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by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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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冷白指骨屈起,随意搭在膝上。
微挑的调子,语义不明。
虞清雨从善如流,很快换了称呼,笑眯眯凑近了几分:“是老公。”
差点忘了她这个人形ATM机,国语不太好。
虞清雨闲闲翻看着手里的册子,有几条项链还蛮合她的眼缘。服务生敲门进入包厢为他们换了热茶,包厢门敞开一条缝,大堂中细碎的讨论声也随之清晰。
“怪不得谢总愿意豪掷三亿迎娶新娘,这长相,这身段,要是我也愿意大出血。”
“行了行了,半真半假的,听个热闹就算了。”
“你见过谢总和哪个女人亲近了,他这种身份地位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他有什么风月逸闻。第一次就是直接结婚,这还不够真吗?”
“你没看见刚刚谢总还护着太太的腰走路吗?真夫妻就是好磕。”
虞清雨托着腮,指尖一下又一下地点在下巴上。
这般言之凿凿的细节,让充当听众的当事人都产生了几分怀疑。
有没有可能也没有那么真,其实是他们演技不错呢。
服务生将包厢门合上,虞清雨深深望了一眼气定神闲淡然自若的谢柏彦,明明听到大厅里有关他们的议论,依然仿若未闻。
果然是见过风浪的总裁先生,虞清雨低下眉眼继续翻动手中展品手册。
忽而,她的手指停住。
她的目光定在最后的那件重磅藏品。
身侧男人清冷的声音恰时响起:“喜欢这本古籍?”
虞清雨眨眨眼,细指在那张古籍展览照片上轻点两下,清初手工誊抄版古籍,确实很符合她的收藏喜好。
“这是刚刚那位邵佬供展的。”谢柏彦简单解释了番,“邵佬退休前是驻法外交官,最爱收集这类古籍。”
虞清雨眼睛一亮,晶光微闪,手指停在那张展览照片上久久不动,视线却定在谢柏彦那张脸上一瞬不瞬。
她轻咳了声,不动声色地迂回套路:“谢先生,我可以不要项链的。”
她的珠宝箱不缺项链,可这种珍稀古籍却是可遇不可求。
热腾的茶香缥缈,袅袅水汽照得他瓷白面容也蒙上了几分模糊。
耳畔传来谢柏彦冷而低的声线:“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小气的人?”
“项链和古籍,都可以要。”
虞清雨眼底闪过惊喜,抬眸凝住面前仪态端方的男人。
薄唇掀起淡弧,夹着淡淡笑意:“谢太太,你的先生不吝啬,也不勤俭。博太太一笑这种事,我很情愿。”
尾指不自觉缩起,虞清雨抬手摸了摸微烫的面颊,舔了舔唇瓣。
拿起茶杯低抿,她的声线还算平静:“那我不就客气了。”
拍卖会开始,谢柏彦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大方,毫不吝啬地拍下了她看中的几条项链。
虞清雨看着件件拍品被送进他们的包厢,来不及欣喜,已经敏锐地察觉有道焦灼视线,时不时睇去他们所在的那间包厢。
隔着一层纱帘,也无法忽视。
虞清雨叹了口气,小声问:“你的老情人?”
是位年轻的女士,目光灼灼,毫不掩饰。
谢柏彦眉心微折,视线偏了一束过去,缓缓收回,云淡风轻回答:“没有老情人。”
“通常男人说没有的,那真的就是了。”虞清雨又看了眼过去,那人的目光还没有挪开,一错不错地仰头望着他们所在的包间。
毫不在乎周遭旁人的目光。
“虞清雨。”谢柏彦唇齿间细细摩挲过她的名字。
忽然被直呼大名的虞清雨歪头去看他,煞有其事地说:“都不叫太太,直接叫我名字了,看来是真的了。”
身姿挺峻的男人凉薄视线向下挪了几寸,停在她无名指上那枚钻戒上,懒倦靠在椅背上,温润开口:“谢太太,做翻译官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屈才了。”
虞清雨挂上明媚微笑:“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我来做谢太太了。”
晃了晃指间那枚璀璨闪耀的鸽子蛋,几分骄矜。
谢柏彦目光微顿,如玉长指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斯文端雅品茗间,不忘落下一句。
“在下荣幸。”
虞清雨等待最后一件展品的时间,望了眼楼下目光寸寸不移的女士,百无聊赖又问了句:“所以真的不是你的前女友?”
倒也不是不相信谢柏彦的话,只是那抹视线太过专注,太过深情。
修长指骨轻轻放下手中茶杯,抬眸间,他的手臂随着视线一同落在她身上。
温热的手掌拢在她的肩头,俯身靠近,只余几厘米的距离,鼻息间交叠着淡淡的茶香。
他压低声音,淡隽凉薄,略带深意:“谢太太,你的先生在遇到你之前很清白。”
虞清雨眼睫微颤,目光晃动间,视线落在他悬在她眼前的喉结上,骨感中透着禁欲的气息。
她不自觉咬住下唇,嗓间莫名干哑,朦胧的纱帘映照出他们靠近的影子,虞清雨意识到这个姿势暧昧到了极点,猛地向后一缩。
目光僵直地看向楼下的拍卖台,最后一件古籍藏品已经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抬上。
虞清雨低低呼一口气,拿起手边的茶杯,热茶咽下,燥意更起。
“你做戏怎么不提前说一下,我都没准备好。”
楼下那道追随的目光果然已经消失。
慌乱间,发丝缠上他的袖扣,黑长秀发与乌亮玛瑙缠绕,她想抽离开这暧昧气息,却无果。
耳边轻笑一声。
虞清雨扯着头发,横过去一眼:“你还笑,快帮我解开。”
嘴角淡弧慢慢扬起,谢柏彦没急着动,却先问了句:“请问太太这次准备好了吗?”
“你——”虞清雨头发还被扯着,这男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问她有没有准备好,“你快些。”
不情不愿的。
谢柏彦眼底划过一丝笑痕,俯身靠近,又是刚刚已经踏进暧昧范围的距离。
呼吸间再度充溢男人身上淡淡冷香,她下意识地抗拒,抿住呼吸,视线却被微滚的喉结所攫取。
“咔嚓”一声,发丝间的扯力卸下。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那枚玛瑙袖扣已经被他拽下,没有波及她的一根发丝。
“好了。”清淡的声线中染上几分温沉。
似乎还缠绕在方才的暧昧距离中。
虞清雨恍然回神,抿了抿唇角,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
“你的古籍拍卖开始了。”
注意力被强行移到台上的拍卖上,虞清雨略有些恍惚,耳边鼓噪,根本没有听清台上的竞赛。
再回神时,只剩楼上隔壁包厢还在和谢柏彦竞拍。
古籍拍卖价格已经翻倍,严重溢价。
原本以为不会有人争抢这本古籍的,虞清雨望了望隔壁包厢的纱帘,若隐若现的男人侧脸,看来是不会轻易放弃竞拍。
她轻叹一口气:“是你的仇家?”
不然她找不到什么会跟谢柏彦僵持竞拍的理由。
谢柏彦缓缓摇头:“不是。”
不是仇家,虞清雨脑海里一时间闪过许多大胆猜测。
“你们不会是……”
情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谢柏彦已经揭晓了答案。
“是老同学。”
微微有些失望,虞清雨鼓了鼓嘴:“那看来你人缘不太好。”
又重重叹一口气,她放下了窗口竖着的竞拍牌:“算了吧,这个价格就不划算了。”
男人眉心微蹙,虞清雨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我知道谢先生不差这点钱,不过这个价格大概可以收集一整套这册古籍了。”
眉眼弯弯,勾人心弦的轻软音色:“谢柏彦,你记得要赔我一套全册古籍。”
三锤落音,古籍最终归属隔壁包厢的男人。
“谢太太,这是以小博大?”谢柏彦向后靠进椅背里,慢悠悠开口。
“明明是以退为进。”虞清雨笑意盎然,“或者也可以是勤俭持家。”
利益最大化,不仅他懂,她也懂。
谢柏彦不置可否,低眉将两只空了的茶杯重新添上水,只淡声道:“再等等。”
“等什么?”
谢柏彦漫不经心的声音再度响起:“等他送到你面前。”
如他所说,虞清雨确实等到了周斯岑送到她面前的古籍。
“新婚礼物。”周斯岑的助理已经将拍出天价的古籍送到了他们的车上。
原来真的是老同学。
虞清雨看着被包装精细完善的古籍,黑白分明的眸子轻眨,闪着动人清光。
“我们确实新婚很快乐。”眉眼弯起,她是由衷的欣喜,“尤其是收到你的礼物。”
周斯岑散漫抬眼,唇线勾起,几分促狭:“谢柏彦你太太,还挺——”
谢柏彦姿态矜傲地接过话,两个音节从薄唇中溢出,不带一丝情绪的总结:“可爱。”
虞清雨薄红眼皮重重一跳,一点薄红慢慢晕染到面颊,与涂抹过的腮红交映,一抹动人的霞光。
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词语。
虞清雨唇角笑弧不变,只是声线压低了许多:“不会用词,也是可以不形容的。”
她贤良温柔的名声早晚要被他这样败坏了。
“是夸你。”耳边是男人微淡的笑音。
容不得这种夸人的谢太太眼瞳微转:“要不,我也送你一件新婚礼物。”
她拿起口袋里的手机,细白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什么礼物?”
手机屏幕在他眼前晃了晃,屏幕后是她一张粲然笑脸——
“新华字典。”
“不客气,谢先生确实需要恶补一下国语了。”
徐风轻轻起,他额间发丝微动,暗色瞳孔在炽灯下仿佛深邃渊海,蕴着无声潮涌。
谢柏彦幽幽说道:“新婚礼物,我很喜欢。礼尚往来,我送你一件回礼怎么样?”
虞清雨有种不好的预感,警惕道:“你要送我什么?”
“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虞清雨精致眉眼都皱到一起,嘴里嘟囔着:“还卖关子。”
一旁围观这对新婚夫妻“秀恩爱”的周斯岑,总结陈词:“果然是天赐良缘的世纪婚礼。”
这新婚礼物,送得值。
夜晚,刚刚覆上面膜,虞清雨忽然想起今日收到的古籍,忘记提醒闻琳收纳古籍藏品时的注意事项,匆匆忙忙下楼。
闻琳还在别墅里忙碌地四处巡查,交代过所有事宜后,虞清雨忽然想到了件事,她望向窗外院子墙角处的角落。
“你给那些小猫搭了个小房子?”
闻琳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却又停了一下,她忽而想起昨日谢总让佣人采买的木板,脑海中有了个猜测。
“应是先生搭的。”
所有细微的表情都隐在面膜之下,虞清雨漫不经心地多眺了两眼过去,小房子搭得并不复杂,但遮风挡雨还是够用的。
挑开沾到面膜上的碎发,虞清雨随意问了句:“他还会木工?”
闻琳笑:“太太,您应该问谢先生不会什么?”
“大概,谢先生没有什么做不好的事情吧。”
这话没有任何夸张成分,是闻琳从事实出发做出的合理全面的评价。
虞清雨颇不认可这个评价,煞有其事地摇头:“瞎说。”
“至少他做人老公这方面就不太行。”
不然也不会大清早就把她吵醒,还要在旁人面前说她什么可爱。
正在她细细在脑海中搜罗着谢柏彦“罪证”的时候,一道清冷声线突兀地响起:“谢太太,对我有何不满?”
低回的声音在夜晚寂寥的客厅中游荡,漫不经心一声哼笑,缭绕在她逐渐僵直的肩背后。
“不妨说来听听。”
“先生。”闻琳退后一步,低身为先生太太让出空间。
虞清雨眼睫往上撩,瞥向身后楼梯上的倨傲男人,扯了下面膜,不冷不热地回声:“你就这么喜欢偷听我说话?”
视线堂而皇之地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轻呵一声:“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回敬他晚上在外的胡说八道。
骨节清晰的手掌轻轻搭在楼底扶手上,深灰色的睡衣外披了一件黑色外套,谢柏彦高挑修直的身形竖在两级台阶之上,压下一道斜斜的影子。
面容冷清,语气不明,轻飘飘落下一句:“没想到谢太太还挺记仇的。”
“礼尚往来罢了。”虞清雨扯了扯嘴角,手指不忘压了压她面上的蚕丝面膜纸。
他夸她一句可爱,她也回他一句不可爱。
投桃报李,有来有往。
谢柏彦走下楼梯,缓步靠近,随意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抬手间清俊眉眼微扬,冷淡眸光落在被白色面膜纸遮掩一张小脸的虞清雨身上。
五官被覆盖,她一双剔透晶莹的水眸依然泻出大半情绪。
似乎几分不满。
谢柏彦很有礼貌地问了句:“太太看来对我不甚满意,不知太太可否细讲不满之处?”
大概是太有礼貌了,这话听在虞清雨耳中总有几分反嘲的刺耳。
虞清雨清了清嗓子:“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也晓得的,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可谢柏彦却认了真,指腹微微摩挲着外衣上的宝石扣子,目光沉静:“就算考试也有标准扣分细则,谢太太却全凭心意评论,是否有失妥当?”
有理有据,从容不迫,但虞清雨选择不听、
眼睛微眯,眸光流转带出几分警告:“你确定你要跟我咬文嚼字?”
和曾经的翻译官在这里斟字酌句?
谢柏彦若有其事地颔首,微笑:“太太,总是有理的。”
虞清雨闲闲挽了挽长发:“你是说我胡搅蛮缠?”
“谢太太,我已经确定。”谢柏彦不紧不慢地松开手中的扣子,迎上她的目光坦然淡漠,“太太的成语词汇量相当充沛。”
站在一旁闻琳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秉持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管家守则,恨不得当下紧闭眼睛,顺便再紧闭耳朵。
家主的私房事,她是万般不敢偷听,更是不敢参与。
然而虞清雨非要拉她出来评理。
“闻琳,你刚刚说先生没有什么做不好的事情?”双手抱胸,纤瘦的身形映出几分骄矜,“我看,也不尽然吧。”
她摇摇头:“至少在国语水平这里,似乎有些不尽人意。”
闻琳很想继续装隐形,但是当两束视线胶着在她面上时,她没有办法逃避这个问题。
“其实先生的国语,没有那种港普的味道,已经算是很标准的普通话了。”闻琳小心翼翼组织着语言,“只是可能缺了些对内地风向网络词汇的了解。”
她已经很尽力端水了。
虞清雨很满意,微微抬了抬下巴:“谢先生,其实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的。只是你非要贴上完美无缺的标签,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吧。”
她一向是懂得如何顺势爬高的,尤其是占领制高点的时候。
谢柏彦很给面子地点头,温淡如水的眸子漾过一丝波澜,渐渐隐于无痕:“太太言之有理。”
微顿几秒,淡声又道:“明日起便精进国语。”
明眸轻眨,虞清雨红唇勾起:“我先说,我才不要当你的老师。”
尾音挑起,紧跟着是挑衅的下一句——
“我要当你的考官。”
面色平静的谢柏彦无视了谢太太的挑衅,他又望了一眼虞清雨面上快要干了的面膜,徐徐开口:“不如谢太太当考官之前,先把面膜洗去。”
“该睡觉了。”
虞清雨的笑弧凝结住,思量半晌,红唇才溢出一句不可置信的话:“所以,你下楼来,就是为了找我睡觉的?”
闻琳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她该听到的吗?这是她能听到的吗?
谢柏彦这次出差回来后,工作生活规律了几天。
两人同睡一张床上,按照各自的作息习惯,互不干扰,也算是友好地度过了磨合期。
偶尔也有意外,虞清雨结束清晨瑜伽后下楼时,居然看到了坐在餐厅里的谢柏彦。
这个点,他该是已经到公司了。
“你怎么今天不上班?”虞清雨先喝了口果汁,含糊问道。
正在翻看文件的谢柏彦懒懒抬眉,文件夹轻轻磕在桌面上,一声闷响后是他冷清的声线:“太太似乎很想让我出门。”
“也还行吧。”虞清雨有些饿了,低头嚼着不沾任何酱料的沙拉,随意应付了坐在对面的谢先生一句,“主要是你在家里,感觉空气都有点太拥挤。”
略带攻击性的话,出自早上还带着点起床气的虞清雨,倒也正常。
只是谢柏彦面容冷清,很是淡定地喝完杯中的牛奶:“那谢太太自己努力适应一下。”
起身前,又留下了一句:“忘记告诉太太了,今天是行政区纪念日。”
“公休,放假。”
虞清雨轻哼一声,继续嚼着嘴里没有任何味道的生菜叶,嘟囔着:“谢氏居然这么人性化,公休都不加班的。”
其实忙点也好,至少不用再家里看见这张冷如寒川的脸。
吃过早餐,虞清雨没急着去书房工作,她望向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的男人。他们之间很少有私下相处的时间,正好她也有件事想要与他商量。
只是谢柏彦的手机不是时候地响起,恰时打断了她的开腔。
谢柏彦温淡目光扫过她一张精致白皙的娇面,慢悠悠接通了电话。
“谢公子,好久没见了,出来聚一聚吧。”虞清雨将那边对面的话音听得清晰。
聚会?那太好了,可以把碍眼的家伙赶出去了。
谁知谢柏彦却拒绝了他的邀约:“不了,有事。”
“今天又不是工作日,你可别拿公事繁忙这套糊弄我们?”
谢柏彦再度转向清雅安静等着他结束电话的虞清雨,沉声道:“真的有事。”
“要在家陪太太。”
话音刚落,空气都凝滞了片刻,沙发上正神游的虞清雨震惊地转向他,连电话那段的声音都静了。
“陪太太?”似是不敢相信,那人又问了句。
阖上手中文件,谢柏彦向沙发椅背一靠,黑眸轻易地攫取虞清雨飘过来的视线。
“嗯,天大的事。”
那人一派了然:“果然,新婚燕尔确实不一样。”
“行了,不打扰你陪太太了。”
电话撂断,方才还坐在侧边的虞清雨已经踱了过来,挤到他身边的空位。
视线灼灼,一错不错,直接发问:“陪太太?哪种陪太太?”
“太太想要哪种陪?”谢柏彦从容回视,薄唇勾着淡弧。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被她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虞清雨向后缩了缩,眯了眯眼眸,几分警惕:“我劝你好好说话,不要隐晦暗示什么?”
“太太想多了。”谢柏彦不动声色,噙住她的视线,慢悠悠开口,“单纯就是这样陪。”
同在一个屋檐下,双眸安然对视,时间细细走过,单纯就是这样陪。
虞清雨无端面上烧起,她发现谢柏彦薄唇抿起时,清俊五官染上了几分温润之感,不似往日那般疏离。
心绪微乱,视线缓缓垂下,避开了他的目光,虞清雨轻轻转着手上的翡翠镯子,忽然想起刚刚那通电话前她想问的事情。
“谢柏彦,谢公馆为什么没有鱼缸啊?”
“鱼缸?”
虞清雨点头:“就是京城那套婚房里的那种整墙的透明鱼缸。”
谢柏彦对京城那套婚房的所有印象,仅限于设计图纸还有最后交工的视频。
拐过玄关,确实有一整面墙的鱼缸。谢柏彦看过装修账单,仅这一面鱼缸,就从他账上划去了近千万。
“因为,我不养鱼。”谢柏彦重新捡起文件,悠悠回她。
哪种养鱼?
虞清雨不清楚他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总归她是想岔了一分。
“你不觉得小鱼很可爱吗?尤其是它们自由自在在水中吐着泡泡的时候。”虞清雨推了推他的胳膊,拽下他手里的文件。
家里没有鱼缸总觉得少了点灵魂,虞清雨从小到大住过的所有住宅,还从来没缺少过鱼缸这类装饰。
谢柏彦没怎么用力,手上的文件被虞清雨轻易抽走。
他斜了半分余光望过去:“这就是你笔名叫鱼清的原因?”
虞清雨蓦地坐直身体:“你调查我?”
“不巧那天飞机上看到了你的稿件登刊。”他低眉,揉了揉额角,“还看到你采纳了我的建议,更改了副标题。”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她又软了腰肢。
谢柏彦安然接受她的致谢:“太太客气了。”
鼓了鼓嘴,虞清雨强行又绕回了刚刚鱼缸的话题:“所以我们可以加个鱼缸吗?就是那面墙,把留声机放到楼上书房,这面墙加一个齐高鱼缸,背后布上灯线就可以了。”
虞清雨指着楼梯下的那面墙,她一早就已经规划设计好了,只等着谢柏彦同意,便准备动工了。
谢柏彦大概想象了一下虞清雨所安排的布局,眉眼淡淡,却问:“你喜欢小鱼自由自在,为什么还要将他们束缚在鱼缸里?”
“所以我给他们换一个大鱼缸啊,至少让他们不用挤在小鱼缸里。”
虞清雨耸了耸肩:“而且养在鱼缸里的本就是观赏鱼,换的环境无非是大小之分。自由自在本就是一个相对概念,至少在我这里,他们是最高级。”
安静片刻,谢柏彦懒懒掀唇,不置可否:“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虞清雨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以后想怎么改造也不需要问问房子主人?”
“那要看你想那种问了。”淡淡戏谑。
虞清雨睁着一双水润晶莹的眸子,小心翼翼问:“你想那种问?”
他们之间若是可以不说话,最好杜绝交流,只需要维持金钱上的来往就够了。
流光莹润的星眸眼巴巴望着她,瞳孔中的情绪,谢柏彦看懂了。
“谢太太,花销记我账上就好。”谢柏彦确实不吝啬,也不勤俭,至少对他的花瓶太太是这样。
虞清雨指尖揪着他的家居服,眼眸流转:“只记账,不给卡?”
谢柏彦笑了,慢条斯理地抽出被她攥住的衣衫。
“今天这一出,原来只是想要我的副卡。”
意图被戳穿,虞清雨丝毫没有半点赧然,重新从他手里抢回那一小块衣角。
“谢柏彦,你真的一点都不自觉,别人老公都主动把副卡送上,你还要我暗示你。暗示过后,还要来戳穿我,也太不上道了。”
谢柏彦淡然看着在她细长的手指间转动的布料,似笑非笑:“太太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
“不过在港城,谢太太的名号,远比一张副卡更有用。”意味深长。
“有用?能当钱用吗?”虞清雨没太在意,随口问道。
“或许可以呢。”云淡风轻一句话,让虞清雨的表情登时凝滞。
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开玩笑吗?”
“我们港城鼎鼎大名谢公子的名号,就真的这么管用?”虞清雨还有些不信。
谢柏彦唇边缀上一抹淡笑,从善如流应和她的称呼:“bb,谢公子替你买单。”
虞清雨哽住,小声嘟囔着:“什么谢公子啊……”
面色却是一红。
什么谢公子啊……
手机铃声恰时响起,打破一室静谧。
这次是周斯岑。
“我前些天送你这么一份新婚大礼,都不出来坐坐?”
谢柏彦瞥一眼面上绽放烟霞的虞清雨,漫不经心说:“太太管得严。”
虞清雨面上更红了些,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
清早光线极佳,薄色金光映照得她皮肤清透,皎白的面上眼尾处的那颗红痣娇艳动人,更添几分瑰丽。
谢柏彦平淡清冷的眸子略过她的娇面时,瞳色深了几分:“平心而论,大概是惧内的名声更坏一点吧?”
“或者也可以是宠妻?”卷翘长睫如蝶翼般轻眨。
电话那端周斯岑轻咳了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悄悄话:“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电话还没挂断,你们夫妻俩就这样在我面前秀恩爱,是不是有点过了。”
虞清雨仿若未闻,鼓了鼓嘴:“谁在乎你的名声啊,港城谢公子,谁敢多说你一句啊。”
谢柏彦煞有其事地点头,淡然自若:“港城谢公子的太太,自然也没人敢多说你一句。”
周斯岑轻笑了声,再度咳声找回存在感:“所以,二位给个面子,出来聚聚?”
无人在意。
虞清雨还没忘记今天的目的:“到底可不可以养鱼啊?”
“晚上陪我去参加聚会。”
“那就是可以咯?”眼睛一亮。
谢柏彦气定神闲地起身,捡起被她抽走的文件:“太太实在聪明。”
私人聚会的包厢,只有相熟的几个朋友,气氛倒也松弛。虞清雨一身精致套裙,笑容扬起,倾情演绎今日份温柔娴静谢太太。
周斯岑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忍不住打趣:“现在新婚燕尔,叫你出来聚聚都已经喊不动了。”
谢柏彦薄淡抿唇:“没办法,家有娇妻。”
神一样的娇妻。
虞清雨只是笑着,环在他臂弯的手指已经掐住他的胳膊,暗自使劲。
周斯岑意味深长地瞥过恩爱不疑的两人:“也是,要是我有这么好看的老婆在家等我,我也不想和你们凑合。”
被虞清雨狠狠掐了一把的谢柏彦面不改色,端着矜贵冷隽的姿态:“确实,占用我的家庭时间了。”
话音刚落,掐在他手臂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谢柏彦面色纹丝未变,直到一同电话赶巧响起,解救了他被掐红的手臂。
他慢条斯理收回胳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虞清雨恋恋收回手,意兴阑珊,谢柏彦的手臂肌理坚实,掐都掐不动。
她寻了个角落坐下,隔着一道走廊,目光定在淡漠听着电话的冷峻矜贵男人身上。冷白灯束下,他的神色淡淡,几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