额娘和胤禵觉得不买太子的账应当无所谓,就也还会有人这么想。胤禩虽然广受赞誉,但只要依然尊敬太子就没事儿,或者说就连直郡王那样明目张胆地与太子作对都无妨。阿灵阿位高权重,即便稍亲近胤禩,也仍然值得套近乎,何况还有姨母这层关系在,额娘恐怕会认为对阿灵阿冷淡才是不可理喻。
胤禛无奈道:“贺礼就这样准备,胤禵都没成亲,他的礼物不可能太贵重,何况还有十弟呢,这可是能看清他态度的关键。”
泰芬珠点头答应,其实从长远看,阿灵阿就不可能支持胤禛,只是眼下的难做也不是假的。因为阿灵阿亲近胤禩,胤禛就不搭理阿灵阿?那估计就得有人传胤禛拉拢阿灵阿而不得,然后恼羞成怒了。总归胤禩没有明着与太子作对,胤禛也没有坚定地站在太子一边儿。阿灵阿的长女出嫁,贺礼不加厚就是极限了。
五月初十,虎宝守着躺在小床上的弟弟,胤禛从卧房过来这边儿,见状就是会心一笑。虎宝回头看见胤禛就咧开嘴笑,胤禛坐到椅子上,轻声问:“弟弟可爱吗?”
虎宝只是点头,却不吱声,胤禛莞尔,这两天二阿哥很碰巧地在虎宝说话的时候醒了三回,把这小家伙镇得只敢安静地看。
胤禛拍拍虎宝的肩膀,指了指外头,虎宝又看了两眼酣睡的小宝宝,跟着胤禛离开了屋子。
虎宝一到外面就很兴奋:“阿玛,我弟弟长得像我哎!”
胤禛笑着点头,二阿哥的嘴巴确实很像虎宝,“你弟弟今儿办洗三,你得与阿玛一起去前院待客。”
虎宝问道:“如果他们要来看小弟弟,我能拒绝吗?”
胤禛认真嘱咐:“弘皙和弘昱都要来,还有弘晋和你五叔家的弘昇,你就与他们在前院玩儿,如果他们真的问了,你就承诺他们等小弟弟长到五岁了再给他们瞧。”
虎宝慎重地答应:“阿玛放心好了,您专心与叔叔伯伯们聊天。”
胤禛接着叮嘱:“你一定要带好随从,也别领着他们随便溜达,就在桌子旁坐着和他们看戏就好。”
虎宝应下,跟着胤禛去了前院,很快就见到了登门的胤祐一家,胤禛笑道:“弟妹去后头吧,让弘晫和虎宝在这里玩儿就行。”
哈达那拉氏笑盈盈:“这孩子闹腾,麻烦虎宝了。”
虎宝仰起脸:“婶婶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弟弟。”
哈达那拉氏笑容满面:“好,爷,妾身去看四嫂了。”
胤祐颔首,虎宝拉着弘晫去旁边说悄悄话,他俩在一起玩过,算得上很熟悉了。
胤祐笑看着:“孩子都长大了,已经能出来招待客人,前两年赴宴还都不带他们呢。”
胤禛看还有空儿,坐下与胤祐闲聊:“再往前两三年,他们才四五岁,就弘皙弘昱和弘晋大些。这一年来咱们这些兄弟的府里除了老八纳侧也没有别的喜事,又都觉得孩子不稳重没往宫里带,这么算下来,这几个孩子还是在我的府上初次见面。”
胤祐失笑:“说起来还怪有意思,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汗阿玛也没见过。”
胤禛抿唇笑,从三十九年那会儿,汗阿玛和太子的关系就越来越紧张,汗阿玛不提孙子,他们自然不会往上凑,明知道有个弘皙代表太子,怎么敢让自己的儿子去争汗阿玛的宠爱?
胤祐思索了下,问道:“十四弟今儿来吗?”
胤禛收了笑:“弘皙都要来,他肯定也会过来,只是十弟已经与我打过招呼,他身子不适就不到场了。”
胤祐挑唇:“九弟今年打算回来吗?”
胤禛沉吟道:“九弟在齐齐哈尔干得挺好,他也拉起了一支商队,来信与我说总算能孝敬汗阿玛一二,汗阿玛也缺银子。”
胤祐眨眨眼:“看来九弟打算在那儿长干了,十弟孤木难支?”
胤禛轻声道:“反正阿灵阿的长女出嫁,十弟不就没去嘛,十二弟去探望过十弟后,就说不便出宫,然后宫里干脆就没人出来。”
胤祐叹息,其实他也有些心灰意冷,汗阿玛与太子再不合,对于太子和弘皙也是独一份的恩宠,而且他俩不合都四五年了,如果从他们开府、太子和索额图开始拉拢官员算起,这就是八年。太子今年都三十二了,胤祐遍观史书,觉得也许太子能熬过去呢?
短暂的聊天之后,宾客陆续到访,胤禛和胤祐忙着招呼,虎宝也等到了他的四位堂兄。
弘皙已经是个小少年了,坐在虎宝旁边,亲切道:“弘晖弟弟,今儿咱们就算是认识了,以后常到宫里找我玩儿啊。”
虎宝开心道:“好啊,我去给祖母请安之后,就去上书房找您。”
弘皙笑了笑,弘昱已经插话:“你天天上课,弘晖找你,你还能扔下师傅出门?”
弘皙扭头看向弘昱:“难道连片刻时间都没有吗?我总不用时时刻刻待在屋里吧?”
弘晋帮腔道:“对啊,咱们也会休息啊,告诉弘晖什么时候去不就行了?”
弘昱抬了抬眼皮:“人家凭什么等着见你俩一面?有那必要吗?”
弘皙扬起唇角:“弘昱弟弟这就说得不对了,咱们都是兄弟,多见面才是好的,难道只有给你银子,你才乐意见我吗?”
胤祺家的弘昇赶忙附和:“弘皙哥哥说得对啊,忙里偷闲地见见兄弟,这心里得多舒坦。”
弘昱不理弘昇,只是看着弘皙冷笑:“不敢!您是太子殿下的阿哥,我们又是什么,岂敢要您的赏银?”
虎宝听了几句,眼见弘皙还要开口,连忙扯住他的袖子,“哥哥,不吵了,我知道你们的课很繁忙,我不能耽误哥哥们上课,只能抽空聊几句话,不过哥哥都这么大了,您的功课是不是快学完了?等您上朝,您来找我玩儿啊?我留您住下。今儿我弟弟洗三,您看戏开心下,平常上课多累啊!”
弘皙挑眉:“我可不与他吵,弘晖,你有个同胞兄弟真好,我额娘很喜欢小孩子,我也真盼着我额娘再给我生个兄弟,子孙满堂是福气啊!”
胤祉家的弘晟看了过来:“弘皙哥哥,这是太子殿下的后院之事,您不该这么说。”
弘皙诧异地看向他:“多子多福不对吗?”
弘晟摇头:“对,但是您不能这么说,您应该说唐格格生下的四阿哥就是您的兄弟,您去年都得了个弟弟了,何必这么着急?”
弘皙喉咙动了动:“我当然知道四弟是我的兄弟,我只是觉得多个兄弟很好。”
弘晟低头不搭理他,虽然额娘和阿玛都很疼他,但是他们说话从来都是淡淡的,弘晟知道他有个大哥,但是被后院的格格害死了,额娘常常会抹着眼泪发呆,他也盼着阿玛额娘和好,但是额娘说不可能。他听不惯弘皙说李佳侧福晋,也知道弘皙很霸道,弘晟根本就不相信弘皙待见四阿哥,弘皙与弘昱如此争斗,他怎么可能看得惯同是太子儿子的小弟弟?
弘晋装着听不见低头扒拉点心盘子,阿玛就是爱弘皙这个长子,他明明只比他小两岁!一般的话他肯定要帮着弘皙,但是这句话他不想给他解围。
弘皙抿紧唇,他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同母所出的弟弟自然亲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心,但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他的两个兄弟与他都不同母,阿玛的兄弟们是同母所出的也就那么几个,这话太诛心了。
虎宝扬起笑容:“咱们看戏吧,这个戏班子真的不错哦!我之前看着都入迷了。”
弘皙点了点头,转过身子盯着戏台,不再说话了。
虎宝招呼大家吃糖块,七个孩子都没再吭声。
弘昱被那句话说中了心事,去年阿玛有了个小儿子,弘昱知道他不能再不满了,这个弟弟都小他九岁,可是弘昱确实害怕阿玛把注意力放到小儿子身上,事实上阿玛也确实很高兴又有一个阿哥,继母也快生了,大姐悄悄告诉他,继母怀得应该也是个弟弟,弘昱心思很乱。
弘昇有一搭没一搭地抬头看戏,额娘失宠后,阿玛就开始喜欢瓜尔佳格格,瓜尔佳格格给阿玛生了弟弟,额娘嘱咐他必须和弘皙关系好,说阿玛眼里只有瓜尔佳母子,弘昇挺伤心,阿玛这么快就忘了他吗?今年都不去上书房看他了。
弘晫冲着虎宝眨眨眼,虎宝也抿唇笑笑。挺好的,这不都安静了。
等到开席,虎宝跟在胤禛身边认了一圈人,平平淡淡的洗三礼就此结束。
泰芬珠生产挺顺利,很有精神地靠在床头听虎宝绘声绘色地讲今日见闻。
虎宝讲到弘皙和弘晟,泰芬珠和胤禛都不惊讶,七个皇孙是被许多双眼睛盯着的,这事儿他俩早就听人禀报了。
虎宝说完后,很是不解地问:“为什么弘皙会说那样的话?这也不是私下的场合啊。”
泰芬珠温和道:“他也刚十二,偶尔说错两句不算奇怪。”
胤禛笑了笑:“弘皙天天要说那么多,当然不可能每句话都得体,今儿是你弟弟洗三,他也是想说两句讨喜的话,只是忘了顾及身边的人,单说这话本身,你觉得不对吗?”
虎宝低头叹了口气,胤禛笑问:“怎么了?这话不好回答?”
虎宝认真道:“阿玛,这不能怪我们,只能怪爵位不容易得到。”
胤禛怔愣了下,稍有些惊讶:“难道你觉得应该让人人都得个爵位吗?”
虎宝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爵位是对宗室和勋贵的嘉奖,当然不能太多,要不怎么能算是酬功呢?只是阿玛,我们除了京城,哪里都去不了啊!不盯着爵位,又能盯着什么呢?”
胤禛抿唇,一时无言以对,他们这些兄弟的爵位自然只能保证一个儿子前途无忧,另外的儿子确实是一眼能望到头的颓废日子,只能提个笼子养鸟玩儿,或者是找个戏楼看戏消磨时光。因为宗室无诏是不能随意到外地去的。
胤禟纯粹是缠磨得汗阿玛烦了,要去的齐齐哈尔离内地也远,他去那儿之后确实也乖觉,轻易不与官员交流,只忙活着商队,要不然他早就被弄回来了。胤禟给胤禛的信都是经由康熙转交的。
泰芬珠温和道:“这个事儿很复杂,虎宝你还不懂。都这会儿了,爷和虎宝去用膳吧!我都已经吃过饭了,倒是你们俩饿着肚子在这儿陪我聊。”
胤禛认真地看着儿子:“不要再把这话说给旁人听,前明是藩王分封至外地,那些人不能随意来京城。咱们大清是把宗室留到皇城脚下,这都是有原因的,是为了保障皇室的安全,虽然同出一脉,可毕竟人心隔肚皮,不能放任他们到地方上蒙蔽圣听,你懂吗?”
虎宝抿唇,点头:“阿玛,我听过李先生讲这些事儿,只是人之常情是事实,九叔一个大好男儿,他不想困在京城。您不也说虽然关外寒冷,但是最起码能有所作为吗?您都这样想,我的哥哥们和我好歹都能有爵位,可我们的弟弟怎么办?我的弟弟将来也只能做个镇国将军吗?还很有可能不会有差事,只是能拿一份俸禄。”
胤禛哑然,这本身就是王府里其余诸子的未来,岳乐倒是能干,给了三个嫡子郡王的前程,可是汗阿玛三下五除二就把安郡王府一系削得只剩个玛尔浑,玛尔浑都没能接到岳乐的亲王,还是降等袭的郡王。
这包括他小儿子在内的其他小侄子们确实没啥未来,只能当个富贵闲人,这还得指望下他们的兄长要不要兄友弟恭的名声,要不然把他们分家出去,给些华而不实的家当,比如说一个根本就是赔钱的铺子或者位置不好的田庄,那可就只能吹嘘下自己父祖是谁了。
胤禛摸了摸胸口,倒也不大可能下一代就过成这样,但是他小儿子的孙子除非自己能力超群,要不然真够呛能重新爬到顶尖的勋贵圈子里,因为到那个时候很有可能就是连展露才能的机会都少,只能期盼本人特别出类拔萃了。
胤禛拧了下眉:“那就盼着他们心胸豁达吧!咱们出去用膳。”
虎宝眨眨眼,没再搭话,和泰芬珠笑笑,跟着胤禛离开了。
泰芬珠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叹了口气,所以很多宗室子弟确实是游手好闲地天天闲逛,心胸豁达后就是如此了,也只能这样。
第106章
泰芬珠算完中秋节要花用的银两,看了下时辰,起身走到屋檐下看着绵密的雨幕,林全大约快回来复命了。昨儿胤禛去了畅春园,虎宝一般都是上完课就会来正院和她一道儿用晚膳,这会儿快到吃饭的点了,雨却没有停歇的意思,她只能派林全到前院告诉虎宝不必过来。
林全终于打着伞进了正院,等他到廊下,泰芬珠连忙问道:“大阿哥回屋子用膳了吗?”
林全笑道:“福晋放心,奴才看着大阿哥进了屋子才走,膳食也刚好送到。”
泰芬珠点头:“那就好,你下去歇歇脚吧,这雨天路难走。”
林全躬身:“多谢福晋。”雨确实下得大,还刮着风,雨点儿打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泰芬珠转身进了屋子,脱下披风,净手之后去西次间看小儿子,瞧见他睡得安稳,嘴边漾开笑容。虎宝是按着属相起的乳名,可小儿子属鸡,就干脆按着出生时辰取了个晨字,泰芬珠更喜欢唤他晨晨。
丹桂揭开门帘走了进来,泰芬珠起身去用膳。
坐到桌边,泰芬珠慢悠悠地吃着饭,康熙真的精力旺盛,南巡抵京休息了半个月就直奔塞外,五天前才回到畅春园,昨天就召了皇子们过去见驾。
胤禛本来说就是请个安很快就会回府,但是泰芬珠等到傍晚也没见侍卫回来传个信,派人去问了哈达那拉氏,才知道胤祐也没回去,估摸是康熙留他们住下了,再过二十天就是胤祥成亲的日子,也不知道康熙什么时候回宫?
用过晚膳,听着外面雨声渐歇,泰芬珠约莫着虎宝会过来,果然很快就见到他笑眯眯地进屋。
泰芬珠拉着他坐下,仔细打量虎宝身上的衣裳,虎宝笑道:“额娘,我过来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您放心好了。”
泰芬珠眼含笑意:“那就行,洗个澡早些休息,今儿睡觉会舒坦的。”
虎宝点头:“我一会儿就去。额娘,我昨晚也没顾得上和您聊王伯他们家,前天咱们去给王婶的阿哥过满月,感觉那气氛就不如我弟弟的满月宴要好。”
泰芬珠沉吟道:“你的四位堂姐还有弘昱也做到落落大方了,别人没什么可指摘的。”
虎宝抿唇:“那就是旁人会猜度他们不睦,说话的时候带了谨慎,弘昱回话就显得有些尴尬。”
泰芬珠叹道:“要说你王婶有多盼着弘昱好,那不止我们这些妯娌,你阿玛也不相信,为了争爵位兄弟间斗成乌鸡眼的不在少数。要说弘昱和他的姐姐们对继母是坦诚的,大家更不可能这么想。不止你们说话要小心,我们在正院当着直郡王妃和大格格她们的面,同样只是聊些衣服首饰,连小阿哥都少提及。像这种别人的家务事,谁也不会想着粘手。”
虎宝眨眨眼:“因为说不清个对错。”
泰芬珠干脆利落地点头:“要说有弘昱在,直郡王府按理会是他的。但是大格格她们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直郡王妃这几年表现很不错,府里头已经是她管家了,明年大格格出嫁,这就得她来操心。之前你王伯跟着你汗玛法到塞外,府里只有你王婶这一个女主子,大格格和三个妹妹总得在面上尊敬她这个额娘,最起码请安是要的,总需要找个机会彼此都表达下善意。”
虎宝认真道:“额娘你不需要让妾侍来请安,是因为府里头的人都知道她们不敢犯上,大姐和二姐只是上午来玩儿的时候顺道请个安,这是您的宽容,没人会认为宋格格她俩敢挑唆姐姐们不敬您。”
泰芬珠弯唇:“请安这个礼节是身份的体现,但是有了身份可不代表别人就会敬着。朝堂上的事情额娘不懂,但是看看我们这些贝勒福晋,你能不能体会到纸面上的尊卑不一定能落到生活里?”
虎宝若有所思:“所以谨言慎行是必须的,爵位想拿到手里不容易。”
泰芬珠笑看着他,轻声道:“额娘会教导你弟弟尊敬兄长,你也得有大哥的风范。”
虎宝有些不好意思:“额娘,您不应该说我是长子,根本不用操心吗?”
泰芬珠嘴角上扬,温和地看着他:“我说别操心,你就不会操心了吗?人之常情永远都不能忽略,你听先生们上课这么久了,也去过别的府上,你替自己着想不是理所当然吗?”
虎宝抿抿唇:“我弟弟才三个月大,我琢磨这些不太地道。”
泰芬珠搂着他,认真地问:“那告诉额娘,你觉得怎么样才好呢?”
虎宝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哪里有办法?长子继承不就是古人给出的法子吗?由着兄弟争斗,当然没有这样稳定。何况咱们府里的爵位也不全是阿玛说了算,恭亲王的儿子就只得了个贝勒。这么算下来,能顺当的承爵真的挺难。”
泰芬珠笑叹:“好孩子,你不能这么想,你的思虑过多了。”
虎宝面露不解,泰芬珠轻声道:“就拿满都护和海善来说,满都护是恭亲王的长子,他当初也只是想给八贝勒个投名状,那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考虑,只是结果不如他所料,反倒成全了他的弟弟海善。你现在该做的是让自己习得一二本事,而不是到将来想要示好别人,只能去踩人家的对手,那就是把自己当成探路的石子了。”
虎宝无奈道:“除了读书习武,还能做什么呢?”
泰芬珠笑语盈盈:“你这么大的孩子,当然得跟着师傅们学这些。你没有只干这个啊,去街上溜达、到别人府里赴宴,这都是你在学本事。如果只在这府里待着,你肯定不知道外面的人琢磨的是吃饱穿暖,而不是你学的儒家典籍和史书,你也意识不到银钱有多重要。咱们府里平和,不和堂兄们聊聊,你也不相信后院的女人并不是一味的柔顺,这都是你在了解世情。你阿玛是皇子,你能看到的这些人就是大清最尊贵的一群人。但是这天下有那么多的人,分散在这么辽阔的国土之上,想要江山稳定,是不是得把目光投向他们?你可以多思考,这也是学本事啊!”
虎宝迟疑道:“额娘,我认为您说得都对,但是有些并不能搬到台面上与外人提及,会让人不满的。”
泰芬珠声音温和:“把你的想法告诉额娘,咱们娘俩说话没有任何忌讳。”
虎宝认真解释:“我所学习的是三纲五常,这些是在教导大家遵守礼法,还有四民之说,士农工商,其实就是说尊卑早有定论,不可违逆,虽然事实上,皇商的威风不小。阿玛与我提过他治理永定河的事情,说治理河道是一门技艺。小舅舅在准备科举,我问他,他说不会考河务。那我们河道总督衙门里的官员不就得等到上任之后再开始学习?为什么科举考试以儒家经典为主?不能添加进去一些书吗?阿玛说懂治河的人少,不应该多培养这种官员吗?”
泰芬珠扫了眼只有她娘俩在的屋子,挑眉问道:“你有告诉你阿玛这些吗?”
虎宝抿唇:“我是在阿玛书房里问他的,他向我解释后不允许我再提这些,但我告诉了您,您别让阿玛知道。”
泰芬珠沉吟了一会儿,轻笑:“你只问你阿玛,却不问先生,是不是也隐约明白些?”
虎宝点头:“我小舅舅学功课学得都暴躁了,他学问不好,但是即便是学得好的士子,应该也不想再加些课程吧?至于我的师傅们,他们太尊崇儒家经典了,我的问题其实是在质疑这些书治不了河,我哪里敢问?”
泰芬珠眉眼弯弯:“你是这府里的大阿哥,却顾及师傅们的想法,你有没有觉得这不合尊卑?”
虎宝摇头:“他们教导我知识,如果我与他们起了大的争执,别人很可能觉得我不尊师重道,这也是儒家崇尚的美德。我既然能猜到他们会生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自找没趣?那样也会徒留人话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泰芬珠笑眯眯道:“那么你会不会发现有很多的东西值得你去学,不只有你现在念的那些书,而且能专心读书的日子就这几年,人情世故也需要你慢慢琢磨,等到你十五六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再会将你当成孩子,你能经得起你的叔伯兄弟们打量吗?”
虎宝真的惭愧了:“额娘,我不该胡思乱想,我不是温良敦厚的性子,连自己的亲弟弟我都要思量下,我不想让阿玛知道这些,您呢?会因为我不心地善良而不高兴吗?”
泰芬珠笑叹:“你了解咱们大清的爵位,又亲眼见识到如今的宗室生活,我不觉得你想维护自己的地位有错,你喜欢弟弟和你为自己考虑不冲突。你能说出大家只能盯着爵位这话,额娘和你阿玛都很高兴,比起说他们那样是痴心妄想真的明理太多了,你确实得思考别人的处境,因为他们所做的行为大部分都是按着那个来的。但不是让你去愧疚,因为一家子兄弟不可能都有显赫爵位是事实。”
虎宝不好意思地笑了:“额娘,我还是得认真地读书,搞明白我不理解的事情,要不然就只会是个一知半解的酒囊饭袋,只能紧守着我的长子身份,这样当然不能让人服气。”
泰芬珠扬起笑容:“那就去洗澡吧?早些睡觉,明儿还有功课。”
虎宝认真点头。
泰芬珠看着大儿子离开,笑着叹了口气,兄友弟恭谁都喜欢,可是如果不说这些敏感的事情,那种兄弟情会脆弱得和纸一般,甚至虎宝还会因为害怕她不喜而对他弟弟表现得更加上心,但是这种自觉是被逼迫的不得不亲近弟弟的行为里有几分真心就难说了。
泰芬珠已经发现了,自从小儿子出生,虎宝在面对胤禛的时候有了那么些思量,不是说疏离,只是虎宝会有意地避开会谈到堂兄弟们家里事的话题,聊些旁的,毕竟说话的时间就那么些,虎宝多请教胤禛些功课就可以。比如说去参加直郡王府三阿哥满月宴回来,虎宝只和胤禛聊胤禵胤祐,今晚才真的说起了对于弘昱和三阿哥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