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失格之后by好伞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04
他姿势过于粗暴了,有几片小小的紫色花瓣被他晃落,打着转落到地上。
林淮离开病房。
他在关上病房门的一瞬间,脸上表情立刻崩塌,捂住自己嘴巴冲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垃圾桶旁边,开始剧烈的呕吐。
那股Alpha烈酒信息素若有若无的气味还填充在他的嗅觉系统中,腺体只是稍微捕捉到那种味道,就已经令林淮恶心得想吐。
但是他看见徐颂声没有任何表态的脸,便知道那是beta无法感知到的信息素浓度。
加上医院消毒药水气味的掩盖——约莫也只有他这种omega才能闻到。
来自那位长相宛如天使的Alpha少年身上的信息素。
他甚至没有在刻意的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只是一点轻微的泄露。即使是抑制环,也不可能将信息素完全压制到一点味道都没有,林淮平时也会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些混杂的,轻微的,属于其他人的信息素气味。
但从来没有谁的信息素能令他恶心到这种程度。
心脏还在胸腔里以远超过健康频率的速度在飞速跳动,林淮扶着墙壁站起来时,有些耳鸣。
他面色阴沉盯着自己面前的垃圾桶,扶着墙壁的那只手缓慢收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最终还是无法忍耐怒火,林淮狠狠踹了垃圾桶一脚,骂出几句脏话——咒骂对象主要针对那个讨厌的Alpha。
信息素影响放大了他的情绪,被拒绝的愤怒和嫉妒全然变成了对那名Alpha的厌恶。
踹完垃圾桶,林淮尚未解气,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满脸不高兴的回头,却对上一张抵到他眼睛面前的警察证。
“你好,我是当地信息素部门案件专警,现在需要询问你几个问题,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夕阳穿过墙壁上内嵌的,巨大的三彩玻璃,在长桌和地板上投落下交错的彩色光影。
周澄午怀抱一束有些焉的紫菀花,安静的坐在第一排。
他眼睛闭着,微微垂首,一副正在向神明祷告的姿态,配合他那张漂亮的脸,会让人生出几分恍惚感来。
穿着黑白间色长袍的神父推门进来,他的影子落在地面,被太阳的余晖拉得格外细长。
他手里握着十字架,步履轻快走到第一排,在周澄午身边坐下。
神父压低声音:“阿方索已经确认了抑制剂基因样本,其他游走在外的教堂骑士即将返回白塔,你可以抛弃那个虚假的身份,重新回到天父身边了。”
周澄午:“那两个人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神父脸上仍旧挂着柔和悲悯的微笑,“不过是阴影里不入流的一些老鼠而已。”
周澄午:“我的职责就是抓捕老鼠。”
神父:“……”
一时静默,周澄午却没有陪着神父一起沉默。
他睁开眼睛抬起头,目光注视前方被塑造得无比高大的神像,神像头部后面是一轮巨大明亮的太阳。
周澄午道:“哦对了,白塔的空中花园,我从里面摘走了一些紫菀和朱丽叶塔。”
神父闻言,险些没能端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神父:“……你从哪摘走花?”
周澄午:“白塔的空中花园。”
神父:“你从白塔的空中花园里带走了什么?”
周澄午笑眯眯:“您是聋子吗?不是的话就好好说话。”
神父发出尖叫:“你怎么能摘走预备给天父的鲜花!!!”
周澄午理直气壮道:“我问过天父了,他说可以。”
神父听了只想两眼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冬季的鲜花是如此珍贵,更何况是预备给天父的祭品——从夏天就要开始精心培育,等到冬日绽放之时,才有资格将其进献到神像面前。
周澄午丝毫不理会快要晕倒的神父,只是在起身时顺手将那束紫菀扔给了他。
徐颂声不需要的礼物就是不够优秀也没必要存在的礼物,最终的归宿是垃圾桶还是垃圾人都没有区别。
他道:“有警察对最近几起信息素案件在死咬着不放,扫尾不是我的工作,你们该更努力一点才对,不要给我增添多余的麻烦。”
深夜的病房格外安静。
这间病房其实是一间双人病房,只是徐颂声隔壁的床位迟迟没有人入住,所以也就和单人病房没有什么差距了。
她捧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眼睛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是她黑进去的监控后台。
那个白天来参与了问话的年轻警察已经是第三次路过医院门口斜对面的马路,去买两人份的烟和咖啡了。
看得出来,暗处盯梢这个工作也不轻松。
徐颂声将那些监控缩小拉到一边,然后打开另外一段监控录像:那家出事的便利店监控录像,以及她当时呆的那家网吧附近的道路监控。
这些监控在警察接手案件的时候就已经被取走。
而徐颂声能在这里反复拉进度条观看的原因也很简单:她又摸进了警察的网络系统后台里面。
虽然这样的行为不太合法,但徐颂声觉得自己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如果警察局能把自己的网络安保系统做得更好一些,她就不会像逛免费公园那样随意的在这里进进出出了。
监控并不完整,从徐颂声离开网吧进入便利店,再到那名发情期的omega少年跑进便利店——监控到这里就断掉了。
听说信息素等级到了一定浓度会影响信号,当时那个雪松味确实挺浓,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监控失灵了。
这段视频连同案件简述和涉事者的笔录都一起储存在电子文档中。
徐颂声在里面看见了好几位神官和路人的阐述。
在他们的描述中,便利店火灾是因为AO信息素冲突而引起的。而那位雪松味信息素的Alpha,还有用长枪现场宰人的教堂骑士,却并没有被记录在案。
教堂在撒谎。
徐颂声可还清楚记得现场情况的,那名omega少年分明是被追杀,而Alpha店员只是个和她一样被无辜卷入的倒霉鬼而已。
还有那个刻意逃避了警察调查的教堂骑士。
教堂隐藏了被骑士用长枪贯穿的两个Alpha,警察局的记录上,也只在被大火焚烧的便利店中找到了omega少年和Alpha店员的尸体。
光是回想,徐颂声就感觉病房里的酒精气味变得恶心了起来。曾经被相近气味的信息素逼迫至临近死亡的微妙恐惧感让她有点想吐。
徐颂声又调出了医院内部的监控,估摸着那束紫菀花送过来的时间,将监控条拖到上午。
果然在前台护士站看见有人抱着好大一束紫菀花跑进来——只是抱着花的是个小孩。
沿着小孩的行动轨迹去切医院外面的监控,但是没看见指使小孩送花的人。
那位没有被警察调查的‘教堂骑士’似乎格外忌讳自己暴露在监控底下,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真容。
徐颂声也就是有点好奇,但如果不好查,她也绝不会追根究底。
毕竟扯上教廷,多少有点麻烦。
只是还有点记仇,总不能自己白挨这样的无妄之灾。
徐颂声只是喜欢规避麻烦,又不是真棉花。
她打开截图文件,里面存着很多监控截图,从里面找出出那名omega少年闯入便利店摔倒的图片,将其放大,然后截下少年手腕上那朵红色的花朵印记,将其放到另外的信息网站上搜寻对比。
在网络高度发达的现在,没有任何组织可以完全避免网络社交的辐射。
徐颂声在大数据里用小程序抓取了一圈,很快就抓到了这个纹身相关的来历。
红色扶桑花,是日出之地的图案。
日出之地这个组织从沿海地区起家,主要干点走私和买卖人口的不法行为,明面上也以宗教芙罗拉的名义活动——去年还因为给帝国孤儿院捐款超过两兆而得到了总统演讲会上的褒奖赞扬。
徐颂声正在整理自己调查到的资料,枕头旁边的手机忽然传来私信提醒的震动。
她瞥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毫不意外是周澄午发来的私信。
【周澄午:姐姐什么时候出院啊?】
【徐颂声:明天。】
【周澄午:那我明天来接你ovo】
【徐颂声:……本职这么清闲的话,真的不考虑换一份工作吗?】
【周澄午:我们下个月还有演唱会呢】
【周澄午:姐姐想来看吗?】
【徐颂声:当天没课的话就去。】
【周澄午:明天会给姐姐带礼物去的^-^】
徐颂声第二天下午出院,她自觉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柳嘉想来接徐颂声也没让。
收拾私人物品的时候,徐颂声从病房衣柜里翻出了那件用大号密封袋装好的白色长袍。她懒得拆开,直接连衣服带密封袋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出院手续办理得很快,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稍作休息时,徐颂声还在玩手机——表面上是玩手机,实际上在看监控转屏。
那两警察还在医院对街蹲着。
徐颂声也不明白他两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在蹲守自己,总不会是怀疑自己一个beta搞死了两个有信息素的战斗力吧?
她正思考着,面前的太阳忽然被一道人影挡住。
徐颂声抬头,背光下看见周澄午灿烂的笑脸。他今天穿得很休闲,连帽卫衣外面是牛仔外套,一只手握成拳,神神秘秘的伸到徐颂声面前。
“恭喜出院~这是礼物。”
周澄午:“这个——上次说了要给你的。”
他松开拳头,露出掌心一枚冬青和槲寄生果子编织的圆环。浓绿的叶与赤红的果互相缠绕,小巧的圆环大小与戒指相近。
周澄午:“放到神像面前求过庇佑的,挂在身上,天神保佑。”
徐颂声不信神啊鬼啊的。
但周澄午说话时神情那么认真,反倒令她有些触动。她接过道谢,把圆环挂到了背包拉链上。
周澄午两手空了,抄在自己外套口袋里,说要送徐颂声回学校。
看得出来他确实闲,徐颂声就没拒绝,两人散步去地铁站。
运气不佳,来赶地铁遇上高峰期,平时没什么人的地铁难得爆满。徐颂声和周澄午被堵在人群外面,看着前面人头攒动。
地铁还没入站,但休息区就已经挤满了人。
徐颂声看了眼手机时间,喃喃自语:“今天也不是工作日啊。”
周澄午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今天炸鸡广场有演唱会。”
徐颂声:“……演唱会?”
周澄午:“就是炽烈之心——好像是这个名字。”
徐颂声听见名字,立刻有了印象:是柳嘉追的那个全员Alpha的女团。
她只知道那个团不是周澄午他们那样的小糊团,但没有想到是这么烫手的热团。
也难怪人群中漂浮着那么多扎眼的灯牌和应援扇。
除去前面原本就已经在等待的人,地铁站入口外面还在挤人进来。徐颂声原本只是站在人群外面,但随着身后挤进来的人变多,她反而被人群推着挤进了前面。
四面都是人,周澄午站在她身后,抬着胳膊有意无意的将她和其他人隔开。
这样的举动本该体贴又礼貌,但奈何地铁站实在人多。
周澄午把别人隔开了,就剩下徐颂声,被挤在他怀里。
徐颂声抱着装有自己洗漱用品的袋子,后脑勺便抵住周澄午胸口。她原本在发呆,思绪一会在想人好多,一会又在想周澄午胸肌挺软的……呃,好像也不完全是软。
就,挺韧的。她不健身,身边也没几个锻炼的体力型,所以不太找得到专业合适的形容词。
忽然地铁入站的声音轰隆轰隆碾压近前,四面人潮涌动,都急着挤上这班车。
徐颂声刚想说要不然我们挤下一班——还未开口,就被周澄午抓住了手腕。
他说:“人挺多的,小心被踩到脚。”
然后徐颂声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了。
周澄午左手攥着她手腕,右手环过她腰,完全不怎么费劲的就将她抱离地面,轻松挤开人群往里走。
Alpha的体型和体力这两个优势,在周澄午身上被放大了许多。他在人群里前进,就像一条虎鲸挤进海豹群里。
徐颂声听见人群里有人夸张的呕吐了一声,怒骂:“哪个傻逼Alpha放的信息素?想谋杀啊?!”
她没闻见任何人的具体的信息素——地铁站里人太多了,抑制环压制下仍旧有轻微的信息素外泄,各种气味混杂,令人感到眩晕和恶心。
被周澄午放到空位上时,徐颂声还有一种两脚踩在棉花上的虚幻感。
周澄午右手已经松开了徐颂声的腰,但左手仍旧抓着徐颂声手腕。不是很用力的那种抓,只是扣着,他五指收拢在徐颂声手腕上,掌心却还有宽松的余地。
他左手掌心有明显的茧子,摩挲过徐颂声手腕内侧,贴着她兀自跳动不止的脉搏。
周澄午:“刚才人好多,我怕你被推倒,所以就拎着你进来了——姐姐别生气。”
徐颂声被放下的空位是唯一的空位了,所以她坐着了周澄午自然只能站着。
他站着低头同徐颂声说话,语气很软,哄人的姿态。
明明是把徐颂声单手抱进来的,哄人时却要说是‘拎’进来的。
不够亲近的异性不经过询问就‘抱’确实有些暧昧。
但用‘拎’这个词又好像将暧昧淡化为了单纯的亲近。
语言的艺术便是如此令人叹为观止。
徐颂声直到他说话时才将目光从他左手上移开,眼睫往上抬,看着周澄午。
地铁车厢顶的光从上往下照,他额前的刘海落下来阴影,笼着那双很漂亮又圆润的眼,眉尾十分可怜的往下撇着。徐颂声道:“没关系——你要不要先松手?”
她动了动手腕,这个动作分明是和她说的话同时,但偏偏徐颂声第一下动时,没能将手腕从周澄午掌心抽出。
他掌心那片茧子,也因为徐颂声轻微挣扎的动作,反而更加亲密无间的贴近上她手腕内侧。
那片地方的皮肤娇嫩柔软,被他掌心磨得有些迟钝的微痛。
一时间气氛微妙,连带着四周其他人的吵闹声都变得遥远。
下一秒周澄午便识趣又迅速的松开手,仿佛那瞬间的微妙只是他反应迟钝所造成的错觉。
他松开手后顺势抬起胳膊抓住头顶把手,站在徐颂声面前。有他这样站着,后面挤上来的人也就无法挤到徐颂声了。
徐颂声低下头,视线扫过自己手腕。
手腕内侧那片皮肤已然明显的冒红,显然之前那种被对方掌心摩挲时所感觉到的钝痛,并非错觉。
即使现在周澄午松手了,徐颂声仍旧觉得自己手腕有点麻麻的。
在医院的时候她曾经让周澄午把手搭上自己掌心,那时候他搭的是右手。
他左手手心却有一片格外明显的,右手所没有的茧子。
接下来一段时间,徐颂声明显的心不在焉起来。
她原本有话想要问周澄午的,但是地铁上太吵,徐颂声不确定周澄午那样站着能不能听清楚她说话,所以干脆闭嘴。
等地铁到了学校附近,两人逆着人潮下车。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路灯次第亮起,穿过道路两边的行道树枝丫,在地面落下扭曲的光影。
路上没什么人,三三两两走得很散,之间间隔也很远。
这个点已经过了晚自习和晚饭的两个时间点,还在外面散步的都是压马路的情侣。
这倒是个聊天的好机会。
徐颂声:“我记得你的信息素——是酒的一种气味?”
周澄午迅速又坦然的回答:“白葡萄起泡酒,小甜酒的一种,还蛮好闻的。”
“噢,便利店!”
他飞快的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对面还灯火通明的便利店。
周澄午问:“姐姐你饿吗?我请你吃宵夜!”他语气很欢欣,全然看不出是转移话题,更像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心性。
徐颂声心里叹气,面上平静,点头跟着他走进便利店。
刚出院就吃泡面过于不健康了,所以徐颂声挑了两个面包放进便利店微波炉里热。
周澄午也在面包货架那里找来找去,他似乎是想寻找某种特定的口味,却又一直没有找到,所以边绕着货架打转,边嘀嘀咕咕。
徐颂声靠着微波炉的桌子,在等周澄午的同时打开了手机。这次她没有用百科搜索,而是稍微用了一点小手段,摸进小公司的网络后台,从人事部调出了周澄午的资料。
十七岁。
一级Alpha,信息素是白葡萄起泡酒。
一米九一,擅长唱颂歌,毕业于光明教慈善启蒙教院——徐颂声知道这个机构,是光明教投资成立的一个机构,专门为失去父母的孤儿提供教育和衣食住行,会一直免费抚养孩子到十五岁。
在来公司当贝斯手之前的工作是……在灭鼠公司兼职???
属于少年的脚步声靠近,徐颂声切了手机屏幕,抬头——周澄午拿了一盒面包走过来,提醒她:“姐姐,你的面包热好了。”
徐颂声回头,才发现微波炉早已经亮了灯。
她打开微波炉,取出里面热好的面包。
不一会儿周澄午的面包也热好了,他将那盒面包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姐姐刚才突然问我信息素的事情,是很好奇我信息素的味道吗?”
徐颂声嚼面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有点怀疑,但又没有证据,眼角余光往周澄午脸上扫去。
周澄午当然还是那张无辜漂亮的脸,说话时表情很随意,就像在随口问今天的晚饭吃什么。
于是徐颂声回答:“有点好奇,毕竟我是beta,对信息素没有那么敏锐。”
如果周遭的信息素已经浓郁到beta都能很清楚的闻出味道时,基本上就已经是致死量的信息素了。
周澄午掰开自己手里的面包,递出剩下一半给徐颂声,“差不多就是这个味道。”
徐颂声:“……啊?”
周澄午:“酒心葡萄面包的味道。”他手里那半截酒心葡萄的面包,已经递到了徐颂声面前。
刚被微波炉加热过的面包,浓郁的小麦香气里混杂酒味和一股葡萄熟透了的烂甜味。
徐颂声是不喝酒的,甚至不吃酒心馅儿的东西,她对‘起泡酒’这种东西的甜度没有具象化的认识,也很难把面包甜蜜的香气和酒的气味联系到一起。
她对酒为数不多的认知都很糟糕。
小的时候讨债的人上门来砸东西时,身上带有令人作呕的酒味。
前天蜷缩在倾倒货架构架的三角空间里,完全淹过口鼻和所有感知系统的酒味——严格来说,抛开所有个人主观色彩的成见——其实那天淹没她的信息素气味并不恶心。
它不是那种经过中年男人脾胃和身体一次发酵后所散发出来的恶心味道,而是一种纯度高过了头的单纯的烈酒气息。
烈得辛辣,而辛辣又带来痛觉,像刚结束淬火的刀锋塞进肺腑,滚烫又带有痛意。
但同时因为太过于辛烈,感官承受过度后反而变得麻木,几乎无法对大脑做出什么指示,于是那种痛也变成了一种迟钝又厚重的痛。
总而言之,徐颂声对于‘酒’,是没有什么正面印象的。
但是周澄午递来的这块面包显然和她常规认知力里‘酒’的味道不一样。
它很甜,是一种柔软糜烂的甜,酒味和糖分的味道是完全混合在一起的,并没有什么泾渭分明的模样。
徐颂声低垂下眼,看见金灿灿的面包夹心里是暗紫色果酱。
便利店里的面包自然不是什么高级货色,于是连带着甜酒的甜味也有种塑料的廉价。但不能否认它是甜,气味是甜而柔美的,和令徐颂声之前感到畏惧的烈酒气味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这样的味道也令她联想起刚认识周澄午没多久时,确实偶尔在他身上闻到一点甜烂的酒味。
但那样的酒味太甜,徐颂声的分辨系统自动将它和记忆里的‘酒’分开记忆,以至于大部分时候徐颂声都没有意识到周澄午身上的甜味多少混杂着酒精的成分。
她从周澄午手上接过那半截面包,‘噢’了一声后低头吃面包。
吃进嘴里后那股甜味存在感变得更强了,徐颂声又有点想推翻自己之前在地铁上忽然冒出来的无端猜想。
掌心有茧的人并不少见。
更何况她那天是半昏迷状态,根本不能确认那个教堂骑士触碰自己脸颊时,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不过我挺羡慕你们beta的,”周澄午慢悠悠道,“没有发情期,也不用戴抑制环。”
他说话时摸了一下自己脖颈上的抑制环,带着抱怨的口吻:“戴着这个很不方便,而且一级的抑制剂也不便宜。”
这点徐颂声无从反驳,只能安慰周澄午:“等你以后找到信息素契合的omega,就不需要抑制剂了。”
周澄午:“万一我不喜欢那个信息素和我契合的omega呢?”
徐颂声被他反问得莫名其妙,想了想,回答:“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我也没办法。”
她回答实话,但这句实话好像戳到了周澄午的笑点,他后腰靠着微波炉的桌子,笑出了声。
徐颂声看了他一眼,他笑停了,歪着脑袋,表情还有那么些许无辜。
他那张漂亮的脸确实好用,至少刚刚周澄午笑的时候徐颂声还觉得他莫名其妙,但是看一看他那张脸,徐颂声又能原谅他的大部分行为了。
周澄午手指还摸在自己抑制环上面,黑色的抑制环——便利店顶上的暖光灯照在上面,折射出一点金属的光泽。
徐颂声平时不会刻意去关注别人脖颈上的抑制环。
但脖子毕竟不是什么私密部位,大部分A或者O不会刻意的将自己脖颈遮起来,更何况徐颂声的舍友就是一个omega,所以她平时接触抑制环的时间也不短。
之前没有注意过。
现在注意看了,徐颂声就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
似乎没有那个Alpha或者omega,抑制环是金属的。她记得柳嘉的抑制环就是皮革的。
平时挤地铁,偶尔被Alpha和omega挤到面前,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对方脖颈上的抑制环,也没有见过谁的抑制环是金属制作的。
徐颂声盯着周澄午脖颈间的抑制环发呆,表面上看起来很像发呆其实在思考——就是周澄午好像误会了她的注视。
“很好奇这个?”他又摸了下自己脖颈上的抑制环,反问徐颂声。
徐颂声:“不……”
她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周澄午搭在自己脖颈抑制环上的手,就已经灵巧飞快的解开了那圈抑制环,将其抛给了徐颂声。
徐颂声没有刻意去接,是周澄午扔得很准,抑制环恰好的完全落入徐颂声掌心。
入手第一感觉是分量蛮重,压得徐颂声手腕下沉,比起choker这类装饰物,周澄午戴的这个更像是那种特意加重了分量用来禁锢恶犬的项圈。
摸起来也完全是金属的手感,挺冰手的,但里面那一面却还残留有周澄午的体温。
里面内嵌着一小块银色的光明教的标志。
那个标记使得抑制环本身带上了格外浓郁的宗教色彩。
徐颂声记得周澄午说过他是信教的——这算是信徒独特的优待?
她的朋友不多,能参考的对象也少,面对周澄午表现出来的很多东西,徐颂声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在她手里握着那个抑制环思考的时候,有股甜腻腻的酒香气在这个角落变得浓郁起来。
周澄午的信息素。
他说是白葡萄起泡酒。
便利店里开着暖气,微波炉在最后一排货架靠着玻璃墙的那一侧角落,他们俩并排后靠着放微波炉的桌子——周澄午侧向她,低着头,肩膀很放松的垂着。
温暖的空气似乎确实是会令信息素更加浓郁的,至少徐颂声是很清楚的闻到了,甚至被那股甜腻的起泡酒的味道淹得有点发晕。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倒不是因为害羞或者情绪影响,只是单纯信息素摄入过量。
好在过量不多,只是有些晕眩,而并没有危险。
徐颂声仰起头,视线从掌心抑制环上移开,迟钝的停留在周澄午脖颈上。
闻到信息素味道的时候,她的脑子做出了非常缓慢的判断,才促使她做出了这样的姿态。
周澄午留的短发,低头时后脖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灯光下。
他后脖颈那块皮肤红肿着,有重叠的淤青针眼痕迹。
明显的脊椎骨节顶着那块柔软的腺体,腺体边缘是长期佩戴抑制环压出来的痕迹。
徐颂声兀自走神着,周澄午却突然靠近,从她手上拿走抑制环,自己戴回自己脖颈上。
抑制环扣上时很清脆的‘啪嗒’一声,徐颂声也因为那一声,突然回神,猛地一下站直,却又在站直的瞬间,因为腿软而踉跄了一下。
周澄午反应很快,立刻扶住她手臂——徐颂声借力站稳,急促的深呼吸了几口。
空气中残余的全是周澄午的信息素,她深呼吸,也只吸进去一大口甜腻的起泡酒的味道。
走出便利店,吹了会儿外面的冷风,徐颂声刚被信息素泡得发蒙的脑子缓慢恢复过来。
她再度深呼吸,这次吸进去的空气终于都变成了正常的冷空气。
虽然脑子已经清醒了,但是刚才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有残留。
徐颂声心有余悸,语重心长的劝告周澄午:“你以后听人讲话要听完,不要突然就摘下抑制环……很吓人的。”
她把话说得委婉,没有直接说是周澄午的信息素吓人。
徐颂声不太会分辨信息素的等级,但她想周澄午好歹是个二级Alpha,距离达成生命威胁的三级也就一级之差,自己会因此头晕目眩应该也是正常。
周澄午回答:“我也不是谁面前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