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系求生,我在海岛当吃播!by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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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家具经过蛋崽子的精心布置,简洁美观。
如果忽略阴沉沉背景的话,倒还真有几分温馨味道。
言孜也不是第一天来到这里,早就已经习惯新的生活方式。
假若这不是一个需要生命填补的游戏,这样一直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梦里的视野是朦胧的。
她的身子不能动弹,视线却能自由调转,意识也是清醒的。
言孜不慌不忙地欣赏着蛋崽子那与生俱来的审美品味,下一刻余光忽然瞥见角落的饲养笼。
养鱼的笼子已经清空了,只剩下几个兔笼。
因为兔仔子的长相比较磕碜,而且晚上双眼还会大放光芒的缘故。她就随便找了块布盖在上面。
当时顺手拿的是块红的,在夜色之中就像是一滩干涸的血液。
顶端微微突起,而那上面有道巨大的球体阴影,便仿佛凭空生出一个头颅一样……
而旁边那只本该上了锁的箱子,不知何时开了……
言孜心里十分清楚一点。
那不可能是太阳或者月亮投落下来的影子,所以上面挂着的当然也不可能是。
巨大的时钟挣脱锁和箱子后,如同日月悬挂在最顶层。
它没有指针,发不出任何走动的声响,像是鬼魅一样俯视着,将阴影逐渐笼罩住她的整个木筏。
上面的数字区域,依旧是只有那些怪异影子。
整个人如同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夜幕之下乌云遮蔽,照耀出的却是血一样不详的光芒。
言孜清晰看见,笼罩在那层蒙昧之下,时钟仿佛一只蛰伏在上端俯视蝼蚁的猛兽。
上面的黑色影子忽然化为一颗颗空洞的黑红眼睛,花瓣般缓缓张开……
在她上面旋转着盯着她……
“呕!”
胃部酸水直涌,不适感几乎瞬间被拉满。
整个身体融化般面软下去,像是被抽去血肉骨头,只剩下脆弱单薄的外皮以及无足轻重的灵魂。
眼眶中疯狂溢出的血液砸落在手背上,温热腥腻,言孜却依旧死死瞪大双眼,直视那个时钟。
外人羡慕的快要破百的抵抗数值,此刻在这东西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她挣扎往前爬了几步,血液在地上拖曳出靡艳的一笔,仅仅这么短的距离却浑身都在发颤。
视野晃动模糊,脑中更是一片空白。
她几乎只仅凭本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到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只剩下那几个手指在动弹,全身都没有知觉时。
言孜终于绕到了时钟背面,窥得一眼上头的情况……
只有正中间的位置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道人影被倒吊着,悬挂在原本应该固定指针的地方,仿佛某种古老的献祭仪式。
胸腔处还残留着一大片血迹,静谧圣洁中透露出残忍血腥。
以她当下这个状态,已经没法看清对方的脸。
但还是能从极美的轮廓看出外表出众。
那条幽蓝似海洋的华丽鱼尾,即便死亡多时也不减分毫耀目光彩,反而更多了一分开到极盛后,荼蘼花颓死的美感。
“人鱼……”
一条被倒吊在时钟背面正中间的人鱼。
身体一直在颤抖,左胸腔中的心脏飞快跳动,她眼眶中涌出的血珠更多了些。
线索有限,暂时无法推断出有什么关联和含义。
言孜只能依稀分析出一点,时钟所缺少的指针,或许多多少少都和人鱼有关系。
只是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还不太清楚。
那个时钟很快消散掉,并没有做出什么刻意伤害她的举动,就像先前那些总觉得对她手下留情,保住一条狗命的灾厄主宰一样。
“人鱼!”
“咕叽?!”
言孜从床上惊坐而起,眼前的那片幽蓝终于放大清晰,却是自家崽子那双水灵灵的卡姿兰大眼睛。
此刻,里头盛满担忧和不安地望着她。
“没事,继续睡吧。”
伸手按了下有些胀痛的额角,眼角有些酸涩。
她哄了两句让孩子重新躺回去后,这才打开个人面板一看。
血条没有半点动弹痕迹,刚才梦中所受的伤不切实际。
窗外的天依旧黑黢黢的。
极夜所持续的时间,明显要比极昼长。
言孜打着手电筒下到一层,角落里的那个箱子还好端端放着,锁扣得牢牢的,就连地上也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痕迹。
只有胸腔那仿佛两层的心跳,还残留着不安感。
见鬼的事在这种地方多了去了。
摆烂至上,她也没有要继续深究的意思。
区聊人数被这一连串折腾后,又快要压到过半的线。
越到后面生存环境就越困难。
适应能力稍微差点的玩家几乎都被淘汰掉,剩下的这些生存本领都是顶端了,至少不会再轻易为食物苦恼。
“66区……”
盯着面板上面浮亮的数字,言孜忽然想起自己所在区域的编号。
记是记不清了,但如果往前推算,她之前进入的那些梦境区域都归并合起来的话,会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而合区到最后,结局难以想象。
至少到目前来看,她还没有见过成功被送回现实世界的玩家。
“辣鸡游戏!”
日常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刚想回去补觉,言孜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浑身血液有些发凉……
睡意瞬间散了大半。
她特地装了一盆矿泉水过来当镜子。脱掉黑袍和那件外套,她半蹲在地上,微侧着身子拂开遮盖在后脖颈处的碎发。
灰蓝色的海水太过混浊,根本照不出什么。
但这个下了血本的水镜,却是清清楚楚。
指尖还能摸到上面曾经所留的伤疤,那道从深到浅再到现在淡的蓝色图腾,无一不告诉她,再继马峧之后,自己也在介于人类和灾厄之间的线,大鹏展翅。
“可能快要不做人了。”
下定结论后,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从那个蓝色图腾淡化开始,她就有最坏的打算。
眼下这个情况,很显然和那颗未知心脏是逃脱不了干系,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按了按那条多灾多难的右臂,言孜面色冷淡。
里面那些排斥反应般总要跳出来给她一下的东西,现在终于安分了。这么长的时间,藤蔓早就蔓延她到心脏的位置。
只不过,现在它所选择缠绕的不是她的心脏。
而是另外一个……
或许象征玩家身份的图腾淡化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现在相当于一个人拥有了两颗心脏,两种身份。
人类和灾厄,可以切换。
“好大的福气。”
感慨这么一句。
言孜嘭地一声直接仰躺在地,那双死鱼眼无神望着天空,连床都懒得回去了。
那只骨灰盒,果然还是得留给自己。
她的猜测出现失误了。
极夜持续了大概半个月左右,依旧还没有过去。
没有白日,那些刚刚冒出尖尖的植物幼苗顿时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般,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生长痕迹。
除此以外,夜晚也意味着更多危险,灾厄生物顶着这层保护色只会更加猖狂。
不过,这一点言孜感受不到了,她现在自己就相当是个污染数值高达83的灾厄。
对比先前猫薄荷吸猫,她吸灾厄一样的脸黑处处磨难。
眼下就像是脱非入欧了般,平静到甚至让言孜有些不习惯。
区聊里的抱怨声震天。
“每日一问,三省吾身,今天天亮了吗?太阳出来了吗?离开这个破地方了吗?”
“答:没有!妈的!!”
“真的人都要麻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太阳,现在好了春季潮湿,又大半个月都是这么乌漆嘛黑的,我老攻都发霉了!”
“老哥,我也是佩服你啊!抱着个抱枕居然还能在这里活这么久!意志坚强啊。”
“唉,人生就是一场黑暗的旅行……”
“哟,旅行哥今天也出来了啊?”
相处这么久,大部分玩家都已经熟识,这会儿七嘴八舌的从抱怨,拐到别的话题上面。
海上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东西,除了担惊受怕能不能活到明天外,也就只能靠唠唠嗑,或者玩一些文字游戏来解压了。
而这种时候,闷葫芦通常都是无法加入的。
“我上次见到一次旅行哥真人!虽然平常听声音年轻,但看见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我也见过这兄弟,手上那串珠子价格不菲吧?我是做木材生意的,一眼就认出那是绝对的好货!”
宁九徵意外的受欢迎。
但下一句话一出,就没人能接的上了。
“这是言孜她爸送的。”
有圆滑机灵的玩家连忙拐走话题,“话说回来,三小姐好像从来没有在区聊里,和我们唠过磕吧?”
“人家谈论的话题,你能唠的起来吗?”
“不过三小姐是李先生女儿,父女之间肯定唠嗑。所以我要是和三小姐唠嗑,就等于和李先生唠嗑了!”另一个玩家越说越激动。
“行了,别唠唠唠的我头都晕了!”
“你们想和言孜姐唠嗑?”还是宁九徵捕捉到重点。
“可以吗?”
“可以吗?”
“可以吗?”
一瞬间满屏的99+
宁九徵原本只是客气一下,这下倒好不去都不行了。
“我去试试,问她一下……”
对上言孜,他还是有点从心的。
通话提示响起第三遍时,正在以标准躺棺姿势入睡的言孜,终于从地面一个仰卧起坐诈起。
“什么事?!!”
对面的少年被她这难得音量,激了一个哆嗦。
“日上三竿了,你还在睡啊阿孜姐?”
他记得言孜作息相当规律,规律自制到变态。
周六周日都能冒着被李椒揍一顿的风险,准时拨打叫起服务。
对面那双死鱼眼盯的他有些发毛。
“现在有太阳?”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言孜错开这个问题直奔主题。
“有事?”
“你愿不愿意加入一个……”宁九徵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形容道。
“暗黑茶话会。”
言孜:……
“我记得你小学已经毕业了。”
要不是隔着通话,她都要对方脑子是不是磕着哪了。
“有话直说,少磨磨唧唧。”
“有人想找你唠嗑。”
宁九徵坦白道,末了还不忘补充一番解释,“我们区里的玩家,希望和你爸唠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除了外表,她和她爸不像,从旁人口中听说,性格随妈更多一点。
而且,她也代表不了李自然。
“这你就不懂了。”宁九徵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这叫代餐文学。”
言孜:???
最后,这个替身她还是当了。
“唠吧。”
简单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是要听工作报告一样。
一些进入游戏前的社畜玩家,紧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这才克制住那股熟悉的昏天黑地感。
其中有胆子大的,上前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三小姐,请问李先生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凡是问候,都绕不开干饭。
言孜:“我很少进厨房,这个问题不是很清楚。”
“我和父亲也不是每天都会待在一起。”大家都挺忙的,以她性格对父母的依赖程度也不高。
“姐,你其实可以换个方式和我们聊天。”宁九徵委婉地提出建议,“比如你可以和我们说说,你在家里都是怎么和李先生相处的,都干些什么……”
“早上起床,吵架,锻炼,吃饭,工作。”
“中午吃饭,吵架,工作。”
“晚上吃饭,工作,吵架,睡觉。”
言孜精简作答。
至于吵架的对象,当然是李椒。
周围一阵沉默之后,有人干笑两声,“三小姐还真会讲笑话……”
“孜姐,你要不说说你是怎么锻炼的?”宁九徵带话题带的有些心累。
按目前情况来看,李椒离家出走,言茴生死不明,言孜无疑成了最有可能争取继承资格的那一位。
和玩家相处好些,有利无害。
言孜看了他一眼,难得迟疑了下,问道,“真的要说这个?”
一群人瞬间被激起好奇心,“李小姐你放心。我们接受过专业训练,不论多可怕都不会被吓到!”
“我实习期间,工作还算简单。”
言孜尽量略过那些血啦呼嚓的马赛克,科普道,“一般都是早上先去和队友打个群架,然后带上早饭去停尸房看尸体……”
“呕。”
不知道有谁干呕了一声。
一群人脸色苍白,其中有个中年女人向她投来怜爱的眼神,“言长官走的太早了,看看李先生一个人都把孩子带成什么样了!”
她的这些经历,当然不可能是从成年才开始的。
言孜的高抵抗体质来源于父母,在她之前R值最高的那一批里,就有她的双亲。
所以,一些残留污染不好处理的尸体,就会被送到她家里,由李自然亲自察看。
幼时家中后花园里经常摆着这些,长年萦绕着一股消散不去的腐败气味。
草荫之下,秋千轻摆。
白布遮盖住的生命陷入永眠,森然而圣洁。
季兰作为低抵抗的普通人,不能轻易靠近。
但总会折下一些金色的狗尾巴草,代替鲜花,让她摆过去,用以祭奠无辜的灵魂。
宁九徵想要帮她融入人群的计划,看样子是失败了。
他有些无奈地抹了一把脸,但也实在拿言孜这个性格没办法,急匆匆想要下线emo一会儿时,却忽然被对方叫住了。
“你的那串珠子,可以借给我看一下吗?”
“珠子?阿孜姐,你说的是这个手串吗?”
宁九徵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忽然会对这个感兴趣,“怎么就想起要看我的手串了?”
他一边低声念叨着,一边褪了下来,将东西放到天平上。
上等檀木打磨的珠串圆滑细腻,入手温和。
李自然送的是成品,请来做工的师傅技艺精湛。
看似古朴简单的手串,上面微雕了精妙的暗纹。
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言孜拿起它转着观察上一圈后,问,“我爸他有告诉你,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吗?”
“没有,李先生是直接把这东西交给我奶奶,然后又从我奶奶手上转给了我。”
宁九徵看出她态度的不同,神色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其它的当时倒没注意,只是走的时候我奶奶提了一嘴,说我们家靠海边不干净。”
“然后就让我戴上它,去山里清修了。”
宁家的地盘主要就是在海域那一带,和宁八角同辈,但实则和她父亲差不多同岁的一位宁家小姐,就曾经在海上失事,坠毁身亡。
连同原本带着的胚胎孩子,都找不到下落……
“你也知道,我们家那一带经常出事,但我奶奶他们几个老人无论说什么都死活不肯搬离,石头一样的就堵在那里……”
另一头,言孜思量片刻。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取出手电筒,用指尖轻轻笼在光束前,只余那么一两丝。
但就是只给与了这么一点点的光亮,却足够让她看清那串檀木珠子上流转的古怪暗纹。
是藤蔓。
微光之下泛金的藤蔓。
这是一种现实世界中没有的植物,但在这里言孜认出来了,这正是上次在海底深处见过、也是现在寄生在自己体内的东西……
珠子的暗纹是在内部,外表光滑无暇。
言孜指尖轻轻动了动,蓦然在上面摸到两个小小的特异字符——
低垂的睫羽遮掩去眼底的惊涛骇浪,她瞬间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父亲猜测的答案,也是他留给自己破局的重要线索。
这一方游戏空间,就是那藤蔓那树的缩影。
它即世界。
不管是眼下面前苍茫的海洋,还是之前遇到的那些岛屿洞窟,真正的归属和创造者都只有世界。
再联系一下之前在水下人宫殿,从人鱼雕像上获得的那些信息。
它们所要献祭的对象不言而喻,不是灾厄主宰,而是世界。
只是父亲他怎么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进入这个游戏……
又是怎么知道那些金藤和世界的联系,并且能精准将其做成模型,倒映在实验室里……
他见过?
在什么地方见的?
“阿孜姐?阿孜姐??”
对面的宁九徵见她没有反应,拔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这回,言孜终于抬起头,风平浪静。
“我上山的时候,奶奶特意叮嘱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听你的,以你为先。”
少年轻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我上个山哪里就能和你碰面,现在才算是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会在这里和你碰面啊……”
言孜顿了下,问,“你之前也接触过灾厄?”
“孜姐你也知道,我身体弱,一点点就够了。”
宁九徵说到这里,颇有些无奈,“我先前每天在区聊里聊天时,大概都收集一遍信息过去了。”
“进入这个游戏里的人,不是通过水,就是有疑似遇见过灾厄的经历,就像是标记过一样……”
他只占了前者。
先前宁八角现场遗留的灾厄污染。
而言孜两样都占。
“这么算来,我不进这个游戏都不行了。”
言孜越想越是头大。
从她父亲开始,现在又是宁家那位管事的奶奶。
事情就像是一个毛线团般,最开始只是发现露出一根线作为开端,后面却越扯越长,越来越复杂……
她刚想再认真问上几句,宁家现在的具体情况,区聊里的大屏忽然就闪了闪。
人数跳水一样,飞快直降。
“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突然就死这么多人!”
“是不是遇到鲸鲨之类的灾厄生物了?”
“不可能,这么大型的系统应该会提示才对,但这半点声音也没有实在太吓人了!”
“请大家不要慌乱,躲在自己木筏上面的安全地方。”
尤余依旧冲在第一线,积极出来主持场面,“等我先探清楚情况,你们再出来。”
贪生是人的本能。
他这一番话,自然没有人拒绝。
言孜望了眼黑沉沉的天,她现在甚至不需要借助蓝宝石,就能看清楚远处的状况。
原本一望无边仿佛没有尽头的夜幕,此刻衔接了一抹白……
两厢缓缓融合,碰撞。
上次极昼和极夜的交易,不过只在一瞬之间,但这次居然换了个温吞的方式来。
不过,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回想起先前杀戮和欢娱对对碰之后,这么长时间直播时都异常静谧。言孜脸色微沉,心底大致有了猜测。
她接过尤余的话,“准备好食物,估计会和上次下章鱼脚的情况一样,而且马上就要合区了。”
这次白日与黑夜的见面,带来的影响会更为可怕。
不等众人哀嚎,也不等她再补充上两句,四周景物开始突兀地褪色,眼前只余黑白两色。
身上的每个关节都僵硬化,仿佛变成了只有眼珠能都转动的木偶。
无法言语的绝望感,如同海水蔓过胸腔。
这大概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最真实写照。
言孜对于趴在地上这点已经十分熟悉了。
眼前景物一片混沌中,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两层心跳回响在耳边。伴随着收缩扩送,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心口被缓缓送往全身……
她感觉自己又能动弹了。
不是作为人类,而是作为灾厄。
借助着视角掩饰,她微微抬起些视线,窥见了天际之上,那种人类有生之年永远都不可能见到的场景……
日与月同悬于高天,仿佛两颗硕大的眼球相互对视,不相承让。
周围有类似火焰烟雾般的黑白之物缭绕,缠散撕扯。
仅仅只用余光轻瞥了这么一眼,脑海中便像是瞬间被塞进过多到无法承受的东西。
如果没有那颗非人心脏,只怕整个头颅很快就会破碎散成血块。
言孜不敢喘息,继续躺在地上装死。
但她这个方法没有持续多久,朦朦胧胧光与暗交错之间,有极淡如烟的灰雾一闪而过……
随后,连人带木筏失去重心般,猛然开始直直下沉。
“你二大爷的!”
装死装不下去了,言孜低声咒骂一句,爬起身伸手死死扒住木筏边缘,尽量稳住身形。
合区的过程依旧没有多美妙,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像是往原本就满满当当的瓶里强行挤压,直到达到扩容的效果。
尽管在水下呼吸已经没有问题,但喉咙还是蔓上一丝腥甜。
透过灰蓝阴霾色的海水,言孜能看见距离自己不远处,不断有阴影碎片般掉落下来。
她就近捞了一个。
对方瞬间嘤嘤嘤躲到她身后。
“言孜!言孜是你!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刚才实在太可怕!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宋珊瑚一边抽搭着,一边朝她激动比划着。
“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言孜注意到她手心之间,隐约攥着一件透明东西……
宋珊瑚满不在乎地摊开手心给她看,语气好奇。
“喏,原来它的心脏长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言孜诡异沉默了下。
忽然直冲着她挥出一拳,对方几乎像是身体本能般,反应极快地一个侧身躲开。
“干嘛要打我呀。”
宋珊瑚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话音刚落,言孜另一只手就忽然从她背后抓出血淋淋的长条物体。
那是一截不知名生物的肠子。
“哎这是从哪来的?谁的?”
宋珊瑚凑上前看,面上没流露出半点惧色。
【黯绿蛤蟆肠子×1】
黯绿蛤蟆肠子:和主人本体的舌头一样,沾上就难以摆脱,可延伸的长度超乎想象。
这是一种不好杀死的的庞大生物,如果你能取到这个东西,说明拥有了足够得到神明认可的能力。
“上次那只黯绿蛤蟆被杀死了。”
死在那只海蚯蚓口中,这也意味着她那个潜在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至于神明主宰到底会不会任由自己的随从被杀死,这点她还无法断定,也没法精准。
毕竟灾厄神明也像人一样,性格各异。
目前来看,交易性格最为稳定,就像界面里的天平一样。其次就是白天和黑夜。
而欢娱对能提供干净情绪的幼童抱有宽容。梦的虚无缥缈,欺诈的无法辩识,贪婪沉沦枯萎腐烂。至于杀戮那就是见一个噶一个,见两个噶一双,平等创亖所有能呼吸的……
先前在她的有意引导下,欢娱和杀戮对撞之后,这两位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压制灾厄的最佳办法,或许就是用另一个灾厄来。
最重要的是,她新发现的一个秘密——
主宰神明之间就如五行相克。
这次的白日黑夜,就是最好的验证。
日月不得相见,所以碰撞之后带来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动荡……四周光暗揉杂在一起,无法分清具体时间。
但可惜时间不够充足,机会也不够多,就像是上次交易之主修复她故意找茬的bug一样,这样的问题它们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而且这个方法太过疯狂冒险,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直播间也并非每次都能拿到这种级别的打赏。
上次她实验过了,灾厄神明应该也能发觉出什么,不会再轻易给出这种东西。
这条路直接被封死。
只能再找其它办法了……
玩家们被一锅端翻进海水里。
明明才刚合区,人数却是直线下降,水性差点又没有潜水器械的只能被活活淹死。
宋珊瑚一连捞了好几个,这么多沉底的木筏打捞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取块木板支撑着在海面上漂。
回头时,她才猛然发觉一件事。
“言孜,你的潜水面具快要掉了!”
旁边帮忙一起救人的言孜,伸手随意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
抬手间,那枚金色戒指灿灿发光。
“这是哪里来的,怪好看的。”
宋珊瑚对一切东西,似乎都保持着孩提时代跃跃欲试的求知欲,就仿佛才刚认识世界一样。
她靠近认真看了看。
言孜刚想阻止寄住在戒指里的紫苏应激蹦出来。
结果以往并不太喜欢接触生人的紫苏,今天老老实实待在里面,半点儿也没有炸毛的迹象。
“这个戒指好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言孜想了想,忽然试着将那枚戒指套到她手上,材质被海水浸泡的有些冰凉。
女孩一双手纤长白皙,骨肉均匀,对比之下自己一看就是劳碌命,指间都带着薄茧。
戴上去了。
正正好,十分顺利。
“这是刘家的戒指。”言孜低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难道,我其实是刘家走失多年的小姐?”
宋珊瑚反应依旧很快,说完自己都被逗乐了,“开玩笑的吧,那这枚戒指以前又是谁的?”
“它属于我之前一名已经的牺牲队友的,她叫紫苏。”
言孜说出这个名字时,对面的人神情似乎恍惚了下。
“当年,宁家小姐和刘八爪先生结婚,失事之后失踪的那对胚胎就是紫苏姐妹。”
只可惜发觉这个真相的时候,姐妹两人都已经进入六组,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认回父亲。
“那两位小姐,应该身形和我也差不多吧?”
宋珊瑚摘下戒指还给她。
言孜没有伸手去接,“很像。”
她不是像紫苏或者紫草,更像是两者的融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