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夺高冷仙君后他成魔了by秦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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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段非离的分析,郑雪吟人麻了:“你的意思是我很穷?”
她做错了什么,现实里是个穷鬼就算了,穿越了还这么穷。
“咱们至今还欠风阁一大笔钱,也就是宗主宠着您,不许风阁的总管追债。上回风阁的总管还琢磨着,把您带回来的男人们卖出去抵债。”
“……”
“真的一个子都没了?”郑雪吟难以置信。
“统共还剩下三千灵石。”
这个世界凡人和修仙者混住,修仙门派林立,凡人受仙长庇护,交易往来频繁,流通的货币有两种,一种是具有珍稀属性的金银珠玉,一种是修仙者能从中汲取灵气的灵石。
“高仙玉请一次得多少钱?”
段非离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百灵石?”
“三千灵石。”
“三千灵石,这么贵!他怎么不直接去抢!”郑雪吟倒抽一口凉气。
贺兰珏人还昏着,命悬一线,郑雪吟再心疼那些灵石,也只能忍着疼,让段非离去将高仙玉请了过来。
男二号没了,她这个女三号可不得跟着玩完。
段非离动作快,郑雪吟刚换了身衣裳,束好发髻,他就将高仙玉请了过来。
高仙玉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相貌不算特别英俊,胜在气质儒雅,许是从医的缘故,看人的时候自带一股悲天悯人的气场,光从外表来看,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个黑心肠的。
他一进门就开口道:“三千灵石,不还价。”
谁都知道极乐宗上下,雪阁的阁主郑雪吟最穷,这还不是怕她赖账,先把话挑明了。
别说郑雪吟看不出来高仙玉是个黑心肠的,高仙玉也看不出来郑雪吟是个惯会赖账的,去年三月的时候,郑雪吟被人打伤,来他这里医治,足足欠下诊费八千灵石,他追债追了半年,最后还是楼少微拿自己的积蓄替郑雪吟还了债。
“诊好了,三千灵石,死了,一个子都别想。”
“放心好了,你活蹦乱跳的,死不了。”高仙玉放下药箱,伸手就要过来替郑雪吟把脉。
郑雪吟忙缩回手:“不是我。”伸手指向帐中躺在榻上的人影,“是他。”
高仙玉这才发现帐中还躺着一个男人。
雪阁里不缺男人,这些男人有一半是抢来的,一半是自愿进来的,郑雪吟一向抠门得紧,自个儿都不舍得花钱,更别说在男人身上花钱了,根本不可能请他来替男人看病的。
高仙玉撩开帘子,帐中少年容颜俊秀,肌肤惨白,眉间一抹朱砂印记艳烈如火。
这是明心剑宗的明心印。
明心剑宗主修剑道,一旦进入宗门,所有人都要在额间打上明心印。
明心剑宗规定,凡弟子入剑宗,必为童男童女之身,一生不得婚娶。如若失身,眉心的朱砂印就会消失,弟子也会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贺兰珏?”高仙玉稍稍一思忖,就猜出这少年的身份。
贺兰珏的身世闹得沸沸扬扬,仙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郑雪吟对贺兰珏的心思也从不加以掩饰,还曾数次跑到明心剑宗的门口,对着贺兰珏口出狂言,要纳贺兰珏做小妾,差点没被明心剑宗的弟子揍成狗。
能出现在郑雪吟这里的明心剑宗弟子,只有贺兰珏。
“你真是没吃够教训,也不怕他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极乐宗被人拆了。”高仙玉摇头。
“请你来是看病,不是指指点点,你再啰嗦,我就不付钱了。”郑雪吟凶巴巴地推了他一下,“有我师父在,怕什么。”
“挺漂亮一姑娘,怎么这么粗鲁,你师父还是太过娇纵你了。”高仙玉在床畔坐下,探出指尖,搭上贺兰珏的脉。
“高大夫,再多说一句废话,就扣除一个灵石。”
高仙玉果真闭口不言了,看来,他比她还爱钱。
高仙玉替贺兰珏把玩脉,又伸手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良久,问郑雪吟:“你是想他活,还是想他死?”
“活怎样,死怎样?”
“想他死的话,以后该怎样就怎样,最好专拣他不爱听的说,直戳他的肺管子,人多吐几口血,直接气死,一了百了。”
言下之意,贺兰珏伤成这样,是被郑雪吟气的。
“我费那么大的劲把他弄回来,可不是为了把他变成死人。”郑雪吟翻白眼。
“想他活的话,更好办,用冰灵玉髓做药引,连服三日,就没事了。”高仙玉打开药箱,开始写药方。
郑雪吟让段非离去拿钱。
三千块灵石,雪阁的全部家当,全部盛在一个小小的储物袋内,郑雪吟递出去的手沉重得在发抖。
高仙玉伸手来接。
郑雪吟手往回缩,捏紧,后退一步。
高仙玉:“……”
“我再摸摸它们,还没捂热乎呢。”郑雪吟抱着储物袋做西子捧心状。
高仙玉轻咳一声:“你要是不想付今日的诊费,还有一法,等他好了,让他来做我三日的药人。”
贺兰珏天生剑骨,是修炼奇才,还被毁了金丹,活生生的研究素材啊。
“当真?”郑雪吟几乎不给高仙玉反悔的机会,“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他好了,我就将他打包送过去。”
高仙玉:“!!!”
说好的雪君挚爱贺兰珏,费尽心思只想得到他呢,这人刚到手,就践踏上了。
“非离,那什么冰灵玉髓,咱们有吗?”高仙玉走后,郑雪吟拉着段非离悄声问道。
“前些年宗主得了块冰灵玉髓,一分为二,分别赐予了您和戚语桐。”
郑雪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几个月前,您去明心剑宗门口第三次叫嚣要纳贺兰珏做妾,被明心剑宗的弟子丢出火符,烧掉了一半头发,用掉了。”
“就烧掉几根头发,把这么珍贵的冰灵玉髓用掉了?”郑雪吟快被原主气死,“还有,非离啊,咱们以后说话别这么大喘气,可行。”
“雪君一头青丝柔滑如缎,当然要用冰灵玉髓来养护。”段非离理所当然道。
感情是你小子撺掇着原主用掉的啊。
用都用了,总不能拔掉头发,拿来给贺兰珏入药。
郑雪吟问:“戚语桐的那块冰灵玉髓应该还在的吧?”
“戚语桐对宗主所赐之物十分珍重,听说她将那块冰灵玉髓藏在了花阁里最隐秘之处。”
“戚语桐打小跟我不对付,直接问她要,她肯定宁可毁了都不会让我如愿,算了,还是去偷吧。”
段非离:“???”
偷这种事,不适合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吧。
段非离:“我去帮雪君偷。”
郑雪吟扫了他一眼:“非离,不是我信不过你,戚语桐是个脾气火爆的,你这么漂亮,要是被她抓住,她非得把你送进她名下的青楼,卖身十年来还债,我可没钱去赎你。”
思来想去,郑雪吟还是决定自己去。
她再怎么说都是极乐宗的大师姐,戚语桐就算逮着她,也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
等到入夜,郑雪吟扮作侍女,混进花阁。
青楼赌场酒楼当铺,最挣钱的营生都在戚语桐的手上。
花阁富有,直接表现在装修风格上,琉璃瓦成色这么新,肯定是最近又翻修了。
都说楼少微最宠爱自己的大弟子,看着眼前富丽堂皇气势恢宏的楼阁,再联想到自己那低调得称得上清贫的雪阁,郑雪吟开始怀疑这个说法的真实性。
花阁内灯火通明,远远能听见丝竹管弦之声,美酒的香气散入风中,闻一闻,就足以叫人醉生梦死了。
戚语桐喜好风雅,养了些相貌好的乐师,常半夜饮酒作乐,这些声音估摸着又是她在寻欢作乐了。
郑雪吟撇撇嘴,借着花木的遮挡,在阴影里穿行。
低矮的绿木间,大朵大朵开着雪白的花,绚烂缤纷的花影间,伸过来一只骨节如竹的手,扣住郑雪吟的肩膀,抵到了树下。
那人个子比郑雪吟高一个头,呼吸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月色从花叶的间隙漏下,照出一张甚是乖巧的脸庞。
是个少年,一身黑色劲装,高鼻梁,大眼睛,白皮肤,额间束着抹额,双手戴着冰蚕丝手套,唇角微微上扬,永远带着笑,哪怕杀人的时候,神情都是温和无害的。
林墨白,郑雪吟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名字。
林墨白是五年前才进的极乐宗,当时他身中奇毒,被戚语桐背回来的。
他是天生的丹修,在制药炼丹方面极有天赋,楼少微将他收入门下后,还专门请了丹修大能手把手的教导他。
现如今极乐宗大半的丹药都出自林墨白之手,除了每月固定的份额,剩下的要花钱买,还不便宜。
众所周知,戚语桐是郑雪吟的死对头,而林墨白又是戚语桐的跟屁虫,两人理所当然的狼狈为奸,一起坑郑雪吟。
原主还曾被林墨白养的毒蛇咬过一次。
要不是楼少微出面,她都凉了。
“郑雪吟,半夜不睡觉,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少年朦胧的眸光投了过来,上下审视着郑雪吟,看清她的着装,哂笑了一声,“怎么穿成这样了?”
“穿成这样,又鬼鬼祟祟的,当然是来偷东西的。”郑雪吟不慌不忙,迎上林墨白的目光。
林墨白这个样子,明显是刚从戚语桐那里过来,他和戚语桐关系那么好,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多半知道戚语桐将冰灵玉髓藏在了哪里。
“当着我的面承认,你是不怕死吗?”少年戴着冰蚕丝手套的右手,掐住了郑雪吟的下巴。
郑雪吟笑吟吟道:“你怎么不问我来偷什么?”
她笑容明媚,被晶莹的月色衬着,如雨后蔷薇般,冷中带艳。
林墨白呼吸一窒,晃了下神。
郑雪吟是极乐宗里最美的女人,甚至放眼整个仙魔两道,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可惜这副相貌,配上那讨人嫌的性子,美貌就大打折扣了。
“偷什么?”林墨白鬼使神差的顺着她的话问道。
“冰灵玉髓。”郑雪吟大方道。
“师弟和戚语桐关系这么好,不如师弟告诉我冰灵玉髓在哪里好了。”郑雪吟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眼角勾出动人心魄的风情来。
林墨白情不自禁酥了半个身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他铁青着脸色,松开郑雪吟,咬牙道:“你做梦。”
郑雪吟“咦”了声,踮起脚尖,仔细将林墨白端详了一遍。
“你在看什么?”林墨白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今日才发现,你相貌不俗。”
林墨白有不好的预感。
“等师父出关了,我就去央求师父,把你赐给我,做我的炉鼎。”
林墨白瞪圆了眼睛:“你胡说什么。”
郑雪吟:“我要什么,师父就给什么,想来这回也不会吝啬。”
第5章 贺兰珏
极乐宗擅长阴阳合欢之术,上到宗主,下到门人,盛行豢养炉鼎的风气。原主抢来的那些个男人,就是她为自己将来双修准备的炉鼎。
据郑雪吟所知,戚语桐和林墨白都养了炉鼎,还不止一个。
林墨白:“???”
他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
他自进极乐宗起,因为是戚语桐带回来的,郑雪吟就视他为仇敌,养伤期间,还曾往他的被子里放毒虫咬他。
后来他接管月阁,负责炼丹制药,郑雪吟经常派人去炸他的丹炉,他在戚语桐的建议下,也会没事就去给郑雪吟种的灵果撒点药,让偷吃灵果的灵兽拉肚子拉到腿软。
他们两个互掐了这么多年,早已成了水火不容的仇敌,压根就不曾在意过对方长什么样。
郑雪吟搞这出,明显是要恶心他。她院子里那么多男人,他去做什么,跟那些妖精争宠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墨白拧眉。
楼少微身为极乐宗的宗主,共收了三个徒弟,对郑雪吟的偏宠是有目共睹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雪阁那么穷,私底下都是楼少微拿自己的私房钱在补贴,还有那些抢回来的男人,不乏有背景的,乱子还不都是楼少微摆平的。
先前他养的毒蛇不慎咬伤郑雪吟的腿,楼少微差点要了他的命。
“我说了,请你帮我偷冰灵玉髓。”郑雪吟笑出了两个小梨涡。
“不偷。”
“那你是想当我的炉鼎了?小师弟啊小师弟,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没想到你对师姐我存了这样的心思。”郑雪吟一脸的痛心疾首。
林墨白:“???”
“跟我来。”林墨白一脸晦气地说。
林墨白果真知道戚语桐将冰灵玉髓藏在哪里,他带着郑雪吟进入了一间房,打开结界,从柜子里取出锦盒,递给郑雪吟:“拿着,快滚。”
“滚就不滚了,多不雅啊。”郑雪吟伸手搭上林墨白的肩。
林墨白为避开她的触碰,后退一步,抵上身后的柱子,浑然没有察觉从郑雪吟袖中飘出一根红绸带。
那红绸带名为“千里姻缘一线牵”,像条有意识的灵蛇,缠上林墨白的双腕,将他绑在了柱子上。
“郑雪吟!”等林墨白察觉,为时已晚。
这法器是楼少微给郑雪吟的,品级颇高,以林墨白现在的修为,破解它至少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多谢师弟为我取来冰灵玉髓,这个是我给师弟的谢礼,师弟还是想想怎么跟冰灵玉髓的主人解释吧。”郑雪吟掏出张爆裂符,扔在林墨白的脚下。
林墨白额角青筋暴起:“郑雪吟,你给我站住!”
爆裂符在林墨白脚下炸开。
郑雪吟扬长而去。
屋中传来轰然巨响,一阵地动山摇中,两扇门板飞了出去。
戚语桐赶过来的时候,浓烟滚滚中走出来一名气急败坏的爆炸头少年。
少年撞上戚语桐一言难尽的眼神,神色僵住。
“师弟?”
少年张了张唇,吐出口白烟:“二师姐,你听我解释。”
郑雪吟将拿回来的冰灵玉髓一分为三,其中一份交给段非离:“按照高仙玉的方子抓药吧。”
段非离惊愕:“雪君竟这么轻易就拿到了冰灵玉髓。”
“不算太容易,去通知雪阁所有人,以后见到林墨白都给我绕道走,别被他抓去扔炼丹炉里炼丹了。”
段非离:?
老实说,你对他干了什么?
郑雪吟身上有点痒,估摸着是沾到了林墨白身上的毒,这厮制毒的本事比炼丹还厉害,平日里戴着冰蚕丝手套,就是因为他身上带毒,寻常人沾不得。
她决定再去洗个澡,就把熬药的事情交给段非离了。
半个时辰后,郑雪吟换了套素白的裙子,乌黑发丝用红绫束起一半,挽出个简单的发髻,其余皆披垂在身后。
不敷脂粉,不簪珠玉,白衣红带,素到极致。
这是原主惯常的打扮。
天生的美人,不需要太多花里胡哨的妆造来营造氛围感,欺骗大众的眼睛,素到极致的扮相,反而更能凸显美貌。
段非离在给贺兰珏熬药,郑雪吟推开门,脚还没迈进去,就捂着嘴冲了出去:“yue~”
“雪君,您没事吧?”段非离握着蒲扇追了出来。
“怎么这么臭?”难怪连鸟都不往雪阁的上空飞,郑雪吟几乎将胃里的酸水都给呕出来了。
“冰灵玉髓就是这样的,上回雪君用的时候,比这次的还臭。”这次高仙玉加了几味香药,将臭味压了几分。
“贺兰珏醒了吗?”郑雪吟轻蹙峨眉,满眼迷离的水光,引得段非离偷偷瞄了两眼。
“尚未。”
“去,咱们把药鼎挪到贺兰珏边上去。”
段非离被郑雪吟的损点子给惊呆了。
贺兰珏拒绝原主的求爱后,原主给贺兰珏打造了一个金漆鸟笼,三米高左右,四周缀金银珠玉,头顶吊琉璃灯,底部铺柔软的绒毯,就放置在原主就寝的殿内。
贺兰珏在黄金鸟笼里醒来。
头很痛,胃里翻滚着,身体沉重滚烫,像块烧红的烙铁。他一动,脚上传来金属的撞击声,提醒着他是个阶下囚的事实。
空气里飘着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形同有人在用铁锅炖煮秽物。
贺兰珏满心惊骇,撑开眼眶。
熊熊烈焰跳跃着,昏黄的火光勾勒出两道人影,一男一女半蹲在大鼎前,皆罩上了面纱,女子手里握着蒲扇,不停地扇着火,口中喊着:“非离,再加把火。”
被唤作非离的少年,贺兰珏依稀还有印象,就是他跪坐在床头,指导着郑雪吟羞辱自己。
从他言辞间能听出来,他出身风月之地,学习了许多这方面的技巧。
郑雪吟唤他绯霜。
非离约莫是他的本名,用回本名的他,腰杆挺起来,背也直了,眉眼间少了脂粉气,倒是顺眼多了。
“雪君,要不您先出去吧,这里实在太臭了。”这味道太冲了,蒙着面纱都无法阻挡。
“没关系,微波炉烤榴莲你闻过吗?就这个味,小意思。”
贺兰珏阖上眼。
隔着眼皮,张牙舞爪的火光撕破黑暗,逐渐与梦境里那场烧了八年的大火重合。
那是一场覆灭了东曦王朝的大火。
大火从金乌城的城头烧到城尾,从天黑烧到天明。
金乌城如同它的名字,被熊熊烈焰包裹着,化作无尽黑夜里冉冉升起的一轮烈日。
父亲和东曦王朝所有的信徒都葬身在这场大火里。
他藏身在祭台上的神像里,透过神的双眼,亲眼目睹了这场烧死他父亲的大火,直到师父赶来,一剑劈开神像,将重伤的他抱入怀中。
“孩子,以后这些都再与你无关了,圣子已死,你是贺兰珏,明心剑宗掌教亲传弟子,贺兰珏。”
身在明心剑宗的八年光阴,日日都在漱心台上修炼,万丈红尘抛却脑后,前尘往事已成云烟,能记起的,也只有金乌城里的那场大火了。
“他醒了。”郑雪吟的声音将贺兰珏的思绪唤回。
贺兰珏的瞳孔映出灯盏中那一簇幽微的火焰,双眼变作淡金色,看不分明眼底的情绪。
郑雪吟与段非离并肩站在他身前。
段非离手里端着碗漆黑的汤汁,恶臭已不似先前明显,仍有余韵绵延不绝。
贺兰珏扯了一下扣在脚腕上的金色链子,调整为更舒服的坐姿,整个人清清冷冷的,虽为阶下囚,浑身透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
他吐过血后,衣服没换,身体也未清理,唇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略显凌乱的乌黑发丝贴着脸颊,愈发衬得肌肤如玉。
郑雪吟的心底像是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这般美貌,这般气质,不怪原主抓心挠肝想要得到这个男人。
“喝药。”郑雪吟面无表情地说。
贺兰珏恍若没有听见,移开目光,遥遥盯着窗台上那株摇曳的幽兰。
圣王陨落,金乌城毁,那场火烧毁一个王朝。
沉寂八年的仙门,因为他的身世,再次掀起轩然大波,无数揣测与流言蜚语席卷而来,成为一把把锋利的刀,肆无忌惮地中伤着明心剑宗的每一个弟子。
不得已,他只能站出来,包揽所有罪名,从根由上断绝所有能为明心剑宗招来的祸患。
自剖金丹,跳下悔悟崖,本就是存了死志,纵使睁眼再回人间,面对这副残躯,已是心如死灰,了无求生之意。
郑雪吟当然不会放任他这么死了的,她转头问段非离:“他不肯喝药,怎么办?”
“撬开他的嘴,强灌。”
“没有温柔点的法子吗?”系统都说了,贺兰珏现在是命悬一线的状态。
“要不,用嘴?”
“好主意,非离,你用嘴喂他。”
此言一出,贺兰珏和段非离瞳孔俱震了震。
既是郑雪吟吩咐,段非离心有疑虑,仍是鼓足勇气上前。
“我自己来。”笼子里飘来贺兰珏虚弱的声音。
段非离如获大赦,将药碗递进笼内。
贺兰珏一口气将碗中药汁饮尽。
药汁不似闻到的那么臭,入口还有一股冰冰凉凉的清甜灵息。
【叮,经检测,男二号生命体征平稳,请作者奋笔疾书,在七日内创作上卷内容。】郑雪吟的脑海中响起系统的电子音。
“什么才算创作剧情?”
【系统温馨提示,男二号仇恨值达成100%,即为创作完成。】
与此同时,贺兰珏头顶出现了一行黑色的进度条,显示为78%。
“他头上的东西看见了吗?”郑雪吟问段非离。
段非离和贺兰珏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郑雪吟确定了,这个代表着仇恨值的进度条只有她能看见。
第6章 小师弟
高仙玉说了,那冰灵玉髓要连服三日,方彻底见效,郑雪吟没空看着贺兰珏,就让段非离负责剩下的冰灵玉髓,盯着贺兰珏用药。
至于贺兰珏,郑雪吟瞅了眼他头顶的仇恨值进度条,决定先不把他放出来。
恨总比爱来得更容易些,哪里用得着七天,信不信七个时辰她就能把仇恨值刷满。
就在郑雪吟心底轮番上演着满清十大酷刑时,伴随着一声巨响,整座大殿晃了晃。
咣当一声,桌案上一只白玉瓷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郑雪吟毫无防备,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她抓住段非离的胳膊,惊疑道:“地震了?”
“禀告雪君,花君和月君炸了咱们雪阁的牌匾,还说您不交出冰灵玉髓的话,他们就将整座雪阁夷为平地。”隔着掩起的门板,响起侍卫战战兢兢的声音。
“他们敢!”郑雪吟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戚语桐和林墨白并肩站在雪阁的门外,被雪阁的侍卫团团围住,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时,郑雪吟长发如瀑,白衣曳地,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裂成两半的匾额被林墨白踩在脚下,镀金的“雪”字糊上泥泞,刺眼得紧。
他抬起双眸,挑衅的眼神睇了过来。
郑雪吟啧了声。
少年依旧一身束腰的黑色劲装,袖口收紧,双手戴着冰蚕丝手套,不同于昨夜的是,那头乌黑柔顺的发丝卷了起来,尾部残留着火燎过的痕迹。
这种泡面头妆造非常考验颜值,没有几个男明星能hold住,这小子不单hold住了,还挺蛊的。
察觉到郑雪吟的目光一直在他的发间徘徊,林墨白常年挂在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郁的凝视:“郑雪吟,你在看什么?”
“不该叫一声大师姐吗?”
林墨白气得唇角颤抖:“你干的好事!”
他已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一张小小的爆裂符还不至于让他缺胳膊少腿,只是,被烧毁的头发需要用药水连泡七日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这期间他不得不顶着这头卷曲可笑的黄毛。
还有冰灵玉髓失窃一事,他花了两个时辰,几乎磨破嘴皮子,才与二师姐解释清楚,不是他与郑雪吟里应外合,监守自盗。
“郑雪吟,把我的冰灵玉髓还我。”戚语桐一身鹅黄色的裙衫,腰间缠着红色的软鞭,声音清脆如铃,一听就是个暴脾气。
“你的冰灵玉髓啊,用掉了。”郑雪吟面不改色,“那东西煮起来特别臭,你没见吗,鸟都不往我们雪阁飞了。”
“你用掉了?”戚语桐双目圆瞪,胸腔内怒焰喷张,“那是师父给我的!”
“我知道那是师父给你的,我有急用,先借来一用。对你来说,那东西没什么大的用处,与其放在那里吃灰,不如给我用来救命。”
“强词夺理,我杀了你!”戚语桐抽出腰间软鞭,朝郑雪吟挥了过来。
“我赔你就是。”郑雪吟眼疾手快,后退一步,掏出储物袋,“你看重它,不就是因为它是师父给你的嘛,我这里有很多师父贴身用的东西,都赔给你好了。”
“真的?”戚语桐甩出的鞭子,被她及时撤回,剩下几颗火星子蹦到郑雪吟的眼前,闪了两下,熄灭了。
“那还能有假,我七岁就跟着师父了,那时候师父还没做这极乐宗的主人,身边没有伺候的人,是我在照顾师父的生活起居,师父用过的物品,都被我留了下来,呐,算你走运,全部给你了。”
这话郑雪吟倒不曾骗人,原主拜楼少微为师的第二年,楼少微才入主极乐宗,杀了原来的宗主,自己坐上这个位置。
楼少微天生懒散,刚拜师的那年,原主还是个小豆丁,不光要生活自理,还因看不惯楼少微每天披头散发,东西随手乱扔的坏习惯,兼顾起了照顾师父的职责。
楼少微的头发是她梳的,衣服是他洗的,所有贴身物品都是她收拾的。
因为楼少微的铺张浪费,他们手头很拮据,她就买了个储物袋,专门装楼少微日常用的东西,帮他改善用过就扔的习惯。
如此过了大半年,楼少微终于看到她的辛苦,在极乐宗上一任宗主将他强掳回去做娈宠时,反杀了那宗主,顺理成章接手她的一切。
做了新任的极乐宗宗主,身边有了伺候的人,钱袋子也鼓起来,就不必原主辛苦过以前的日子了,这些东西再派不上用场,便收在这枚储物袋里,一直保留到现在。
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打包卖都卖不到一百个灵石,郑雪吟大方地将储物袋丢给戚语桐。
戚语桐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师父用过的东西?”
“骗你是小狗,你手上拿的那把桃木梳,我用它给师父梳过头。”
原主给楼少微梳头时,下手没轻没重的,绷断了一根梳齿,连累着楼少微的头发不知掉了多少。
“还有那件衣裳,是师父受伤的时候穿的,上面的血迹洗不干净,就没怎么穿了。”
“受伤?师父受的什么伤?”
“你想听啊,那你请我去花阁,备上美酒佳肴,我慢慢说给你听。”
戚语桐说起楼少微,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光芒,郑雪吟便明白,戚语桐就是楼少微的一个小迷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