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她不想做德妃by素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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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管是胤礽放下了,不在乎了,还是找到了其他的额娘,那都是好事。
乌玛禄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绝对公平公正的人,她有自己的孩子,难免偏私。
如果胤礽仍像之前那样对她,她很难确信自己会对他和自己的孩子做到一视同仁,那到最后,不是伤了自己孩子的心,就是会伤到那可怜的孩子。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想了想,道:“一会儿琉璃回来了,你让她去承乾宫和延禧宫送点儿东西去。”
宝珠心里叹了一口气,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口中应下了。
琉璃回来得很快,身后跟着几个小宫女,是从佟佳皇贵妃那儿来的。
琉璃道:“佟佳主子送给主子的,怕奴才自己拿不回来,派人一同送了过来。”
“她倒是好意,收着吧。”乌玛禄顺着又把话说了一道,“你和宝珠去库房里挑些东西,然后送去承乾宫和延禧宫。”
“那我让玛瑙来照顾主子。”
“玛瑙是谁?”乌玛禄没听过这名字,如是问道。
“今年从内务府来的,都以佛家七宝给自己重新取了名儿,玛瑙便是那袁青青。”琉璃轻声道,“这等小事,不值当打扰主子,就没给主子说。”
乌玛禄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他们都叫进来吧。”
琉璃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有些担忧,却还是退出去,叫人去了。
不多时,屋里跪了一片。
乌玛禄让他们起来:“我这里只要你们守规矩,不兴这样跪叩。”
众人起来,毕恭毕敬的站着。
乌玛禄侧着身看他们:“我身子不好,不大管事。有什么事,都是琉璃在做。她也只是个人,处理上下颇为劳累,自不能面面俱到,有些错漏也是寻常。”
乌玛禄顿了顿道:“只我这宫中,不管如何,想来也比别的地方宽泛些。”
“主子恩典。”众人齐呼。
乌玛禄轻声道:“我这里只讲本分与办事的能力,不讲那些承曲上意,我只望你们本分做事就好。”
“主子恩典。”
乌玛禄让他们退了出去,只留下孟得义和那五个宫女。
她固然可以留下所有人,当着他们的面,显示自己的高义。但是这样一来,就会让那几个宫女丢了脸面,属实没什么必要。
她轻声,道:“我思来想去,定然是我这宫中赏罚晋升没做好,才叫你们不得不如此。我想着,以后留个位子,端茶也好,倒水也好,叫每人每日轮换着来,也进屋露露脸。”
第90章
乌玛禄说的规矩是宫中惯有的,本是寻常,奈何琉璃掌管宫中颇为严苛,除了她与宝珠,任何要漏过她们进屋的宫女、太监都会受到严惩。
而琉璃与宝珠事事亲力亲为,连端茶倒水等诸多琐事,都自己亲手做,旁人连这个门都进不了。
日子久了,难免有今日的事。
乌玛禄向来不大管事,但她毕竟名义上是主子,她说的话,永和宫上下哪有不听的。
几人安静听着。
乌玛禄留着那三个今年刚来的小宫女,让其他人出去了,她轻声道:“你们自有自己的名姓,何须为了讨我欢心,更名改姓。”
“这世道虽然艰难,在我这里,且允你们几分宽泛。”
“我知晓你们想得我倚重。”乌玛禄轻声道,“我倚重琉璃与宝珠,非是因为她们的名,而是因为她们办事妥当,你三人应当好好学习这些才是。”
她身体是不好的,她这样说话,也带着几分气力不足,可她的神情和话语是如此的温和,她们听着她的话,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些许愧疚。
众人只道不敢。
她们其实心里也清楚,因为她们有她这样宽容的主子,所以她们才敢生出几分随意来,才敢做下这样的事。
这吃人的宫中几时好呢?只是幸有个好主子罢了。
便如乌玛禄,若她遇上的不是康熙,而是其他喜爱倾国倾城的佳人,以貌取人、偏爱温柔小意的君王,恐怕也不会有如今的日子,或许早就被摧残得不像模样。
可她幸运的遇上了康熙,幸运的是康熙足够喜欢她,所以容忍她保留了几分真性情,不至于面目全非。
更幸运的是康熙足够重情重义,所以,她不至于为了生存而弯腰。
她终究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也不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李白。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乌玛禄曾和琉璃闲聊的时候,提及过郑成功,后来不知怎的又扯到了柳如是,便又说到了柳如是嫁的钱谦益身上。
说着“水太凉”而不敢自杀,最后降清的钱谦益,被众人耻笑。
乌玛禄却有不同的意见。
她说:“虽说钱谦益说过水凉,却也拿出钱财来支持抗清之人。”
乌玛禄顿了顿道,“他虽没有同等赴死的决心,却也终究不肯流俗。”
“那些大智大勇的,终究只是少数,你我这等俗人,能做个钱谦益,都已是艰难,何必强求。”
那时的琉璃叹了一口气,比起这些有的没的,她更忧心自家主子。
她只道:“好主子,以后可不敢对旁人说这些话。宫里禁这些哩。”
禁的便是反清复明的人。
曾因《石头记》惹康熙冷落的乌玛禄,听在耳中,微微摇头,不再说什么了,自也不曾对旁人提起过。
心如明镜、举止娇纵的乌玛禄,也不过是因为心知肚明康熙不会害她。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她心里清楚。
所以,她时常都是本分不惹事的,除了实在看不过的,她不会和康熙争论任何事情。
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
这世道,大家都苦着哩,她帮不过来,只想着,自个儿不去做那个让她们更苦几分的祸胎就好?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温和的让她们下去:“多学多看,有真本事总是好的。你们下去吧。”
众人下去。
琉璃上前伺候。
琉璃为她按摩头部穴位。
她闭着眼,平静的和琉璃说话。
她或许应该敲打琉璃一二,然而琉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等事,不值得专程敲打她。
既是给自己做事,她还是得给她留几分脸面。
她只是平和的教她御下之道,她说:“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奴才有错。”
“我知道你不知道,既然如此,就不用认错。”乌玛禄平静道,“琉璃,你是我身边的掌宫宫女,眼界要长远些。你吃肉,便该留口汤给手下的人喝。什么都要占尽,便什么都得不到。”
乌玛禄顿了顿道:“我打算等以后孩子们成亲了,就把你和宝珠送过去,帮着管理内宅,也算是我这做额娘的心意。”
这事儿倒是乌玛禄第一回 说。
琉璃不由心中惊喜。
这对她们这些奴才来说,做个小主子内宅里的嬷嬷,也是个好去处——她们毕竟是主子身边的人,去了小主子身边,小主子的阖府上下都得给几分面子。
要有事儿,她们管个一两分,维持着内宅的安宁;要没事儿,便是做那半个主子,让小主子给她们养老,算个老有所养。
对她们这种入了宫后一生无儿无女的宫女,真真是个好去处了。
她压着自己心里的喜悦道:“奴才记着了。”
“所以,你总得给我留两个能用的。”乌玛禄含笑道。
自家主子这么说了,琉璃也算上了心。
她点头称是后,又道:“说起来六阿哥近来还是咳得厉害。奴才已经送过了好些药材过去。奴才想着,要不要请喇嘛或是僧人念一念。”
她顿了顿道:“听说太皇太后已经派喇嘛去念过几回经了。”
乌玛禄多少是不太信这些的,比起这些,她更信太医一些。
她道:“还是多请几个太医去看看吧。”
乌玛禄想了想道:“老六这孩子病了很久。”
“是。”琉璃犹豫了一下,还是忠心道,“要不主子把六阿哥要回来养。”
乌玛禄点头道:“我有这样的打算,只是……”
乌玛禄顿了顿,还是接着道:“等出了月子,再把老六要回来。”
“是。”琉璃迟疑了一会儿,又问她,“那四阿哥……”
“老四……”乌玛禄并没有想好到底要拿老四怎么办。
她心里对于手镯,始终是报以希望的,如果不是怕康熙造假的哄她,怕那假手镯没有穿梭时空的能力,她恐怕早就请康熙帮忙找了。
眼下,她只能被动的等着。
等到了,就想法子回去;没等到,那也多少是个希望,让她有勇气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她得承认,她是个自私的人,她并不伟大。
她始终对于回到自己的时代,有一种近乎于执念的想法。
可是,她曾看过这样的一段话,大意是说,历史具有修正性。
要么最后,穿越者所到达的这个时空成了平行时空,对于真正的历史压根儿不会有任何影响;要么,穿越者本身就会成为历史的一环。
她不知道她是哪一种。
而更加糟糕的是,她并不擅于历史,只知道所谓的康雍乾这样的年号,对于这些帝王生平和历史走向,她并不知道。
她大抵只知道雍正是康熙的第四子,但她依旧是之前的疑惑:在这个医疗水平低下的年代,胤禛真的活到大,成了历史上的那个雍正吗?
她的确时常有这样的疑惑。
毕竟,她是真不知道雍正叫什么名字。
如果老四不是雍正,她不忍心去把这个明显更喜欢佟佳皇贵妃的孩子带回来。
就如同那个“二母争子”的故事一般,母亲若爱孩子,是不忍孩子受到伤害的,哪怕自己会失去这个孩子。
如果老四是雍正,那么还是那句话,佟佳皇贵妃家世卓然,远高于她,佟家可以给老四更好的帮助。
父母爱子,为之计长。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老四……那孩子……就在承乾宫,等身体好些了,我多看看他也就是了。”
乌玛禄声音有些断续,但她闭着眼,还是说完了:“老四还有相见的日子,老六离得远,我却未曾见过几面。”
她轻声道:“都是我的孩子……琉璃。”
琉璃力度适中的给她揉头。
琉璃道:“尹双儿在六阿哥身边,小心照看着呢。主子放心,好好保重自个儿才是。”
“我知道。”乌玛禄顿了顿道,“你过些时日再让人去给尹双儿送些东西,她照顾老六也辛苦了。”
“是。”
琉璃办事稳妥,过得几天,办完了事,回来告诉乌玛禄,六阿哥那里一切如常,惠妃也派人多加照看,不过一应药食,都是尹双儿亲自照看的,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乌玛禄想了想,让琉璃又送了个人过去,好减轻尹双儿一些负担。
这事自然是琉璃去办的。
琉璃带着雅利奇去了一趟,禀报过惠妃身边的掌事宫女灵云,又带雅利奇过了灵云的眼,琉璃才带雅利奇去偏殿见尹双儿。
她给双方介绍过后,让雅利奇留下照看六阿哥,然后把尹双儿叫出来了。
她道:“主子体恤你,内务府今年新来的秀女调弄好了就送过来了。”
她道:“你不在主子身边,主子也时刻记着你的。”
尹双儿道:“我晓得,年年你都送了主子的赏钱来,又不时给小主子送些东西来。主子虽不常来,小主子心里也是惦记着的。只是小主子咳得厉害,不敢受风。”
说罢,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尹双儿看着远处,叹息道:“我心里愧疚,主子信我,我却没把小主子照顾好。”
琉璃停了脚步,看着她:“你啊,好好照顾小主子,也好谋个好前程。”
“嗯?”尹双儿没听明白,“我只希望,能照顾好小主子,不叫主子失望。”
“也好。”琉璃也不打算多说,顺嘴道,“那雅利奇为人老实,容易被骗,但好在是新来里面最听话的,总之你自己多费心。”
“好。”尹双儿叹了口气道,“那些太医还是老一套说辞,也不知道小主子什么时候能好。每每见他咳得厉害,我就心疼。”
琉璃正要说话,看见远处的小宫女在探头探脑的看,她不动声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了,你自个儿一切注意。”
尹双儿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什么都没看见,却也顺着道:“好。”
琉璃离开。
一切如常。
乌玛禄依旧很少下地,偶尔下地,也只在屋里走一走,那时琉璃大多是扶着她的。
屋里除了宝珠也在外,李巧儿和袁青青也会间次出现,也算在乌玛禄面前混个脸熟。
琉璃偶尔会告诉她,有关老四和老六的消息。
叫她忧心的是,老六的病老不好,她都有心要听琉璃的话,叫喇嘛僧人给他念经去了。
什么迷不迷信的,比不上孩子重要。只她最后还是喊的太医多去了几回。也不敢去多,毕竟老六还养在惠妃名下。
太医依旧是那老一套说法。
她也只能按下心来,暂且等着。
魏见月跟着康熙东巡时买的书,已经送到了她身边,是由琉璃收好,放在了她随手可拿的地方。
琉璃毕竟是掌宫宫女,有时候忙起来,她和宝珠顾不得乌玛禄,便是李巧儿和袁青青贴身伺候。
和李巧儿在刺绣上有一手不同,袁青青说话办事倒有几分像她。
乌玛禄有时候看在眼里,会觉得心情微妙。
乌玛禄闲来无事,招来袁青青问她:“你读过书?”
“奴才只识得几个字。”
她每次给乌玛禄拿书时,看书的神情就像是个爱读书的人。
乌玛禄也不知道她说的真假。
乌玛禄笑道:“你以后要是想看我的藏书,给琉璃说一声,过个明路就是。”
“我也会给她打招呼的。”
袁青青眼睛都亮了:“谢谢主子。”
“下去吧。”乌玛禄不再和她闲聊,继续翻书。
康熙从外面进来,看她把书放下了,挑眉道:“你在看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书。
他皱着眉:“谁把这书送来的。”
乌玛禄不动声色道:“我也不记得了。”
她又微微起身,拿过他手里的书,将序翻与他看,只见那序上写道: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
她道:“奴才只想看看,奴才究竟是菩萨,还是君子小人,又或是禽兽。”
“我本以为你是个木人儿,哪知你骨子里这般离经叛道。”康熙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也分不出自己到底想拿这个人儿做什么。
康熙将这书收走,丢给梁九功,道:“以后送到永和宫的书,让他们仔细些。”
梁九功忙应道:“是,奴才记下了。”
乌玛禄也不生气,只道:“那爷答应奴才,不要因为这样的事去罚他们。”
康熙定定的看着她。
她浅笑道:“一本书罢了,奴才以后不看了就是。”
康熙捏了捏她的脸:“你少看些书,费神。”
他侧身对琉璃道:“以后看着你家主子,不允她无度翻书。”
乌玛禄叹了一口气,不想说话,甚至撵人:“奴才累了,爷去看看佟佳姐姐吧。”
康熙坐下:“你累了,睡吧。”
乌玛禄知道他有心逗她,看了他一眼,侧身躺下睡了,不多时,传来轻轻的鼾声。
康熙离开。
行至门口,他对琉璃道:“以后永和宫的人都识识字,知道知道什么书不该往主子跟前送。”
琉璃低头乖顺道:“奴才领旨。”
康熙离去。
康熙往承乾宫走去,走了一截,停下脚步,含笑道:“听她的,不罚那些宫人了。”
梁九功听见他嗓音含笑,说了句废话:“皇上心情很好。”
康熙微微笑着点头:“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每当他觉得她变了的时候,她就会告诉他,她没变。
她还是当年那个,表面臣服,实际上自由到偌大一个紫禁城困不住的女子。
他在一瞬间想,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她不会有机会离开的。
养过鸟的都知道,对于随时想飞回天空的鸟,不仅要剪掉它的羽毛,更要记得随时关好笼子。
他最初喜欢她,就是喜欢她骨子里的自由,那是从小循规蹈矩的他不会有的。
可他爱她,她就不能那么自由了。
她得做他的妻,做他孩子的额娘,怎能那么自由呢?
他是自私的。
他既希望她一如既往的自由,始终维持着自己的本性,好叫她证明,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东西就是始终不会改变。
他又希望她能安心做他的妻,做他孩子的额娘。
他很自私。
但是,他是皇帝,他想要的,都会有。
他脚步向前:“民间的话本,你也多让人注意,没问题了再给她送去。”
“是。”
他进了承乾宫,承乾宫跪了一地。
他走进去,胤禛也在。
等人起来后,宫人各复原处,佟佳皇贵妃才道:“老四明年就该入尚书房了。”
康熙坐下,点头道:“我打算明年让顾八代入尚书房。”
“奴才记着他是满洲镶黄旗出身的?”佟佳皇贵妃问道。
康熙点头。
康熙道:“他文武双全,又有军功,我打算用他。”
这话是真的。
但佟佳皇贵妃很想问他一句,不是因为老四,不是因为德妃吗?
她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可笑,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点头道:“也好。”
她说起了新的事:“奴才听太后说,皇上明年要巡幸五台山……”
康熙应了一声:“你要管理六宫事宜,若要带你,就得让荣妃暂且掌管。你要愿意去,也可以同去。”
佟佳皇贵妃笑了笑:“多几个姐妹一起掌管也是好的。”
康熙让人退下去,才道:“我希望佟家能成为我的后盾。”
佟佳皇贵妃收敛了神色,恭敬道:“佟家一直是皇上的人。”
“那就好。”康熙道。
佟佳皇贵妃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下来。
康熙道:“这样,明年让荣妃暂时掌管六宫事宜,你和德妃一同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一直在宫里,委屈你二人了。”
“好。”佟佳皇贵妃含笑道。
佟佳皇贵妃起身,抱来棋盘,笑道:“宫中的姐妹前些日子送来了一副棋盘,奴才邀皇上一同对弈,不知皇上赏不赏脸。”
康熙坐下和她对弈。
黑白子在棋盘上交缠。
一室迷乱。
日子大多时候是平稳无惊的。
因为乌玛禄发了话,那袁青青要借书看看,琉璃也没什么不答应的。
一月又一月的过去,很快,乌玛禄便诞下皇女。
琉璃虽然可惜这次是个格格,口里念叨着酸儿辣女,可看着自家主子发白的脸,也不多说什么,只叫宝珠随着嬷嬷们下去,看顾好小格格。
她候在身边,给乌玛禄擦汗,忙里忙外。
康熙得知是个格格,起身几步,本想去看一看乌玛禄,又想着古礼中产妇诞育后一月是不见人的,便又坐了下去,让梁九功送去了人参和一些赏品。
琉璃在外接了赏品,又带梁九功去看了小格格,好叫梁九功回去告知给康熙。
她处理完了琐事,这才回到乌玛禄身边继续伺候。
她不在的时候,李巧儿和袁青青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可琉璃总觉得别人没自己伺候的好,但凡她在乌玛禄身边,必要亲力亲为。
乌玛禄已经是第三次生孩子了,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也带着几分认命的适应。
宫中的阿哥与格格,都有专门的奶娘和嬷嬷伺候,并不需要妃嫔们亲手照顾。
因为没出月子,乌玛禄并不能出门。
康熙和佟佳皇贵妃倒是来看过几次小格格,逗弄了几番,又送来了些许赏赐,其余各宫妃嫔也一一送来了贺礼。
琉璃一手处理完了,只是将礼单和事儿给乌玛禄说了,并不劳烦她。
乌玛禄不管这些,听完也就作罢。
等出了月子,康熙亲自抱着小格格给乌玛禄看:“现在好几个小子,也就三个格格,如今多一个再好不过。”
乌玛禄跟着笑道:“奴才倒也是这样想的。”
康熙逗着小格格:“快快长大,阿玛要给你寻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婿。”
乌玛禄含笑的看着。
康熙又将小格格放在了她怀中,摸出了一对相思玉扣,同它拆分开后,将其中一枚放在了她面前。
他说:“这次东巡出去,我相中了它,一直想送给你,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笑道:“这会儿叫咱们的小格格亲眼看着她阿玛额娘有多恩爱。”
乌玛禄抱着小格格,拿起了那枚相思玉。
康熙看着她,神情柔和:“那店主讲了个乱世分散,后来凭借着这对相思玉扣相逢的故事。虽是假的,可我想给你。”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他是真切想过要和她一辈子的。
她只是抬起头,将相思玉放在了一旁,带着淡淡的笑,看不出有几分真心或假意。
她说:“谢谢爷,奴才很喜欢。”
康熙早知道她的性格,也不觉失望,又同她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日子终归是一天一天流逝的,那是一个极其寻常的午后,琉璃端着药进来,看着乌玛禄喝完了药,才开口说道:“主子,小主子夭折了。”
乌玛禄把碗放在一旁,才缓慢抬头看她:“你说什么。”
“小主子,夭了。”
她深吸一口气,才冷静下来。
这是她在这个年代,第二次直面死亡。
第一次是多年前的戴佳姑姑,第二次便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那个……只活了两个来月的孩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她怎么死的。”
琉璃顿了顿,道:“昨夜小主子发了高烧,宝珠和嬷嬷就去请了太医,太医也开了药,她们时刻照看着,但小主子还是去了。”
她沉默的听着,捏紧了手,床单在她掌下揉成了一团。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竭力平静:“禀报皇上了吗。”
“已经派人去了。”
乌玛禄靠在床背上,平稳呼吸。
琉璃见她难受,劝道:“主子,哭出来也就好了。”
“好。”
她虽答应了,却并没有哭。
琉璃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小格格发高烧前,佟佳皇贵妃曾来过。”
乌玛禄闭上眼:“难不成,佟佳皇贵妃进宫前夭折的皇嗣,也要怪罪到她身上吗。”
正如她一直以来的担心一样——在现代,往往都有孩子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夭折。而这个时代,医疗技术太差,她的孩子们未必都能平安活到长大。
这个时代,一场风寒甚至就可能要了人的命。
所以大家才说多子多孙多福。
生那么多,总能活下来一个的。
乌玛禄制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些话以后都不要说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得多没品的人家才会对孩子出手。”
“我相信佟佳皇贵妃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她平稳着呼吸,断断续续道,“那个孩子……她太小了。”
小到一场高烧就带走了她。
乌玛禄此时还在劝琉璃,她道:“你若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只会疑邻偷斧,见谁皆是敌,岂不是给自己四面树敌,平白败坏了自己的品性。”
乌玛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那些使了阴私手段的,可敢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面貌。”
“都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难不成我等女子便要自言我为女子,不受桎梏,从而自轻自贱,找些这样借口那样借口去做些阴私手段。去应他人笑我等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乌玛禄平静的看着她:“我想,她若地下有知,不会希望自己额娘手上沾满了血。”
“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
“莫要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给自己与他人留两分恩慈。”
她教她,收性情,去恶根,留本性。读圣贤书,行仁义事。而非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琉璃打了个激灵。
她既然被仁孝皇后赐名为琉璃,自是因为她有一颗琉璃心肝儿,她闻言即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意思。
她摸了摸额上冷汗,心有余悸道:“多谢主子提醒,奴才差点儿就心生了魔障,要做出那等歹事来。”
琉璃心中又生了别的想法,她这主子,与后宫众主子不同,并不只凭美色或是对皇上的讨好才得以高位的。
也是,仁孝皇后生前尚念着:“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她如今的主子身上有着不同于其他主子的东西,所以,不论皇上被主子惹恼了几次,都会再来见主子。
那些忠臣不就是这样么?虽因憨直的品性叫皇上头疼,却也简在帝心。
她脑子里生出了个大不敬的念头,比起她曾伺候过的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如今的主子更像母仪天下的皇后。
如今的主子着眼并不在一家一户,也不在这后宫之上,更跟自己的家族无关,而是立足于天下。
这世上,自有争权夺势的奸宦,但也不缺为民请命的清流。自有考虑一家一户着眼于眼前的人,也会有心忧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
德主子的心性非是一个女身就能困住的。
她突然觉出主子封号“德”的妙处了。
她心下浮出个念头,莲心舍了德主子,属实可惜,可德主子也说得对,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