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系求生,我在海岛当吃播!by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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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们下意识按照她的吩咐,扔掉海水净化器,这才终于注意到系统面板上的【气候】有了变化。
那是前所未见的新东西……
【提示:血灾】
【当达到一定数量的亡者时,他们的鲜血就会汇聚成一股河流,短时间内形成诅咒。】
【请务必确保这期间没有饮用、或者沾染任何被诅咒过的海水,否则你将会腐败、溃烂,严重者甚至可能会被同化……】
有玩家绷不住情绪了。
“tm这游戏就没有一件好事!其它也就算了,还能忍一忍,没有水叫人怎么活下去!?”
“我背包格子不够用,之前还以为木筏就是最安全的,很多东西都放在上面,没想到沉了……现在这样要让我怎么活啊!”
“我也没有多少矿泉水了!有谁有多余的愿意出给我,高价收购!!”
“我也可以换!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行!”
部分缓过神的,迅速调转目标。
一片喧哗嘈杂中,言孜始终都保持着理智和冷静,像是一把贯穿中央的利剑。
“这只是短时间内的,部分食物也能补充水分,这里岛屿触发几率高,还请坚持一下。”
说完这番话,她却沉下神色。
这次的筛选者不言而喻。
枯萎的神明终于出手,选择的方式是降下天灾。
“椰子能够补充不少水分,建议多加结伴登岛,减少危险。”
海洋被ban掉之后,岛屿便会成为玩家生存和换取资源的主战场。但这同样也意味着,自相残杀的概率大大提升了。
毕竟,有了这么一出,确定木筏并不是完全安全的以后。接下来很多人大概都会将重点目标,转移到如何扩大背包格子上……
而扩建的前提材料,就是同类的生命……
言孜不清楚,联盟到底安排了多少成员,进入这个角斗场。
但这场拉锯战耗到目前来看,她所见到的所剩无几。
这些成员如果只是求个人存活,也不至于活不到现在。
可要想求得困局答案收集线索,想护住这么多人……那就会和尤余一样,凋零牺牲只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
前仆后继之下,是多少血肉都不够填补。
但暗棋应该只有一两个。
这点她十分肯定。
就像是蚂蚁偷家一样,一两只可能难以觉察,甚至户主便是发现,也不会放在心上,但要是多了,就容易引起注意……
所以,缺人手的情况下,她只能暂时顶上。
“二大爷的。”言孜厌恶麻烦,却一直奔走于麻烦之间。
尽管那些血水不会溅上来,但不少人还是不放心,选择到岛上躲一躲,顺带着看看能不能多薅一把羊毛。
作为半只脚踏入灾厄大门的人类,言孜非常冷静。
血红的海面上,几乎仅剩下她这么一个木筏,孤独地飘飘荡荡。
好在没有生命特征的物体,没有半点被腐蚀的痕迹。
她检查一圈,心稍微放松了些。自己的木筏扩建到目前为止,食物基本上都能自给自足。
蓝蛋又是个勤快的好崽崽,海水净化器升到高级后,每次一满,它就会哼哧哼哧去收集。
所以,背包里倒是囤了不少下来,暂时也不用像其它人那样,忧心水源问题。
可以说这次的灾害,言孜应该是所有玩家里最悠闲的那个。
那盆海人参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真的被压榨多了,还是在她这里受到惊吓的缘故,精神状态依旧有些蔫巴。
言孜从堆肥箱里,给它加了不少养分。
但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原来是只针对现实植物吗?”嘀咕完这一句,她忽然想起什么,转手打给言茴对他进行骚扰。
开口第一句就是——
“会唱歌吗?”
人在岛上的言茴:????
“人鱼不应该都是很会唱歌的吗?”
言孜想起幼年那些童话,当时她最喜欢的是猎人,总会在故事接近结尾的时候出现,进行一个大大的反杀,将原本看似要落败的结局反败为胜……
言茴有些无奈,“阿孜,你怎么突然会有这个兴致?”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
这种情况下,言孜可不像是会想听他唱歌的性格,就算放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她也未必会有这个心思。
言孜将手里那盆东西,端高一些给他看,“它看起来快死了,要是死了李椒的药就没着落了,所以需要你催生一下。”
世界上,大概没有比人鱼更为动听的嗓音。
“姐的药?”
言茴自然不会拒绝,“行,那直接把它放到我这里养吧。”
“人鱼歌声具有迷惑性,也是能力的一种,对人类身体不好,容易造成污染。我在人类世界待的太久,几乎没用过,所以控制还不熟练……”
“没事,我大概不算人了。”言孜提醒他这么一句。
对方微愣,随后轻叹着录了一串歌给她,“用完可以再来找我,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一声就好。”
【人鱼歌声×10】
人鱼歌声:最令人迷醉的天籁。但要小心,千万不要沉溺其中……
系统的介绍只有这么简简单单两句,如同人鱼歌声一样。没有所谓的歌词,古老中透出轻盈,只单单是音符旋律就展示出这个种族特有的天分。
效果明显比宋珊瑚的要好很多,这是人类望尘莫及的。
她播放给那些植物听的时候,蛋崽子就静静待在一旁,像被定住般一动不动。
言孜伸手将小孩拎了起来,低头对上它那双写满迷茫的眸子,低声问了一句。
“好听吗?”
蓝蛋点点头,又摇摇头。
言孜没有深究它的这个行为,只继续问,“你会吗?”
蛋崽子依旧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只是这次,眼中泛起一层迷蒙的雾水,委屈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言孜终于没有接着再问。
单手抱着孩子站起,目光落在面前的翻涌血海。
它张嘴唱过的,但根本无法达到这个程度。
艳丽的外表和魅惑的嗓音,这两样原本该是人鱼最有代表性的能力。可在它身上看不出半点痕迹,就像是被惩罚和诅咒般硬生生剥夺。
它的成长到目前为止,也重新暂停下来,甚至隐隐又开始有了向后倒退的痕迹,似乎永远都只能轮回在这样的幼年期……
黑手套下白皙的长指,在它身上轻轻碰了碰。
在春夏秋冬这么一轮过去后,她心底的怀疑足有八九成。
“咕叽!”
蛋崽子啪叽一下黏的更紧。
不单单只是外表,它的心智也永远停留在了幼年期。
秋季那会儿明显稳重不少,现在一开春就又恢复刚捡到时的孩子气,甚至还有些印随效应的痕迹。
不过,两人在一起时的记忆倒是保留住了。
因为做五三的正确率明显提高了……
至于它的真实年龄……或许比她想的要大不少。
这种轮回,也不知道到底持续了多久,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它还有成年形态。但随着倒退,记忆也一并被封入幼年蛋壳里……
言孜隐约能记起一些,父亲书房里有本关于人鱼的书籍。
那些看起来怪谈故事一样的东西,其中还夹带着一些黑白插图,用最简单的线条将人鱼的身体构造,剖析的清清楚楚……
以前只当是杂书,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仔细想来,只怕那些都是记录言茴成长的实验数据……
“人鱼最初无性……”
婚配之际才会进行分化,而言茴一开始就有性别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所融合的那具躯体,本身就是一个小男孩。
这大概也是他幼年时,会将自己当做人类的原因……
成年以后,甚至还喜欢上人类姑娘的紫草。离经叛道的程度,不亚于人类想和一只大鸡腿子结婚……
没等她多想,后台私信倏地亮了起来,对方一连发送了好几条语音,十分急切的样子。
言孜肃起面色,点开一看。
是个陌生的姑娘。
之前66区的,能存活到现在很不容易。
“三小姐!三小姐我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妹妹吧!!”
对方情绪崩溃,话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言孜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一口拒绝,只冷沉下声音问。
“你先冷静一下,从头到尾把话说一遍,到底出了什么事?”
女孩似乎想起什么非常不好的东西,打了个冷颤,“我妹妹、我妹妹她失踪了!”
“本来我们两个结伴登岛想收集资源。但就在刚刚、刚刚我只是一个低头的功夫,再回身的时候就眼睁睁看着我妹妹身影忽然变成透明!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那是岛屿的什么地方?”
言孜身形前倾了些,黑手套撑在旁边的餐椅上,神情渐肃。
她想起之前,那棵由黑白怪蛇守护的禁忌之树。它周围的空间同样有过波动,并不稳定……
“有有有!三小姐,我当时特地把位置定下来了!这就发给你!”
女孩速度很快。
她对言孜的印象仅限于冷淡寡言不好接近的外表,以及李自然小女儿的身份。
但亲眼见到人的那一刻,心底却莫名安定下来,头脑也清晰许多。
“我当时是亲眼看着我妹妹一下不见的。”
“她脸上的表情也很惊讶,还来不及张嘴喊我一声,人就像是掉进什么深不见底的地方……”
言孜看着定位器上,那小小的一点红点,面色平淡看不出情绪。
见状,对面女孩心里咯噔一声,眼底流露出走投无路的绝望。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里也不知到底要找谁帮忙,三小姐,我可以用身上全部的资源换一个机会吗?换我妹妹一个希望!”
“带路。”
言孜只扔下这么一句,没有再说别的。
“谢谢、谢谢你三小姐!!”
对方惊喜之下差点找不着北。
但还没重新回到那座岛屿上,后台就有置顶信息涌了进来——
是她妹妹的。
“姐!我刚刚好像看到现实世界了!!”
少女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变调,“可惜还没等我认真细看,就被重新传送回自己的木筏上!”
“小月!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见到妹妹的瞬间,女孩眼眶瞬间通红起来。
打量了好几遍,确定人是真的完好无损后,这才放下心,跟着一起兴奋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看到现实世界了?”
毕竟,玩家们无论做出多少努力,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回去。
“是的,我真的看到了!我可以看到那条星际大街上的屏幕,还看到很多的行人!”
她表情激动,只是很快话音就消沉下来,“可惜的是还没等我跑过去,人就自动送回来了……”
“姐姐,你听我说!那里一定可以通往我们人类世界,要是我们能找到成功通过它的办法,也许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这就去告诉三小姐!她一定比我们更了解这些!”
姐姐很快将消息转达给了言孜。
但言孜的反应并没有她们预想中的高兴,反而平静的有些诡异。
她沉默了片刻,才向对方道谢。
“银星营会尽力的。”
这应该就是连接游戏和现实的第一扇门,也是世界对灾厄生物和人类之间的隔断规矩。
但绑着只许灾厄通行,却禁止人类出去的东西,就算是找到了,那又有什么用?
言孜低头看了眼,正好抬头和自己的对望的蛋崽子,睫羽低垂。
“也不是完全没用。”
她不算人类。
非常感谢两张身份证。
看似摆烂了这么多天后,言孜终于登岛了。
这一趟的目标非常明确,她甚至没空顺手捞点资源进背包,两脚一沾地就直奔定位地点而去。
按照那位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少女,给出的信息。位置倒不算偏僻,只是在一棵参天大树后面。
但她试着转了好几圈,也没触发什么……
难道还有密码?
可灾厄生物之间,也没有成型的语言文字,总不能是扫描个指纹、脸蛋什么的……
思考到这儿,言孜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将布兜里蓝蛋捞出。
“乖崽,帮爹一个忙。”
接连几天补习的蛋崽子,本来正窝在里头,睡得昏昏沉沉。
冷不防被抓出来吹了凉风,还听到这么一句,当即整颗蛋都条件反射性地激灵起来!
她每次这么说都没好事!
咚地一声轻响。
自家那叫出凄惨杀猪声的圆滚滚崽子,在空气中似乎碰到了什么,下一刻瞬间消失在原地。
言孜不慌不忙,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开始有了变化,像是玻璃罩一样隔绝住外界,就连空气风声也全都变成静止凝固的。
面前忽然出现一面类似水镜一样的东西,足有两人高。
透过波动,她清楚看到了自己从小去到大的那家理发店。
门口依旧摆着金黄璀璨的向日葵,而且比起她从前去过的,还多了三个彩色的风铃,随着微风缓缓转动,发出清脆声响……
今天应该是周三放假,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马路对面的游乐场色彩缤纷,可以听过孩童快乐无忧的笑声。
而旁边的大型垃圾桶里,正躺着一颗失去梦想的蓝蛋,变成波动的蛋蛋眼中,正迷茫掉着小珍珠。
言孜恍然大悟,“人和灾厄都可以触发,但人不能通行。”
手持两张身份证的自己,只满足以上后者的条件。
所以,那名少女只是看到了现实情景,却没有办法进去。在世界通道判断以后,会被自动传送回起点,也就是玩家自己的木筏上。
而她虽然没办法触发,但应该可以成功通过。
试探着将左手伸进去……
下一刻眼前场景迷晃,仿佛魔方迅速几度折叠,一条类似长廊的东西瞬间出现在眼前。
四处晦暗,言孜试着打开手电筒,指尖微微拢住出光口,只留一丝光线缓缓照出去打量……
这是一条类似走廊的通道。
四处灰蒙蒙的,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气。光线无法完全穿透,所以不能打量清楚。
言孜往前走了几步。
这才发现,不远处还有一道不知名材质制成的楼梯,如同被削掉的苹果皮般,旋转着直直通往最上端……
可一眼望去,又无法看清尽头到底在哪里……
楼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上面蔓延着蛛网状的破碎痕迹。
可即便这样也没有半点碎屑掉下来,而是就这样保持着分离的状态,漂浮在半空中。
言孜行走在这条长廊里,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宽大的兜帽遮挡住上半张脸,黑色袍角几乎要和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尽管这里除了楼梯,她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但依旧能以一种说不出的神奇感知,感觉到周围有不少活跃涌动着的生命气息……
这些应该就是前往人类世界的灾厄生物……
它们都是从这条通道进出,只不过奇妙的是,所有通行者都像是被玻璃罩子隔开的平行线一样,各不相干,没法相逢。
世界就是以这种方法,维持着通道的秩序……
尽头不算很长。
面前很快出现一道,和黑色卷轴十分相似的东西。
只是相比直播时,用来禁锢神明主宰,多看一眼自己脑袋都炸裂风险的那副规则卷轴。
眼前这个倒是可以被她直视,威力明显小了许多。
这就是第一扇门。
言孜驻足片刻,缓缓伸出手,试探着从中穿行而过。
“滴——”
马路的鸣笛声在耳畔响起。
指尖从波动的卷轴中穿出,眼前场景被迅速折叠,重现出崭新一幕,属于人类气息的现代城市林立。
各种自由的建筑各具风格,飞船和车辆有序行驶。不时还有小鹿兔子等动物,悄悄从绿化丛中探出耳朵鼻子,又受惊地快速缩了回去。
言孜站在马路中央,神情微怔。
在经历三百多天的生死漂泊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总算是回到了现实……
但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掌心,以及那辆从自己身体中央,没有丝毫阻碍穿行过去的车辆。
她就知道,人类和灾厄缝合之后的后遗症大概就是这个。
她的躯体或许还留在那扇门里,只有意识回来了。
不能算是完整的回家。
但这已经比她想象中的好了,至少终于成功跨出第一步。
“咕叽!”
旁人看不到她,但原本在垃圾桶里失去梦想躺尸的蛋崽子,却是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灾厄生物和人类的感官不同。
它瞬间像是打了鸡血,蹦跶着过来。
“嘘。”
言孜竖起食指,示意它收敛一些,以免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人正常接触。要是不能,它又被那些负责巡逻和排查的成员注意到,那可就出大麻烦了。
作为曾经的入职者,她很清楚这座城市的各个暗处,到底藏了多少这样的人。
但不得不说,人鱼是一种神奇的物种。
即便是意识,也可以真实碰触。
在尝试着将蓝蛋塞回腰间布兜,并且成功后,她心底不由感慨。
“确实好几年没出来活动了。”
进游戏之前,言孜在精神病院关的太久了。
就算是正常人,这样也容易关出问题。
但或许是因为她经常入梦,并且不能稳定的原因,胡川穹他们从来没有让她出去通风透口气。
专属于她的那间病房,在最高层的角落里。平常门窗经常是禁闭着,有时候窗帘甚至会密不透风地遮挡住外头的阳光。
当时她在高处往下望时,下面的行人车辆都小的蚂蚁一样,像是与世隔绝了般。
只有从梦境中挣扎出来,实在心神摇晃时,她才会推开窗户,看向外面的世界……
但也是那寥寥几次中,她正好遇上了跳楼的少女……
然后进入游戏……
言孜身上衣裳凌乱,一些地方还带着洗不干净的干涸血迹,静默无声地望着面前的这片安宁。
而这些随时都会被颠覆打破。
构筑发展许久的文明,在绝对力量的差异下,倾覆只是眨眼之间。
来往的普通人群,依旧沉溺在和往常没有差别的平静生活里,他们并不知道,相邻的空间里正在酝酿着怎样的厮杀和风暴……
言孜指了指不远处,那被花圃环绕在中间的游乐园。
这里是最为繁华的中心城市,玩乐设施自然一应俱全。一眼望去,还能看到正好升到最高的摩天轮,上面的彩灯一闪一闪地亮着。
这个父亲曾经带他们坐过一次,言茴恐高,吐的稀里哗啦。
大门口的购票处,还站着一只彬彬有礼的兔子先生。它打着领带,戴着高帽。
手上有一大把彩色气球,面前围着一圈天真又高兴的孩子。
“咕叽。”
但蓝蛋只好奇看了一眼,就缩回脑袋摇摇头,目光下意识般只转向旁边的零食贩卖机。
左右两架并排在一起,一架是零食干粮类,而另一架则是饮料和营养液之类的。最上方还有一个只有书桌柜子大小,类似冰箱的东西拼接着。
里面是小玩具盲盒。
小时候李椒掏钱给他们买过一次,结果都被言茴放嘴里嚼了……之后就再也没买过。
好歹养了这么久。
自己的崽子,自己心里清楚。
言孜走了过去,刚想开口问它想要吃什么时,蛋崽子就已经从布兜里探出一条黑色线条手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的贩卖机。
在上面一排圆溜溜的按钮中,毫不犹豫选中跳跳糖按了下去,又选择了数量5。
【亲爱的客人,祝您生活美满,心情愉快……】
蛋崽子伸长身子,一脸期待盯着机器人的那个出货口。
但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咕叽……”
它不由有些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抬头求助般看向言孜。
“别看我,我身上也没钱。”
星际使用和流通的大多是虚拟货币,每个人手上都会带着一只高智能腕表,平日出行依靠它就足够。
但在她的疗养计划开始那天起,有关于这类器械用品的,就被摘得一干二净……
为了确保能够测量出最精准有效的数据,所有干扰都要尽量排除,这是胡川穹从他姐姐那里学到的。
但其它有佩戴的人进游戏后,这类东西也通通失灵了。
和防不防水无关,更像是一种磁场干扰,到头来反倒还不如童声背的书包管用。
“偷和抢绝不可能。”
言孜干脆利落地摞下这么一句。
教导孩子做人准则之后,就将它按回布兜里。顺带着坐上一班路过的免费公交车,前往联盟基地。
联盟医院和基地是相反的方向。
但她这一趟不是想去找胡川穹,而是胡山奈的实验室……
事情琢磨到现在,言孜可以确定一件事。
不管自己有没有遗失记忆,至少这种恍惚的状态,只怕和胡山奈脱不了干系。
或者,她的失踪也很可能和这点有关……
星际的交通方便,即便是公交车速度也非常快。
言孜回联盟基地,就像回自季家一样熟悉,什么密码通道之类的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胡山奈的专属实验室,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建在什么非常刁钻隐蔽的地方。
只是地下小小一间,上面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
进去之后就是普通的楼梯,甚至连电梯都没有安,也没有什么暗道和防护系统。
简单到有些简陋。
甚至让人想不到,这里曾经藏过多少机密。
言孜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巨大的盛满蓝色液体的培养皿。
里面漂浮着许多像是根须般的细长管子。而此刻,这些全都连接在被浸泡其中的那道人影上……
她低垂着头,双目紧闭。
四肢伸展开,仿佛是一种下落安宁的姿态。许久未曾理过的头发,长至脖颈,发尾的蓝已经逐渐被冲淡,碾转为银白色。
苍白修长的手背上,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
言孜伸手轻轻抚在其上,抬头望着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那是她自己。
但却是一具特殊克隆体。
没有自我意识,仅仅只是关联着她原本身体,以便于真实反应她当下所处的情况。
这项技术曾经出过问题,甚至带来劫难。
后来被勒令禁止。
如今重见天日,竟然是私下用在她身上……
言孜站在透明的培养皿前,注视浑身插满管子的自己。
身上穿着是那套蓝白病号服,那截套着金属器环的消瘦脚腕,底下隐隐透出暗金……
“确定分清了……”
如今进入游戏的她,就是最真实的。
并非梦境。
对面那个小型器皿中的金色植物投影,还和上次见到的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言孜刚想去看,那些所连接仪器上的数据,想试试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线索时。
门忽然被推开了。
身形高大的银发青年看起来刚刚处理完一些不太轻松的事件,眉宇间隐着疲惫。
但还是像是往常一样,来到实验室看望女儿。
言孜见过自己父亲许多模样,但绝大多数他都是强大冷静的。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般的无奈和悲色……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培养皿前,凝望许久后,低声轻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速度再快一些……”
而在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他的女儿就站在那里,面上神情被兜帽落下的阴影掩住……
腰间的布兜忽然动了动。
蓝蛋似乎非常兴奋,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而它兴奋的目标,很明显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面前的李自然。
“蝶……”
这一声还没喊完,言孜伸手一把按紧它的嘴,神色微厉。
“嘘,我在这呢。”
以往乖顺无比的蛋崽子,难得在她手上挣扎了几下。
最后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委屈巴巴地望着她。
“不能连累父亲。”
言孜只扔下这么一句,重新扣死布兜,转身离开。
她回来就是为了确定一点。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就是在救人落水当日真正进入游戏,而之后那些仿照她像以往从梦境回到现实的,全都是假象……
它们似乎套话般,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她所谓的任务。
人类和灾厄主宰的差距,犹如蜉蝣与大象,能让它们感到忌惮的除了那扇门以外。
她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蓝蛋目光还愣愣地朝着,两人刚才离开的那个方向。
两条胳膊面条似地搭在布兜边缘,情绪有些萎靡不振。
言孜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睫羽在眼睑下方落出一片阴影,“没事,以后或许还能有……”
机会两个字在舌尖滚了许久,这句哄骗天真小孩的话,她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作为灾厄的它,要是能再次回到人类世界,这里只怕就不会是眼下这般光景……
至少对于人类来说,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照着原路返回时,那间熟悉的理发店里,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人家,正卷起手作的窗帘,给面前那几盆向日葵洒水。
窗下的铃铛声音泠泠。
有进店的顾客,笑道,“程奶奶,这几个风铃都是你亲手做的吗?怪好看的!”
老人家笑着点头,“是啊,你要是喜欢,回头再做一个给你,但这上面的几个可不能动,还得留着。”
“这难道还有什么意义?”对方好奇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