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失格之后by好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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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教作为国教,在议员竞争上拥有一票否决权——所以那些争吵的火焰就不可避免的燃烧到了教皇身上。
很多人都在社交论坛上希望教皇可以用自己的一票否决权,否决他们不喜欢的议员。
被列出来不配当议员的名单有点长,而且每个人给出的答案不尽相同。徐颂声随意阅览了几个信息网站,经常一个讨论帖看着看着,手机屏幕上就会跳出‘该贴已被管理员删除’的字样。
不过这行告诫对徐颂声来说可有可无,她在后台给自己开了个管理员的权限,继续畅通无阻的阅览已经被删除的帖子。
那些遭到抵制的议员们倒并不是无缘无故就被抵制的。
他们被罗列出来的罪名千奇百怪,有的人是女装癖,有的人是厌O症,还有喜欢放狗咬伤无辜路人的……
有些罪名徐颂声看了都没忍住笑出声。
“烂成这样但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真是善良的帝国法律啊。”随口说出这样的感慨,徐颂声看了眼自己的短信通知,周澄午还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不过微波炉里的食物倒是被热好了——徐颂声只好先独自吃晚饭。
以前她一直都是独自吃晚饭的,就算是还在老家和奶奶住在一起的时候,徐颂声也是独自吃饭的。
但是自从周澄午纠缠上来之后,徐颂声少有独自吃晚饭的机会。少年像一条有分离焦虑症的狗,无时无刻需要依赖在主人身上,吃饭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不管是去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吃。
如果在家里吃,周澄午经常会做饭到一半,突然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眼巴巴喊徐颂声的名字。
徐颂声很难理解他为什么可以这么黏糊。
但她在很多地方都挺愿意包容周澄午的——大概因为周澄午的年纪要比她更小一点。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确实是比她更年幼的男朋友。
所以即使不理解,但还是会走到厨房门口,任凭他带着满身厨房的烟火气抱上来。周澄午个子太高,双臂合拢拥抱徐颂声时,徐颂声被他抱得不得不微微垫脚,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
夏日衬衫单薄,有好好训练过的胸肌柔韧而富有弹性。
转头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沙发,徐颂声嚼着嘴里的晚饭,罕见的感到几分索然无味。
心里有微妙的失落感,好似心脏处塌陷下去一角。
尽管那一角占地面积很小,但当它塌陷消失时,仍旧会在人的心中制造出无法填补,无法替代的空白。
或许也可以将其称之为空虚。
徐颂声胡乱按着电视机遥控器,电视台被她按得乱跳。狗腿吃完饭凑上来,轻快又熟练的跳上沙发。
自从周澄午被允许睡进卧室之后,沙发就成了狗腿的地盘。
它在沙发上走来走去,最后选择了靠在徐颂声大腿边,把脑袋搭在徐颂声的腿上,闭眼小憩。
徐颂声停止了自己心乱之下毫无意义的发泄活动,将电视机遥控器扔到一边,伸手抚摸狗腿的脑袋。
狗腿顿觉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还能拥有被摸摸头的奖励,于是翻出肚皮以做回应。徐颂声顺势摸了摸它的肚皮,但是心思全然不在这件事情上。
她很在意周澄午留下的那张字条——【今天晚上可能联系不上我】是什么意思?
出去做任务了吗?不能告诉自己的任务?手机会被没收的任务?周澄午那样的人,就算教廷要收他的手机,他就会乖乖把手机上交吗?
怎么想,周澄午都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徐颂声抓过自己手机打开。
她之前往周澄午手机里安装过监视软件。
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所以在徐颂声发现监视软件没有信号反应的时候,倒也不是非常失望。她只是气定神闲的拿出了电脑,开始调阅小区以及附近街道的监控。
帝都的监控系统远比其他的三线城市完善,尤其是在开放的大马路上,几乎每根电线杆上都横着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
原本是为了某些特权阶级的安全着想所做的布置,现在倒是完全方便了徐颂声。
很快就在小区监控里面找到了周澄午的踪迹——他是在下午两点多出门的,从监控摄像头上完全看不出周澄午的出行目的,因为他穿着和平时差不多的黑T与白色短裤,一副自己只是去小区门口便利店买酱油的样子。
等到镜头上周澄午出了小区,徐颂声又迅速切换了外面街道的摄像头。
顺着周澄午的行动轨迹,他一路走徐颂声一路调监控,徐颂声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神有种诡异的执着和极端的掌控欲。
周澄午最后进入的地方是教堂。
看着监控摄像头里华美广阔的建筑群,徐颂声皱起了眉:周澄午今天来教堂了?
他来教堂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徐颂声重新查看自己的手机,把每条短信都翻看了一遍——很确定,周澄午今天没有联系自己。
为什么来教堂不告诉我?
食指无意义的敲击沙发皮面,徐颂声低垂眼睫盯着电脑屏幕。最近一直没来得及修剪的,稍微有些过长的刘海,随着她低头的角度,往下落下阴影,笼罩她眉骨和眼窝。
那层阴影使得她原本温和无害的长相,平添了几分阴鸷。
教堂内部的监控无法完全捕捉周澄午的动向,因为教廷的监控并没有覆盖到教皇的办公室——同时其他地方的监控也没有拍到周澄午离开。
徐颂声敲击沙发皮面的手指一停。
她站起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倒进煮锅里,开始煮热可乐。徐颂声厨艺一般,属于做饭能吃,但也算不上特别好吃的程度。在周澄午没有入侵她的生活之前,徐颂声靠着超市便当和自己的手艺,也绝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更何况煮可乐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在等待可乐煮开的间隙,狗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beta不像Alpha或者Omega一样,情绪会明显的反应在信息素上。所以它没有察觉到徐颂声心情的变化,跳下沙发追上去,绕着徐颂声打转,蹭她小腿。
徐颂声看着锅时面无表情,视线一转看向狗腿时,却柔和了许多。她轻轻踩了踩狗腿的背,小狗乖巧的用鼻尖拱她脚踝,舔舐她的皮肤。
可乐开了,徐颂声关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乐,坐回沙发上,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继续捣鼓电脑。
今天新上司把平板给徐颂声用来录入档案时,徐颂声往电子档案室里面植入了自己写的一个污染程序。
藉由自己给自己留下的小路进入教廷的电子档案室——后面的权限限制对徐颂声这种本身就拥有教廷内网账户的人来说,等于完全不存在。
权限不够?
自己黑进后台给自己开就行了。
在轻易获取信息库时,徐颂声抿了一口热可乐,自言自语:“这种水平可不行啊,教廷的敌人真应该来雇佣我攻击他们的网络才对……嗯?等等,这倒是个好办法。”
她嘀咕了几句,在信息检索上输入【5号实验体】【周澄午】【徐夏静】三个关键词。
最先跳出来的资料是周澄午相关。
毕竟是明面上的教堂骑士,一些用来糊弄民众的资料总是会填几张的,可信度基本为零。
除了那张骑士信息表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周澄午的任务报销账单,大到任务过程中不小心弄塌的房子,小到他返程路上买的一瓶营养快线。
主打一个能报销的都报销,不能报销的也全部填上去。
里面甚至有一张账单是周澄午以个人名义捐赠给地区贫困生帮扶活动之后再申请报销的。
徐颂声注意到那张奇葩的报销账单,点进详情看了眼时间和捐赠地区——捐赠地区是徐颂声的老家,捐赠时间刚好是徐颂声奶奶和大伯过世,她完全失去经济来源那段时间。
这张报销单并没有引起周澄午直属上司太多的注意力。
毕竟周澄午这个人本来就性格随心所欲得很,多么荒唐奇怪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这种报销单对于前任教皇来说,也只会觉得是周澄午突然心血来潮罢了。
他又不是没有干过类似的,突然捐赠大笔钱财给各种乱七八糟的慈善基金会的事情——反正卷进这种慈善机构的钱最终都会流回教廷。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在此刻看见这张账单,或许多少会感到一点毛骨悚然。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恋人在自己完全不认识他的时候,就被他在暗中窥探——哪怕他的窥探带着些许帮扶助力。
但徐颂声是一个很会换位思考的人。
她和周澄午在某些方面有着类似的思维,所以很快就理解并跳过了这个问题。往后的账单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5号实验体搜出来的信息很少,只有一点点,而且看时间和记录内容,被录入了电子档案的‘五号实验体’并不是周澄午。
周澄午作为实验体而存留下来的资料,并没有留下电子存档。
如果有的话,徐颂声不可能会找不到。
关于她父亲——倒是找到了一些资料,是他实习转正申请被驳回的手续,在驳回理由那栏写着【不服从岗位调剂】,签名是李鸿笙。
李鸿笙。
这个名字让徐颂声感到些许熟悉,她目光停留在那个字迹有些张狂的签名上,看似平静实则大脑在疯狂的翻找记忆。
想起来了——李鸿笙,周澄午以前的信息素抑制剂研发主要负责人。
告诉了周澄午自己存在的人。
在三年前因为教廷内部权力斗争而死掉的抑制剂研发主要负责人。
一个和徐颂声没有任何接触,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完全改变了徐颂声命运的人。如果不是她用徐颂声的基因做抑制剂研究,徐颂声也根本不会和周澄午纠缠上。
她重新在检索栏里输入‘李鸿笙’的名字。
不同于输入前几个关键词时只能搜索到各种零零碎碎的信息。‘李鸿笙’这三个字检索出来的页面漫长而且很能唬人。
出身帝都名门,十八岁就已经是长青学院信息素分化专业的研究生,又是一名高等级的Alpha。
官方信息里面李鸿笙的信息素等级为五级,绝对有着置人于死地的能力。她的照片也很好找,因为担任过很多教廷明面上的工作,出去个人信息里面拍的证件照外,甚至还有许多报纸刊登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看向镜头的每个眼神,都无一例外带着若有若无的俯视感。完全符合徐颂声刻板印象中的贵族高阶Alpha,表面上矜贵高傲,又从骨子里看不起别人。
李鸿笙和徐夏静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甚至从两人的毕业时间来看,还是同一届的研究生。
越看越觉得两人关系可疑,自己从来没有捐献过基因,却能成为周澄午的信息素基因样本,小时候得到不知名命令需要保障自己最低人权的警察,奶奶总是花不完的来历不明的基础资金……
徐颂声改用另外一个网络途径去搜索李鸿笙的信息。
十几年前网络交易还不发达,李鸿笙使用信用卡所进行的合法线上交易只能追溯到最近三年——都是一些马场维护拍卖会慈善的支出,找不到和徐家有关系的往来。
李鸿笙死后她的位置交由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来接手,而她生前的大众印象也相当正面,在网上被评价为一个非常善良热衷慈善并且信仰虔诚的上位者。
但说实话,这种大众风评越好的上位者,徐颂声越是难以相信。
杯子里的可乐渐渐从滚烫冷却下来,徐颂声把最后一点热可乐喝完,关掉电脑,起身去找保温杯,将锅里剩下的可乐全部倒进去。
时间已经到凌晨,但周澄午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给她发短信。
徐颂声洗漱了一下回卧室睡觉,睡之前把卧室房门给反锁了。
她这一觉没能睡很久,总感觉眼睛刚闭上没有多久,就听见客厅有动静,脚步声,走来走去的。
光听脚步声其实也无法确定是谁,但是狗腿没有叫,所以徐颂声怀疑是周澄午回来了。
她脑子里迷迷糊糊想着事情,因为今天思考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很困,虽然有念头在脑子里打转,但还是想睡觉的心情更胜一筹,所以没有起床。
那脚步声却转瞬间靠近卧室,紧接着就是房门门锁‘咔哒’了两声。
反锁的门对周澄午而言毫无阻拦意义,他很会开锁,方式分暴力的和不暴力的。
锁坏了颂颂会生气,所以不能像任务目标家里的锁一样直接掰烂。他低着头,没有开客厅灯——不是感应系统坏了,是他进屋的时候身上信息素没有收敛好,在那个短暂的瞬间,破坏了客厅里的中央调控系统。信息素等级过高就是会有这样的烦恼,以前周澄午独居的时候公寓里的东西隔三差五就要申请维修。
客厅窗户打开,吹进来的风里夹杂月光,还有外面霓虹灯闪烁的光芒。
狗腿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喷嚏,翻过身用屁股对着窗户继续睡觉。周澄午则借着月光,努力辨认手里的门锁要怎么拆解。
他掌心因为沾了血所以很湿润,捻动零件时无法过于准确。
血液腥甜的气味在夏风里沉浮,门锁内部零件咬合,咔哒声响第三下的时候卧室房门开了。
因为窗户也关着的缘故,卧室要比客厅的光线更暗淡一些。周澄午慢悠悠向床铺的方向走近,毫不掩饰的脚步声轻快。
再困的人也被他那些动静弄醒了,更何况周澄午进来时还带进来一股血腥味。
徐颂声没办法继续睡觉,揉了揉脸勉强自己坐起来。因为中控系统坏了,卧室里的冷气也停下,一时间温度有些微妙的回暖,她侧过脸,睡意朦胧看向周澄午。
他黑色的短发顺直的垂在脸颊侧,整个人都被光线很暗的色彩吞没,像一个模糊又漂亮的剪影。
他走到床边半跪下来,双人床的位置够大,周澄午上半身几乎完全趴在床上,杜松子酒的气味辛辣霸道占据了每一寸空气,引起徐颂声轻微的窒息感。
少年的脸颊贴在被单上,离得这么近了徐颂声才看见他脸上沾满血。
刚开始她以为是别人的血,没有在意,只是目光随着周澄午趴下而缓慢的降低。他手臂向前伸,隔着被子环抱住徐颂声的腰,在周澄午的脸将要贴上来之前——徐颂声伸出手推开了他的脸。
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气音潮湿的濡在徐颂声掌心,他脸上的血也蹭到徐颂声掌心。
徐颂声原本是想训诫他的——
但是她感觉自己的手背有点发痒,低下头去看时,愣了一下。
是从周澄午额头上流下来的血,一滴一滴落到徐颂声手背。徐颂声推着他脸的手一改力度,变成捧着他的脸。
周澄午顺从的把整张脸都搭在徐颂声掌心,那双年轻而漂亮的眼睛浸着血,湿漉漉望着徐颂声。
他瞳仁很大,是温和的浅棕色,像鹿的眼睛。徐颂声:“……你受伤了?”
周澄午眨巴着眼睛,鼻音很重的嘟哝:“脑袋被砸了一下,好痛哦,颂颂。”
“……”
中控系统坏了,灯打不开。徐颂声让周澄午到客厅,她自己拿了一个手电——她拿着拧亮的手电走到客厅时,周澄午已经很乖巧的坐在沙发上。
他平时总是可以收敛得很好的信息素,今天却一直若有若无的飘散着。
狗腿有点排斥周澄午现在身上的味道,在他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它就迅速跳下沙发,跑到角落缩成一团。
徐颂声站到周澄午面前,用手电照着他:“衣服脱了。”
周澄午乖乖脱衣服,动作很麻利,灯光晃眼,但他却依旧把眼睛睁得很大,看起来完全没有被晃到眼睛。
上衣脱了之后才看见伤口,距离周澄午心脏不过分毫之差。心脏旁边的伤口是最严重的伤口,除去那道伤口外肩膀和胸腹处还有大大小小其他的伤口。
在雪亮的灯光照耀下,那些伤口狰狞得有些触目惊心。徐颂声看得眼皮直跳,目光往下落,忽然道:“裤子也脱了。”
她怀疑周澄午腿上也有伤。
周澄午惯来很会看徐颂声眼色,在这种时候就很听话,低头去脱自己裤子,沾着血的修长手指曲起慢慢解开纽扣。
确实有伤,在小腿。
徐颂声拿着手电蹲下去,眼睛直愣愣看着那道伤口。
她不是没有见过周澄午受伤。在他们流落荒岛的时候,徐颂声甚至还用小刀给周澄午起过子/弹——但现在的心情却和那时候的心情截然不同。
那时候只是担心周澄午死了。
在荒岛上,徐颂声对自己的生存能力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周澄午死了,她很难独自活下去。
但是现在,除了担心忐忑之外,徐颂声还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
她垂着眼,牙齿轻咬嘴巴内侧肉,伸出手去摸了摸;完全皮开肉绽的伤口,是个贯穿伤,但是因为周澄午愈合能力太强,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浅浅的戳伤。
她蹲下去时太矮了,周澄午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发顶。他有点紧张,眼睛盯着徐颂声头顶的发旋——他想起自己手机能接受信号时所看见的,徐颂声发过来的十几条未读短信。
已经能想象徐颂声这种人,发出去十几条短信都未读,她会有多抓狂。
即使现在徐颂声表面上还很平静。
这种平静在周澄午眼里则完全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徐颂声仰起头,手电光从上往下照着她的脸,那场面有点像鬼片现场。但她并没有周澄午预想中的生气,她只是仰起脸盯了周澄午一会儿,眉骨阴影覆盖下的眼眸不起丝毫波澜。
她这样平静,反而让周澄午感觉自己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狗是很聪明的——而周澄午无疑要比狗聪明很多。这种气氛下几乎不需要徐颂声说,周澄午就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
他惯来能屈能伸。
高大的少年,像一条软骨头的柔韧的蛇那样,敞开两条腿从沙发上滑坐下来,一直坐到地板上,面对面望着徐颂声。
他凑得太近,手电抵到了周澄午的胸口,将柔韧的肌肉压下去一个浅坑。雪亮的电筒光被压缩到皮肤上,紧密贴合后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只有从窗户处落进来的月光照着周澄午柔软的黑色头发。
他把脸贴上徐颂声脖颈轻蹭,血腥气沾染在周澄午身上,像一只刚完成了捕猎的食肉动物在撒娇。
浑然天成的杀戮本能落在他身上,变成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感。
“没有及时回你短信,很抱歉,因为信息素外放的时候把信号屏蔽了,手机用不了。”
他说话声音很委屈,嘴唇张合间,有湿润的气息落到徐颂声脖颈侧皮肤上。
徐颂声平静的反问:“在教堂的时候手机也没有信号吗?”
周澄午:“……”
他原本蠢蠢欲动要缠绕上徐颂声肩膀的手臂,悻悻垂在身侧,埋在徐颂声脖颈处的眼眸胡乱打转。
第一反应不是质疑徐颂声为什么知道他去了教堂,而是惊慌于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眼珠转过几转,没有经验的脑子尚未来得及想出借口,后背上的伤口猝不及防被徐颂声用手指按了一下;他倒吸一口冷气,伤口被按下去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被徐颂声按裂了,血从伤口流到徐颂声掌心,浸得她掌心湿漉漉的。
她把湿润的手掌贴到周澄午肩胛骨上,隔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能感觉到那块形状优美的骨头轻轻颤动。
徐颂声微微放松脊背,下巴靠在周澄午肩膀上:“是教廷的任务吗?”
周澄午努力睁大眼睛:“芙洛拉教派从教廷的信息素实验室里偷走了一项研究成果,上面的人很重视被偷走的东西,也很生气芙洛拉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他们内部开会后又请示了天父,决定处死芙洛拉教派在帝都的地区主教,以此作为威慑。”
周澄午只是愈合能力强得可怕,但并不是毫无痛觉。
后背裂开的伤口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痛,徐颂声的手贴在他赤/裸的皮肤上——她的掌心有些湿润,黏糊糊的贴在周澄午的肩胛骨上。
于是在那种伤口撕裂的痛楚之上,又蒙上一层麻麻的痒,像蚂蚁爬过去,痛和麻并和,引得骨头也微微颤抖。
徐颂声:“所以你去杀芙洛拉教派的主教了?”
周澄午:“嗯……颂颂——”
女孩的手掌按着他的肩胛骨上下抚摸,不同于终年和各种武器打交道的杀手,和周澄午的掌心比起来,徐颂声的手掌堪称柔软。
但又并不是全然娇嫩的柔软。
毕竟她也是从小就要做各种家务,也时常需要握笔和打零工的人——于是她掌心握笔的地方,一层薄薄的茧子,像柔软的纱,磋磨过周澄午后背。
血液起了润滑,摩擦过皮肤,发出轻微‘咕叽咕叽’的声音。
徐颂声:“嗯?”
周澄午像狗讨好主人一样,蹭她脖颈,小声哔哔:“肩胛骨被摸得好痒噢——”
徐颂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声音平静,但是周澄午有点莫名的犯怂。
可能是因为他鸽了太多徐颂声的信息没有回复。
他只好继续回答徐颂声的上一个问题:“嗯,我接到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杀人,一个是取东西。”
徐颂声:“取东西?”
周澄午丝毫没有要为自己新任上司保密的自觉,一股脑把自己接到的任务全部倒了出来:“一个信息素研究所的密码箱,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们不告诉我。”
后一句话周澄午说得语气很软,像撒娇,说话时脑袋在徐颂声脖颈处乱蹭。
徐颂声:“密码箱呢?”
周澄午:“交接给信息素研究所的人了。”
徐颂声松开他的脊背,往后挪了挪,同时把周澄午推开。两人之间空出距离,徐颂声睡衣正面都是刚才周澄午抱上来时,蹭上去的血。
周澄午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微微低头的姿态显得他很乖,看起来很听话的样子。
但是徐颂声知道这个家伙一点也不听话,真正听话的小狗不会鸽主人那么多条短信,也不会得寸进尺的告白。
她拍了拍周澄午的脑袋,声音平静道:“自己把伤口包扎一下,弄脏的地毯和床单要记得洗。”
和伤患算账并没有必要,伤患的主要任务是养伤,就算要训话徐颂声也打算等到周澄午身上伤口愈合大半后再训。
在这一点上她又完全是个宽容和善的主人。
就在徐颂声站起身准备去客房睡觉的时候,周澄午抱住了她的小腿。
脚步被绊住,周澄午抱得很紧,胸口紧紧贴在徐颂声小腿上——她垂眼,正好对上周澄午那张沾着血,但是一点也不狰狞,甚至脏兮兮得有点可怜的脸。
“姐姐,你生气了吗?”
好会装可怜的一条狗,刚喊完姐姐,眼睛一眨就有泪光闪烁。
但装得再可怜,也无法掩盖其体型是大型犬的本质,原本只是想保住徐颂声小腿的,但是女孩偏偏体型瘦弱得纤细。
他生怕自己抱不牢固,手臂像两条蟒蛇一般缠绕,小臂从徐颂声膝盖抱到大腿上。
睡裤布料单薄,少年手臂肌肉散发着过载的热度,和空气中辛辣醉人的杜松子酒气味糅杂,像是一把无形的烈火,烧得人骨头都熟烂起来。
徐颂声沉默注视,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想到了狗腿。
想到自己今天晚上煮热可乐时,狗腿跑到自己腿边打转的模样。周澄午现在的眼神和狗腿很像,但是又要比狗腿更可怜一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像只要徐颂声说自己生气了,他就会立刻哭出来。
徐颂声感觉周澄午确实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他在这方面没什么自尊心。
她艰难的挪动脚,因为周澄午抱得太近,所以挪得很吃力,好不容易才踩上周澄午摊开的腿;他的大腿在徐颂声踩上来的瞬间,一下子绷紧了,喉结一滚,眼泪咕噜噜落下来,浸湿眼睫。
好可怜,好会装,如果抱住徐颂声膝盖的手臂不那么用力的话,徐颂声差点就要信了。
徐颂声:“我没有生气,只是不高兴而已。”周澄午:“不是重伤哦,真的,对我的体质而言,明天天亮的时候,就会完全恢复了。”
徐颂声强调:“我没有生气。”
周澄午把脸贴在她膝盖上蹭:“我知道呀,我在和姐姐解释呢,这不是重伤,这种程度——嗯——就跟姐姐感冒一样,多喝热水的话就会很快恢复的。”
徐颂声再度动作明显的低头,看了周澄午一眼。
他泪眼的时候模样很好看,因为脸太漂亮了,要哭不哭的样子也完全像花一样,就算脸上沾着血,也让人觉得:啊,太无辜了,太可怜了。
那股烈酒的味道比刚开始的时候要更重一点,周澄午的信息素显而易见的要比平时更活跃,让角落的狗腿磨磨蹭蹭往更远的角落挪过去。
对于狗腿而言,Alpha的信息素过于具有压迫感,令狗讨厌。
所以家里明明是周澄午在喂狗,但是狗腿却更喜欢徐颂声。
beta的气息宁静温馨,有令人昏昏欲睡心情柔软的特效。
就和徐颂声的外貌一样,她整个人外放的气质显然要比周澄午的容貌更具备欺骗性。
只有偶尔——比如现在——周澄午从下往上的,仰视着徐颂声时,她额发阴影笼罩眉眼,因为削瘦所以下颚线明显,垂眼看人时显露出几分阴沉。
她踩在周澄午腿上的脚微微用力,弯腰用衣袖慢慢擦干净周澄午脸上沾到的血。周澄午表现得很乖,在徐颂声要擦他侧脸时,还很配合的稍微把脸侧过去了。
有些血迹已经干了,光靠徐颂声的袖子并不能完全擦干净周澄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