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失格之后by好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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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周澄午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徐颂声还是满脸茫然。她从周澄午嘴巴里听过太多虚假的甜言蜜语,只当他是突然又发病了。
对于神经病突如其来的发癫,没有必要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徐颂声两手撑着地面往后挪了挪,捡起草药包:“哦,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周澄午:“我向你告白了,那么接下来该交往了吧?”
徐颂声沉默片刻,用另外一只手贴到周澄午额头上。
周澄午脸上还挂着笑容,歪过脑袋擦了擦徐颂声掌心,像小狗一样。
徐颂声困惑:“你也没有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周澄午:“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告白,告白之后就交往了啊!”
徐颂声:“……先不说我们为什么要在海岛上讨论这种话题,你这个步骤也根本不对吧?答应告白这一步是被你吃掉了吗?还有,人是不可以和狗谈恋爱的。”
周澄午茫然:“我们两个之间谁是小狗?颂颂你吗?”
徐颂声:“……”
不是,这位精神病人,你的狗格呢?之前那对自己是狗的无比清晰的认知呢!!
她现在没有力气和周澄午吵架,揉了揉额头后转移话题:“等回去再说吧,我现在好累。”
不知不觉间,徐颂声也把告白和交往中间那个步骤给遗忘了。
而周澄午见好就收,站起身来脚步轻快的往外跑。
徐颂声挪了个位置,安详的躺下,把草药包放到自己额头上。她刚刚还很困,但是周澄午走了之后,徐颂声反而有点睡不着了。
只要闭上眼睛,周澄午刚刚说‘我可能是爱上你了’时的表情,就立刻浮现脑海。
她觉得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样的场景,其实怪吓人,所以徐颂声连忙把眼睛睁开了。
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夜幕,恰好有乌云飘过来,把刚刚还算明亮的月亮遮住了大部分。
远处传来海浪涌动的声音,和平时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今天的海面听起来格外的不平静。
在海面上独自抢夺一艘船,这句话听起来就很像是天方夜谭。
但如果只有周澄午一个人动手的话,他又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以很轻易办到的事情。
毕竟掠夺和杀戮是周澄午所擅长的事情。
日出之地果然派出了船只在附近搜寻,只是还没有找到海岛那边,大约是没有想过周澄午还能在茫茫大海里面找到徐颂声——看来马洛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日出之地。
不过那样也好,省去周澄午许多功夫。
要清理掉整个日出之地还是很麻烦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那么就没有必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将最后一具尸体踢落海中,周澄午独自一人坐在船头。海风猎猎吹过他头发和衣角,也吹散了天上的阴云。
月亮重新露了出来,月光泠泠照在海面,碎光如银块起伏。
驾驶室被他设定好目标后进入了自动驾驶模式,所以此时此刻并不需要周澄午在驾驶室坐着,船只也自己往小岛开去。
海岛的轮廓很快出现在周澄午视线之中,他微微眯起眼,看见海岸边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
夜色中所有的光线都昏暗,唯独被月光照亮的那一抹白裙,像贝壳洁白光滑的内里。
周澄午原本了无生趣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他等不及船只停靠,自己从船头跳了下来,冲到对方面前——他跑得太快,徐颂声被吓了一跳。
徐颂声:“……怎么了?”
周澄午冲到她面前,刹住脚步,眼眸一弯露出灿烂笑容:“我好一会儿没有看见颂颂了。”
徐颂声:“也才半个小时吧?”
周澄午:“才半个小时吗?我还以为过了好久,没有颂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难熬哦。”
他瘪瘪嘴巴露出难过的表情,身子一歪就要靠上徐颂声肩膀。
但徐颂声已经抢先一步走向那艘船,周澄午靠了个空,追在徐颂声身后,絮絮叨叨:“颂颂,我跟你说,这艘船里面有温泉耶!”
徐颂声:“有什么?”
周澄午:“温泉!”
徐颂声立刻:“我要泡!”
她加快了脚步,一时间感觉自己的病都好了很多。上船进入内部后,徐颂声觉得周澄午只提温泉,多多少少有点含蓄了。
何止温泉。
里面甚至有自助餐!巧克力喷泉!健身房!还有游戏室!
如果忽略满地乱七八糟飞溅的血迹,这里堪称人间天堂。
徐颂声有些担心的问周澄午:“温泉里面不会浸血了吧?”
周澄午挺直腰,满脸骄傲:“我把温泉水换过一遍了。”
他微微抬着下巴,炫耀完自己做的事情,又用亮晶晶的眼望向徐颂声,“这是正确的事情吧?”
徐颂声大方的踮脚伸手,手掌心揉了揉周澄午发顶,夸奖他:“做得好,乖乖。”
她只揉了几下就收回手,等她人都跑进温泉房里了,周澄午才慢慢抬起手,手心摸了摸自己头顶,刚刚被徐颂声摸过的地方,心情很好的翘起嘴角。
温泉内。
被调整到适宜温度的水池足够宽广,徐颂声躺进去后都还有很多空余的位置。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洗,简直不要太爽。
终于可以脱掉那条既不保暖也不凉快的白色长裙,也不用吹着海风靠那么可怜的一小丛焰火取暖,徐颂声现在心情很好,就连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再度冒出对她告白的周澄午时,徐颂声也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了。
对周澄午有点感觉也很正常,虽然他是个神经病,但架不住他是个好看的神经病,更何况他还救过自己很多次。
在心里这样宽慰自己,徐颂声泡得整个人晕乎乎的,才慢吞吞从温泉里爬出来。
不是她不想继续泡,她是害怕自己再泡会溺死在温泉里。
温泉房里准备了没有拆封的一次性浴衣,还有搭在横架上的干毛巾——虽然其中有两条毛巾尾巴上溅到了血迹。
不过无所谓,洗了澡的徐颂声原谅一切。
找出一条没有沾到血迹的毛巾擦头发,这里还配了吹风机,徐颂声现在找不出比这个温泉房更完美的地方,甚至开始反思等自己回到陆地上之后,要不要也对自己好一点。
比如说每个月固定去那么两三次温泉房之类的。
船上有单独的衣帽间,里面挂着许多甚至标签都还没有扯掉的衣服。徐颂声在衣帽间里转来转去,得出结论:搞宗教果然很赚钱。
随便挑了件方便活动的衣服换上,徐颂声出了衣帽间,听见大厅传来悠扬的音乐声——是光明神教的赞歌。
在日出之地的船上放光明神教的赞歌,地板上还溅着日出之地信徒的血。
徐颂声顺着墙壁上贴的路牌指示找到驾驶室,驾驶室这边网络好,还配备了电脑。
她戴上耳机的瞬间,听见耳机那头不断传来另外一艘船的询问。
触摸屏上显示有二十多条未确认信息,是从信息中心和其他船只那边传送过来的——这艘船从被周澄午截下开始就已经和其他船只断联。
大概是因为周澄午杀得太快,以至于没有人来得及把船只被截的消息传出去,而船只驾驶室里的自动定位功能又被周澄午给关闭了。
徐颂声怀疑周澄午说不定也有船只驾驶证,因为他修改驾驶台设定倒是修改得很熟练。
有网络的话,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先反过去侵占掉主机操纵权,连带着定位到了其他船只和主机操纵室的位置。
徐颂声敲着触摸屏,调出地图,看得认真,旁边递过来一块小番茄,她忙着看地图,头也不回的吃掉。
紧接着又递过来一块小草莓,徐颂声头也不抬的吃掉。
又递过来一小块菠萝,徐颂声仍旧吃掉。
再一次有东西递过来,她还是懒得回头看,以为是周澄午又递过来什么吃的,直接张嘴咬住。
结果咬到了周澄午的手。
她吓了一跳,连屏幕上那些密集的信息都忘记处理,转头惊诧的看向周澄午——周澄午也换了衣服,不知道是泡了温泉还是刚洗过澡,身上的气息很干净清润。
他对徐颂声笑,徐颂声莫名感觉自己身上要冒鸡皮疙瘩了。
她往后退开两步,“你干什么?”
周澄午正色:“给颂颂补充能量。”
徐颂声:“……”
周澄午往她肩膀上一趴,跟大型挂件似的挂到徐颂声身上。
他低估了自己的大小,也高估了徐颂声的体力。
尽管泡澡让人身心愉悦,但仍旧无法完全恢复徐颂声的体力,再被周澄午这样一压,徐颂声两脚发软,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连带着大型挂件周澄午。
倒地时周澄午飞快的伸手垫在徐颂声后脑勺底下,所以徐颂声没怎么摔痛,几乎完全是被周澄午抱住了。
她有点无语,也不急着爬起来。
周澄午胳膊还压在她身上呢,反正也爬不起来。
徐颂声:“你在干什么?”
周澄午眉毛一垂,很熟练的开始卖无辜:“因为颂颂只顾着新玩具,都不理我!”
徐颂声:“你知道你很重吧?”
周澄午确实知道自己很重。
他眼珠子心虚的一转,手臂抱着徐颂声肩膀,刚微微张开嘴,还没来得及狡辩,脸上就挨了很轻的一巴掌。
真的特别轻,徐颂声一点力气都没有用,只是板着脸——这是一个告诫意味远大于惩罚意味的巴掌。
徐颂声:“不准和我顶嘴。”
不准顶嘴的意思就是闭嘴,闭嘴就是不能说话。
周澄午刚微微张开的嘴又闭上,脸上表情很委屈。这次是真的委屈了,他总觉得颂颂很会挑时候喊他不准顶嘴。
总在他想说话的时候。
徐颂声:“松手。”
这种时候不能顶嘴,周澄午耷拉着脑袋松开手,把徐颂声从地面扶起来。
徐颂声揉了揉自己摔得有点钝痛的屁股,脑袋探过去正要继续看屏幕上的地图——另外一只手,明显大于她手掌的手,也落到她屁股上,不带任何情/色意味的帮忙揉了揉。
尽管对方揉弄得很正规没有半点歪心思,但毕竟是屁股。
徐颂声浑身一激灵,转过头去——周澄午只帮忙揉了两下,就松开手,神情自若,侧身靠在操纵台上,微微垂着脑袋,满脸不高兴的看着屏幕。
他似乎也洗了头,黑色额发变得更加蓬松,落下参差不齐的一层单薄阴影,晃动着扫过线条利落的眉骨。
周澄午生了一张周正而漂亮的脸,就连委屈生气时也教人不自觉心生涟漪。
比方说徐颂声刚开始本来在生气,但是看见周澄午的脸,思绪跑偏。
在她走神的片刻,周澄午歪头看了过来,然后很慢的眨眼,长睫毛扑过下眼睑。他单手支在操纵台上,俯身凑近徐颂声。
徐颂声立刻‘噔噔噔’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但她很快的扶着操纵台站稳,神情镇定:“又要干什么?”
周澄午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带着微微的笑:“颂颂很喜欢我的脸吗?”
心事被微妙的戳破,徐颂声沉默片刻,移开视线。
她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回到触摸屏面前,低头处理那些斑驳的信息,并不回看周澄午的眼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得好看的脸没有人会讨厌。”
周澄午眨了眨眼,目光从徐颂声泛红的脖颈和耳朵上移开。
他翘起唇角笑意轻快,弯下腰不用力气的轻轻把下巴搭在徐颂声肩膀上。
周澄午:“所以颂颂不讨厌我,颂颂喜欢我。”
这个等式成立得莫名其妙,让徐颂声想无视都难。
她转头看了周澄午一眼——原本是习惯性往高处看的,毕竟周澄午有那么高。
结果抬头看了个空,徐颂声视线往下移,看见周澄午不知道什么时候拽了一把凳子过来坐在操纵台面前,正两手托着脸颊笑眯眯的望着她。
那个姿势相当的少女。
徐颂声只看了一眼,又把头转回去,继续摆弄操纵台,“我设定好路线了,明天傍晚就能到家。”
周澄午:“日出之地确定了我的身份,我们的住处会被搜索,所以上岸之后颂颂你最好另外找一个地方待着。”
徐颂声:“那你呢?”
周澄午理所当然的回答:“去把那些埋伏的家伙都干掉,然后顺藤摸瓜到他们大本营——只可惜日出之地根据地挺多,光拔除这一片也不能使他们绝迹。”
说完他脸上露出真情实感的惋惜神色,看得出来周澄午并没有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徐颂声收回目光,手指在操纵台触摸屏上点了点。
周澄午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凑过去看她在干什么——触摸屏上已经不再是放大的地图了,取而代之的完全是周澄午看不懂的界面。
他默不作声挪动椅子,靠到徐颂声身边,“颂颂,这些是什么啊?不是说已经设置好路线了吗?”
徐颂声回答:“不用浪费时间去顺藤摸瓜,我找到他们的信息室了。”
她关闭掉触摸屏——需要的信息已经被徐颂声发送到自己事先寄存的电脑上,现在这个操纵台,除了一些需要手动的功能之外,暂时没有别的用处了。
徐颂声站直腰活动了一下胳膊。
她没有察觉到周澄午已经挨得离自己这么近,手一挥拍到周澄午脸上;偏偏周澄午反应又快,一下子抓住了徐颂声的手臂。
徐颂声反而被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你什么时候坐到这边来的?”
周澄午声音委屈:“我一直坐在这边啊。”
说完,他松开手指,手臂非常顺势的就抱上徐颂声胳膊,“不过已经很晚了,颂颂不去休息吗?反正船要明天才到。”徐颂声确实打算去休息了。
反正这艘船上也就她和周澄午两个活人,要找空房间休息非常简单,只不过……
徐颂声走了几步,转过头,面无表情看着还抱紧自己胳膊的家伙。
明明体型比她大这么多,非要小狗依人的靠在她肩膀上。可能是因为有之前压倒过徐颂声的经验在,周澄午这次靠得很轻——
不,与其说是靠着,倒不如说是粘着。
跟胶水黏在身上的挂件一样。
徐颂声:“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挂在我身上吗?”
周澄午抬了抬下巴,理所当然道:“这里太危险了,万一还有我没清理干净的老鼠跳出来,咬伤了颂颂怎么办?”
“颂颂你又那么脆。”
他其实想说徐颂声像旺旺仙贝脆。
但是害怕徐颂声生气,所以话到嘴边,又改口成了更委婉的措辞。
但意思还是一样的意思,至少徐颂声听得很无语。她看了周澄午一眼,周澄午满脸诚恳的望着她。
在两人对上视线的瞬间,他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睛。
早就说过,漂亮的脸会害人。
徐颂声扭过脸,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不再说话,却也默认了周澄午跟着她走的行为。
很明显是心软,但也可能是被周澄午粘得烦了,徐颂声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哪一种想法。
有不少空房间的地板上都飞溅着血迹。
毕竟是睡觉的地方,徐颂声觉得还是找一个干净点的房间比较好。所以她挨个房间打开门看了看,对比找出最干净,血腥味最淡的一个空房间。
她一选到这个房间,周澄午立刻眼睛亮亮的夸奖她:“颂颂好厉害,一选就选中了最好的房间!”
“这个房间里只死过一个人呢,而且是船长的房间,这里面的摆件都比其他房间里的摆件更贵哦~”
徐颂声环顾左右,确实在房间里看见一些造型精巧的摆件。
不过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也不在意周澄午的奉承。
她很清楚周澄午的奉承里面并没有几分真心,这个奇怪的家伙因为某种她暂时不知道的原因,从而对她格外宽容,也毫不吝啬甜言蜜语。只是徐颂声目前还没有弄明白周澄午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
她实在是困了,躺到柔软的床上之后也懒得再去管周澄午要做什么,盖上被子之后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泡温泉确实有助于身体放松,至少这次徐颂声入睡得很顺利,也没有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没有睡到自然醒。
徐颂声还迷迷糊糊的在梦里,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她茫然睁开眼睛,在对方松开自己肩膀的一瞬间,噗通一声又倒回去。
周澄午耐心的再次把她扶起来。
徐颂声头发睡得有点乱了,有一撮刘海翘了起来,右边脸颊上压着枕头边压出来的红痕,表情是少见的呆滞。
平时徐颂声脸上更多的情绪是无所谓和镇定。
这种茫然迷糊的呆滞很少很少,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见到。
周澄午觉得有意思,于是扶着徐颂声肩膀,坐在她面前不错眼的盯着看。
徐颂声被盯得慢慢清醒过来了,“……你在干什么?”
周澄午:“我在柜子里找到了感冒药,还烧了热水。”
他献宝一般把装着热水和感冒药的托盘,捧到徐颂声面前。
徐颂声虽然退烧了,但还是有些生病的倦怠。她没有理由不吃药,于是从周澄午手中接过感冒药和热水。
热水并不是滚烫的,而是恰到好处的温热,用来送服药物入口刚刚好。
徐颂声刚吃完药,嘴巴一抿,嘴里残留一股药丸的恶心气味。
不等她自己缓过来,周澄午已经迅速的往她嘴里塞进去一颗糖。
纯甜的味觉,舌尖一舔就分辨出来是过于甜腻的草莓味。
徐颂声一愣,眼睛看向周澄午。
周澄午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自顾自接过徐颂声手上没喝完的温水,又摸了摸徐颂声额头。
自从在海岛上退烧之后,她身上的温度就稳定了下来,周澄午昨天晚上偷偷摸了徐颂声额头好几次,摸到的都是正常温度。
他松了口气,按着徐颂声肩膀让她躺回床上,“我把杯子拿出去,颂颂你好好休息哦~”
他说话仍旧是撒娇轻快的口吻,但在行动上却又十分游刃有余的照顾着徐颂声。
感冒药大约也有安眠的成分,徐颂声原本已经被周澄午叫醒,但在吃了药之后却又再度感到困倦,躺在被窝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这次睡觉不像上次那样安稳,徐颂声隐约记得自己做了噩梦,被吓醒之后却又忘记了梦的内容。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昏暗中又浮着一股熏香与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杂的气息。
徐颂声被噩梦吓醒之后就睡不着了,伸手摁亮床头灯,床头灯显示时间为中午十二点半。
距离船只靠岸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她干脆走出房间,想去找周澄午,也顺便到外面去透透气。
外面大厅的食物有些已经不新鲜了,徐颂声在水果区选了半天,选出一个长相还算可以的苹果,放到水龙头底下洗了洗,充当早饭。
她咬着苹果,顺大厅阶梯往上,走到甲板上。
下午的太阳明亮灿烂,照在碧蓝海面,一片碎光粼粼起伏。甲板上的木地板更是被照得发光,就连地面溅开的血迹的红,颜色都好像变得亮堂了许多。
船长的复古收音机被抬了上来,巨大的古铜色喇叭正缓缓向外流淌着教堂的早礼拜圣歌。
周澄午懒洋洋躺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只穿了短裤,光/裸/的上身骨肉匀称,躺在那不动时,与教堂里那些身材完美的雕塑并无任何区别。
徐颂声目光在他上半身短暂停留。
她发誓自己并没有久看,只有那么几秒。但偏偏就是这么几秒,周澄午推开墨镜,镜片底下那双深琥珀似的眼瞳,望向徐颂声。
四目相对,徐颂声镇定自若:“我上来透透气。”
周澄午:“可是颂颂,你的耳朵红了。”
徐颂声:“……太阳晒的。”
她转过身,装作无事发生,走到另外一把太阳伞底下,那里也摆着一把沙滩椅。
徐颂声躺上沙滩椅,心想:设备真好。
搞宗教这么赚的吗?
自己要不要也假装信教去混个职位当一当?
感觉比混个大学毕业证然后去当码农靠谱啊。
各种思绪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融化瘫倒,徐颂声想事情的速度也跟着缓慢起来。
那空灵圣洁的圣歌曲调落进她的耳朵里,抬眼就能从遮阳伞边缘看见外面海天一色,白鸟展翅,不时有鱼类跃出水面。
徐颂声连日来紧张的心都放松了一些。
旁边有人靠近,椅子拖曳在地面的声音不加掩饰。
徐颂声转头,就看见周澄午凑了过来。
他不仅把自己的椅子挪了过来,还把自己的桌子也挪了过来,自己懒洋洋的半边身子都趴在桌上,单手托脸望着徐颂声。
他的望是一种略微带着打量的望,好似在思考什么。
徐颂声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也不明所以的望回去。
四目相对,盯了一会儿,徐颂声眼睛有点痛,把头转开,自己揉了揉眼睛。
虽然她移开了视线,但是周澄午却没有跟着识趣的移开视线。
他的认知里面好像就没有‘看气氛’这三个字的存在。以前身份还没有被拆穿时,至少周澄午还会在徐颂声面前装一下。
但自从身份被拆穿之后,周澄午在她面前就要散漫自由得多。
那点伪装的体贴彻底消失。
徐颂声决定不理他,两手交叠搭在自己小腹上,闭着眼睛预备休息。
但闭上眼睛了,也能感觉到周澄午的视线。
他本身就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这样专注的盯着谁时,让人想要忽略都很难。
徐颂声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但是也感觉到周澄午没有恶意,所以懒得理他。
假装那种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是不存在的东西,闭上眼睛继续装睡,装着装着,徐颂声当真酝酿出来几分睡意。
就在她晒着太阳迷迷糊糊真的要睡着时,忽然有气味甜甜的东西抵到了徐颂声唇边。
大概是周澄午吃饱了撑的,又在给她喂吃的。
徐颂声懒得睁开眼睛,直接张嘴咬了一口。
是糕点,水果味,但具体什么水果,徐颂声不太尝得出来。
她一边脸颊鼓起,慢慢嚼着糕点,耳边悠扬婉转的乐声里,混杂进周澄午说话的声音。
“颂颂发烧昏倒的时候,我背着颂颂去找水源,还给颂颂找到了退烧的草药,物资齐全的船只。”
徐颂声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开始细数自己的功劳,睁开眼睛看向周澄午。
周澄午手里捏着被她咬了一口的糕点,慢悠悠继续:“在船上我也有好好照顾颂颂,给颂颂清洗温泉池子,换新的热水,找感冒药,还帮颂颂支好了遮阳伞和沙滩椅哦!”
甲板上确实只有她和周澄午坐着的两把沙滩椅。
徐颂声沉默片刻,看向周澄午:“所以?”
周澄午往她面前凑了凑,语气雀跃:“我这算是做了正确的事情吧?”
徐颂声:“……算。”
周澄午眼睛顿时更亮,兴奋之色言溢于表,“颂颂说过的,如果我做了正确的事情,就会奖励我的!”
无法否认,因为徐颂声自己确实这样说过。
只是周澄午满脸过度兴奋的表情,让徐颂声困惑。
摸摸头的奖励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明明流落荒岛的时候,她也摸过周澄午的头吧?
虽然不理解周澄午到底为什么兴奋,但他确实做了正确的事情。
徐颂声抬起手摸了摸他近在咫尺的脑袋,夸奖:“做得很好……”
她还没摸完,周澄午眉眼耷拉起来,抗议:“不是这个奖励!”
徐颂声:“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周澄午握住徐颂声手腕,往自己这边扯过来——论力气,徐颂声自然不及周澄午。
她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周澄午突然的动作,被扯得有些失去平衡,差点栽进周澄午怀里。
全靠突然的反应,她用胳膊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撑了一下,才支住自己,但距离仍旧不可避免的拉进。
徐颂声的错愕神色明显挂在脸上,周澄午凑近时摘了墨镜,长眼睫下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瞳,倒影出徐颂声的脸。
她退烧之后体温恢复了正常,手臂上温度也是温凉的,反而显得周澄午扣住她手腕的掌心,格外的燥热。
周澄午:“摸摸头是上一个级别的奖励,我这次做对了事情,奖励不也应该跟着升级吗?”
他要求得理直气壮,说话时眼睛还直勾勾盯着徐颂声,盯得徐颂声后脑勺直冒凉气。
沉默片刻后,徐颂声挣了挣手腕,率先移开视线,“我知道了——你先松手。”
她一开口,周澄午便立刻松手。
虽然松手了,但是周澄午人却没有缩回去。他仍旧趴在桌子上,因为上半身趴得低,所以望着徐颂声时需要微微仰头,语调软软的撒娇。
“更进一步的奖励至少应该是啵啵——是啵啵对吧?”
徐颂声:“……不是啵啵。”
周澄午瞪大眼睛,对这句回答不满,“为什么不是啵啵?我都做了这么多正确的事情!”
徐颂声:“总之啵啵不可以!”
周澄午:“为什么啵啵就是不可以?”
徐颂声:“啵啵就是不可以!”
周澄午:“啵啵为什么……”
徐颂声不等他无理取闹的反问出口,便迅速的用两只手重叠捂住周澄午的嘴,有些生气,“不准顶嘴!”
不准顶嘴就是让他闭嘴的意思。
周澄午不理解,周澄午委屈,周澄午还有点生气。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足够乖巧听话了,还做了很多对的事情。
做了对的事情就应该得到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