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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诡—— by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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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难以从张翼之这攻破,除非拿住柳师爷的实际罪证。
对了,之前这老贼不是满嘴喊着差役去对付新县令?那也是大罪啊!
江沉白饶有期待,希罗非白以此拿下柳瓮。
然,罗非白并无此前对付张翼之的强烈态度,倒是平和了许多,连语气都变得客气,像是尊老爱幼一般。
她说:“这倒是本官的罪过了,本官此前是说为老太爷后辈,也没错啊,他是先任县令,本官是现任县令,前后传继,朝廷认命,莫非不合道理?”
柳瓮脑袋越发低垂,“大人说的是,是小的愚鲁,不懂大人本意,一时误会了,也是老太爷不在,小民思念过甚,失了分寸。”
罗非白:“这是小事,不值一提。”
柳瓮心里一喜,软声道:“谢大人体恤。”
他心里怀疑这新县令显然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不然不会事先布局拿下张翼之,但没有用刚刚自己出声让衙差拿她的冒犯之罪对付他,肯定是因为不知那几个去杀她的人动静,没遇上?她是顾念自己的官声,不愿意顶着苛待先太爷幕人的罪名,或者是遭遇了那几个杀手,死里逃生却没有证据指向自己,为了避免惊动自己背后的人,只能选择暂时避让,放自己一马?
不管是哪一种,自己还是安全的。
但也要尽快通知那位,不然.......
罗非白:“柳师爷毕竟是先太爷的昔日幕人,老太爷故去已有大半年,你在这县衙也是劳累许久,本官作为现任县令,怎么好意思卸磨杀驴,传出去怎么做人?所以应该的。”
大人她好直接啊,太直接了,明晃晃告诉众人她就是看在老县太爷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半点迂回都不带的,让在场的老百姓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表情多有尴尬跟憋闷。
面馆里的一些老顾客面露嘲讽,眼神对视撇撇嘴:什么劳累许久,这老鬼可比张翼之坏了百倍不止,张翼之这恶狼后面的伥鬼罢了,且惯会拿老太爷做戏,吸着血吃着流油的肥肉还搭着倡廉公正的旗号。
面馆老板手臂一撂,扔下漏勺,半点下面的意趣都没了,他在这开了面馆多年,就近瞧了许多官府出入的罪恶行当,心里有数:这老鬼罪行累累,害人如麻,若是新来的县太爷都这般局面了也不肯将之拿下,天理何在?他们这阜城的天还能见光吗?
压根没把这些小民心思放在眼里的柳瓮却是松了一口更大的气,他的猜测得了验证,虽然也哭闹那几个杀手愚蠢无用,不仅没得手,还让人直入腹地,杀到自己面前,好在局面还稳得住,他心中有了底气,拜谢罗非白三分,眼底竟还见了几滴泪意,飞快老泪纵横,看得张叔等人心梗厌恶非常,却是无奈。
这老鬼!
江沉白皱着眉思索自己要不要顶着压力乘势控诉柳瓮,给新县令一个能明确拿下这老鬼的理由,固然自己要顶着不小的压力跟冒犯上官的罪名,但起码有机会将人连根拔起,免遭后患。
拼了这一身新到手的捕头职衔也要拉老鬼下马!
“大人,下属有....”他上前一步,正要屈膝跪下。
“你有什么先别说,一边去,你,过来。”
罗非白抬手一指,众人随即看去。
原本跟张翼之等一群衙门中人站在门口、等着看江沉白等人凄凉下场的那个油饼老板一开始是十分得意的,宛若看笑话。
其实也是等着尘埃落定后,自己会被两位靠山奖励,他怎么肯轻易离开。
谁知道局面反转,从混乱到被罗非白把控,他有两次机会逃走,但因为那时两边在激斗,尤其是江沉白大开武斗,吓得这厮胆战心惊,唯恐被波及,只能躲在边缘避让。
刚刚才想趁机溜走。
结果人才刚过衙门左侧的门柱,耳膜闻声且后背发凉。
叫他了。
县令大人叫他了。
油饼老板的左脚还立在半空,整个人如偷油的老鼠一般滑稽僵在原地,但马上一咬牙当囫囵没听到,鞋子落地就欲迅速逃走。
“对,就是你,那个炸油饼的矮冬瓜。”
“本官说的就是你。”
张翼之现在又没晕过去,他期待柳瓮能脱身回去找救援,顺带捞自己,却不知这新来的白面县令为何忽然叫住那猪狗都不如的小喽啰。
一个耳目而已,连爪牙都算不上。
她想做什么?难道想.....
不好,这小喽啰是破绽!
柳瓮可比张翼之敏锐多了,立刻察觉到这新县令要拿这卑贱小民做文章对付自己。
“张大锤!大人喊你,还不过来?!”
柳瓮迅速站起,先一步怒斥张大锤,又想先下手为强说些什么,结果被打断了。
罗非白睨他一眼,好奇问:“本官说你此前冒犯不值一提,不是让你觉得本官不值一提——可让你起来了?可让你说话了?”
“老太爷故去不到一年,上官未言,幕人不语,府门官制,僭越之举乃是大忌,柳师爷从此业多年,是一直如此僭越,还是只对本官僭越?”
柳瓮脸色一白,不得不告罪。
年纪大了,膝盖痛得很,不比之前那次利落。
罗非白好像也不生气,只是笑笑,“不必这么紧张,本官年纪轻,了无经验,初来乍到,既想维护对先认前辈的尊敬,又想维护衙门权威法纪,自得战战兢兢一些,希望柳师爷别见怪。”
“所以,请师爷再次跪下,且闭嘴。”
众人躁动,继而恍然:哈,县令大人她就没打算放过这老鬼!他死定了?

第21章 喽啰(三合一,已更,有空的多评论留言哦,谢谢)
柳师爷被梗的脸上青筋暴露, 不得不顶着膝盖剧痛继续跪下,想要继续告罪,又怕话多?让这位笑面虎继续降罪。
不过他几次行径, 次次都?让一个小年轻拿捏了罪名, 显得丑态百出,不复从前虚伪做派,而且往日也不知?欺压百姓让多少无辜之人跪地求饶,如?今他倒是跪得面目发青,可真是让人看得神清气爽。
这伥鬼也有今天?!
瞧着县令大人肯定是要拿下他的,如?何拿?
老鬼毕竟狡猾。
柳师爷继续跪着,用阴狠又晦暗的眼神盯着那张大锤,宛若要挟他别胡言乱语。
张大锤也的确是个该被?任何人唾弃厌憎的升斗小民, 既有攀附之心, 一朝得势,嘴脸丑恶凶狠,其?邻居跟相遇者没少吃亏, 瞧这人都?觉得面目可憎。
但这人一旦遇到高位者,那嘴脸又是实打实的谄媚乖觉, 此时虽害怕, 却不吝谦卑, 立即迈着小碎步快跑过来, 跪地趴伏, 还?未被?质问就先磕头了, “小民愚鲁, 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 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不说?自己做了什?么,先把人架上去, 仿佛处理他了就是她这个县令以大欺小似的。
罗非白:“说?实话,本官路上也遇过凶险,当时既怀疑有人要谋害本官,不欲让本官成功上任,也要把持阜城民生,祸害百姓,为此本官不得不乔装潜行走山区辛苦赶来上任,结果在黎村竟被?人污蔑为通奸杀人的凶犯,虽艰难自证,但属实也怀疑这太巧了,大有可能真有刁民欲害本官。”
“果不其?然,一入县城就有耳目暴露本官欲下狱,二来本官亲自自证且查个彻底的铁证案子还?能被?拿捏复审,目的也是要将本官下狱。”
“此事如?何能不值一提?”
“杀官,还?不是一般的杀官,在路上将本官一刀戕杀都?比用这种恶毒的罪名处置都?好,竟是冠以凶杀之名,朝廷的法度何在?这是要谋反吗?”
陈生跟赵乡役从一开始就几次震惊,现在更是呆滞了。
不是,他们这就谋反了?
张叔跟江沉白心中大赞:这罗公子,额不是,咱们家县令真贼啊,这不就利用了之前张翼之跟柳瓮俩人掐着案子抬高噱头拿捏他们的行径反击了?
区区捕头跟师爷敢做初一,她作为县令,做十?五,这可一点都?不过分。
柳瓮跟张翼之脸都?黑了,张翼之想到自家亲族,心中胆寒,顾不得维护柳瓮那边的事,忙叫喊求饶,其?他衙役也都?跪下了。
这次柳瓮尚因为背后有人,震惊之下却是稳住了往日的老沉谋算,故作委屈叫喊:“大人,这人乃是我们县衙为了监管县内一些下三行违法度之人的间?客,偶尔会给衙门投递情报,谁知?这人竟因为跟江沉白的私人恩怨杜撰....实不是什?么谋反的歹人,我等也是冤枉的啊,我们怎么敢谋害县令,实在是误会,实在是....”
张大锤都?吓死了,凄厉喊冤,也机敏到顺着柳瓮的话求饶。
这有利于他。
罗非白眼看着这群人抖若筛糠,丑态毕露,倒也不甚在意,说?:“柳师爷毕竟是我们衙门自己人,本官得宽厚几分,但张大锤,你是百姓,乃白身,有如?此嫌疑,又有实罪,自该下狱彻查,如?果这都?不查,日后本官如?何处理本县政务,为民做主?朝廷亦无?颜面。”
“所以本官只希望你能良心发现,好好交代实情,若你是无?辜的,只是被?利用了,那本官自然也不会冤枉人,你可不能枉费本官的一片苦心。”
这一次,张大锤听?明白了,眼神晦暗扫过柳瓮那边,后者似乎察觉到,眼神如?滴血的恶毒,血丝密布。
几次眼神威胁,都?算是有效的,然这次不一样?。
张大锤虽心有畏惧,但缩了后臀,微微抬头窥视,正对上新县令那面带微笑的眼神,立刻又抖擞起来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懂县令大人的暗示。
东风压西风,破房摇坠中,他肯定是往安全的好房子那边跑啊,谁还?顾得上去修缮破房啊?
何况房子还?不是他自己的。
这张翼之跟柳老鬼也只是捕头跟师爷,不对,前者连捕头都?算不上,其?丧事就在眼前,师爷又算得了什?么?
年纪那么大。
老东西,早该退位了。
张大锤都?不用多?思虑就果断趴地,声音洪亮,义正言辞道:“大人,小民的确是冤枉的,作为间?客,小民也只是将刚好撞见您跟江差役的事跟那谋逆之徒张翼之与柳师爷提了提,倒也不是小民针对或者跟江差役真有仇,而是这两位以前就特地嘱咐小民一旦遇上能拿下江差役的机会,而且撞见疑似年纪相仿有功名归县的书生人士,定要跟他们汇报,小民一心为了朝廷为了咱们阜城,又对这两位信任有加,以为他们是好人来着,当时连自家买卖都?顾不上了,可见小民之诚心!可不得飞奔回县衙,谁知?道后来....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柳瓮跟张翼之差点气得吐血三升。
真是万万没想到常年打雁,没被?雁啄瞎眼,倒是被?大雁鸟屎给糊眼了。
张大锤也是歹毒,既然反了,就肯定要让这两人爬不起来,不然回头还?不得找他算账,且为了讨好新靠山,现在使劲儿控诉:“小民当时刚好回去汇报,且还?听?着这两位嘴上说?着要弄死什?么人,当时也没察觉,如?今看来,他们分明是早有预谋,居心不良,胆大包天!”
“小民可真是悔死了,一心那什?么明月向了什?么渠....”
李二:“沟渠。”
哎呦,这矮冬瓜还?不如?他呢。
“对对对,就是沟渠!”张大锤声音大,按着柳张两人的脸往地上踩。
众人听?着都?忍不住笑,但也了然这种墙头草能因为一朝势力攀附一方,自然也会因为自保迅速转换门庭。
这不奇怪。
是不奇怪。
也只有柳瓮跟张翼之悔不当初,他们不是错看了张大锤这狗东西的本性,而是因为没算到这厮并不知?道他们两人后面还?有后台,但凡他知?道,就不会轻易换门庭胡说?八道把他们两个咬出来。
可那隐晦的谋算跟机密以及后台之事涉及大秘密,自然不可能跟这样?的狗腿子说?啊,这就造成了区区一个张大锤就成了彻底给柳瓮罗织罪名的关键人物。
这罗非白看着年轻,城府可真是毒辣。
柳瓮这才被?吓得哆嗦,知?道自己丧钟将至,却是苦无?脱身之法。
官场手段而已,勾结暗人,网罗罪名,戕害下狱。
用的一样?的路数,只是细节有所不同。
张叔暗暗瞧着,心中对这位新太爷的判断又多?了一层——亦正亦邪,不吝手段,缜密无?错,目的明确。
柳瓮何尝不知?这样?的手段是回馈给他跟张翼之的回旋箭。
这县令大人实在是狡诈如?狐且善于诛心。
不过她怎知?自己两人背后有人?
张叔也没顾着自己思索新大人的人品手段,瞧见罗非白瞟着江沉白,一时顿悟,立即站出,以另一个陪伴老太爷的老资历之人表达了一番对柳瓮的失望,又赞誉肯定了老太爷的官声名望,继而行礼道:“大人,老太爷若是知?道此人是这样?的鬼祟阴毒之人,定然不肯饶恕,这一点,小的敢以三十?年仵作之道行对天发誓,所以您千万不用顾忌老太爷,他素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很好,梯子来了。
还?得是张叔得我心,这江沉白还?是年轻了些,也不知?在走神什?么。
“原来如?此啊,看来本官的猜疑没错,那就容不得徇私了,毕竟不能枉法。”
罗非白平静接纳了张大锤的投诚跟张叔的梯子,将手里的令牌跟敕牒装进行囊,随手将行囊交给低头走到边上的江沉白。
“将此前听?从张柳二人迫不及待对本官出手的从犯若干之人一并拿下,全部杖刑。”
“杖五十?。”
这些人惊恐万分,哭诉求饶,柳瓮也呆滞了,身体疲软下来,杖五十??年轻人都?得废掉,他肯定会死!
柳瓮刚想求饶,
罗非白倒是先体恤他了,“不过柳师爷毕竟五旬老翁,年纪大了,罪名虽有,但顾忌其?年老,那就减五,杖四十?五吧。”
“江沉白,你亲自掌刑,可千万别让他死了。”
这话意味深长的,到底是让他死,还?是不让他死?
江沉白也算配合罗非白最多?次,刚刚虽一时走神,没领会到大人意思,这次却是接住了,脆声应下了,又招呼可信的差役以及那些从前也只是被?威逼不得不中立或者半投靠求生的那些差役,给了他们回头的机会。
“兄弟们,拿下这些混账东西!”
最踊跃的就是李二这些被?打压且实际挨揍的小年轻,那一下猛虎出笼,扑过去就把那些爪牙给摁住了。
李二亢奋,高声问:“大人,是在这里脱裤子打,还?是在里面脱裤子打?”
他还?不忘着重坚持“脱裤子”。
谁让他以前就老在门口?被?羞辱脱裤子挨打。
可是被?不少老百姓看了个热闹,次次年节都?被?族人嘲笑。
这可是柳张两人自创的歹毒之法,满嘴什?么公正典型,为县城表率,以表法度清白。
李二满怀期待看着罗非白,江沉白跟张叔却是欲言又止,但也不敢插话,毕竟柳瓮可是因此跪得青脸。
不过稍稍留意,江沉白窥见自家大人俊秀非凡的眉梢上挑,似有些不情愿。
“毕竟有违衙门跟朝廷威严,此前创此法的人也是恶毒,若是在别处,是要被?上官叱责降罪的。”
要挨打的人微微松口?气,李二等人有些失望。
哎呀,差点忘记县令大人是公子做派,自持风雅。
“不过最后一次,也算是自柳师爷这创始人身上有始有终,日后再不可如?此了,显得本官名声不好。”
她说?着转身,袖摆随风微扬。
一声落地,一盘收尾。
“打。”
李二摸了下耳朵,眼里发光,嘴里念念有词,被?江沉白听?到了。
“天呐,天籁又来了。”
江沉白:“?”
——————
面馆里。
罗非白坐着了,等着老板给自己下面,一边对张叔说?:“江差役在忙,而且他请了本官两次了,好歹也是新官上任,张叔你请本官一次过分吗?”
张叔忍不住笑,客气又带亲近:“那确实不过分,大人日后的伙食,小的可以包了。”
罗非白惊讶,道这可不行,人人都?有家室,哪里禁得起这般花哨。
“我可没家室,大人不必担忧,我一般老骨头无?妻无?儿无?女,能把这衙门薪资花销到寿终正寝,也是一生造化了。”
若是旁人定然会多?言多?问,为何成亲,为何不生子,无?后为大,实为不孝,可能说?着说?着又说?到仵作这身份了。
饶是张叔如?今这年岁,年节回族也被?戳脊梁骨埋汰他是沾了太多?死尸,这才遭报应活该孤寡芸芸。
然而,大人她不说?,就看着前面漫不经心的随意聊着有的没的。
江河这些人此前要被?带进衙门复审,当时心是慌的,现在却是不怕了,也知?道尘埃落定,将一些罪证跟尸身由小书吏跟另一外留守的仵作代入停尸房后,他们一干人倒顺势也在外面吃了午饭再进去处理此案。
总不能不让县令大人饿着肚子连续处理这些事吧。
江河神色松伐了许多?,这次轮到他压制有心攀附罗非白的江松了,只低声一句,“舅舅您猜大人是厌您还?是厌舅妈?”
江松脸色发白,羞恼又不敢言。
陈生则只剩下哆嗦了。
他没忘记自己之前干了什?么事——他竟准备县令大人给栽赃成了杀人犯。
而且大人还?要办他谋反。
完了完了,谋反得凌迟处死,还?得诛九族。
——————
面馆里,老板十?分恭敬又热情,张叔生看着这抠门的老面头往自家大人的面汤里加了一大摞的肉片。
哎呦,破天荒啊。
老面头可不管这熟客张叔的玩味眼神,让儿子送完所有面碗后,在一片面香飘散中,双手揉搓着围裙,搓去一些面粉,笑着来问味道。
“大人觉得如?何,若有不足,小民可得改进。”
“挺好的,很劲道。”
罗非白此时显得很好说?话,让不少惧怕她笑面虎手段的顾客心下松伐不少。
貌似自家县城还?挺有福气,看着这位新太爷油头粉面唇红齿白,美?貌胜于女子似的,其?实内有丘壑,肚中有物,雷厉风行一天就拿下了两大害虫,实在是一位好县令啊。
他们阜城也算否极泰来了。
不过这面是好味道,就是空气里带着几分血味,还?伴随着一干人等惨叫的声响。
虽是往日厌憎十?分的人,毕竟也是同僚,张叔这些人既算是好人,自有心软的一面,一时看着那些人身下滴血,血液沿着趴伏着的木凳不断流淌在地上。
原本欢喜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唯有一人。
老面头回头,瞧见罗非白慢条斯理吃面,偶尔还?加一点油辣臊子,吃的唇齿微红,但神色是定的,眼底冷漠淡然非常。
仿佛对这等血腥场面视若无?睹,也对地上逐渐染血的土地置若罔闻。
越来越多?的百姓赶来聚集,从躁动到安静,都?看着这一幕,后头连指指点点都?不敢了。
恐惧油然而生。
直到罗非白吃完,擦拭嘴角,抬眸一眼,手掌抵着下颚,仿佛这才正眼看着已经全部昏厥生死不知?的一干人等。
她没问,但大步走来、身上染血的江沉白躬身汇报。
“大人,行刑还?未完毕,但这些人受不住了,尽数昏迷,敢问大人接下来如?何处置?可否继续?”
“也不好再打了,容易死人。”
“大人仁慈。”
“等他们醒来再补上吧,让他们家里去请郎中到牢里看看,黎村的这些人吃完了吗?趁着本官要散食,把案子尽早了了,好让你们回去办丧。”
罗非白起身,就这么在众人呆滞又惶恐的目光中走出面馆,瞧见衙门门前街道空地上到处都?是血腥,难免瞥过后身血腥模糊的男子躯体,眼里有些嫌弃,避开眼,抽出方帕抵了鼻子,垂着眼,轻提衣摆走上县衙台阶后才仿佛想起什?么。
瞧着阶梯下面被?拷着的一人。
“陈生,你造反了吗?”
陈生此前一口?面都?吃不下,吓得都?反胃了,骤然一听?,猛然跪下求饶。
罗非白若有所思:“不是造反,那就是两个罪名二选一,其?一,栽赃罪,其?二,欺犯上官罪。前者入刑记名,为实罪,会记录在册,留案底,牢狱三年或者愿意抄家捐资建城所需。其?二可不记实罪,毕竟你也不知?本官真正身份,可酌情处理,但要被?流放千里,永不复归故土。”
“你选哪个?”
江河聪敏,毕竟前头在自家门口?失态过,当时不知?这位是县太爷,现在......他猛然抬头,看着罗非白。
其?他人不知?县令大人忽然在这就对陈生断了罪行,但基本也不逾刑,毕竟其?所犯罪证说?严重可以很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毕竟苦主就是县令大人自己,全看其?心胸跟心情了。
法度自由区间?,其?实大部分掌在当地主官手中,并不违朝廷体制。
现在看来,县令大人还?给其?选择,似乎饶有仁慈。
人群众人不由讨论?起来,有些敏锐且家有学?子的人,或者一大早就从县城各地集市泱泱热闹中了解过江家之事的人,这些人大抵已经察觉到两个罪名之间?的不同。
不管刑罚如?何,亲父记案底与否事关巨大。
不少人都?望着江河。
江河低了头,神色木然。
那边,围观之人都?能想到的事,陈正却是想都?不想,立即欢喜叫喊起来,“第一,第一,大人,我选第一,我愿捐资财物,只求不上刑,也不比流放,大人我知?错了,这次之后我一定再不乱来,求您恩宽。”
罗非白面露惊讶,“咦?本官以为你会选第二个,你可知?第一种要记案底?你的儿子江河苦学?多?年,即将下场科考,你这一留案底,他将永远与科举无?缘,甚至也不得从私塾教业,多?年苦学?且大好的学?问都?将付诸东流,这里面也有你那无?辜惨死的妻子一生心血,你忍心?”
陈生一窒,也不敢看江河,在江松拖拽其?衣袖后哆嗦了一下,扯回袖子,还?是跪地低头。
“大人,为人父哪有不为儿子想的,但父子父子,父在上,他若是孝顺,自不能为了读书而害老父流放千里,我这身子骨也不好,没准就在流放途中惨死,吾儿一定分得轻轻重。”
“是吧,吾儿。”
陈生面带恳求,眼底却有狠厉的要挟。
江河其?实早有所料,也知?道这人什?么底子,本来想嘲讽,也索性跟这恶心的生父割裂关系,但他瞧见了罗非白瞟来的眼神,也被?身边的江沉白重重拍了下肩膀。
他忽然顿悟过来了,毕竟聪敏,立即跪地,努力装出至诚模样?。
“大人,虽然我父亲为财帛入赘娘亲家中,不事生产,弱不禁风,从无?建树,也背着母亲流连青楼,花哨巨大,更是在醉酒后被?歹人利用,酒性上头欲掐死母亲,为了母亲多?年养育我的辛劳跟被?辜负的苦楚,我恨不得跟他一并死,削肉还?之,成全了这人间?父子之道,但若是让他流放三千里,而我得科举功名,这夫子之道,父子之孝又该如?何?”
“也只能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吞下这苦果,他脱罪安生,我自愿放弃科举跟家财,也为了对得起含辛茹苦独力生养我的娘亲,愿从此入空门守孝,此生与父不复相见。”
众人群体哗然。
陈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分不清这独子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尽孝,但好歹这崽子愿意护着他这个当父亲的,自己脱罪有望!
也是,他还?敢不护着?
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了。
陈生心里得意,以为见到了脱罪的曙光,张嘴就督促罗非白给自己定第一条罪。
没钱没事,江松家还?有啊,只要儿子在,就算遁入空门,还?不是能继承江家家业,儿子当了和尚,那就得自己来掌管江家酒楼了!
陈生仿佛间?已经看到了昔日梦想的一幕,却瞧见不少人鄙夷厌憎的目光。
“既如?此.....”
罗非白故意慢吞吞说?着。
此时人群沸腾,不少百姓不分男女老少都?大声叱责陈生,有些书生跟老者更是出面为江河求情,亦斥罪陈生。
其?中阜城唯一的乔山书院一位老先生在场,认出了江河,本就爱惜自家的学?生,见陈生这幅不堪的样?子,再想起即将到来的童生试,不由为自家书院捏一把汗。
这江河可是好苗子啊,自家书院就等着靠他跟临县那讨人厌的其?他书院比拼呢,若是因此事折了苗子,岂不是心血付诸东流?
“大人,老朽乃.....若是入赘所生子,虽有父子之孝义,但论?起来,他从江姓,母舅当大,协议乃规矩,情理次之,何况这陈生不义不忠在前,还?冒犯县官为非作歹,有违国之法度,有道是君父子,君主国法居首,这陈生连人都?谈不上,有违我辈男儿之气概,遑论?君子之风,当不必如?此厚待。”
其?他人既附庸。
罗非白:“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亲父子,也是本官刚刚糊涂了,以为这世上父母之爱子,该当不顾一切的,为给我阜城留一读书的好儿郎,日后若是读书有出息,还?能回乡反馈乡里,就如?本官一样?念及旧情,特来此地赴任,没想到一方美?意付之流水,陈生不如?本官之意啊。”
这些官话冠冕堂皇的,但人人都?爱听?,也特别在理,还?没法反驳,就是让人应付不过来,反正陈生现在不明白大人这话算不算偏袒自己。
罗非白:“也罢,本官也不愿离间?父子,背离圣人宗法,又不愿意诸位乡亲的善意受损,那就——判和离,再归江氏族谱,记其?母江茶名下,单亲生养。”
“至于陈生,本官怜其?舍子,愿意再次从轻发落,就看在江茶母子可怜的面子上,也不记其?罪名了,就流放千里吧,虽说?他身体不好,很可能死在路上,但本官总不能因为任何一个罪犯身体不适就得给其?挑合适的刑罚吧?朝廷法度又不是温泉池,热了还?给加冷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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