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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夺高冷仙君后他成魔了by秦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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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雪吟涕泪俱下。
“人呐,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公子曾是剑宗高不可攀的小师叔,如今跌落尘泥,人人皆可践踏,想必深有体会。我师父快要出关了,公子身份特殊,此时不走,等师父发现公子的存在,便再也不能脱身了。”
郑雪吟说的送那些炉鼎回家,贺兰珏确实亲眼所见,但郑雪吟生性狡猾,满口谎言,他本不为所动,提及到楼少微时,才有些许的反应。
极乐宗偏安南荒一隅多年,楼少微做宗主后,有壮大的趋势,吞并南荒其他魔宗逐鹿天下的意图明显,他身为王朝圣子,若落在楼少微的手中,恐会被他利用,对付明心剑宗和东曦王朝的旧臣。
“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千真万确。”
贺兰珏迟疑。
郑雪吟一副被看穿的模样:“好吧,我承认,我是别有企图。此时放你跑,凭我的本事,还能将你逮回来,真叫你落入我师父手里,我就白忙活这一场了。只是我要警告你一句,你的身子是我的,在外面这些日子,可不许让别的女子得了去。”
“男子也不行!”郑雪吟又恶狠狠补充一句。
果然如此。
心术不正,自私阴毒,这才是郑雪吟的作风。
贺兰珏脸色微沉。
郑雪吟见他相信几分,抓住机会,叫人去准备行囊和晚膳。
晚膳备的简单,都是些能填饱肚子的家常小菜,郑雪吟特意叫段非离端来一碗汤,还让段非离往汤里加了一滴桃花露。
段非离将汤送来时,两人的眼神交汇一瞬,旋即又错开,彼此心照不宣。
贺兰珏这副身子是凡人,极乐宗居于重重大山内,不吃饱饭,的确没有力气翻出去。
他没有拒绝郑雪吟送来的食物。
“入夜了,山中湿冷,贺兰公子,不妨小饮这一碗热汤,暖暖身子。”郑雪吟亲自为贺兰珏盛汤。
“不必了。”
“这汤是我亲手所炖,你无视我的心意,我可不依,惹得我不痛快,我便改了主意,不放你走了。”
贺兰珏冷着脸,端起热汤,一口饮尽。
郑雪吟笑逐颜开:“贺兰公子离开极乐宗后作何打算?”
这件事贺兰珏尚未想过。
自进入极乐宗,他便没有奢望过活着走出去。
他不会主动求死,也没有求生的意志,想着活一天是一天,哪日安静的死去了,或是就地掩埋,护佑一方花草,或是弃于荒地,做了野兽的腹中餐,都是他留给这世间最后的一点温柔。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做个闲散的教书先生吧。”郑雪吟见贺兰珏迟迟没有作答,自作主张替他决定了去路,“公子满腹学识,又这般仁慈宽厚,教书育人定是桃李满天下,为苍生造福。”
说着,连郑雪吟自己都快信了。
贺兰珏冷寂多时的心头,无端淌过一星滚烫。
郑雪吟所言,恰是他心中所愿。
幼时,作为圣子,肩负振兴王朝的重任,那时想的最多的,就是有朝一日卸下这一身枷锁,他要做个孩童绕侧的先生。
可笑,这世间能懂他的,竟是这魔宫里诡计多端的妖女。
刚饮过汤,不单不解渴,反而口干舌燥的。
心头那一星滚烫逐渐下沉,盘踞在小腹处,一团团燥热在体内冲撞着,亟待一个宣泄口。
贺兰珏端起茶盏,过夜的冷茶灌入喉中,丝毫没有作用。
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明显。
他抬起手,扯着领口,将衣裳松开些许,白皙的面孔覆上一层红晕,呼吸间,仿佛蹦出了火星子。
贺兰珏意识到不对劲。
他刷地站起来,袖摆带动桌上的杯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汤汁浸透脚下名贵的毯子,污迹缓缓晕开。
他站在这一片狼藉中,身体仿佛变作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炉子,周遭皆是滔天烈焰,唯独眼前的郑雪吟化作一泓清泉,缓缓流淌着,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在汤里放了什么?”贺兰珏乌黑的眼瞪着郑雪吟,目光凌厉得能飞出刀子。
“桃花露。”郑雪吟平静地答道。
她脚步轻挪,向他逼近:“这样的好东西,我只舍得用在你身上。”
这里是极乐宗,他又这般反应,贺兰珏不用问也知道桃花露是什么东西。
郑雪吟一动,那泓清泉便在动,冰澈的泉水漾开波纹,如炎炎夏日阴凉的树荫打在了他的身上。
贺兰珏冷玉般的面颊越来越红,用手撑着桌面,几乎站立不稳。
郑雪吟从身后抱住了他:“贺兰珏,你是圣人君子,我是魔道妖女,我们是天生的敌人,你不可能属于我,没关系,今夜你属于我就够了。”
贺兰珏推开她,目光如剑,恨不得将她凌迟。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郑雪吟袖中名为“千里姻缘一线牵”的红绫,已经缠上他的双腕,郑雪吟勾了勾手,那法器便将他捆起来,扔在了床上。
又回到了那一天。
只是那天,他是清醒的受她凌辱。
她命那名为绯霜的少年,不断在他耳畔吐露着污言秽语,又将镜子置于床头,让他看清自己是如何的狼狈不堪。
贺兰珏十指攥紧,手背青筋凸起,恨自己的身体过于康健,不能像那天直接吐血昏死过去。
“郑雪吟,休要胡来。”
郑雪吟俯身过来,柔软的身躯趴伏在他胸前,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他额间的明心印,自言自语了一句:“颜色好像变深了。”
明心印是一道禁锢,颜色的深浅与主人心境相关,颜色越深,代表着主人心绪起伏越大,因此可以时刻提醒主人要平心静气,不能为外物干扰。
贺兰珏的呼吸愈发得急促,瞳孔呈现迷离之状,郑雪吟山茶花般娇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只一眼,便觉惊心动魄。
他闭上双眼,将那绝美皮相隔绝在眼帘之外,心中默念清心诀。
“你很难受。”郑雪吟的手在不规矩地探向他的衣襟,含着香气的兰息吹拂在耳畔,“我帮你好不好。”
贺兰珏额角的神经狠狠跳动了一下,咬牙道:“妖女,胆敢作乱,来日我剑下必不留情。”
“哼,清高什么,从前你是高高在上的小师叔,现在,你只是我的玩物罢了。”郑雪吟轻轻一巴掌,甩在贺兰珏的脸上,“你再冥顽不灵,我就把非离叫进来,让他教教你怎么伺候人。”
贺兰珏的脸被她打偏,双目冷得如同十二月被月光笼罩的寒潭,眼珠子黑漆漆的,眼尾却泛着红晕。
实在是好看极了。
郑雪吟无瑕欣赏他这副绝世姿容,她仰头盯着他头顶显示的进度条。
在他发现自己中了桃花露后,进度条跟狗撵似的,飞快往前跳动着,瞬息的功夫,就飙到了94%。
用这种法子折辱他,果然比物理上的伤害更具有攻击性。
“性子真烈,小师叔,你们明心剑宗出来的男人,都是这般烈性的吗?”
郑雪吟摸到了他腹间的伤口,那是他自剖金丹留下的外伤,伤口已经痊愈,肌肤却留下不可磨灭的疤。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他的伤疤打转,舔舔唇角,深呼吸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低声哄道:“乖了,阿珏,不要再生气,我说的都是玩笑话。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你不用伺候我,我伺候你。”
触感柔软的手,绞住他的致命弱点。
贺兰珏绷紧身体,呼吸都停滞了,玉石般冷冽的面孔半是红润,半是铁青。
忽而,那副僵硬的身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少年死死咬住唇瓣,遏住那几乎出口的嘤咛。
混账,无耻,她竟然、竟然做这种事情!
他要杀了她——荡平极乐宗,将她大卸八块,魂魄永镇冰湖,叫她再也做不了妖孽,去祸害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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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电子提示音,郑雪吟触电般地松开手,跳下床,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甚至不敢回头多看贺兰珏一眼。

郑雪吟心脏扑扑乱跳,红着脸,将双手浸入盆中,用力地搓洗着。
她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谈过的母胎单身,用这种肮脏的方式,亵渎了原书里的高岭之花。
最可怕的是,秀气文雅的少年郎竟生出那般狰狞的巨物,郑雪吟全程闭着眼,只觉手中沉甸甸的,烙铁般难以握住。
水渐渐的凉了。
郑雪吟呼出口浊气,指尖蜷缩起来,想起贺兰珏眼尾泛红的一幕,心口如同被小鹿撞了一下,酸酸胀胀的。
这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堵得紧,烧得慌,让人无所适从。
她打开殿门,一股脑往外冲去,情动至极时,胸口的酸涩滋味变作刀子割肉般的剧痛。
郑雪吟张唇,喷出大口血雾,一脚踏空,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石阶不高,几息就到了底。
“雪君。”
头晕目眩间,隐约有两道人影走了过来,当先一人将她揽在怀中,握住她的手,渡入绵绵不绝的灵力。
“非离。”郑雪吟看清是段非离,迷迷糊糊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站在段非离身后的是叶紫岚。
叶紫岚蹙眉道:“雪君的样子,像是遭到了禁制的反噬。”
“禁制?”郑雪吟愕然道。
段非离点头:“确是禁制。”
修为极高的人,在她体内下了一道禁制,动情,则反噬。
这是段非离这两次替郑雪吟疗伤时发现的,从前郑雪吟从不许他碰她,是以,不曾发现这道禁制的存在。
“雪君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阴邪气息?”
“你的意思是那团阴邪气息便是禁制?”郑雪吟会意。
“我也只是推断,雪君知道的,我幼时受过重创,灵根被毁大半,此生能达到的极限便是这炼气期的修为了。雪君这道禁制像是元婴期的高手所下,以我的本事,无法一探究竟。”
“那你说说你的推断。”
“这禁制古书里曾有记载,名为七情伤,是一名魔修所创,用在自己的情人身上。禁制一旦入体,则不能再动半分情念,每动一次,便伤一分,初时只是渴望肌肤相贴这样的亲密接触,发作七次过后,若是不能同心上人圆房,取其元阳,则心衰而亡。”
郑雪吟:“!”
这是什么强行推感情的奇葩设定。
林听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
“雪君仔细想想,初次激发这禁制,可是动了情?”
郑雪吟第一次吐血,的确是被贺兰珏皮相所惑,暗自牵动几分情念。
方才再次发作,也是因心绪万千,情丝疯长。
这不能怪她。
她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又是个实打实颜控,面对贺兰珏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心底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察觉禁制的存在,段非离还不确定,只敢对郑雪吟说,是被注入了一道阴邪的气劲。
通过这两次的探查,段非离已然有了结论,那团阴邪的气劲是古书里记载的一种禁制。
见郑雪吟沉默,段非离试探问道:“雪君可知这禁制是何人所下?”
郑雪吟满脸茫然。她不知道啊,原文也没提这茬。
原主得罪的人太多了,要不是躲在楼少微的羽翼下,早就被人大卸八块了。
元婴期的高手,怎么说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原书愣是一字未提。
这什么不能动情的禁制,太操蛋了吧。她一个合欢派的妖女,连男人都不能想了,合理吗?
“非离,我有个疑问,有这道禁制在,我不能对男人动情,那对女人动情成吗?”
她就是想知道能不能卡个bug。
段非离:“???”
郑雪吟:“开玩笑的。”
“雪君,我送你回去。”段非离横抱起郑雪吟,回身对叶紫岚说,“你与我说的事,下次再商谈。”
叶紫岚半开玩笑道:“雪君不是你一人的雪君,你不好独占吧。”
郑雪吟才懒得理会这两个男人的争风吃醋,她现在比那庙里的和尚还清心寡欲。
搞清楚好不啦,动情动欲是会死人的。
郑雪吟万不敢回自己的寝殿,这个时候贺兰珏见了她,还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去你的屋子。”郑雪吟对段非离道。
段非离听从吩咐,抱着郑雪吟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将郑雪吟搁在榻上,取来帕子,悉心为郑雪吟擦去唇角血痕。
七情伤本意是用在自己的心上人身上,魔修创这道术法时,带了点温柔和怜惜,初始发作只会以吐血作为警告,不会危及性命。
若一意孤行,后果就不好说了。
郑雪吟闭目靠坐了会儿,感觉缓上很多,便问:“叶紫岚看起来不简单,你与他很熟识吗?”
段非离明白郑雪吟所想,温声说:“雪君无需多心,紫岚不是坏人,他进入极乐宗,跟着雪君,无非是想在南荒立足,图个方便。我以性命担保,他不会做出危害雪君的事情。”
郑雪吟留在段非离的屋子休养,段非离打地铺相伴左右。
临睡前,仅着素白单衣的段非离抱着被子坐起,长发如藻披垂下来,隔着垂帘道:“明日就到了雪君服用雪颜丹的日子,非离斗胆,请雪君服用雪颜丹时,暗中切下一块,供非离辨别丹方。”
雪颜丹是楼少微根据极乐宗历任宗主留下来的丹方,特意为郑雪吟调配出来的,每月服用一丸,有美肌润肤之效。
这具身体看起来像是开了美颜,约莫就是这个丹丸的功效。
极乐宗上下,只有郑雪吟能服用雪颜丹,这是楼少微对郑雪吟明目张胆的偏宠,原身已服用了十年,丹方从不外传。
段非离的要求实属越矩了。
从前郑雪吟对段非离不假辞色,他心中虽有此意,迟迟不敢提,近日的郑雪吟收敛锋芒,比往日好说话许多,才大着胆子说出心中所想。
郑雪吟未有言语,段非离自知犯错,忙请罪:“雪君恕罪,非离这就自罚。”
“罚什么?”郑雪吟刚才走神,是在回顾原书关于雪颜丹的剧情,“你要,我给你就是了。我知你忠心于我,这等重要的事,必定不会外传。”
段非离满目触动:“我对雪君,从无二心。”
翌日一早,风阁果然来人。
那仆人跪在郑雪吟面前,双手捧着玉盘,举过头顶:“奴奉绮罗夫人之命,为雪君送来这个月的养颜丹,夫人新调制了一碗玫瑰花露,请雪君送服。”
绮罗夫人,风阁的总管,原名香绮罗,有一半鲛人血脉,可化男化女。
上一任的极乐宗宗主宫翡翠在世时,十分喜爱他的相貌,勒令他化作美貌男子,夜夜寻欢作乐。
宫翡翠被楼少微杀了后,他就化作了女身,投靠楼少微,为楼少微所用。
楼少微将风阁教给她打理,所有人都敬她一声绮罗夫人,至于楼少微有没有沾她的身子,原书没有提,私下议论倒是从未停止过。
这其中传的最厉害的流言,莫过于楼少微贵为极乐宗的宗主,权倾南荒,身边却一个炉鼎都没有,多半是有特殊癖好。那绮罗夫人可化男化女,恰是满足了他这样的癖好。
更有甚者,外头竟传出那绮罗夫人夜晚会化作男人,将楼少微压在身下的说法。
楼少微这些年闭关居多,大抵是没有听到,否则依他的性子,南荒早就战火连天了。
郑雪吟驱走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伸出手,打开瓷罐,拿起雪色的丹丸,不动声色地在指尖碾了一道,并那碗颜色清透、香气馥郁的花露,一同服下。
这是楼少微定下的规矩,要当着送药人的面服下,以免丹丸流出去。
郑雪吟搁下玉碗,砸吧了下嘴,说:“甜了点,下次让夫人少放点蜜。”
“奴必将雪君的话转达给夫人。”跪在地上的那人顿了顿,又说,“夫人着奴提醒雪君一句,明日的药浴,雪君切莫忘了。”
“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待来人一走,郑雪吟冲帘后的段非离招手:“非离,快来,成了。”
段非离掏出雪白的帕子,托在掌心。
郑雪吟伸出右手,弹了弹指甲,将偷偷刮下来的丹丸碎屑,尽数抖落在帕子上。
“我的一举一动会被禀告给师父和绮罗夫人,方才不敢做的太明显,这些够了吧。”
“够了,多谢雪君成全。”段非离郑重将帕子包好,塞入袖中,“雪君不问我拿这个做什么吗?”
“我以为你会主动告诉我的。”
段非离眉眼一弯:“我是会主动告诉雪君的,不过,不是现在,还请雪君耐心等候。”
“行,你别给我闯祸就行。”

这晚,郑雪吟依旧宿在段非离这处。
派去监视贺兰珏的人回来禀报,那日过后,贺兰珏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寝殿,送去的饭菜一口没动,晚间的时候,隔着门板,声线沙哑,问他们要了一桶热水。
郑雪吟沉吟道:“他要什么,给他就是,好生看着,别让人跑了。”
那人答“是”,恭敬地退下了。
天亮后,段非离伺候郑雪吟梳洗,将她送到风阁门前就止步了。
没有楼少微的传召,其他人一律不许进入风阁。
绮罗夫人安排的侍婢统一着水绿罗裙,衣袂翩跹,将郑雪吟引渡到药浴之处。
蟠龙绕柱,凤舞穹顶,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人工凿出椭圆形的水池,四周砌有大大小小的乱石,间或种些馥郁的奇花异草。
垂帘有数重,或由玉石串起,或用鲛纱裁出,如繁星闪耀,山雾涌动。
明灯尽燃,与明珠宝石交相辉映,叫人若置身瑶池仙境。
郑雪吟方站定,四名肤白貌美的婢女上前,两两替她摘除腰间配饰,两两替她解带宽衣。
垂帘后立着道高挑的人影,约莫就是绮罗夫人了,出口的声线一如郑雪吟想象的温柔动听:“今日药浴,两个时辰。”
郑雪吟不解道:“从前都是一个时辰,为何今日多了一个时辰?”
“宗主传话,更改药浴配方,本月起,增加一个时辰。”
婢女将郑雪吟的外裳和中衣都褪下,留下一件抹胸外罩月白纱衣,便退了下去。
这件纱衣是特殊布料裁出来的,药浴时披在身上,能防止药浴过久损害肌肤。
“为何要更改配方?”
“医者在给病人开药的过程中,都会根据病人的身体状况,不断调整药方。”回答郑雪吟的是个略显嘶哑的少年声音。
“林墨白,你怎么在这里?”郑雪吟登时如临大敌。
林墨白还在长身体,约莫是进入了变声期,前几日还清朗如碎玉的声线,已经成了公鸭嗓。
这并不妨碍郑雪吟一下子就认出他的声音。
“是我。”林墨白掀开纱帘,款步走了出来,略显青稚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师父命我为你重新调制药浴的配方。”
“师父召见你了?”
“大师姐应当知晓,我尚无胆量假传师父的话。”少年看着郑雪吟的反应,受用极了。
药浴与雪颜丹一样,是楼少微根据极乐宗留下的药方,为原主调配出来的。
雪颜丹能让人变美,而药浴,则有强筋健骨之效,这十年来,一直不曾更改过配方,足以将药效发挥到极致了。
当药效再无增益,根据原有配方进行改良,合情合理。
唯一让郑雪吟想不通的,是楼少微明知林墨白与她不对付,还是派林墨白来。
这极乐宗又不止林墨白一人会制药!
她倒不是担心林墨白阳奉阴违,违抗楼少微的命令暗中坑害她,只是,不派高仙玉派林墨白,这堵是添定了。
楼少微如果真的宠爱自己的大弟子,不应该让自己的大弟子这样不高兴。
“我想见师父。”郑雪吟沉思片刻,提出要求。
“宗主闭关期间,未有诏令,不得打扰。”绮罗夫人道。
她是楼少微的传话筒,她的意思,基本是楼少微的意思。
“不能通传一声吗?我有急事,必须亲自面见师父。”
“还有数日宗主便会出关,雪君有事,到那时再说也不迟。”
郑雪吟愣了下。她随口诓骗贺兰珏的那句“师父即将出关”,竟然要变成真的了。
楼少微常常闭关,这次闭关最久,连原主都有好些时日没有见他了。
“好了,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大师姐,我们开始吧。”林墨白伸手一引,请郑雪吟入水。
“你不走?”
“这药浴是我亲手调配,初次使用,我当然要留在这里观摩效果,这是师父允许的。”少年眨了下眼,笑容几乎称得上恶意了。
郑雪吟心中腾起一丝古怪,又说不大清楚,便不再多言,踏上台阶,缓缓入水。
水是温热的,泛着股草药的清香,没过脚背的时候,毫无预兆的一阵刺痛惊得郑雪吟脚下打滑,整个人跌入了水中。
她从水底浮上来时,恰巧对上林墨白因奸计得逞而洋洋得意的双眸。
这厮就是故意的。他留在这里,名为观摩,实际在等着她吃瘪。
新改良的配方药性生猛,置身水中,如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她的肌肤。
郑雪吟抖得厉害,下意识攀着池璧往上爬,忽然双腕一沉,竟是被铁环扣住,而铁环的另一端,被林墨白握在手里。
他当着郑雪吟的面,笑吟吟地将链子扣在池边的环扣上。
“林墨白,你这是什么意思?”郑雪吟忍着痛楚道。
“大师姐莫非以为我在公报私仇?这方子在用之前已经给师父看过,师父说,为了大师姐的身子,必要时候可将大师姐绑起来,这话绮罗夫人也听到了,可为我作证。”
这是楼少微的意思?
郑雪吟哆哆嗦嗦,心中愈发感到古怪。
桩桩件件,都昭示着楼少微对原主的不同寻常,以楼少微对原主的偏宠,怎么舍得原主吃这样的苦头。
原主先前所用药浴,书中也提过用药猛烈,但在承受范围,虽然难受,尚可忍一忍。
郑雪吟穿来后,楼少微就让林墨白改了药方,难道他已察觉自己的爱徒换了人?
楼少微都未曾见过自己一面,怎知爱徒换了人?
郑雪吟胡思乱想间,林墨白掏出一枚玉简,记录郑雪吟的反应:“大师姐感受如何还请直言,我会一字不差记录在册,并交由师父审察。”
他这副坦荡的模样,让郑雪吟找不到一丝可疑之处。
当真是楼少微的意思了。
自来就有“良药苦口”的说法,没准药浴也是一样,越是难以忍受,越是能淬炼筋骨。
郑雪吟渐渐适应了这刺痛,不那么难受了,她歪着头想,如果这药浴真能洗髓伐经,吃点苦头也无妨,说不定能助她修为晋级,破了体内的禁制。
就是林墨白幸灾乐祸的表情实在叫她不爽。
郑雪吟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捂住心口,花容失色道:“林墨白,还说你没有公报私仇,不是你暗中动了手脚,我的心口怎么这般绞痛。呜呜,快疼死了,我、我要喘不上气了。”
郑雪吟表情痛苦,不似作假。
林墨白脸色微变,放下玉简,探出手来。
即将搭上郑雪吟的手腕时,郑雪吟眼疾手快,反握住林墨白的手,笑得狡黠如狐:“好师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药是你亲手调制,我不好意思独享,不如你也下来受用受用。”
林墨白今日未套那皮质手套,湿漉漉的手扣住他五指的瞬间,温软的触感叫他失神了一瞬。
便是这短短一瞬,让郑雪吟抓住时机,一把将他拽入了水中。
哗啦一声,林墨白从水底站起,脸比锅底还黑:“郑雪吟,你又骗我!”
“兵不厌诈。”郑雪吟懒洋洋地拨了下鬓边的湿发。
林墨白右手仍被郑雪吟紧紧扣住。
他抿了抿唇,撇开视线不看郑雪吟,阴郁道:“松开,我不想对你动粗。”
楼少微嘱咐过,不准伤郑雪吟,林墨白怕自己用上功力,会震伤郑雪吟。
“你想知道这药的效果,当然得亲自下水感受一把,小师弟,我这是在帮你,省得你到师父面前交不了差。”
水珠顺着侧颊流淌,滴答落在少年白皙的锁骨上。
药浴带来的刺痛,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语气平静地说:“我感受到了,你可以松开了。”
“一个人泡澡太无聊了,既然效果这么好,小师弟,不若你留下来,陪我一起泡,不要浪费了你的药才是。”郑雪吟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林墨白的反应。
这少年是第三次在她面前失去笑容了。
好闺蜜林听养过一条小狗,郑雪吟没事就喜欢逗它,林墨白就跟那只小狗似的,不经逗,龇着大牙,奶凶奶凶的。
林墨白借着温水的润滑,挣脱了郑雪吟的手,浑身湿透的爬上了岸。自始至终,一眼都不曾触及过郑雪吟被薄纱裹紧的腰线。
“你真不泡啊?”郑雪吟满脸遗憾,“不是我埋汰你,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小子,瘦巴巴的,浑身没几两肉,别跟那凡人家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大小姐似的,风一吹就倒了。”
“不用你操心。”林墨白拧干衣摆上的水,半垂着脑袋,微微一哂,“郑雪吟,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戚语桐在风阁外等候林墨白。
林墨白一出来,她便急切上前问道:“这次你进风阁,真的见到师父了?”
林墨白点头。
“师父召你做什么?”戚语桐语气酸溜溜的,“怎么就单单召见你一人?”
“配药。”
“给郑雪吟配药?”
能让楼少微亲自出马的,只有他的大弟子郑雪吟。
楼少微忙于练功这些年,还在忧心自己的大弟子资质不佳,辗转弄了些药方,制成药浴,每月监督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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