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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她不想做德妃by素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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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过名单后,心里早就给胤禔选出了几户人家的姑娘。
这一批里,便有一个是她选出的。
那是与乌雅玛颜珠同一批的,叫作伊尔根觉罗佛拉娜,乃是正当任的户部尚书科尔坤之女,为满族八大姓氏之一,是满洲镶黄旗出生。
惠妃虽提前挑选了好几个人家,但这会儿瞧见这位伊尔根觉罗佛拉娜,觉她容貌清丽,举止得体,心中更是喜欢,便想着后面没有更好的话,胤禔的嫡福晋也算是定下来了。
她见其他人迟迟未决,这一批全要撂牌子,心中焦急,便开了话头:“我瞧那位伊尔根觉罗氏,倒是生得貌美,举止大方,是个体面人,不如留牌子。”
康熙无可无不可道:“留吧。”
伊尔根觉罗佛拉娜被留了牌子。
太皇太后这会儿也跟着开口:“我听说,下面那位乌雅玛颜珠是德妃的亲妹妹。”
康熙应道:“是。”
太皇太后笑道:“我见她是个伶俐人儿,不如留在宫中,与德妃做个伴儿,免得她在宫里久待乏闷。”
康熙有几分被说动了,便让乌雅玛颜珠上前来,他仔细打量了她。
乌雅玛颜珠如今正是青春年少,一脸单纯,初生牛犊不怕虎,叫她抬起脸,她目光竟也敢微微上移,偷瞟了几眼眼前的贵人。
倒是个好看的男人。
太皇太后笑道:“她倒是个胆子大的。”
康熙见她容貌精致美丽,又生香活色,同乌玛禄有三四分相像,却比乌玛禄多了几分灵动,和宜妃的性情更为相似,原也是有几分心动的。
他有几分迟疑,但到底想着乌玛禄不愿意,加上太皇太后说的话,心里觉得乏味,便道:“撂吧。”
一上午,也就留了个伊尔根觉罗佛拉娜。
既然看了乌雅玛颜珠,下午康熙便不愿意来了,招来大臣商议出兵的事。
都知他政务繁忙,也没人说什么。

第113章
康熙早就给梁九功打过招呼,乌雅玛颜珠落选后,梁九功安排的魏珠便叫住了她,又给她引见了琉璃。
琉璃只道:“二姑娘,德主子有请。”
她听着琉璃的话,只摇头:“家里说了,叫我结束了便出宫去,他们在宫外等我,不能跟别人走。”
她虽是个憨直的性子,胜在听话。
她又道:“你晓得我姐姐是德妃娘娘,可不能对我怎样,让我离开。”
她就堵在那里,动也不动,路过的旁人余光都在看。
琉璃瞥了一眼,让魏珠去叫梁九功,梁九功虽嫌他们这点儿事都做不好,却还是跟着来了一趟。
梁九功道:“乌雅姑娘,请吧。”
玛颜珠虽记得自己选秀时见过这人,却始终记得家里人的话,不肯跟不认识的人走,只一味摇头,眼珠子不断打量这三人。
琉璃微微摇头,心中确信,不是哪个人都有主子那般聪明的。
她开口道:“二姑娘,这地儿人来人往的,若你之后出了什么事,难道我三人还能落下好处不成,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玛颜珠这才反应过来:“是哦。”
她笑了起来,摸了摸发髻,娇憨道:“我把这个给忘了,对不起。”
她说得颇为诚恳,其他几人看着她,也没说什么。
琉璃无话可说的和尹双儿带着玛颜珠去永和宫,魏珠和梁九功下去做事了。
入了永和宫,玛颜珠依礼行礼,得了乌玛禄的同意,才站起身来。
乌玛禄让她靠前坐,她便坐在榻边缘。
乌玛禄打量着:“家里教得你很好。”
她们之间差了十岁,乌雅玛禄进宫那年,玛颜珠才六岁,对这位姐姐的记忆并不如何清晰,更多的是从父辈们口中听到的,这位在皇宫里做主子的姐姐是如何的尊贵,又如何的帮衬家里,他们要如何的对她敬重。
她客气而生疏的笑着,坐在那里,浑身不自在。
乌玛禄瞥了她一眼。
琉璃端上了茶水点心,又一一摆好。
乌玛禄转动手中佛珠,轻声道:“吃吧。”
玛颜珠没有什么胃口,却也不敢拒绝,她小口的啃着,用袖子挡着,等着乌玛禄说话。
乌玛禄问她:“家里可好。”
玛颜珠赶紧咽下去,才道:“家里好着。”
乌玛禄把茶杯往她面前放了放:“润润嗓。”
玛颜珠喝完茶,清了清嗓子,才道:“家里一切都好,主子莫要惦念。”
她看了看左右,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些宫人们早就被琉璃调教好了,虽觉玛颜珠举止不得体,却也不曾有什么轻忽鄙夷的模样,只是一味低头,并无什么反应。
乌玛禄不以为意道:“你尽管说。”
玛颜珠抠了抠裙子边儿:“有了主子的帮衬,家中日子好过多了。”
她道:“额娘和妈妈都惦念着主子,想要进宫向主子谢恩。”
她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不过是在大人闲谈的时候听到了这些。
乌玛禄也是随口问问,叫人取来了给家中的信,这才对玛颜珠道:“我给你说几件事,你记着,回去给玛法讲。”
“是。”
乌玛禄道:“你回去后让玛法多约束一下乌雅家的人,莫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玛颜珠点头:“玛法常叫我们不要惹事。”
“不惹事,不怕事。若别人起的由头,倒也别怕。”乌玛禄并不是个一味忍让的性子,她有她的考量。
玛颜珠道:“奴才记住了。”
乌玛禄想了想,又道:“家中只管老实做事,若要选,只选皇上,别去掺和什么营私结党,朋党斗争。”
“是。”玛颜珠认真的听着,又想起了玛法平日里念叨的事,问她,“主子,那咱家阿哥,咱家也不讨好吗?”
乌玛禄微颦眉道:“那是大清的阿哥,不是乌雅家的阿哥。”
乌玛禄看出这位妹妹有几分痴,也不打算细说:“你不用问,回去只管告诉玛法。”
乌雅家一向没闹出什么事来,乌玛禄心里对乌雅额参这位玛法,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是。”
两人沉默了下来。
玛颜珠是个烂漫的性子,在家虽会被嫡母和生母念叨,却也并不拘着她,快乐得如同一只小鸟,这里也去,那里也去,骨子里便带了几分痴傻天真。
她最是惧怕自家阿玛和玛法了,他们再严肃威严不过。如今见到这位姐姐,更觉手脚冰凉,讷讷的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她小声道:“主子,奴才被撂牌子了。”
她十分愧疚不安:“皇上让奴才抬起头,奴才心中好奇,便偷看了皇上。”
乌玛禄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叹息,笑道:“不必担心,回去后叫玛法好好教你些道理,开些眼界,莫要做个浑人。”
玛颜珠疑惑道:“不都是额娘教咱们后宅之事吗?”
乌玛禄道:“你若嫁的是个寻常人家,自然会内宅之事即可。可若入了那些高门大户,他们又岂会要个只困在内宅的嫡妻。”
“所以,都以娶世家女为荣。”
玛颜珠没大听明白,但也记下了。
乌玛禄也不强求:“总之,把我说的话,回去说给玛法听就是。”
“是。”
乌玛禄又道:“我说的话和给你的信,绝不能假手他人,要直接说给玛法听。路上若是遇到别的人了,也不许跟他们走。”
“玛法也说了这个的,奴才心里都记着呢。”
乌玛禄点了点头,叫宝珠给她装了些糕点,又叫琉璃送了她一对金镯。
康熙虽不许宫中物品流失,但只要不大规模的送出去,这样子的人情往来,却不会和乌玛禄计较。
乌玛禄笑道:“我吃着好,也给家里人尝尝。”
“是。”
乌玛禄道:“琉璃,你去送送她。”
琉璃是乌玛禄的掌宫宫女,一般都随侍乌玛禄身边,有什么重要的事都是让宝珠去外行走。
只有乌玛禄看重的事,才会让琉璃亲自去一趟。
玛颜珠行大礼离开后,琉璃送玛颜珠一路过去。
在宫门口,琉璃看着玛颜珠出去后,等她的女子和玛颜珠说了几句话后,向琉璃行礼,琉璃还礼后才离去。
待玛颜珠回到乌雅家后,进了屋,面对众人的疑问,她摇了摇头:“撂牌子了。”
乌雅魏武道:“我就说,之前得问问咱家大姑奶奶的意见。”
额参毕竟年纪大了,沉得住气,问她:“行了,下去吧。”
玛颜珠记着乌玛禄的话,把信给了额参,又将乌玛禄的话一一复述。
额参算了算时间:“以后我和你阿玛回来后,你就跟在我们身边多听多看。”
“好。”玛颜珠等了一会儿,有些无趣,低头看着衣襟上的绣花,问道,“我可以下去了吗,玛法。”
额参让她下去。
额参把信给乌雅魏武看,和他商量:“不行,咱们还得给二姑娘请个识字的先生。”
乌雅魏武没明白过来:“咱们都是马上人家,姑娘们不舞刀弄枪就算了,怎么就要学那帮子文人。识字顶个鸟用,还不是被咱们在马上得了天下。”
额参对自己儿子们已经不报希望,两个都是憨直的货,也就那位大姑奶奶,有些心眼,能在宫里待得不错。
二姑娘随爹。
所以他一开始,并不强求二姑娘能入宫。别好端端的丧了性命。
他摇头。
不行,这家还得他看着。
不然,得垮。
额参道:“咱们那位娘娘的意思是,娘娘可能给咱们二姑娘订了门好亲事。”
“好亲事?”乌雅魏武重复了一遍。
额参指了指天:“应当不是皇室,但也得是那几家。”
他提道:“二姑娘的婚事,这几天就不要应了,等我回来再做主。”
乌雅魏武答应了。
乌雅魏武虽然没那么多心眼儿,但有些事他想得到的,他问:“要真是那几家,咱们姑娘怕不够格。”
“所以才让你请先生来教。”额参深吸一口气道。
乌雅魏武看着自家老头子:“我的意思是,现在请先生来教,应该来不及了。不如让娘娘把她身边的人派过来一个调教调教。宫里出来的调教二姑娘,总比咱们调教强啊。”
乌雅魏武道:“到时候宫里出来的那位,跟着二姑娘一同去那几位府上。有她们看着,咱们好歹心里也放心不是。”
额参点了点头:“我一会儿给娘娘写信。”
额参多少放下心来,他两个儿子蠢是蠢些,但不至于没脑子。
两人也就散了。
另一边儿,李巧儿自琉璃走后,羡慕道:“主子可真看重琉璃姑姑。”
尹双儿闻言道:“主子身边,唯琉璃姑姑办事再妥帖不过。”
李巧儿慕道:“也不知咱们时候能做到琉璃姑姑这样。”
“等着吧。”
两人也无话说了。
信是晚上到乌玛禄手里的。
乌玛禄翻看了信,想了想,叫人叫来了六位宫女,问了她们,谁愿意去。
六位宫女都摇头不愿意去。
乌玛禄叫她们下去了。
琉璃伺候着她,乌玛禄随她按着额头,口中问道:“你觉着我该派哪几个去。”
琉璃为她细细分析:“奴才和双儿是断不肯出去的;宝珠原是主子为小主子们备着的,去照看二姑娘倒也无妨;雅利奇刚进宫不久,本就笨手笨脚,送出去难免不能如老大人的意,教不了二姑娘;喜姐虽刚来永和宫,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品性也没什么问题,去一趟也无妨,留下来也没什么。”
琉璃顿了顿,还是说道:“巧儿虽和雅利奇一样,进宫不久,但是同孟得义有私情,现在出不出宫,是两可的事。”
乌玛禄顿住了,偏头看向她。
琉璃重复了一遍:“巧儿同孟得义有私情,现在出不出宫,是两可的事。”
“他们什么时候有的。”乌玛禄奇道,“若孟得义早说,我也不能让他出宫,把他二人拆散。”
琉璃道:“我们也不知道,宫中不许对食,大家心里都记着哩。孟得义离开后,时常给巧儿送来些簪子首饰,我们才知道的。”
琉璃不在意道:“许是出了宫,便不怕“不许对食”的禁令了。”
乌玛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我得在宝珠、李巧儿和喜姐里选。”
“主子要是都送去也行。”琉璃道,“若是皇上点头,宫里去几个教养嬷嬷也无妨。只是嬷嬷毕竟不是自己人,未必向着二姑娘。又有些品性不好的,吃拿卡要,听说前朝有公主想见驸马,还要受她们的磋磨……”
琉璃道:“二姑娘那性子怕是拿不住她们。还是咱们身边人好。再说了,要阵仗太大了,难免引人注目。不定其他人心里怎么想。”
琉璃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考虑周全。
乌玛禄心中也是这样想的,想来想去,这三人谁出宫都无妨,只是得听听她们自己的想法。
这会儿,这三人倒不反对出去了,只道是主子叫她们去哪儿,她们便去哪儿。
乌玛禄闻言,只叫她们下去了。
康熙还没忙完,不怎么来后宫。
这选秀选了几日,也才选了三个。
待选秀结束,惠妃特意让人去请康熙,康熙原是不想去的,思虑过后,还是去了。
惠妃同他不尴不尬说了几句闲话后,才道:“那伊尔根觉罗家的姑娘,奴才瞧着很好,想留给胤禔做嫡福晋。”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可以,我叫礼部的人去办。”
他提醒了她一句:“你往他房里送人,倒也没什么,只要别弄出孩子来,免得科尔坤他家脸上无光。”
“是,奴才记着呢。”惠妃应下了。
康熙不欲久留,起身离开。
惠妃绞了绞手帕,又坐下了,她打算等胤禔回来再和他说这事儿。
她心里倒也满意。
皇上给太子定的嫡福晋虽出自名家,家中久有传承,却也不过是汉军正白旗,哪比得上满洲镶黄旗的。
这位伊尔根觉罗氏虽祖辈不显赫,但阿玛是户部尚书,那是顶重要的职位,只靠这个便够了。
她虽然不懂朝堂的事,却也知道,有这么位岳丈,到时候胤禔入朝堂,也有人帮衬,不至于独木难支。

她拳拳爱子之心。
末了,她叫来钱灵云,再三叮嘱,叫她看着另外两人,万不能在胤禔大婚前弄出孩子来。
惠妃想了想,又道:“他那内宅之事全靠你看着,在他嫡福晋没生下孩子前,万不能有别的孩子。”
钱灵云久久的凝视着她,也不忘点头。
惠妃和她说了几句话,把她打发走了。
她心里嘀咕,这灵云是怎么了,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康熙出了延禧宫,性起去尚书房看了看。
如今尚书房虽定,却并没有固定地址。康熙也是难得的出来走走,倒也松快。
到了地儿,台上讲课的正是顾八代,而几位皇子正在认真听读,康熙从窗口看了看,很是满意。
他问梁九功:“老五呢?”
梁九功回道:“太后身边的那兰图姑姑前些日子说,太后想让五阿哥多陪陪,不急着送来尚书房。”
康熙闻言,想了会儿:“也好。”
康熙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是十分孝顺的,这等小事,并没有忤逆的必要。
他想了想,又记起来了一些事:“你让内务府的来一趟。”
如今康熙膝下有六位格格,除却三个年纪尚幼的,余下三个年纪大些的,被各自养在宫中,平常也就学习女红,虽也识得几个字,但并不严苛,只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但她们这样的身份地位,哪是不做个睁眼瞎就够的。
也不指望她们个个是状元之才,但总归要读得几本书,会些琴棋书画才是正理。
他另有打算。
梁九功派人叫来内务府的人,谈及了几位格格读书识字的事。
内务府的人领命后,下去办了。
梁九功笑道:“皇上爱护格格们。”
康熙笑道:“我同福全,自小相伴,所以比旁的兄弟们多出几分情谊。她们养在各自宫中,又能有几分姐妹情深?时常见见也就好了。”
梁九功闻言笑道:“所以皇上建了尚书房,让阿哥们多见见。”
康熙点头道:“他们都是我儿子,我自然希望他们兄弟之间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康熙心中一直羡慕和谐友爱的家庭。
梁九功拍马屁道:“小主子们定然兄友弟恭。”
“自然如此。”康熙笑道,“就养在我眼皮子底下,难不成他们还能有兄弟阋墙的那一天。”
康熙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在他想来,太子早定,他又时时教导太子,要对兄弟友爱。
虽然这些孩子们以后可能各有心思,但是怎么也走不到兄弟阋墙、反目成仇的那一天。
都道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肉有多寡之分,他对于每个孩子肯定做不到完全的公平一致,但是他也不会亏待他们,该有的都有。
他对于每个孩子都很好,多有考虑。
纵然他们年少时,可能会对他有所怨言,但是等他们年纪大了,自己做阿玛了,自然就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他非常自信,有他在,那些孩子们翻不出天去的。
他坐下翻看奏折。
北平城中,乌雅额参递上帖子,门房进去通传,后由管家引着入了钮祜禄府。
钮祜禄法喀在正厅门口降阶相迎:“额大人,请,快请。”
额参忙道:“法大人,你请,你请。”
两人互相邀着走进了房间,下人端上茶水点心就退了下去。
主子们早有吩咐,他们不敢违背。
钮祜禄法喀同额参说了几句闲话,才道:“听皇上说,你家有个孙女儿,生得貌美如花,品性端方。”
额参问得此言,知晓自家大姑奶奶说的亲家落在了钮祜禄府上,这才放下心来,道:“正是。”
“不知许配人家否?”
额参笑道:“不瞒法大人,家中正在给她相看人家。”
钮祜禄法喀道:“都道是长兄如父,我阿玛额娘去世的早,兄长亦是早去,家里由我当家。”
他顿了顿道:“这次邀额大人来,是想厚着脸皮,替我家小弟提个亲。”
他又拱手道:“按理来说,男方向女方家提亲,得上门。只钮祜禄家太多人盯着。也就只能劳大人走一趟,还请老大人不要计较,不要计较啊。”
花花轿子众人抬,额参亦拱手道:“大人哪里的话。”
钮祜禄法喀道:“我小弟如今承袭一等公,品性端方,容貌清雅,老大人不妨一见。”
额参没有反对。
钮祜禄法喀派人叫来了阿灵阿,额参见他果然是个清俊少年,心中满意,口中却还是婉拒。
额参道:“乌雅家军功起家,得蒙圣上与娘娘恩宠,才从卑位如今得以居三品官,哪里配得上大人家。”
他拜了拜:“大人,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我那孙女命微福薄,恐入不得这高官后院。”
钮祜禄法喀拦住他:“老大人,哎呀,老大人,你听我说,此乃皇上之意啊。”
他笑道:“前些日子进宫,皇上亲口对我说,你家孙女不错,是个良配,不然我也不敢唐突行事。”
他道:“你且放心,既然是皇上开的尊口,你只管放心。我那小弟只会有你孙女儿这一个嫡妻,不会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叫你孙女儿烦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额参知道,这已经是钮祜禄家的诚意,他心里也十分满意,便不再拒绝了。
额参同钮祜禄法喀交换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定下了婚事,额参便先回去了,后面还有三书六聘,有的忙活,他要先回去给家里人打声招呼。
等额参走后,阿灵阿心里不舒坦,大声道:“三哥,我连他家孙女儿是什么样都没见过,你这就要把我卖了吗?万一丑到不行呢。”
“那位德妃娘娘,听说十分貌美。而他孙女进宫选秀时,你四妹妹见着了,说是容貌美丽,只是为人有些憨罢了。你担心什么。”钮祜禄法喀将茶杯重重放下,恨铁不成钢道,“再说了,你也不用说这些浑话,皇上开口的事情,哪有能改的。”
他又劝他:“女人憨就憨些,你做些什么,她也发现不了。你这样的性子,要是娶个精明能干的,还不得被她这样在手里拿捏。”
他手里滚动着两个玉球。
法喀又道:“丑就丑她的,女人嘛,关了灯都一样。你要不喜欢,在外养两个好看些的。实在不行,去青楼楚馆。只要不弄回家,眼一睁一闭的,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阿灵阿知道自己三哥说的在理,但难免心中不舒服。
他年少风流,也偷看了几本闲书,瞧过了才子佳人的话本,那里面的女子,哪个不是绝代佳人,风姿卓越,缥缈若姑射仙人,纯洁若处子,艳丽如玫瑰。
读书人嘛,哪个不曾想过,夜半红袖添香,赌书泼茶,纤手破新橙。
他知晓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也不过是他的妄想,可这会儿眼见要真成了,心里还是有两分不舒坦的。
钮祜禄法喀知道这小弟不学无术,非得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他听,他才能够明白。
法喀嗤道:“你我五个兄弟,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革爵,由你来继承爵位。”
阿灵阿茫然不解的摇头。
法喀简直要笑出眼泪来了:“因为我们几个兄弟,只有你还未娶妻,皇上有心想要捧着这位德妃娘娘,你看不出?”
他是几个兄弟当中的聪明人。
他呵笑道:“那位德妃地位低,那就抬旗,不仅抬她的旗,还要抬她家族的旗;她家世不好,就给予她父兄长辈高官;她家世薄弱,那就让她家和我们这些世家大族联姻。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
法喀长久的叹息:“他之前也就只对佟家才有这份耐心。”
阿灵阿见自己三哥这幅模样,默默后退了几步。
钮祜禄法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目光死死盯住他:“所以,哪怕你装,都要装出一副夫妻情深。”
他古怪的笑着:“皇上可是特意提醒我了,他希望你内宅干净些,不要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灵阿算是记下了,但他又迟疑道:“三哥,你是说,因为皇上想要让德妃家世显赫,所以才把爵位给了我。”
钮祜禄法喀耻笑道:“德妃的妹妹嫁了一个钮祜禄家的普通小子,和嫁了一位钮祜禄家的爵爷,你觉得哪个说出去,那位德妃更有脸面。”
阿灵阿不通这些心机谋算,不代表他是个笨人,他听明白了,但他还有两个疑惑。
他道:“但二姐是皇后,三姐是贵妃,钮祜禄家一向是大族。我们如何就要跟这样的人家联姻。就算不是赫舍里家,也该富察家,最不济也该佟家。”
他们几兄弟向来并不亲近,各做各事,少有联络。
但法喀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弟能蠢到这种程度,他都懒得骂他,但又生怕不讲明白,反而惹出祸患,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讲。
法喀道:“这天下毕竟是皇上的天下,皇上没有开口,我们自然想和谁家联姻,便和谁家联姻。但皇上开了口,你怎么敢生出异心。”
他意味深长道:“这会儿可不是大清刚建立的时候了。”
他颇觉好笑:“难不成你以为咱们这位皇上是什么菩萨佛爷吗?那么慈悲?”
阿灵阿懦懦道:“我是觉得二姐三姐她们颇受宠,不至于……总可以叫三姐为咱们家说说话,不至于……”
法喀几番深呼吸才忍下来,道:“你要我说多少遍,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他是所有人的主子。别看我们在外面,那些奴才遇到了我们,一口一个主子。咱们见了皇上,也得叫主子。”
“主子对你笑,是他心善。不代表你就可以爬到他头上去。你以后再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你是爵爷,我也得抽你。”
钮祜禄法喀虽然被革爵了,但他毕竟是这个家族里的大家长,尤其清朝依旧以孝治天下,自然可以说出这话。
阿灵阿忙赔笑道:“我记着哩,但三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毕竟我现在多少也是个爵爷。”
孩子长大了,更要脸面了。
这无可厚非。
法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阿灵阿想了想,问道:“哥,我听他们说,皇上好像更偏爱宜妃,至于德妃,宫中似乎没什么消息传出。”
三官保因有个做妃子的女儿,为人颇为嚣张狂妄,谁不晓得。
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早有耳闻。
法喀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已经是个爵爷,以后,你要多看多想,才不至于让咱家蒙羞。”
他教导他:“你且记住,金银财宝玉器有什么尊贵,官禄爵位才是实打实的东西。”
他意味深长道:“官禄爵位有了,那些黄白之物会源源不断的来。”
阿灵阿也不是不知好歹之辈,他听出来自己三哥在教自己,也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好。
这会儿更不会唱反调,只道:“我记住了。”
阿灵阿听了教导,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这样看,皇上很是爱重德妃?”
“这说不准。”是法喀这样说的,也是他先否认的,他道,“咱们家那位三姑奶奶不是在宫里做贵妃吗?写回来的信里,提及那位德妃,都道是不曾见过几面,也不曾听闻她有几分受宠,不足为虑。”
法喀叹道:“但谁知道咱们那位主子爷是怎么想的,指不定过后又变了心思。君心难测啊,君心难测。”
阿灵阿闻言,心里也犯嘀咕,但终归不说什么了,行礼之后便下去了。
法喀坐在位置上,沉思良久,直到屋外日斜。
政事暂且告一段落。
康熙去承乾宫看佟佳皇贵妃,佟佳皇贵妃依旧在养身子,她恶露不尽,血淋漓,屋中时时点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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