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她不想做德妃by素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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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傅为格吃了东西,那点儿热气进入了肚子里,仿佛连带的,他身上也热乎了起来。
他说:“至少我问心无愧。”
“至少我养活了我一家妻儿老小。”
“至少我说话不用压低声音。”
“你就当清廷的狗吧。”那人恶狠狠的,低声的说。
傅为格不想和他吵:“二柱啊,你回家看看李婶子吧,她因为你离家出走,已经哭瞎了眼。”
说完,他挣脱了李二柱,往翰林院走去。
李二柱拉住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把李二柱拉到边上,道:“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你干的事,说好听点儿叫劫富济贫,说难听点不就叫偷抢吗。”
“你啊,你们那些人啊,有些连自己爹娘都不管,你们是真的在反清复明吗?还是只是喊出来的口号,只为了给自己杀人放火、偷盗抢劫找借口。”
“你,你知道……”李二柱说不出话。
“劫富济贫……能是什么好人。”
傅为格推开他:“我是清廷的狗,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为格整了整衣袖,回去了。
第二日,翰林院的学士说起了康熙在广招天下,寻求治天花一事。
傅为格略微思索后,还是写了折子,恳请翰林院掌院学士转交上去。
因是有关治天花的法子,翰林院掌院学士并不为难,果真转了上去。
上午转交的,下午康熙就宣他入宫。
他行完礼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康熙道:“说吧,你有什么法子。”
“民间有种痘之术,称为“人痘法”。用以毒攻毒的办法,将得天花的病人脓包里面的脓液,提取出一定的量,再放进没得过天花的人体内,那人如果熬过去了,以后就不会得天花了。”
康熙道:“太子已经得天花了,能用此法吗。”
傅为格详细道:“那些用了“人痘法”的人,他们会得天花,只是症状会比正常感染的天花要轻很多。这次感染之后,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得了。这是臣老家常用的法子。”
“如果有人得了天花,也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减轻病症。”
“用这法子,死的人多吗?”康熙略微沉思之后问道。
“普通染了天花,九死一生。”傅为格想了想,“而用此法,十个人至少能活七八个。”
康熙听完后,让梁九功叫来了御医,询问他们此法是否可行。
李太医略微沉思之后,道:“臣曾在一本医书中见过这样的法子,但是臣从未这样治过天花病人。”
“有法子,没治过……”康熙沉思着。
很快他就打定了主意,甚至带了一点一往无前的气势:“朕命你们辅佐他,尽快的将“人痘法”研制出来。一切所需尽管使用。治病为先。”
傅为格行礼道:“臣领旨,但此法需要许多的人用来培养“人痘”,还请皇上答应。”
“事且从急。”
傅为格领命下去了,和各位太医边走边商量如何去做。
梁九功进来道:“乌雅姑娘一切如常,并无大碍。”
“让她这些日子暂时不要出来,等这件事结束后再说。”
“是。”
康熙想了想,道:“你告诉她,孩子很好。”
梁九功应了。
梁九功顿了顿道:“他们能治太子的病吗?”
“生死祸福,哪是人能够决定的。”康熙看着奏折,微微摇头,“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他近乎自言自语:“就算太子不幸过世。他们的法子一旦成功,就可以让更多的人不再饱受天花之苦。为此也应该去试一试。”
梁九功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道:“因为太子感染天花,我见他们都有些惶惶。”
康熙想了想道:“从明日起,朝会暂休,各部院衙门的奏章全部送到内阁。各宫不得出行,每日饮食及其他,由固定人上门发放领取。”
康熙沉思后,又道:“你去佟贵妃那里走一趟,让她万要顾好那个孩子。”
梁九功低头答应:“是。”
梁九功下去吩咐人了。
康熙在那里坐了许久,最后带上面罩,前往太子所在的偏殿。
因为康熙早年间感染过天花,所以他接触染了天花的太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国不可一日无主,群臣跪请康熙上朝,莫要因为太子而将家国置于不顾。
梁九功传达康熙命令:“太子乃一国储君现诚危难之机,群臣应当勉力,现有一“人痘法”,急需群臣策力,不知是否有大臣愿意以身试“法”。”
群臣退缩,干跪不语。
另一边,傅为格带着太医,选了三十名十六岁以下没有得过天花的宫女,对她们吹入了痘痂粉。
一层又一层的试验。
康熙日夜陪在保成身边,并不批阅奏折,贴身照料,擦脸喂水,擦拭身体。
嬷嬷们已经被他赶了出去,只用每日定时定点送药送水送饭。
康熙在很多时候会恍惚觉得,躺在床上的,正是多年前的他自己。
而他是原本那个,也许会来照顾他,但是最终选择了自己爱侣的爱新觉罗.福临。
可他想,也许就算没有董鄂妃,他的皇父也不会来照顾他。
因为……
他的皇父并不爱他。
可是,比起恨自己的亲生父亲,恨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来得更轻易。
听闻那三十个宫女里,因为感染天花过重,不幸亡故四人。
康熙吩咐梁九功,给这四人家里送去白银二百两,以作吊唁。
傅为格本想请罪,康熙道:“告诉他,如果研制不出“人痘法”,那才是他该请罪的时候。现在,继续研制。”
傅为格接到梁九功传过来的圣旨时,擦了擦额上的汗,苦笑着对着几位太医:“几位大人,请吧。”
太医看了他一眼,下去继续研制。
见这几位太医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傅为格也什么都不能说,只是一味苦笑。
那赞同他的李太医拍了拍他的肩:“傅大人,现在还是先把人痘法弄出来吧。”
“是,是。”
李太医见他可怜,提了一句:“傅大人,那记载人痘法的医书,太医院中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过。”
李太医退了下去。
傅为格抹了抹脸,打起精神来。
他听明白了李太医的意思。
太医院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过,但是到如今都没有人提出来,那自然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成了,固然功成名就;输了,人头不保。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就想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比起天下百姓,他只有一个朴实的想法,让他的爹娘妻儿过上好日子。
他一定会成功的,他的神情逐渐坚毅起来。
十二月初五,人痘法已经趋于稳定,并无人员伤亡。
康熙看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至极的保成。
保成烧得糊涂了,身上许多部位都结了痂,他呜咽这:“皇父,我难受。”
“我是不是要死了……”
康熙红着眼,咬牙让梁九功带傅为格来。
傅为格和御医一同到场,带着面罩,准备器物。
康熙看着保成:“治,尽管治。”
“请皇上暂避。”
康熙的确该离开,可他又怎能离开,躺在床上的,不仅是他的儿子保成,也是幼年的自己。
他皇父曾丢下了他,难道他要重蹈覆辙的丢下自己的儿子吗?
他握住保成的手,轻声道:“好孩子,皇父一直在。”
他低声道:“开始吧。”
傅为格与其他几位太医面面相觑之后,终于开始动手。
他们在之前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这次动手的时候全力施展。
到了夜里,保成烧退了一些,他虚着睁不开的眼:“皇父,好饿。”
康熙大喜过望,让人端来粥,亲手喂给他吃。
十二月初七,保成高烧已退,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身上的痘已经开始结痂。
虽然有些痒,但是看着不让他挠,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十二月初九,保成身上的痘已经全部干瘪,再也不会流出脓液。
康熙派人赏赐傅为格和太医。
梁九功对他道:“皇上让大人将这个法子的功效稳定下来。”
傅为格看了了目前的数据:“到年底也就差不多了。”
梁九功笑道:“那就等傅大人的好消息了。”
今年的年因为天花的缘故,过得没滋没味的,宫中欢庆的气氛少了很多。
好在,正如傅为格所说,一场为期一个月,涉及千人生命的实验,最终换来了真正可靠有用的“人痘法”。
此乃熟苗,将苗养大选炼,反复经过七次,然后再给健康的人使用,这样就成功了。
虽然这个过程十分痛苦,但最终可以将天花成功预防。
来年初,借助庆祝太子痊愈一事,康熙特地举行了一系列的庆典活动,祭天颁诏。
势必让天下人都知道,以前的天花一出,往往一村一寨一城之人都会死于此,会轻易夺取人的性命。
但现在,天花已经被他找到了克制的法子,不必再去担心。
他要借此大规模推行人痘法,要把它推广实施到八旗百姓,直至漠南、漠北、蒙古大草原等北方边境。
凡他领土,凡他国中,天花灭绝。
至于太医,此次参加实验的太医,每人都赏了百两银子,并提了一品。
而傅为格。
康熙当着群臣的面,破格提升为武昌通判,特意嘉赏百两银子,绸缎五匹。
他离开后,群臣退散。
余国柱追上纳兰明珠,两人同步而行。
纳兰明珠感叹道:“咱们这位皇上可不得了,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一切都可以为他所用。”
余国柱配合道:“不管怎么说,明珠大人才深受帝宠。”
纳兰明珠摇头:“只是皇上现在还没有遇到更顺手的刀,一旦有,我也不过是下个索额图。”
他不想和索额图争,但是皇上想让他们争,那他们也就只能争。
纳兰明珠不欲说下去,而是转了话题:“好在咱们这位皇帝最是重实事,但凡有真才实学,必然会受到重用。皇上此举,就是在告诉天下人,凡为我大清尽心尽力者,皇上会不拘一格的用。不仅用,还要大用。”
“圣上英明。”
纳兰明珠停下脚步拍了拍他的肩:“余大人,共勉啊。”
纳兰明珠离开。
余国柱看着纳兰明珠的背影,微微笑着摇头。
在场的诸位大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位年轻皇帝的意思?
但他毕竟依附于纳兰明珠,自然要给纳兰明书体面。
他整了整宽大的袖摆,轻声道:“驴啊,要眼面前挂着胡萝卜,才拉得动磨。”
康熙脚下朝后,脚步轻快的往乾清宫走去。
康熙问道:“太子呢?”
梁九功答:“太子去乌雅姑娘那里了。”
梁九功斟酌着回答:“太子有些日子没有看到乌雅姑娘了。”
“这小子。”康熙并不恼,脚拐了个弯,往偏殿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之前太子染天花所着衣物与床被等物……”
梁九功道:“奴才是看着他们烧的。”
康熙点了点头:“你向来办事稳妥,我放心。”
康熙进了偏殿,保成看他来了,一本正经道:“皇父,我是等病彻底好了,才来见额娘的,绝不会传染给额娘,你放心。”
他一把把保成抱起来:“怕我训你,你也想来。”
“因为很久没见额娘了。”他笑着,“额娘给我吹吹。”
他指着自己手臂因为染天花留下来的痘印。
康熙摩了摩他脑袋,将他放下,看着躺在床上的乌玛禄,问道:“你怎么样了。”
乌玛禄笑着,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奴才很好。”
“那就好。”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
乌玛禄想了想,道:“奴才已经可以下地待一会儿了。”
康熙叫梁九功把自己常用的那串佛珠拿来。
梁九功应命去了。
康熙把保成放下后,保成一直在床榻旁缠着乌玛禄不走。
康熙看着他,并不说他什么,而是说起了别的事,他道:“我把那孩子交于佟贵妃抚养,她名下无子,地位又够高,也是我表妹,孩子交于她抚养,你可以放心。”
他怕她不明白,细细的说与她听:“她祖父为太子太保佟图赖,她父亲是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佟国维,她还是清世祖孝康章皇后侄女。”
她这样的出身地位,整个宫里都挑不出几个来。
乌玛禄垂目:“爷自是处处周到。”
康熙将她脸扭过来,审视着她:“你这模样,可千万别变。”
“是,奴才省得。”
康熙微眯着眼,依旧审视着她,乌玛禄平静的和她对视。
末了,康熙松开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下一个吧。”
乌玛禄平静的看着他:“奴才不懂爷的意思。”
康熙道:“不让你养他,一来是你地位低。二来,我大清建国之初,就不许生母养育自己孩子。”
他看着她平静眼睛下藏着的哀伤,轻声道:“你再等一等。”
她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她心里生出了动容。
他贵为天下主,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却对她体贴入微。
谁年少时没做过这样的美梦呢——被王子或公主看上,爱得要生要死,这天下有万般人,却非要和自己在一起不可。
她自然也有过这种时候。
可她是清醒的。
她清醒的意识到,他是这天下的帝王,他生来万人之上,他就是要绵延子孙,就是要多子多孙。
或许会有帝王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那人不会是他。
何况,哪怕在现代,尚且有男女出轨不断。
她又何必苛求一个坐拥四海的帝王只她一人。
她从来相信爱情,也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她不相信,她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感情。
得不到,那就算了吧。
就这样吧。
那动容只一瞬,她清醒的掐灭了那点儿起伏的心,她伸出的手抓紧了床单,不曾泄露出一丝情绪,只道:“是。”
康熙留宿。
乌玛禄躺在床上,睡不着,她也不能翻身,以免引起康熙怀疑。
她咬着自己手指,阻止自己发出声音。
她发现自己在一日一日深宫中,因求救无门,竟颠倒错乱,将引发自己不幸的人看作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何其可笑。
她却无法可解。
她除了顺应这个时代,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咬着手指。
指尖牙印。
康熙第二日不必早朝,稍微晚起了一会儿,乌玛禄伺候着他穿衣裳。
康熙见乌玛禄满手牙印,皱眉叫梁九功取来药膏,给她留。
康熙叹道:“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了。”
乌玛禄笑道:“夜里想孩子了。”
康熙微微点头:“过几日,我去见见咱们的孩子。”
“谢主子恩典。”
康熙有事,先回大殿内室了。
孩子被送往了佟贵妃那里,乌玛禄整日留在乾清宫,是见不着孩子的。
好在,后来康熙说到做到,他常去承乾宫见佟贵妃,见完之后,会再来见她。
他会给她讲一讲那个孩子,那孩子会翻身了,眼睛很大,黑黝黝的,像葡萄似的。笑起来会露出零星几颗牙的牙床。
康熙说:“那孩子很是乖巧,听佟贵妃说,平时也不哭不闹的。”
她只听着。
她其实也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滋味,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这个孩子,可心里是惦记着的。
她心里是有这个孩子的。
她在恍惚间,会露出笑,下意识道:“那就好,奴才也就放心了。”
康熙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点儿笑意:“我说过,佟贵妃稳妥,靠得住,你且少些忧思。”
他定定的看着她:“你的心思尽放在我身上,那才好呢。”
乌玛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的眸子干净的能映出他,虽是在看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
她说:“好。”
一响贪欢,凭栏成双,卧榻依青龙,雪上阑干。
康熙摸着她的发,叹息道:“这些日子去她宫里,她话里明里暗里的都在让我给你个位份。”
康熙抱着她,哼唧了两声:“我不愿意。”
他是有点儿孩子气的。
缓了一会儿,他又道:“她说得对,我知道,可我想再等等。”
他坦白又明亮的告诉她:“一旦给你位份,就只能按宫里的流程走,哪像如今,你就在身边。”
他喃喃着:“我也是有私心的。”
宫里,宫人已经轻手轻脚的点上了烛火,他发了会儿呆,亲了亲乌玛禄的颊。
这殿内,除了梁九功站在门口,并无其他宫人侍奉左右。
他沉思着:“奉慈殿快修好了,我打算到时候让保成去住,等他走了,我再给你个位份。”
他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想如寻常小儿,有爹娘为伴。我没有,我见保成喜爱你,便私心想让保成过上几天这种日子。”
乌玛禄侧首看着他,她看见的并不是英明神武的天下共主,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深陷童年痛苦走不出的孩童。
她从被子里握紧了他的手:“有我在。”
康熙抱紧了她,如同抱紧了生命里仅有的那点儿光。
六月初三,康熙首次率保成到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宫前行礼。
此乃太子独居一宫前的仪轨。
头一天夜里,保成抱着乌玛禄不撒手,眼泪汪汪的。
“额娘,皇父说我年纪大了,不该缠着你,要把我丢去自个一个人住呢。”
“可是没额娘。”
康熙无话可说,把他抱了起来,弹了弹他额头,对乌玛禄道:“额林珠,你别心疼这小子,他这会儿也该开蒙了,还是自个儿住着好。”
乌玛禄笑着,带着几分疲倦:“保成,听你皇父的话,等以后散学了,也可以来看我。”
“好吧。”保成虽然不愿意,但是乌玛禄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答应。
他扭头看康熙:“我还是可以来看额娘对不对。”
康熙点了点头,又提醒道:“但你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喊她额娘。”
“为什么?”保成迷惑不解。
康熙摸了摸他的额头:“你额娘只有仁孝皇后。”
保成不理解自己的额娘怎么会是个木牌子,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保成回毓庆宫路上,还在问康熙:“我真的不能和皇父还有额娘一块儿住了吗。”
“当然,太子。”康熙答。
公元1679年,康熙十八年六月初三,康熙帝特命人修葺紫禁城东面斋宫与奉先殿之间的明奉慈殿毕,改为毓庆宫,作为皇太子保成居住的东宫,以示恩宠。
皇太子保成于当日入住。
翌日,年仅五岁的皇太子保成随康熙于景山骑射时连发五箭,射中一鹿、四兔。
保成提着死掉的兔子回来:“额娘你看。”
乌玛禄眉眼弯弯:“太子真棒。”
保成偏头看她:“额娘为什么不叫我保成。”
“因为你是太子。”乌玛禄平静道。
保成摇了摇头,不再细想,而是道:“我给额娘打的,额娘吃了后要快快好起来。”
乌玛禄笑着:“好。”
康熙跟在身后,将让梁九功拿来的佛珠给她戴在了手腕上:“上次本来要给你的,忘了。”
“这是开过光的,保你平安。”
乌玛禄应道:“谢谢爷了。”
乌玛禄这日精神好了些,等三人一同用过晚膳后,便一同前往后花园游玩。
梁九功提前将御花园里的人驱散。
乌玛禄远远的看见离开的嫔妃,她并不说什么,而是沉默的跟在康熙身后。
琉璃扶着她。
走到亭子里,她便坐下了。
康熙牵着保成四处去玩,保成摘了一朵花,跑过来为乌玛禄簪花。
康熙跟在身后走过来,扫了一眼,很是欣赏:“人比花娇。”
乌玛禄眨眨眼道:“人都要“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爷如今可有失公允。”
“我喜欢,她便有千般好。”
保成小声嘀咕:“额娘自然是哪儿都好。”
乌玛禄笑着喂了保成一口桂花糕:“你啊,吃吃糕点吧。”
保成看着康熙。
康熙坐下喝茶,笑道:“别看我,你额娘就是这样的德性,不想听人说话时,皇父也被她这样塞过糕点。”
保成接过糕点,自己吃了起来。
康熙看着乌玛禄:“说起来,你允了的荷包绣得怎么样了。”
乌玛禄装傻充愣:“爷在说什么。”
康熙笑道:“调皮。”
乌玛禄试探着:“爷纵的。”
康熙笑着摇头,不说她什么,而是看着御花园的满池荷花:“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康熙含笑望向她:“只识得几个字,嗯?”
“奴才是只识几个字。”乌玛禄回道。
康熙还未说话,一小太监走过来传讯:“皇上,太皇太后派人来请。”
康熙起身:“你先坐着。”
“是。”
康熙快步离开,带着大批人离去。
梁九功行至拐角处,看了一眼,太子保成正陪着乌玛禄,又有其他宫人在。
最后他回头,紧跟康熙离去。
他走后不久。
一身穿淡青色色花蝶旗袍女子迎面而来,身后宫人数个,威仪颇重。
乌玛禄站起身,正要避开。
那女子身后出来一宫女,前行两步,至了乌玛禄面前。
那容貌清丽的宫女,见她之后,行礼道:“我家主子请姑娘走一趟。”
乌玛禄在短暂的迟疑后,看着她,答应道:“好。”
乌玛禄看着远处女子,深呼吸后,走了过去。
走近了,她跪下给亭中人请安:“奴才见过主子。”
“你知道我?”又轻又柔的声音响起。
乌玛禄道:“奴才不过是包衣出身。”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因为,她是包衣,她见她就是得跪。
那女子笑道:“我姓佟。”
“奴才见过佟贵妃。”
宫中妃嫔数位,姓佟的也就那么一位。
知姓便知是谁。
佟贵妃打量着她:“你这样规矩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仍旧跪在地上,垂目看着地面,不曾与她对视,一副知礼的模样。
“皇上抱给我养的阿哥,是你的孩子吧。”
“回主子的话,是。”
佟贵妃往前走去,走到亭中坐下,招呼她:“来坐。”
乌玛禄走过去,按规矩坐下。
佟贵妃驱散了跟随她的宫人,乌玛禄看在眼中,也让跟着的琉璃二人离开。
这里兴许是没有了别人,佟贵妃也懒得再做出那些模样,她的手搭在自己腹部,带着点儿疑惑不解的意味。
“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又不是生不了孩子,怎么就要养别人的孩子了。”
这话不是乌玛禄该听见的,她只做没有听见,沉默不语。
佟贵妃审视着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乖巧听话,没什么不好。
她未曾见她时,也听过宫中的传言,将眼前人描述成了个狐媚子,艳丽妖媚,娇娇俏俏,迷惑帝心,不似个好人家。
如今看来,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她叹道:“我叫你来,也没别的缘故。”
她慢慢道:“仁孝皇后难产故去不久之后,我被招进宫。孝昭皇后在世时,我亦同时掌六宫事宜。皇上虽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乌玛禄顺道:“主子德性贤淑,堪当主位。”
佟贵妃带了点儿苦笑道:“行了,你不用捧我,我也是家里好好教养出来的。”
她继续说道:“我本就是养来做主母的,自是知道希求夫君的爱是不该的,我只需要为丈夫打量好家事即可。”
她说:“即便是这宫中,我也打理得很好。”
乌玛禄恭维道:“主子心善,又有能力,宫中尽皆感念主子恩德。”
佟贵妃看着她,细嫩的手已经搭上她的手背:“我爱慕皇上,可我尚且明白,皇上乃天下之主,非我一人独有。你这样聪明又规矩的人怎么会不懂呢?”
乌玛禄垂首:“奴才愚钝,请主子明示。”
“汉人都道“色衰而爱驰”,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佟贵妃道,“你寒了合宫姐妹们的心,等到皇上恩情转薄,即便以后封了位份,又能有什么好处。”
佟贵妃意味深长道:“这宫里,终究是众姐妹陪你多些。”
佟贵妃起身,远处宫女走来搀扶。
佟贵妃提了一句:“四阿哥很是可爱,半点儿不喧闹的,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
“谢主子恩典。”
佟贵妃走下亭子,停在她身侧,顿了顿,道:“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是。”
佟贵妃走远。
乌玛禄在原地等了会儿,等佟贵妃消失,她才慢慢回去乾清宫偏殿。
回去后,尹双儿两人已经端上了茶水。
琉璃看在眼中,半跪下来,劝她道:“主子不必伤心,圣眷是谁可以确定的呢。”
乌玛禄回过神,拍拍她的手:“起来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琉璃看着她,退了下去。
比起佟贵妃拿她的孩子在威胁她这件事,乌玛禄反而在想别的事。
她听见佟贵妃称呼她的儿子是四阿哥。
她对历史并不如何上心,却记得,后来康熙第四子即位,为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