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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失格之后by好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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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会因为自己是用完就会被抛弃的工具而感到愤怒不甘。
他在有毒的土壤里长大,只要一时半会不会被毒死,周澄午就乐意在这样的沼泽里畅游和吃人。他不在意这片沼泽里的其他生物是否欢迎他又是否爱他。
‘爱’属于天父。
过于宗教化的环境教养出了这样一个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无懈可击的怪物。
要让这样一个怪物主动离开他习惯生存的沼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环境变得不再适宜怪物生存。
徐颂声正是这么做的,她不仅这么做了,甚至还在加快这个过程。
利用这段时间自己调查李鸿笙遗留资料时,周澄午一直陪着自己的便利,将他的行踪进行伪造装饰,给教皇以周澄午正在调查李鸿笙研究资料并在接触芙洛拉高层的错觉。
当教廷的皇帝铁了心要杀死这头怪物,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时,这片沼泽将不再会是怪物舒适的栖息之地。
徐颂声当然知道这样做很危险。甚至一不小心,周澄午可能真的会死——在准备实行这个计划之前,徐颂声认真思考过这样的风险于自己而言是否值得。
但最后徐颂声得出结论:与其让周澄午活着离开自己,不如接受最坏的结果,比如说周澄午死在向自己走来的路上。
比起周澄午离开自己,一个死了但是还和徐颂声在一起的周澄午,更令徐颂声接受。
不过现在情况有点脱轨,徐颂声想不明白为什么空气中只剩下周澄午的信息素。她以为如果是和周澄午动手的话,其他教堂骑士也应该摘掉抑制环使用信息素的。
哪个傻子会赤手空拳带着抑制环,去和一个信息素能让监测器爆表的Alpha打架?
那不是单方面送菜吗?
而据徐颂声所知,帝都的教堂骑士信息素等级,最低也应该有六级。
其他人的信息素呢?

第132章
徐颂声原本很清晰的脑子,被空气中过浓的信息素泡得有些发晕,不得不扶住就近的墙壁停下脚步,抬起头迷惑的看向前方。
空气中烈酒气味的信息素,纯粹到就好像其他Alpha都已经死绝了,只剩下周澄午一个活着的Alpha一样。
灼烈又呛人的信息素,悄无声息笼罩着这方天地,像一个巨大的,不可见的囚笼。
徐颂声的手机已经完全接收不到任何信号了。她干脆在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就地坐下休息。
空气中的信息素维持在那个浓度之后就不再往上升了。
也幸好它的浓度不再上升,否则徐颂声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她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虽然还是有点眩晕耳鸣,但感觉能动了,于是便扶着墙壁又站起来,慢慢朝监控最开始失去控制的地方走去。
徐颂声得去确认周澄午的情况。
现在的环境令徐颂声感到迷惑。从她接受到各渠道信息来看,毫无疑问的——教皇打算在今天对周澄午动手。
他甚至为此召回了所有在外面奔波任务的教堂骑士,并在晚上对教堂大部分区域都进行了清场。
而将徐颂声限制在档案室,既算庇佑,也算一个可有可无的小手段。因为教皇根本不相信周澄午会爱人,所以也不觉得绑架周澄午那所谓的‘女友’,能对周澄午产生什么威胁。
但徐颂声毕竟还有着周澄午女朋友的头衔。
尽管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交往,教皇仍旧觉得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较好。
但他又过于多疑,多疑的同时又轻视于徐颂声。在教皇眼里,徐颂声只是一个贫民窟出身,运气好遇上了贫困生帮扶计划,又恰巧成绩不错所以读上了大学,靠着奖学金勉强度日的幸运儿。
因为徐颂声在大学时期习惯性的勤学俭工,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位容貌清秀性格平和的beta,会是一个隐藏的有钱人。
所以教皇虽然派了一名教堂骑士来看守徐颂声,但派来的只是一位刚从骑士部毕业出来非常没有经验的菜鸡,也没有向对方强调徐颂声的重要性。
在教皇的计划中,雪莱和徐颂声一样,都是弱小的,无关紧要的。是今晚月色边缘晕开的点缀,可有可无。
徐颂声猜测过教皇要怎么对周澄午动手,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那么几种,火力压制亦或者人海战术。
但无论是哪一种,场面都应该热闹而喧哗,绝不至于像眼下这般,四下寂静无声。难道发生了别的事情?计划之外的事情?
徐颂声记性很好,在四面明明暗暗的混乱光线照亮下,她很确信自己已经走近监控最开始暗掉的地方,正是一周之前那座被火烧的宫殿。
按照常理来说,越接近Alpha,信息素会越浓郁。
但是徐颂声在走近之后,却并没有感觉到四周的信息素有变得更加浓郁。空气中那极具压迫感,能让人皮肤真切感受到轻微的灼热痛意的信息素,始终维持在一个十分微妙的浓度。
浓度守恒而稳定,但Alpha的信息素不应该如此稳定。
那座宫殿附近的所有电子产物都完全失控,只余下月光昏暗照亮满地潺潺流淌的血。
明明地面都是鲜血流淌,但是却没有半点血腥味浮动。唯有Alpha的信息素,像一只看不见的幽灵,游走在这方天地。
徐颂声走到这里已经很累了,在高浓度的信息素里面行走,对于徐颂声而言相当于负重跑。她能坚持到现在,都觉得很佩服自己。
那座原本被烧毁的教堂在短短一周内就被修复原样,至少徐颂声站在外面借着月光看过去,没有看出宫殿有丝毫火烧的痕迹。
而宫殿的大门已经破败——有残破的尸体挂在门上。
堆积的残缺尸体太多,让徐颂声有点想吐。她垂着眼睑,脸色苍白,因为一口气见到太多的死亡而感到惊惧;但并不后悔。
因为徐颂声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她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已经通过了自己脑海中千万次的构思。无论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徐颂声都绝对不会后悔。
唯有绝不后悔才能坚定的相信自己的每一个选择。
深吸了一口气,肺部呛进些许信息素,徐颂声想要借深呼吸让自己清醒一点的计划霎时失败,接连咳嗽起来。
四下寂静,徐颂声咳嗽的声音就变得十分明显。
她揉了揉因为咳嗽而发红的眼眶,努力无视地面残肢,跨过那些波光粼粼的,反折着月光的血色流水,往宫殿内走去。
宫殿内——因为四面高大的玻璃窗聚集了月光的缘故,反而要比外面要更明亮一些。但奇怪的是,宫殿内居然比宫殿外要干净许多。
尸体和汇聚成溪流的血迹主要集中在宫殿门口和外面的小广场上,而宫殿里面却只有地面上才只有一点血迹。
徐颂声扶着墙壁走进去,这里面残存的信息素没有变强也没有变弱,不过在跨过门口的时候,徐颂声看见了现任教皇的尸体。
比起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现任教皇的死状甚至还算得上体面,至少他是被留了个全尸。
月光照着教皇那张青白发灰的脸,他面容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好像在临死之前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能让教皇露出这个表情的,无疑就是造成了面前这一切惨案的罪魁祸首——空气中那浓郁信息素的主人。
徐颂声忍不住又看了眼教堂内部,搞不明白教皇到底做了什么,才会造成眼前的局面。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周澄午。他已经没办法克制自己的信息素,恐怕已经受了伤。教堂现在变成这样,恐怕很快就会惊动外面的其他势力;先不谈那些本就各怀心思的上流贵族们,刚死了圣女的芙洛拉教派可还盯着教廷呢!
教堂里其他人的死活徐颂声倒是不怎么关心,这也是她从来不轻易和其他人建立关系的缘故。
在这个随时随地会发生意外却又明晃晃点亮了科技树和热武器的世界,和陌生人建立联系并不会曾增加自己的安全系数,只会徒增危险。
假若今天柳嘉也在这座教堂之后,徐颂声或许就会顾忌到自己和这位舍友四年多的情分,从而改变自己的计划。
周澄午不在这里,又会去哪里呢?
唯有这种时候,徐颂声会有点烦躁。beta的体质让他们没办法像Omega和Alpha那样对信息素拥有敏锐的感知,虽然会被信息素影响,却很难从信息素里分辨出什么信息。
现在教堂内的大部分电子软件又被周澄午的信息素影响,完全失去了信号。失去信号就意味着无法被徐颂声操纵,要让她一个beta找到周澄午的踪迹,不亚于大海捞针。
不过教堂毕竟不是真正的大海。
徐颂声脑子转得飞快,迅速下定决心去白塔那边碰碰运气。就算周澄午不在白塔上,但白塔是整个教堂地理位置最高的地方,徐颂声从高处俯览教堂,也会比在其他地方找周澄午要方便许多。
好在她毕竟不是Omega,信息素对她的影响要打个折扣。
更何况徐颂声已经和周澄午生活了好一段时间,对他的信息素有了一定的适应性。
很快徐颂声就赶到了白塔入口——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守卫不知所踪,白塔的大门敞开着,电梯门口红色灯光一明一暗的闪动。
在大多数需要电力支持的工具都失控的情况下,徐颂声只犹豫了两秒,转身选择了爬楼梯。
坐电梯的话,万一它升到一半掉下来,徐颂声这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白塔作为整个教堂最高的地方,自然也拥有最漫长的阶梯。徐颂声很怀疑这个楼梯建得这么陡,是不是为了偷工减料。
她爬楼梯爬得想死,呼吸随着体力的消耗而变得十分剧烈。但每次深呼吸都会呛进空气中那烈酒的信息素,被辣得喉咙里泛痛,生理性眼泪无法克制的一直往下落。
徐颂声并不想哭。
爬楼梯要耗费很多体力,她不想把自己本就薄弱的体力浪费在流眼泪这件事情上。然而掉眼泪这件事情也并非完全受徐颂声的理智操纵。
她边爬楼梯边哭,眼泪完全是被信息素呛出来的。等徐颂声哭着爬上楼梯顶层时,眼睛已经哭得有些发肿,视线里完全被眼泪晕得模模糊糊。
徐颂声推开没上锁的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白塔顶层是什么情况,自己就骤然被人扑倒——
她倒入一旁的花棚,大片紫菀花被她压倒,紫色的娇弱花朵被外部重力溅起大片轻盈无害的花瓣。
但徐颂声无心欣赏,原本因为爬楼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这短暂的瞬间,几近凝固。
她以为周澄午最可怕的时候,顶多也就是在海边小城刚找到自己那会儿,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
但现在她明白,那时候的周澄午顶多只是在‘生气’而已。
那时候的周澄午根本和‘可怕’二字完全沾不上边。
现在摁住她的周澄午才是真的可怕。
徐颂声甚至看不清他的脸。眼前所见皆为一片昏暗,所有的声音落进耳朵里都化作嗡鸣声,不同于上次的痛苦,在那一瞬间徐颂声甚至都感觉不到痛苦。
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只是因为死得太快,所以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然而,迟缓了片刻,痛觉缓慢的侵袭皮肤和肺腑,她喘过一口气来,大颗大颗的眼泪自眼眶边缘滑落。
原本浓郁到轻易将人碾死的信息素,温吞的收敛,只余下按在徐颂声肩膀上的宽大手掌,捏的徐颂声肩膀骨肉都生疼。
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连倒吸一口冷气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她慢慢恢复的视线终于看清楚周澄午的脸,那张脸出乎意料的还维持着干净,并没有沾上血。
泛红的是周澄午的皮肤,他的脸颊似有火光倒映那般艳红,原本只是深色的瞳孔此刻变成了很浓重的黑。
纯黑色的瞳孔生在他那张圣洁美丽的脸上,有种诡异的非人感。
这样的瞳色在人类之中过于罕见,因为少见所以显得妖异奇诡。
晨光透过白塔穹顶的玻璃照下来,照得少年凌乱黑发和染血长袍都在泛光。他在晨曦之中,令人恍惚间仿佛真的看见了天使。
徐颂声胸口微弱的起伏,意识虽然恢复了,但是身体还处于半死机状态。看着周澄午那双变得诡异的眼睛,徐颂声不确定周澄午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周澄午的名字:“小五?周澄午?”
周澄午仍旧保持着压制徐颂声的姿态,单手扼着徐颂声的肩膀。虽然他刻意压制了自己周身那能瞬间置徐颂声于死地的信息素,但压住徐颂声肩膀的手,却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徐颂声弄不清楚周澄午现在是什么状态。
要说他不清醒的话——却还知道要收敛信息素,不然徐颂声真的会死。
但要说他清醒的话……
徐颂声与压在自己上方那双眼眸对视,只感觉自己在和一头野兽对视,从周澄午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属于人类的理智和思考。
他那双眼眸里出现徐颂声的倒影,从一开始扑倒徐颂声到现在,至少也过去十几秒了,但是周澄午的眼睛一直没有眨动过。
敌不动我不动,徐颂声躺了一会儿后感觉自己没有被压住的胳膊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抬起胳膊,试探性的将手伸向周澄午的脸。
周澄午对徐颂声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她。徐颂声见他没有要折断自己手臂的前兆,于是小心翼翼将手掌贴到周澄午脸颊上。
他的脸颊烫得厉害,随着他低头动作而垂下的黑色短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
徐颂声触碰周澄午脸颊的那只手,上面恰好戴着之前他们约会时互相给对方的戒指。
周澄午的脸滚烫,但徐颂声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却泛着淡淡的凉意。他那被信息素欲/望完全充斥的脑子,借着那枚戒指的凉意,有了片刻的清明。
其实真正起作用的并非戒指,而是徐颂声。
从徐颂声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试图来找周澄午——从她一步一步靠近周澄午开始,周澄午身体内那些因为催发剂而进入兴奋期的信息素,逐渐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他爱上徐颂声的原因。
从徐颂声的基因作为特殊样本与他的Alpha基因混合的那一刻开始,周澄午就已经失去了拒绝徐颂声的权利。
要么选择徐颂声,要么死。
漫长的依赖,好奇,理智,缠绕成独特的爱意。自周澄午第二性别分化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完全将他包裹缠绕。
他垂下头,原本扼住徐颂声肩膀的手缓缓松开,整个人靠到徐颂声肩膀上,他的呼吸也随之落到徐颂声脖颈处。
周澄午的呼吸依旧滚烫,双臂缠绕上徐颂声的腰,因为缠得太紧,勒得徐颂声腰上有点痛。她没吱声,但意识到这是周澄午理智缓慢回笼的体现。
徐颂声垂下眼睑,用刚刚摸了周澄午脸颊的手,轻轻摸他的后脑勺,像是给小动物顺毛那样——她手指顺着周澄午的后脑勺,摸到他的后脖颈。
少年后脖颈处的腺体肿得柔软,像一罐掀开了盖子晃来晃去的烈酒。
在徐颂声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瞬间,以为自己要死了的人不止徐颂声一个——还有周澄午。不过他的这种感觉,要比徐颂声的来得更早一些。从他被关在教堂穹顶,周身落满诱发剂的时候。
那一瞬间,后脖颈的抽痛卷走了周澄午所有的力气,他面朝下摔倒,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控的信息素杀人是无差别的,像饿疯了的野兽,扭曲着周澄午身边的一切存在。
他的理智,薄弱的思考能力,都在癫狂的信息素影响下逐渐溃散,甚至连‘自我’的存在都渐渐的不能维持。
信息素紊乱会让人变成没有感知和理智的疯子,然后在紊乱的信息素折磨中痛苦的死去。很多信息素紊乱的人会变得极其具有攻击性,是因为他们需要发泄痛苦和欲望来缓解信息素紊乱的折磨。
现任教皇他们虽然知道周澄午可怕,但他们毕竟不是亲自经手5号信息素试验的人,也不是专业的信息素研究人员——他们对信息素杀伤力的认知,解决停留在外行人浅薄的区域上。
他们不曾看见实验室高压环境下周澄午那可怕的数据。
换句更通俗的话来说,他们对‘周澄午本身即武器’这句话没有正确的认知。
在意识陷入一片浑浑噩噩之中时,周澄午真的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他最后的意识是愤怒和不甘心,但根本来不及多想别的,就完全被信息素紊乱吞噬了理智。
直到现在——
呆在徐颂声身边,靠着徐颂声的肩膀,他浑浑噩噩的脑子里终于有了一点自我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后就立刻抱紧了徐颂声的腰,几乎要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甚至于就连徐颂声摸到他的腺体,周澄午都不再有过激的反应了。
对于骨架高大的少年而言,常年不锻炼又瘦弱的徐颂声,连腰都是贴着骨头的纤细。他手臂合拢扣紧后还有空余,手掌往上贴着徐颂声的肩胛骨,将她托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徐颂声慢慢摸着周澄午的头发,最开始对死亡的恐惧消退后,她不怎么受信息素的影响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轻声细语安慰着周澄午:“没事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周澄午抱得太紧,徐颂声甚至能感觉到他手指上那枚戒指,硌着她的肩胛骨。
她在送给周澄午的那枚戒指内侧,刻了一句赠言:穷其道者,归处亦同。只要让周澄午走上和她一样的道路,无论这条道路上出现多少阴差阳错——只要道路一样的话,那么他们终究会走到同一条终点。
如果道路不一样呢?
那就强行把他们变成一样的路就好了。
她轻轻贴着少年美丽又滚烫的脸颊,掌心按着他肿胀的腺体,声音轻快:“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们继续生活下去了——要跟我一起逃走吗?澄午。”
爱是什么呢?
中学的时候,老师教育过徐颂声——爱会带来温暖的吸引,强烈的热情,以及无私的付出。
从学校学到的道理大多如同太阳底下的樱桃冰沙一样容易消失却又很甜美。成长环境过于早熟的徐颂声却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明白这道理。
爱是什么呢?
大伯对奶奶一点也不好,动辄打骂,偷走家里的钱,但奶奶还是很爱他,每次赌场说要砍掉大伯的手,奶奶都会哭着去赌场送钱。
柳嘉每次追的爱豆都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他们有钱还有很多年轻美好的爱,但他们依旧滥交,出轨,挥霍,然后塌房,周而复始。
邻居家的夫妻总是说自己很恩爱,但是那家人的丈夫会在徐颂声放学路过的时候隐晦的问她想不想要一套新的裙子。
徐颂声认为,老师口中那甜美积极并充满了付出的爱,是无法长久延续的。
真正的爱应该是什么呢?
太阳光在海水表面泛起一层刺眼的磷光,闪得徐颂声不自觉眯起眼睛。她扶着马甲上的围栏,海风吹得她头上帽子往海面坠落。
旋即有一只手抓住了徐颂声飞走的帽子——她抬起头,眼睛被晴空直晒的太阳刺得半闭,狭窄视线里看见周澄午那张漂亮的脸。
太阳光对他的眼睛似乎没有半点影响,那双圆润如小鹿一般的眸子一边被太阳光照得明亮,一边又睁得很圆。
他将抓住的帽子戴回徐颂声头顶,弯腰时顺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握住她的手。
少年的手掌心因为天气而发热,那枚戒指亦温热的贴着徐颂声指骨。
太阳都无法使这信息素的怪物闭眼,但他俯身亲吻徐颂声时却会闭眼,长眼睫投落一层扇形的阴影。
甲板不远处是坐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的其他乘客,刷了白漆的围栏在碧海之上水光粼粼。
轮船上响起悠长的鸣笛声,预示着船只即将进入港湾。
徐颂声踮起脚亲了亲少年温热的脸蛋,唇角泛起笑意。
老师,你告诉我的那种爱是无法长久的。
这世界上唯一长久的爱,是试探,抢夺,摧毁,掌控。
是在她底线之上,建立其永远困住对方的,甚至对方也无法察觉的——充满‘自由’的鸟笼。
一个被beta掌握的信息素怪物,只有他永远住在这个鸟笼里,多疑又毫无安全感的徐颂声才会相信他们永远相爱。
只有看见他身上的铁链,她才会相信自己完全掌握并驯服了这只猛兽,于是贴近给他一个温柔的吻。
表面上是Alpha对beta纠缠浓烈的占有与爱,实际上却是beta用尽手段编织出来的项圈牢牢套在了Alpha的脖颈上。
从不与人建立过深羁绊的徐颂声才是那个最具备占有欲与摧毁欲的人。
但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一个自愿把脖颈伸进项圈里的乖狗狗。
徐颂声摸了摸周澄午的脑袋,周澄午迁就她身高,在她抬手的同时就已经半弯腰低下头来,柔软的发丝被徐颂声揉乱。
她弯起眼眸笑,轻声夸奖:“乖孩子。”

第133章 番外篇·年龄逆转if线
下课铃响,在老师喊完下课后,教室里的学生们当即热闹起来——高三学生的年纪普遍在17到20岁左右,正好是第二性别趋近于完善稳定的年纪。
大家正热烈交谈着谁谁谁分化成了Omega,谁谁谁一开始是Alpha但后面信息素不稳定又变成了Omega,还有谁谁谁在课间忘记吃抑制药突然发情引发了小范围内的混乱……
但这些话题跟徐颂声一个beta没有关系。
beta没有发情期,不会在第二性别分化的初期因为信息素不稳定而出现性别波动,也没有所谓的第二性别。
他们稳定的呈现着身体生理结构的第一性别,后脖颈内的腺体永远不会二次发育,从气味到信息素都写着两个大字:稳定。
翻译一下,平庸。
在学校里的第二性别还没有全部分化的时候,徐颂声还不像现在这样是边缘人物;她学习成绩太好,总是能拿到奖学金,外貌上又是细瘦柔弱的女孩子。
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孩子大约会分化成Omega。
毕竟她那早死的爹也是个Omega嘛!
一般孩子的第二分化性别也会和父母的第二性别沾边。所以徐颂声的精子提供者信息不明,但她的父亲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Omega。
大Omega生下小Omega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直到高一的时候她二次分化成为一名板上钉钉的beta。
在Omega和Alpha的总数远大于beta的环境中,没有信息素吸引力的孩子,无论二次分化之前有着什么样的魅力——在失去信息素吸引力后,就迅速的变成了边缘人物。
有不少beta小孩会因为承受不了自己分化前后的地位落差,而患上心理疾病。
但徐颂声却适应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是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并不太喜欢自己文弱的亚裔外貌——太文弱在某些人眼里就会变成好欺负的代名词。她光是要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生活,就已经非常辛苦了,并不想花费多余的心力去应对校园暴力这种东西。
也并不想去交朋友。
交朋友也是需要花钱的。现在这样变成边缘化人物,恰好是徐颂声所想要的结果。
她无比庆幸自己变成了一个beta,这样她就不用面对发情期的困扰。要知道抑制药是要花钱买的,听说等级越高的抑制药价格越贵,徐颂声现在连校门口十五块钱的炸串都吃不起。
更不能指望她那位赌鬼大伯会在抑制药这种事情上为她花钱。
她迅速的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
今天是个阴天,老天爷的脸色一直维持在一个将要下雨和只打算用脸色骂人的微妙平衡之间。
徐颂声没有带伞——不是忘记带了,是早上大伯出门时拿走了家里唯二还没破的伞,而奶奶出发去教堂做早祷时又拿走了另外一把好伞。
她被人遗忘,所以才没有带伞。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徐颂声一直在祈祷不要下雨。但天不遂人愿,她还没走到校门口,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骤然响起闷雷,随之而来的,便是夏日丝毫不讲道理的暴雨。
暴雨劈头盖脸打了徐颂声一身,她慌张的将书包抱在怀里——书包里面有作业和教科书,这些都是交了书本费的。
她可以淋湿,而这些书显然不行。
徐颂声家里那两位不太靠谱的长辈不可能为她再交第二次书本费。
她抱紧书包急匆匆冲出去,从学校往自己家里跑,路上尽量躲进路边店铺的屋檐下。
徐颂声的家在下城区——介于平民区和贫民窟之间的地带。
虽然还没有沦落到贫民窟的地步,但是看地理位置也知道不会住着什么家境富足的人。连带着街道两边的商铺都变得很少,因为这附近的住户根本没有什么消费能力,所以也不会有商人愿意在这里开店。
跑过一条街道的转角,徐颂声撞到人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一堵墙,被反作用力弄得摔倒了,摔得顿坐在地时,徐颂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自己的书包——她低头看自己的书包,书包没什么事,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尾椎骨火辣辣的痛。
屁股好像要摔成四瓣了。
她慢慢抬起头,却发现自己摔跤了,而自己撞到的人反而什么事情也没有——对方甚至还有雨衣穿,不用像她这么辛苦的淋雨。黑色雨衣的帽檐很宽,投落的阴影遮住了对方的大半张脸。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徐颂声面前,有点像一堵墙那样。
徐颂声默默的爬起来,揉了揉自己屁股,不敢说话。
对方太高,看起来又很大只。徐颂声都不敢讹他,害怕被他揍。
她抱紧书包想从对方旁边溜走,调转方向才迈开步子,手臂骤然被对方抓住;明显是男性的手,掌心合握后抓住徐颂声的胳膊,都还留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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