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她不想做德妃by素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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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主子为人良善,自也是很好的。可她若作为平头百姓,却只想要德主子这样的皇后。
至少,她见过后宫妃嫔向皇上讨要赏赐,无非金银玉器、田宅铺子,独德主子说过那句“免天下一成赋税也好”。
她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兵荒马乱的年景,也没些粮食,爹娘没有法子了,才将她卖给人牙子,兜兜转转进了赫舍里府,因着有几分伶俐,才成了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后来才又入宫。
可她是记得自己吃不饱饭的日子的。
她心里想着这些,面上恭敬道:“是,奴才记住了。”
乌玛禄也不愿意多说,挥手让她下去了。
等她走后,乌玛禄定定的看着床顶帐帷,她眼睛干涩,眼泪却流不出分毫。
她苦涩的笑了笑,不再挣扎,窝在被中,沉沉睡去。
夜里,她醒的时候,康熙已经坐了半天。
她起身,看着康熙,轻声道:“爷来了,怎么不叫我。”
康熙上前坐下,握着她的手,道:“你累了,歇歇也好。”
他劝她:“额林珠,是那孩子无缘,我为她建个木牌,明年随我放在五台山,以为她超度,求她来世得个好人家,夫妻美满,长命百岁。”
第92章
康熙想了想,断言道:“额林珠,我不诳你,自你进宫前,宫中子嗣多早夭,独你进宫后,孩子这近十年这才夭折了两三个。”
“你是有福德的人。”康熙抬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都道是无福之人不生有德之家,权当这孩子没有福分吧。”
乌玛禄知他在安慰自己,便强打起精神来:“爷是好意,只是奴才愚笨,想为这孩子的往生祈福。”
“你尽管说。”康熙暗下决心,管她要什么珠宝玉器、绫罗绸缎,他也尽皆给她,不仅给她,还要多给。
乌玛禄想了想道:“奴才见宫中宫人往往年岁较大,也不能离去,奴才想替他们求个恩典。”
“那些有名有姓有职位的暂且不管。”乌玛禄顿了顿道,“只是有些宫女非自己本意进宫,奴才想求个恩典,爷定个年岁,过了年岁了,愿意出宫的便让她们出宫。不愿意出宫的,就留在宫中,一如寻常。”
“也好。”康熙道她是奉茶宫女出身,一时心有所感,才会这样言语。
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允了也就允了,更何况他早就定了此例。
他应下了,乌玛禄笑道:“爷是好人。”
康熙笑着摇头:“额林珠,你才是那个好人。”
都道是利益相关,最见人性。
她远比他更善良。
两人同被而眠。
康熙大早上走的,出了门,他记起这件事,便让梁九功派人去内务府提醒了一声,将宫人三十岁出宫的事彻底做牢,想出宫的便出宫,宫里也发一笔遣散银子,不想出宫的就留在宫中。
这事儿也派人去各宫提了提,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位皇上怎么又想起这事儿,但众宫人还是对此心喜,对着乾清宫的方向拜了拜,感谢皇上的恩典。
这事儿传到永和宫,琉璃一边儿给她梳妆打扮,一边儿道:“主子吃了亏了,皇上在康熙十六年的时候,就下令了,只是……”
只是那会儿乌玛禄正大病着,也没人告诉她,后来也没见人提起,也才有了如今的事。
乌玛禄知道她要说什么,淡淡笑道:“是我自己愿意的,哪有什么亏不亏的。”
琉璃艰难的笑了笑,道:“主子,小主子被送往了景陵。”
她扶乌玛禄出去,给她指了个方向:“奴才听他们说,景陵在那里,皇上请了喇嘛僧人给小主子颂念佛经,渡她能托生净土,再不济也能投生个好人家。”
一个夭折的孩子,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乌玛禄在紫禁城的永和宫里远远的望着,层层叠叠的楼台宫阙,遮蔽了她的眼。
她点了点头:“也好。”
琉璃本来想说的,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小主子,只有个墓,没有墓碑。
夭折之子,不立碑。
可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别的夭折的小主子,只是进了寺庙,少有能埋进皇陵的。
皇上爱重主子,小主子才能有这样的好待遇。
这些若说出来,主子必然会伤心的,不如不说。
她安静的站在乌玛禄身边。
乌玛禄突然开口:“你请人去给她多诵几天经,叫她投个好人家。”
别像这辈子,来了她的肚子。
琉璃答道:“是。”
乌玛禄站了一会儿,被琉璃扶了进去。
乌玛禄在榻上坐了一会儿,上床歇着了。
她实在没有心力去见老四和老六。
她闭上眼。
她始终行动如常,那么平静,看不出一点儿伤心,琉璃逐渐放下了心。
过得三五日,魏珠带人送来了一个匣子,他让人把匣子送上,笑眯眯道:“皇上心疼德主子,特意叫人整理出来给德主子送来。梁总管腾不出手,只好让我走一趟。”
琉璃递上银钱:“辛苦公公了。”
魏珠接下,笑道:“皇上口谕,德主子要不喜欢,随时可以重新安排人手。”
魏珠依旧笑着:“要是没有梁总管,可没有这好处。”
琉璃又递上一些银子,笑道:“瞧我这记性,我竟忘了梁总管,该打,该打。”
魏珠向琉璃行完礼后,离去。
琉璃等魏珠走后,看着孟得义,感叹道:“魏珠伶俐。”
孟得义已经二十多岁了,越发沉稳,闻言只淡淡道:“我本就不聪明,能跟在德主子身边,已经很好了。”
琉璃笑了笑,进了去。
琉璃将匣子打开给乌玛禄看,里面是一叠田宅地契。
琉璃又将魏珠说的话转述给乌玛禄听。
乌玛禄想了想,让琉璃把孟得义叫了进来。
孟得义行完礼后,规矩的站在一旁。
乌玛禄让琉璃把那叠地契给孟得义看。
她道:“外面的人我不放心,总得有个自己人才好。你一贯老实本分,我打算让你替我出去看着。”
孟得义忙道:“奴才不通珠算,怕被他们糊弄了去,恐不能胜任,损了主子的威名。”
乌玛禄倒也不在意,只笑道:“你能想到这些便足够了,只要管得住他们就好。再说了,这天底下的哪有生下来就会的人。”
孟得义不再拒绝,只道:“奴才领命。”
乌玛禄点头,又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若是有了结余,每月的初一、十五便施粥一日。若是进账越多,便施粥三到七日不等。终归你自己看着办。”
“是。”
“每季一结,一年一送,到年底了,账本送进宫来。”乌玛禄顿了顿,“乌雅家未出过什么能耐人,到时,两成送去乌雅家,一成留作赈济,两成留作工费赏钱,余下的留作本钱。”
“事儿若办不明白……”她看着孟得义,“我既能让你掌事,也随时可以撤了你。”
她自己也开过店,做过生意,而且手下有几个人,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她如何不明白。
“但你是我身边人,我放心你。”她轻轻笑着,“老实办事,我不会亏了你的。”
她一番连消带打,孟得义如何不明白,忙低头道不敢。
乌玛禄想了想,又道:“你出去掌事了,只管用尽手段掌权,不必隐忍。我便是你的靠山。”
她平淡道:“你大可以告诉他们,他们有无数次机会糊弄你糊弄我,可只要有一次没糊弄住,那就待人头落地罢。”
她虽不会杀人,却也不妨碍她以此吓唬下面人。
她会得一手软硬兼施。
乌玛禄虽常觉自己是个笨人,只是心细些,然而熟识她的人,谁不知道她的聪明。
见她顾虑齐全,孟得义自是垂首称是。
琉璃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余光看着倚卧在榻上的女子,她是美的,也是艳的,只是那股清雅压下了美艳之色,带着庄重与悲悯。
她似在悲悯这世人。
不知为何,琉璃悲从心头起,差点儿落泪。
她总觉得这紫禁城是个华美的牢笼,困住了这位金尊玉贵被娇养的女子。
杜鹃啼血,鹰隼断喙,凤凰折翅。
她的主子好似本该翱翔于九天,自由自在,大有作为,却困顿深宫,郁郁累年。
她知道她这样的想法不该,她贫瘠的脑子也想不出什么样的地方才适合自己的主子,可至少不该是这里。
可她什么都不会说。
做奴仆的要学会闭嘴。
她收回目光,低着头,不曾抬头。
乌玛禄道:“好了,你下去准备吧。”
“是。”孟得义退了出去。
琉璃将匣子收好,捧着去库里放好,宝珠在一旁随侍。
琉璃回来的时候,去见了孟得义一面,孟得义正在收拾东西。
琉璃站在门口,对孟得义笑道:“你倒是好运,为主子办事。”
孟得义停住了手,回头看琉璃:“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琉璃笑了笑,道:“我等着。”
孟得义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人,所以也不和她打哑谜,直接问道:“你来是想做什么。”
琉璃看着他,终于开了口:“不过是出于好意提点你几句。”
孟得义行了个礼:“请讲。”
“咱们都是依附主子的人,所以万不能恶了主子。”
“我自是老实本分的。”
琉璃摇头:“以后,你不再是永和宫的太监总管,又怎能用管永和宫的方式去管下面的皇庄铺子呢?”
琉璃笑眯眯的,却带了三分狠:“你得狠,你得恶,你得让他们时时刻刻记得你是宫里出去的,是主子身边的人。你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你得对主子忠心。”
说到最后,她笑得越发温柔了:“咱们主子心善,见不得苦楚。可咱们是主子的奴才,自得为主子百般考量,那才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
“我记下了。”
琉璃叹了一口气:“咱们也相处了几年,希望你以后好过些。”
“谢谢。”
琉璃看着他平庸的相貌,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又忍不住提点了一句:“你啊,多照看些主子的家。”
“是。”孟得义上前,垫了一包银子给她,“这是谢这些年你和宝珠帮我的谢意。”
琉璃推了回去:“你用人用得上这些银子,等你稳定下来,再想着答谢我二人也不迟。”
“好。”孟得义看了她一会儿,把银子收了回来。
琉璃离开了,不再打扰孟得义。
琉璃将药端了进去,宝珠已经把糕点茶水摆上,乌玛禄正在看书,那是一本《地藏经》。
琉璃没有隐藏,而是把刚才的事说给了乌玛禄知晓。
乌玛禄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对,他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她顿了顿道:“你去取二百两给他。”
琉璃让宝珠去做这件事,她想问德主子一些事。
乌玛禄知道她的心思,不等她开口,便道:“等宝珠回来了再说,她也该多长点儿见识,以后才好教孩子们管家。”
琉璃只好道是。
琉璃聪慧,但她从小就被教着怎么做奴才,所以,她难免不想自己主子看重别人,对此也严防死守,才导致了之前的事发生。
虽被乌玛禄敲打过,一时半会儿她也改不了这性子。
好在她是听话的。
宝珠回来后,琉璃才问道:“主子不怕他和别人勾结吗。”
她平静道:“他自是会贪的,人性如此。所以,我并不指望他完全清廉,就如同我不在意你算计我一样。”
“奴才不敢。”琉璃跪下,不敢说话。
乌玛禄挥手,并不在乎:“但是,我不在意,我只要你们大体上不为恶,能好好做事即可。”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不可能有不结党的人,人有亲近远疏,事有轻重缓急,有几个人能完全免了私情。”
乌玛禄想了想又道:“所以对于手下的人不必太过苛刻。”
琉璃和宝珠各有想法,却也应道:“奴才知晓了。”
乌玛禄让她们下去了,继续翻动着手上的《地藏经》,里间有一句:身涉迷谷,无有度脱,旋出旋入,旋入旋出。
她终究只是俗人。
身在红尘中,如何能免红尘事。
孟得义收拾了东西,来向乌玛禄辞行,他跪下磕了三个头,只道:“没有主子,就没有奴才今日,奴才定当为主子尽心竭力。”
乌玛禄让琉璃给了信物,含笑道:“你去吧,这宫中始终是你的依靠。”
孟得义退了出去。
他离开了深深宫门。
他回头望了一眼,他七岁就入了宫,打了五年杂,得蒙师父青睐,跟在师父八年,又跟在德主子身边三年。
他大半的时间耗在了宫里。
他不知道他之后会如何,但无论如何,他该为德主子尽忠的。
他背着包袱,走向了人群。
很快到了除夕,乌玛禄养好了些身体,倒是头一回坐完了全宴。
她一贯养身体,琉璃也不太拿俗事搅扰她,对宫中事物难免有几分不清楚,今日一看,才知晓,这后宫中又多了几个妃嫔。
琉璃在一旁低声为她讲解。
除她之外,妃位的便有,佟佳皇贵妃,宜妃郭络罗氏,惠妃叶赫那拉氏,荣妃马佳氏,钮祜禄贵妃。
余下便是储秀宫格格赫舍里氏,咸福宫格格博尔济吉特氏为尊。
嫔位有:僖嫔赫舍里氏、端嫔董氏、安嫔李氏、敬嫔王佳氏。
三位纳喇贵人、陈贵人、马贵人、尹贵人、勒贵人。
戴佳常在、万琉哈常在、魏常在、郭络罗常在、禄常在,寿常在,布常在、章佳常在,钮祜禄常在、张常在、王常在、刘常在。
妙答应、秀答应、庆答应、石答应。
林林总总二十多个妃嫔。
有孩子傍身的倒是寥寥无几。
惠妃所生唯有一个大阿哥胤禔,但乌玛禄生下的六阿哥胤祚,魏贵人所生的八阿哥胤禩为她所养,对她也很是亲近。
荣妃育有五子一女,共六个孩子,如今只有三阿哥胤祉,二格格静姝在身边。只这两个孩子分别养在了太妃端顺妃和太妃恭靖妃名下。
布常在兆佳氏所生三格格妙常诞下不久后,因太后心怜自己的妹妹,特意和康熙说过一次,便将这孩子养在了太妃淑惠妃名下。
如今正在其怀里咯咯笑着。
而戴佳贵人所生的七阿哥胤佑,反倒养在了荣妃名下,因被她抚养,如今在一旁乖乖待着,和她很是亲昵。
四阿哥胤禛在佟佳皇贵妃身边,佟佳皇贵妃正为他夹了一筷子的菜。
而宜妃郭络罗氏所生的五阿哥养在皇太后身边,正同皇太后撒娇,同宜妃并不亲近。
宜妃身边的四格格静嘉正是她亲姐郭络罗常在所生。
孝昭皇后所生的太子胤礽正在康熙身边和他说话。
八子三女,倒也可以算得上孩子满堂。
乌玛禄的视线从老四、老六身上收回。
琉璃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
乌玛禄慢慢的吃着,带着几分精疲力尽。
席中种种,管它什么明枪暗箭、话里有话,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出了宴席后,康熙允她先行告退,等康熙等人城墙上看烟花时,乌玛禄站在永和宫内静静的看着。
烟花很美,很像个盛世。
永和宫却冷清得很。
出了年里,梅花还没开败,只是不比刚开的时候鲜嫩,梅园的人倒比之前少了许多。
乌玛禄终于有了心情,行走在梅园,红白相间的梅花,甚是美丽。
她茫茫然的伸出手,雪花飘落在她的掌心,很快消散。
她合十掌心,收回目光,看着掌心上的一点儿水迹。
眼中很快落下一滴泪来。
她抹去了。
她只是突兀的想起了那个早夭的孩子。
死亡在时光里发酵,痛苦终于在此去经年后释放。
大悲总是这样的。
你真的为此感到痛苦的东西,你很难在当时做出正确的反应,只有在过去很久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才会在很后来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琉璃给她递上手帕。
她拭去眼角泪水,她像是在告诉琉璃,又像是在陈述自己的想法。
她说:“她是我生下的,我怎能不心疼呢?”
她诚知古时医术落后,少有能活的。
君不见,康熙有好些孩子都短折而死,二十三个孩子,活着的也只有十一个。
死去的多过活着的。
荣妃生了六个,如今也不过两个活着。
可她难免难过。
这些日子,即便她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自己终将有一日会离开,也免不了在看见这漫天飞雪时,为那凤髓过世而落泪。
琉璃劝道:“主子尚且有四阿哥和六阿哥在,莫要久哀伤身。”
乌玛禄拭干了眼泪,方才问道:“这京中可有什么得道高人。”
“奴才不知。”琉璃恭敬道,“宫中倒有些喇嘛,为太皇太后祈福,久居宫中。别的奴才不知晓了。”
乌玛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站了一会儿,回了宫,王太医已经在了。
王太医把脉,面色沉重,松开手,忙道:“恭喜娘娘,是喜脉。”
乌玛禄沉默了一会儿:“开药吧。”
王太医退下去,又重开药单,把之前的药方改了几味,交由琉璃,琉璃把煎药之事交给了袁青青,袁青青接下,退了出去。
琉璃想了想,还是让宝珠走了趟乾清宫。
琉璃进了去,带笑道:“好主子,这定然是小主子舍不得您,才又回来了。”
乌玛禄看向她,又收回目光,道:“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他便是他,不会是谁的替代。”
诚然,把腹中孩子想成早夭的孩子再来,自己会好过些,却对腹中的孩子不公平。
若细想来,恐对早夭的孩子也不公平。
全的不过是自己的私心。
虽说顾死的也得顾活的。
可她不愿做这样的事。
琉璃忙道:“不敢。”
琉璃随侍左右,处处服侍。
琉璃心中也带了几分迷茫,德主子不同于她之前伺候过的主子,她竟拿不准德主子的心思,好在德主子并不会斥责她。
她心里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
宝珠到了乾清宫,知晓康熙已经去了太后宫里,犹豫一二,便打算先回去。
魏珠这会儿留在乾清宫,盯着宫人打扫,见她来了,忙问她:“姐姐怎么来了?”
宝珠一五一十的将事儿说了。
魏珠笑道:“姑娘先回,我一会儿禀报给皇上。”
“谢谢公公。”宝珠退去。
魏珠让一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小太监顶了他的位,自个儿快步走向慈仁宫,让门外候着的小太监将梁九功叫了出来。
梁九功想着屋内的事,有点儿不太耐烦道:“什么事让你这么急。”
魏珠看向左右,附耳将事说出。
梁九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小子,你可算是帮了大忙了,等着接赏吧。”
梁九功快步进去,对康熙附耳道:“德主子有喜了。”
康熙猛然看向他:“当真?”
“当真。”
康熙看向太后,软了语气:“那就按皇额娘说的办。”
太后看向他:“发生什么事了。梁九功,你说。”
“永和宫主子有喜了。”
太后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
康熙倒是神色自若:“皇贵妃如今有孕在身,惠妃与荣妃入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熟知宫中事务,暂时替她执掌六宫倒也好。宜妃贪顽,德妃又有了身孕,的确不该管理这些。”
太后闻言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啊……”
太后意兴阑珊,懒得再说下去。
他之前咬定了要给德妃争一争掌权,这会儿因着那德妃有孕,又变得这般快,真是像极了他皇父。
康熙安静的听着。
太后道:“今儿留下,和胤祺一起用顿膳吧。”
“也好。”
得了应承,太后把胤祺从外招进来。
胤祺也才两三岁,只会叫一声皇父,见了他也不敢闹。
康熙把他抱在怀里掂了掂,笑道:“皇额娘把他养得很好。”
康熙随口道:“等皇贵妃和德妃生下孩子后,就辛苦皇额娘再带两个了。”
“德妃的就算了吧。”太后不咸不淡道,“我年纪大了,养两个孩子就够了。”
康熙不再说这事儿了。
三人一块儿用膳。
而荣妃和惠妃得了太后旨意,协助皇贵妃处理六宫诸事这事儿,已经传遍六宫。
延禧宫中。
灵云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给惠妃知:“听说是承乾宫主子主动向太后请辞,将掌管六宫事宜的权分了出去。”
“她倒是会做人。”惠妃呵笑道,“她这么做了,我等想不领她的情也不行了。”
“可若做好了,也是主子的能耐。”灵云道,“主子在太后面前尽孝,如今也算是有了成效。”
惠妃转念道:“也是。”
惠妃想了想:“灵云你领些东西,亲自走一趟承乾宫,替我谢谢皇贵妃。”
“是。”
灵云下去拿东西了。
翊坤宫,宜妃得了消息,叹了一口气:“没有我。”
画意忙劝道:“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皇上不给主子,是心疼主子呢。”
宜妃很快被哄好了:“也是,我也闹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肯定没有佟佳姐姐做得那般好。”
画意道:“是了。”
宜妃摸了摸自己小腹:“佟佳姐姐和德姐姐都有了孩子,我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
画意忙道:“主子福气,定然会的。”
钟粹宫,荣妃放下手中念珠,听青莺说话。
她微微点头,评道:“德妃这一胎来得正是时候,你准备两份礼,一份送往承乾宫,一份送去永和宫。”
青莺不太明白:“为什么还要去永和宫?”
荣妃微微摇头:“管他如何,至少要面子上过得去。”
青莺虽不明白,但依言而去。
荣妃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绣完了一副万寿图,去年送给了太皇太后,也常常为太后抄经祈福。
如今,她得了掌管六宫事宜的差事。
可她想,这真是她想要的吗?
她有点儿记不起来自己的模样。
还没入宫的她,是什么模样呢?
她不记得了,她现在只是荣妃,育有三阿哥胤祉和二格格静姝的荣妃而已。
她垂下眼,平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承乾宫,莺哥给佟佳皇贵妃端上一碗安胎药,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佟佳皇贵妃看见了,只是一口气喝完安胎药,平静道:“你下去约着些他们。”
“是。”
红韶端着托盘,笑道:“是了,由她们去争,如今主子诞下皇嗣才是正事。”
莺哥听到这句话,这才明白过劲儿来,也跟着笑道:“是了,主子这次能诞下个阿哥才好呢。”
佟佳皇贵妃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轻声道:“你们下去吧。”
莺哥看向红韶,红韶端着托盘,把她拉下去了。
佟佳皇贵妃幽幽的叹息,摸上了小腹,她倒宁愿这腹中是个格格,好歹能养在自己身边。
如今,太子已定,她这样的家世,又有和皇上的血缘亲情,但凡再有个阿哥,皇上恐怕会心里烦乱,所以至今才愿给她个皇嗣。
她这些时日,翻来覆去的寻量,恐怕,比起皇上因为心上人而不愿立后,更有可能是不愿立了新后之后,一旦新后诞下皇嗣,同为嫡子,必有争斗。
皇上心思深沉,哪是她一个后宫妇人能揣测透的。
只她时时揣测,思来想去皆是,皇上定然以后都不会再立劳什子皇后,皇后是比不得江山永固的。
她心里复杂,她在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也许佟家的打算要落空了,不管这宫中再进多少佟家女儿,都再也出不了一个皇上了。
她叹息了一声,收回目光,轻轻的摩挲着小腹。
我的儿,额娘只望你能来到世上。
额娘会护着你的。
永和宫,琉璃快步进来后,将这些事给乌玛禄说了。
乌玛禄早早的用了晚膳,倚在床上看书,听了这事儿,也只点头,作听见了。
“主子不争吗?”琉璃问她,“主子若是去争一争,掌管了六宫事宜,四阿哥和六阿哥的日子也好过些。”
乌玛禄闻言有点儿忍俊不禁:“你这话说的,活像是他们不在我身边,就会受尽欺负似的。这宫中有太皇太后、太后、皇上看着,谁能欺负得了他们。”
乌玛禄不咸不淡的点了她一句:“我在旁人眼中可不是什么不受宠的妃嫔。”
所以,那些妃嫔又怎会不长眼的犯到她手上。
“再说了,争什么?那些手段无一不是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他们早已看厌的,哪有什么新意。”乌玛禄倚在床上,意闲闲,“咱们才入宫几年,他们又在宫中待了几年?不会有人蠢到以为自己的手段能瞒过他们吧。”
乌玛禄侧首看向琉璃,道:“我向来觉得,一个人喜欢你,那就是会表现得很明显。他如果不喜欢你,那么,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前者不需要讨好,后者讨好不了。你能讨好的,只是那些不讨厌你的人。”乌玛禄翻了一页书,“太皇太后和太后不喜欢我,所以我做什么,她们都不会喜欢。说到底也无非是因为亲近远疏。能不给我难堪,我已经心满意足。”
琉璃听着,想起了之前的孝献皇后,听说也是个良善有孝心的主子,也曾衣不解带的伺候过如今的太皇太后和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