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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夺高冷仙君后他成魔了by秦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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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雪吟最?先反应过来,也顾不上脸上的墨汁了,怔怔松开他,背过身去,铺开新的纸张,一本正经道:“我?抄书了,你去别的地方坐着,别耽误我?。”
这张脸近在咫尺,很难不让人分心,尤其是现在的贺兰珏温柔得有点不真实,温柔得……让她生出不该有的贪婪。
写字不能一蹴而就,即便有贺兰珏的教导,郑雪吟的字还是跟狗爬出来的似的,抄了半卷经书,她的手腕酸痛得不像话,嚷嚷着要休息。
看到?她苦着张脸,贺兰珏微微一颔首,同意了她的诉求。
郑雪吟迫不及待放下笔,在殿中走了一圈,又?见贺兰珏捧着一卷书在看,渐渐得入了神,便趁他不注意,悄然溜到?榻上躺着。
自从被关到?这里?以后,她体会到?了咸鱼瘫的快乐,每日有大半时间都是瘫着的。
被子柔软得像朵云,半个身体陷进去,被包裹起来,安全感满满。
等贺兰珏发现郑雪吟躺下,郑雪吟已?阖着眼,在梦里?与周公下棋了。
贺兰珏没有喊醒她,他坐在桌前,拿起她丢下的笔,重新铺开白纸,抄写着剩下的经书。
所?谓徇私枉法?,并非全然偏袒,并非一味包庇,不过是将?她的罪责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替她承受了这些惩罚。
郑雪吟在饥饿中苏醒,腹中敲锣打?鼓,提醒着她该祭五脏庙了。
她揉着肚子坐起,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贺兰珏坐在灯下的身影,他的手畔放着已?经抄写好的经书,每一个字都落笔工整,丝毫未见懈怠之意。
郑雪吟走到?他身边,拿起墨锭为他研墨。
她如何看不出来贺兰珏是在代替她抄写这些经书。
灯花爆了一声又?一声,白纸上添了一行又?一行黑字,待到?贺兰珏将?笔置于笔山上,郑雪吟趴上他的后背,双臂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俏皮地开口:“贺兰珏,你的金丝雀该投喂了。”
修仙之人耳力异于常人,贺兰珏刚才就听见了郑雪吟的腹鸣声,他自袖中摸出一方巴掌大的锦盒。
郑雪吟打?开盒子,大失所?望。
盒子里?只有一枚辟谷丹。
“我?想吃饭。”郑雪吟关上盒子,理所?当然地央求道,“你给?我?烤鱼吃。”
“你是在求我?吗?”贺兰珏凉薄的一句话将?郑雪吟打?回现实。
都怪今日的他太过温柔,让郑雪吟忘了自己是他的私囚。
大抵是郑雪吟备受打?击的样子,终于让贺兰珏生出一丝怜惜,他收了那副冷酷的表情,算是解释:“今日不行。”
“为何不行?”
“我?们要出门。”
“我?们?”
得到?贺兰珏的肯定,郑雪吟“啊”大叫一声,瞬间将?刚才的失落抛之脑后:“你不早说!”
“你若肯老?实抄经,我?们现在已?经在山下了。”
“现在就走。”郑雪吟迫不及待地拉起贺兰珏的手。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出门了,难得贺兰珏大发慈悲,肯带他的金丝雀出去放放风。
御剑下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山下有夜市,这个时候恰是最?热闹。
仙门有不成文的规定,越是凡人聚集的地方,越是不可轻易动用?术法?。
贺兰珏收了仙剑,与郑雪吟一同走在街头。
临近花灯节,街头到?街尾,花灯串成火龙,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被关这么久,第?一次出门,呼吸着风里?的气息,郑雪吟活泼得像是脱缰的野马。
都出门了,想怎么疯就怎么疯好了,谁知道下次被允许出门又?是何年何月。如今的贺兰珏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他想通了,直接杀了她破除心障。
不管她怎么疯,贺兰珏总是如影随形,不让她脱离自己的五步距离。
郑雪吟从一个摊子逛到?另一个摊子,又?见前方人山人海,时不时爆出一阵鼓掌声,也挤了过去。
人太多了,重重叠叠的,都是影子,她蹦了又?蹦,也看不到?前面在表演什?么,急得团团转。
“贺兰珏,快举起我?,快点!”郑雪吟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间。
贺兰珏直接半蹲下来,伸手环过她的腿弯,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将?她托举起来。这一举动引起不少人的回头,感叹着他的好臂力。
被围观的不是什?么举世奇观,是六名来自异域的美人着异域服装在跳肚皮舞,金色的纱衣伴随着鼓声狂飞乱舞,犹如壁画上的飞天仙女。
美女跳舞人人都爱看,郑雪吟也不例外,她坐在贺兰珏的臂膀上,愣是将?整支舞蹈都看完了。
待人群三三两两走开,喧嚣终于散去不少,郑雪吟从贺兰珏身上下来时,魂还飘在空中。
其实她还有个更惊悚的想法?,她想骑在贺兰珏脖子上,说出来会被贺兰珏一剑戳死?的吧。
郑雪吟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手中突然被贺兰珏塞了一把糖葫芦。郑雪吟惊奇地回望贺兰珏,贺兰珏神色严肃得像是往她手中塞了颗地雷。
以前四人同行,每次逛街简言之都会买糖葫芦给?苏解铃,三串打?底,上不封顶。
贺兰珏看到?卖糖葫芦的,下意识就学着简言之给?郑雪吟买了十串。
郑雪吟低头咬了口糖葫芦,口中滋味酸酸甜甜的,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与贺兰珏是正经男女朋友的时候,贺兰珏总是略嫌冷漠,做他的金丝雀了,他反倒贴心得更像一个男朋友了。
难道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限制了他的发挥,养金丝雀更利于他放飞自我??
“仙长,您是仙长对吗?”一老?叟牵着三个女娃娃拦住贺兰珏的去路,双腿一弯就要下跪,“老?朽有奇冤,还请仙长替老?朽做主。”
明心剑宗管辖这一带,明心剑宗弟子额间有明心印的事,当地百姓都知道,这老?叟应是认出他眉心的明心印才拦住他的,不知他受了什?么冤屈,皱巴巴的脸皮上滚下两行浊泪。
三个半大的女娃娃也都伸出手去拽贺兰珏的衣摆。
贺兰珏不喜旁人触碰他,但眼前这四人一个老?三个小,用?术法?拂开他们有违道义,他扶起老?叟,温声道:“老?先生有什?么冤屈尽管说。”
郑雪吟被挤出去。
趁着贺兰珏被绊住,她决定利用?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有一事横亘在她心头许久了,出于立场,她不能询问贺兰珏,更不能询问明心剑宗的其他弟子。
那一日变故来得突然,她没有来得及安葬楼少微的尸身,就已?被贺兰珏逮了回来,楼少微的尸身是否得到?妥善处理,成了她的一桩心事。
楼少微再怎么说都是她名义上的师尊,撇开他魔头的身份,他的死?壮烈而正义,他留在这个人间的躯壳应该得到?尊重。
楼少微是极乐宗的宗主,极乐宗的灭亡是这几年来仙门内议论最?多的一件事,想要打?听到?他的尸身埋葬在哪里?并不难。
郑雪吟生得漂亮,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人家也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
“这话你问我?就对了,几日前,有位仙长曾在我?这里?吃饭,说起过这件事。”
与郑雪吟闲谈的是酒楼里?的伙计,伙计每天迎来送往的,接触到?的人多,是整个镇子上消息最?灵通的。
“那位仙长与楼少微有仇,说前些日子有个人在卖楼少微的消息,只需十块灵石便可获得楼少微尸身的下落,届时将?楼少微的尸身挖出来,是鞭尸还是挫骨扬灰都随他们。”
“卖消息的是谁?”郑雪吟问。
“是个神秘的散修,没有出面,消息是通过千色楼卖出去的。”
千色楼,段非离。郑雪吟愣了愣,继续问:“楼少微的尸身埋在何处?”
“这哪能现在公布呢,一公开大家不都知道了嘛。说是截止本月月底,到?时候统一公布,就十块灵石,与楼少微有仇的都买了,生怕自己不买,慢人一步得到?消息,楼少微的骨灰就被扬了。”
楼少微平生树敌无数,想将?他挫骨扬灰的还真不少,令郑雪吟意外的是参与其中的还有段非离。
段非离是故意的吗?
郑雪吟还要再问,那伙计往她身后一瞥,不自觉后退一步,两只本来恨不得钉在她身上的眼睛嗖的一下收回,往别处看去了。
郑雪吟只觉后背一凉,一种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攥紧了她的心脏。
她迅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你已?替人伸好冤了吗?”
贺兰珏一袭墨似的宽袍,微拧的眉头,诉说着他的不悦。
明心剑宗只有出席重要的场合,才规定着统一的服装,私下的常服不作?管制。贺兰珏偏爱淡雅的色系,着青白颜色居多,偏生每每来找郑雪吟,都会着一身黑。
浓烈的黑,仿佛会流淌,产生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我?已?联系云俏去处理此事。”贺兰珏终于启唇。
“我?不便掺和你宗门事务,又?杵在那里?很是无聊,随便逛逛,顺势打?听这地方有什?么好吃的。”郑雪吟无视掉他满脸风雨欲来的表情,伸手去挽他的胳膊。
她的动作?自然得如同二人是亲密无间的情人。
“饿了?”贺兰珏眉间硝烟稍稍散去。
“馋了。”
贺兰珏给?的那粒辟谷丹,郑雪吟还是吃了,一粒能管好几日,郑雪吟不饿是真的,馋了也是真的。
贺兰珏叫伙计打?包了一桌酒菜。
酒楼面向两类客人,一类客人食五谷,定价低一些;另一类客人有修行需求,食灵植灵兽,价格是普通菜肴的好几倍。
贺兰珏打?包的都是灵植灵兽做的菜肴。
郑雪吟还想继续打?听楼少微的消息,不想这么快回明心剑宗那个关押她的牢笼,正寻思着找什?么借口将?贺兰珏留下,贺兰珏主动提出今夜暂居他在山下的别院。
明心剑宗有宵禁,过了宵禁时间,山门紧闭,禁止任何人入内。他这个做代掌教的也不例外。
别院是贺兰珏自己购置的。
郑雪吟好奇道:“你的钱是哪里?来的?”
她还记得当初他为买一对情人佩,去斗兽场参加比赛,被叶紫岚这个黑心商吃了奖金,气得将?人楼都拆了。
“掌教的月俸是整个剑宗最?高?的。”
郑雪吟惊讶道:“别告诉我?你愿意坐这个代掌教的位置是因为工资高??”
“工资”是何意,贺兰珏不清楚,但他能推测出郑雪吟说的是什?么。
郑雪吟说的不错。护佑明心剑宗,不一定要坐掌教的位置。
他只是不想回到?那种窘迫的日子。
他在明心剑宗做了八年的小师叔,掌管刑惩院,棍棒之下不知教训过多少犯规的弟子,窘迫的一向都是别人,
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因为钱而窘迫。
从前两袖清风,吞风饮露,因是孤身一人,尚可自在,直到?为郑雪吟准备生辰礼,方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没钱寸步难行。
在决定留下郑雪吟的性命后,他就清楚未来的日子他需要很多钱,才能供养得起这个漂亮金贵的姑娘。

别院里?只有一个凡人老?仆,负责看守并打扫卫生等事宜。
贺兰珏敲响门扉,老?仆打开门,将二人迎进去。
院落不大,住两个人绰绰有余,贺兰珏陪着郑雪吟在花厅内用完餐,让老?仆领着她去房间。
郑雪吟好奇问:“放任我一个人,你不怕我逃跑吗?”
这屋子坐落在凡人的聚集地,连个结界都没?有设,凡人管家老?弱无力,郑雪吟即便被封住修为,也可凭着多年的肌肉锻炼轻易将他?掀翻。
贺兰珏似笑非笑:“你可以试试。”
郑雪吟毛骨悚然。
贺兰珏这趟去归墟觉醒的本事,别的她没?有领教到,恐吓人的本事她算是?领教到了。
为郑雪吟准备的屋子,明显是?女子的闺房,屏风后有木桶,是?用来沐浴的。
老?仆提来热水,提醒道:“柜中有女子的衣物,是?公子为姑娘准备的。”
“你似乎对我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郑雪吟帮着老?仆一起将热水往木桶里?灌。
贺兰珏性子内敛清正,不是?会把姑娘家往宅子带的人,这个老?仆看到她一丝惊讶的反应也没?有,好似习以为常。
“姑娘的确是?公子第一个带回家中的女子,不过早先?我已在公子的画中见过姑娘。”
“他?画过我?”
“那?段时间公子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好像是?被什?么人给?背叛了,又失去了很重要的亲人,消瘦得厉害,心情也不好,谁都不愿意见,终日躲在这宅子里?,饭不吃,觉不睡,没?日没?夜地画姑娘。”老?仆忆起往事,连连感叹,“那?时我便知?姑娘是?公子的心上人,公子的画技很好,画出来的姑娘像是?随时会从画里?面走?出来,有时公子会盯着那?些画像发上一整天的呆,有时又会大笑着一剑将画像劈了个粉碎。”
郑雪吟彻底愣住了。
老?仆说的应是?贺兰珏初初从归墟回来的那?段日子。
她见到贺兰珏时,贺兰珏风姿飘逸,丝毫看不出来所经受的折磨。
那?一场命书?设定的劫数,落在纸上轻飘飘的几行字,于他?,终究如一座大山般沉重。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郑雪吟。
郑雪吟胸口跟堵了团棉花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些画可还剩些?”
“公子的画都是?我在收拾,是?剩了几幅残画被我收了起来,我回去找找,年纪大了,记不大清楚放哪里?了。”
“有劳您老?人家。”
老?仆走?后,郑雪吟合上屋门,打开衣柜。
柜子里?挂满了女子的衣裙,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都有,全是?同一个尺寸。
郑雪吟拿起一件放在身前比对。
是?照着她的身量裁的。
梳妆台上的妆奁内亦盛满钗环首饰,旁边还放着未使用的胭脂和螺子黛。
郑雪吟拿起口脂。
这口脂和在湖底醒来后贺兰珏给?她用的一模一样,是?他?亲手用鲜花瓣碾磨出来的。
郑雪吟挑了件红裳,褪下身上的衣裙。
郑雪吟在屋内沐浴的时候,贺兰珏在审问酒楼里?的伙计。
那?伙计怎么都没?想到贺兰珏会回来找他?,贺兰珏一身威压如泰山般慑人,双眸比寒星还冷,悬在腰畔的剑发出嗡嗡的剑意,仿佛会随时取走?他?的性命,自?是?贺兰珏问什?么他?答什?么。
“她当真只问了这个?”
“真的,那?位姑娘只打听了楼少微的消息,小的若有一句撒谎,就罚小的满口生?疮。”
贺兰珏一人独挑极乐宗的那?日,极乐宗原地解散,跑了不少小鱼小虾,贺兰珏抓到想抓的人,也就没?有穷追不舍。
剩下的事都交由谢九华处理,楼少微的死,完全出乎二人的意料,那?时他?们最后收到楼少微的消息是?楼少微被暗算,负伤而逃。
他?们见到的楼少微尸身有药腌过的痕迹,经审问戚语桐和林墨白,才知?楼少微早死了,是?郑雪吟和高仙玉利用他?的尸身,独揽宗内大权,连他?们二人都欺骗了。
身死道消,新仇旧恨一并了却,明心剑宗是?名门正派,做不出鞭尸的行为,楼少微的尸身由谢九华亲手焚毁,选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埋葬。
这个月不知?是?谁放出风声,说有楼少微尸身的消息,不少与楼少微有仇怨的闻风而动,还有些就是?纯粹想从楼少微的尸身上得些好处,比如楼少微生?前的法宝和功法。
此事明心剑宗在暗中关注,也撒了网,准备到时候将那?些心术不正之?徒一网打尽。
“你可以走?了。”贺兰珏拢回神思?,收了威压。
伙计早就在等他?这句话,登时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跑了。
这年头仙君不一定都是?好人,就比如眼前这位,撞见他?和那?位漂亮仙子说话的一幕,眼神锋利得像是?要将他?劈成两半。
月罩流云,从枝叶间漏下的月光,如纷飞的细雪落在贺兰珏的肩头。
贺兰珏在风中站了许久许久,久到他?自?己都未察觉他?在想些什?么。
那?些寥落的思?绪如一团被扯乱的线,终于理出结果,他?低眸敛神,扬袖挥出道灵力凝出的掌风。
左侧的高墙上跌出一个人影。
是?个女子,着青衫,束高马尾,面容颇为英气。
“见过圣子殿下。”贺兰珏那?一掌并不轻,女子口吐鲜血,挣扎着单膝跪下。
“我说过,不要再来打扰我。”贺兰珏漠然开口。
这女子名为青寐,是?朱雀军的首领。当年,各大门派在寻找贺兰珏的下落,青寐同样在找贺兰珏的下落。
朱雀军依托东曦王朝而生?,打的是?复辟王朝荣耀的旗号,若有圣子在手,出师有名,有利于军心稳定。
还有一个让青寐不撒手的缘由,是?贺兰珏不知?从何?处习得涅槃神火,能化出上古神鸟凤凰的影子,要是?能拿来冒充朱雀,他?们这支朱雀军定会所向披靡。
可恨贺兰珏油盐不进,青寐多番劝说都被拒绝,这一次更是?差点被他?打死。
青寐咽下口中血沫,喘气道:“圣子仁心属下深知?,如今仙魔两道对峙,战火频起,若圣子能得天下,开创太?平盛世?,何?尝不是?造福苍生?。”
“斩妖除魔,我自?有主意,何?须你来指教。”贺兰珏俯视着青寐,眼中如含着把尺子,将她审视着,“念你平日约束着朱雀军,并未犯下大错,此次暂且饶过你,日后再有此举,休怪我剑下无情。”
言罢,拂袖而去。
回到别院,贺兰珏才发现自?己的衣摆溅上了青寐的血珠。
院中有清池,春夜露寒,池中莲叶萎靡,尚未孕出花苞。
贺兰珏脱下身上脏衣,入了池中沐浴。
老?仆尚未就寝,为他?送来新的衣物,顺便还带来一壶酒。
这酒是?贺兰珏常备的,能压制他?体内未愈的毒,但他?轻易不喝醉,每次只饮两三?盏就放下了。
老?仆当他?是?生?性克制冷淡,于什?么都无太?深的兴趣。
老?仆送完酒,将找出来的那?些画都给?郑雪吟送去了。有些画被剑气劈成了碎片,是?老?仆一片片拼起来的。
“画上怎有血?”
“是?公子吐的。”
郑雪吟凝视着画中栩栩如生?的女子,以及衣上溅落的点点血珠,想象得出来贺兰珏是?如何?伤心欲绝落笔成画,又是?如何?将那?一腔悲恨啼出了血。
指尖抚着那?寸寸血痕和道道剑痕,郑雪吟的一颗心也仿佛跟着成了碎片。
她从不知?贺兰珏会作画,还将她画得那?样好。
贺兰珏是?一座冰山,只有用力地凿开,凿得深了,才能窥见那?冷漠的外表下深藏的一团烈焰。
“多谢老?人家替我留住了这些珍贵的画。”郑雪吟从妆奁中拿出两串红玉珍珠交给?老?仆,“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老?仆推拒一番,还是?收下了。
郑雪吟将画收好,见天色还早,去了院中溜达。
贺兰珏的那?句警告言犹在耳,只是?这般松懈的守卫,很难不叫人动心。
贺兰珏带她来此后就不见了踪影。
前几日刚下过雨,白日里?没?有出太?阳,空气里?水汽重,到了晚上,就有薄雾笼住了大宅。
因有他?们两个来住,老?仆将院子里?的灯笼点上了,散发出来的光晕在雾气里?氤氲成昏黄的影子。
花圃里?种了好些山茶花,红色的,重瓣,披着乳白的雾,袅袅娜娜地绽放着。
绕过那?些山茶花,是?一方清池。
薄雾如白纱,垂在天地间,雾气的深处,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走?近了,方认出那?人影是?贺兰珏。
贺兰珏靠坐在池边,掌中擎着杯盏,饮下药酿成的酒。
酒气笼上心头,意识飘忽起来。
贺兰珏搁下酒盏,上岸穿衣。
长年练剑的人,身材不会太?差,贺兰珏身量修长,体型偏清瘦,平日被宽袍广袖掩住,只能窥见窄细的一把好腰,倒是?那?块垒分明的六块腹肌藏得结结实实。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起伏流畅的臀线,若非亲眼所见,怎叫人相信他?还有这样挺翘的好臀。
贺兰珏刚套上薄衫,便觉一道视线穿透薄雾,钉在他?身上。
他?扬袖挥出道掌风,将雾气拂散,露出呆坐在花丛中的郑雪吟。
郑雪吟瞪大眼睛,手里?还抓着一朵灼然盛放的山茶花。
贺兰珏一早就察觉出郑雪吟的气息,因此那?掌风只拂开了雾气,未伤及她。
两盏酒未能醉倒他?,却叫他?的敏锐度降低了不少,没?有在郑雪吟偷偷摸过来的第一时间发现她。
郑雪吟立即将山茶花挡在眼前,欲盖弥彰的手法,怎么都挡不住从鼻腔里?流出的两管红艳温热的血痕。
郑雪吟心尖如沸,后知?后觉抹了下人中,看清指尖的血污,震惊开口:“完了,贺兰珏,我七情伤又发作了。”
这回不吐血,改流鼻血了。
偷窥贺兰珏就算了,还看得心火旺盛,撩动春心,直接流出鼻血。
丢人丢到姥姥家。
郑雪吟恨不得刨开地面钻进去。
贺兰珏匆匆系好衣带,三?两步跨到她身前,托住她的后颈,卷起袖摆,为她拭去血珠。
“第几次了?”郑雪吟迷糊劲儿一上来,只记得自?己发作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丢脸。
“第四次。”贺兰珏神色凝重,凝重中还藏着一丝欢欣雀跃。
凝重自?然是?忧心她命不久矣,欢欣雀跃却不是?乐见她倒霉。
欢欣雀跃的是?她还会因为他?而动情。
“为什?么?”贺兰珏的心脏砰砰撞着胸腔,出口的声音喑哑得不成样子。
“什?么……为什?么?”流鼻血好难受啊,郑雪吟听说不能仰脖子,要捏手指。
捏哪根手指来着?
“你明明还对我有情,当初在海上为什?么要骗我说不喜欢我了!”贺兰珏攥紧她的手腕,指尖力道大得在她的腕间留下淤青的印子。
她喜欢他?!从始至终她都是?喜欢他?的!
七情伤还在她的体内,若真无情,怎还会动情?
贺兰珏双肩颤动,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分手的理由千千万,你不觉得这个最直接最干脆吗?”
郑雪吟话音未落,身体腾空而起。
贺兰珏抱着她,径直穿过花圃中间的小径。
“你要带我去哪里??”贺兰珏决然的态度,吓到郑雪吟了。
“解禁制。”
“解禁制?”郑雪吟声量拔高。
解禁制,岂不是?意味着两人必须圆房。
郑雪吟脑海中嗡然一响。
啊啊啊,她还没?准备好。
虽然两人曾在血藤林中尝过禁果,那?次只是?浅尝辄止,并未获得他?的元阳。
她是?想过找贺兰珏解开禁制,但她想的是?红烛高烧,同拜天地,温柔小意,水到渠成。
“那?什?么……太?突然了吧。”郑雪吟试图垂死挣扎。
“你想死吗?”贺兰珏冷冷喝问。
就是?因为郑雪吟不想死,才去做系统任务,渴求得到新的身体。
纵使必须面对贺兰珏的报复,她都是?秉承着能苟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
贺兰珏一脚踹开房门,将郑雪吟放置在榻上。
“门没?关,还有,帘子要拉。”郑雪吟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
事到临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况且,他?们两个什?么都做过了,就只差最后一步,没?什?么好矫情的。
贺兰珏扬手挥出灵力,合上屋门,又解开竖钩上的帘帐。
纱帐如雾,将二人罩在其中,一方小小的天地,二人咫尺相对,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贺兰珏笑了一下。
是?在笑郑雪吟羞怯胆小的反应?
还是?在笑自?己终要得偿所愿?
这一笑,如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他?撩起郑雪吟耳边的发。
郑雪吟揪着衣襟,紧张得身子都绷了起来:“真要解吗?”
“要。”
贺兰珏缓缓靠近过来,凝成的阴影覆在她周身,她刷地阖上双眸,眼睫疯狂地颤动着。
她以为贺兰珏要亲她。
然而贺兰珏只是?俯身过来,手臂越过她的头顶,拉开嵌在床头的小抽屉。
抽屉里?放置着几个绿色的小罐子,并几卷书?册。贺兰珏拿出瓶子,并将书?册塞进郑雪吟的手里?。
“这是?什?么?”郑雪吟掀开眼缝瞅了一眼,登时被那?直白的画面惊得合上书?页,“你拿这个做什?么?”
“你要是?紧张,先?看这个。”
从前她给?贺兰珏送这东西,是?为了撩拨他?,现在换贺兰珏给?她送了。
郑雪吟的反应远不及在他?面前表演得那?般从容不迫,他?是?让郑雪吟就地学习。
“我会。”郑雪吟又把书?册塞回他?怀里?,“我比你懂得多。”
网络那?么发达,她小学就在网上冲浪了,什?么没?见过,还需贺兰珏这个小古董拿这些东西来指导她。
贺兰珏只是?浅笑着,显然是?不信她的说辞。
“你怎么在床头放这种东西?贺兰珏,你深夜带我来此,不会早就预谋好了吧?”
书?册里?藏着世?间男欢女爱的妙处,瓷罐里?的脂膏用途不言而喻。
郑雪吟的脸颊像是?被火燎了下,火辣辣的。
贺兰珏的默认的表情正好应了郑雪吟那?句猜测——他?的确是?早有图谋。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放任着喜欢的女人在眼前不去碰她。这么久不动她,是?在给?她适应的时间,也是?在消磨自?己的仇恨。
倘若一开始不管不顾,只循着自?己的本能要了她,恨怒滔天,难免会做出失了理智的举动。
“是?不是?还有别的道具?”
回答郑雪吟的,是?贺兰珏落在她眼皮上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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