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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系求生,我在海岛当吃播!by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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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
那个名字脱口的一瞬,便像是被容器自动隔开,消失在空气里。
而比起她手臂上的那些伤口,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五官就会疯狂往外渗血,脑袋仿佛马上就要裂开,甚至可以看到后脖颈上浮起的血管。
这才是最可怕的。
胡川穹看出她的不对劲,不敢轻举妄动了,只站在那里担忧看着她,“椒姐?你说的她……是谁?”
李椒何其灵敏,瞬间反应过来不对,掌心一片滑腻冷汗。
“李自然有几个孩子?”
对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两个啊,一个是你,还有一个二少爷已经牺牲了……椒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李椒犹如雷击地顿在那儿。
满脸鲜血中头脑嗡嗡作响,只觉后背冰凉。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的妹妹才刚永远被留在那个怪诞的世界中,结果一转眼却被所有人遗忘了!
“照片呢?那张合照呢!”
手中还是攥着那块玻璃碎片,李椒慌乱地站了起来,急于求证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身穿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年悄悄探进一点脑袋,也不知道在那里偷听多久了。
他的手上是一张被海水浸泡的,有些皱巴巴的照片,身后则齐刷刷跟着于秉、贝小扇和宁九徵。
“是这个吗?”
“你记得!”李椒激动扑了过来,“你是不是还记得她!”
但对方的回应很快就让她失望。
“这是言茴哥哥的遗物,我会永远记住他的。”
李椒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踉跄地后退两步。
那张合照被少年恭恭敬敬地摊放在双手掌心。
窗外的日光折射照在上面,一片明亮,仿佛灰暗天幕被彻底揭开之后的晨晓,阴霾尽散唯有光明。
她也第一次看清了那张合照。
银白长发的男人端坐在正中,姿态温和。
而他的身后,只站了一名身形颀秀的青年,短发干净,只可惜面容似乎被什么东西刻意刮花掉了……
只有两个人。
她将照片翻面。
同样是看不清脸的李言茴,
和身穿红裙的紫苏,一个坐在一把怪异的漆黑餐椅上,另一个则手肘轻撑在椅背上。
两个人的姿势都有种临空的古怪感,但是中间又确确实实什么东西都没有……
身后背景灰蒙蒙,看不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整张照片都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她知道中间应该还有一个人,但无论怎么回想,都无法记起那人的容貌声音……
“他们两个当初也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拍的照片,我们星际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宁九徵越看越觉得眼熟,眼熟之中又是空白的陌生,十分矛盾。
遗忘的速度在加剧,李椒神情痛苦。
玻璃碎片深陷进手掌之中,淋漓鲜血顺着修长手指滴淌。
“大小姐!”
胡川穹连忙上前给她包扎,“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椒没有说话,只是咬牙努力维持记忆。
如果所有人都遗忘,至少自己得记着,不能让那个傻子就这么被轻易地抹除掉……
“椒姐,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贝小扇上前,帮忙将人扶着躺回病床上。
几人将带来的鲜花和礼品,轻手轻脚放在桌子上,不敢打扰李椒休息,合上门出去了。
长廊人影晃动。
银发青年站在那里,身板直挺,仿佛一棵不会弯折的松柏。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眉眼清隽,瞳色浅淡如琥珀……
童声愣了愣,脑中莫名晃过一道极其相似的影子……
只是一瞬的时间,他下意识出声喊住了对方。
“李先生!”
怀里那个骨灰盒只有两手大小,底部指尖触及到的那片地方有些粗糙,似乎是几个字,刻的很深,但已经模糊掉了。
身体也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这是牺牲了的尤余队长……”
话一说完,他又怔愣了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方倒是没有丝毫意外,温和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少年,以及那只骨灰盒子上。眼帘低垂间,日光恍惚,让人看不清他眸底情绪。
气氛有些凝滞,半晌之后李自然终于将东西接了过去。雪白的手套落在漆黑的盒子上时,仿佛一朵静默圣洁的白色玫瑰,无声祭奠。
“好孩子……”
他低柔地说了这么一句,嗓音哑的难以辨清。
接着又问,“童声是吗?”
“是的。”少年抬眼望着他,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只觉亲近,没有半分胆怯。
温暖的掌心落在脑袋上,男人力道和声音都很轻,“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了,你愿意吗?”
童声呆呆看了他好半天,这才用力点头,心底那股酸涩总算化为泪水,砸落在对方手背的雪白手套上,泅染出一片深色……

只是她在梦中似乎也没多安稳,频频皱眉。
李自然走进来时,身穿白大褂的胡川穹正专心致志注视着那台仪器上的数据波动。
许久才注意到身后之人。
“先生。”
“情况怎么样了?”
李自然注视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儿,李椒性子最是要强,极少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大小姐的情况很奇怪。”
胡川穹望着光屏上那些上下窜来窜去,但就是无法固定的数据,轻叹一口气,“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的身体正在变得衰弱,就像……”
说到这儿,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
“您一样。”
“而且,恶化的速度更快。”
李自然沉默了片刻,问,“有解决的方法吗?”
“这倒是有。”胡川穹听出话外音,脸上露出几分难言,“但就怕椒姐自己不愿意。”
“她不信任我们,这段记忆特殊又藏的太深,催眠恐怕不能成功。”他边说边调试着仪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椒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记忆……”
话说到这,胡川穹又顿了顿,“先生,有关于那个世界的东西,正在所有人记忆里消失……”
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只不过不同的人,忘却速度有些差异。所以昨日发现记忆会褪色后,联盟就第一时间将其收录下来,以便供给后人遇到相似灾难做参考。
尽管不可能了……
这个念头冒出的一瞬间,胡川穹自己都觉得好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信任什么。他下意识往那张病床上看了一眼,心底莫名空落落的。
“不如我先开几天药给大小姐,看看情况再调整方案?”
他委婉建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趟凶险任务后父女俩的关系更差了。以后李椒虽然埋怨,可嘴上总会唠叨几句,现在却提都不提了,仿佛陌生人。
李自然心底也明白。
如今李椒能理解他的做法了,但难以放下隔阂。
“就按你说的来吧。”
李自然神色一如既往的平和,像是一碗清水,任何事都不会起波澜。
“对了先生,还有你的身体……”胡川穹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但还没开口就被示意噤声。
“我没事,这已经算是很小的代价了,对于我们来说。”男人声音略微有些低,“而且,我现在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了……”
除了被选中作为容器一样的言孜,世界的信息并不好接收,言冰雪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警告。
污染从床头摆上那盆养魂花时,便已经开始。
这么多年早就无力回天了。
这场人类和灾厄的对抗中,李家最后只会留下李椒一人。
对于人类联盟领袖这个身份而言,这是好结局,但对于一位父亲,个中滋味恐怕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还请节哀,先生。”胡川穹也为到心痛。李言茴的离去,所有人都感到难过。
尤管家本来就上了年纪,收到骨灰盒时,更是直接昏倒过去。
“剩下的事情,时间足够了。”
李自然依旧十分冷静,像是一台最为精密的机器,合理计算安排着自己剩余的能量和价值。
胡川穹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低头抓药。
这个程度的污染……他无能为力。
两人出病房的一瞬,有死神般的半透明黑影忽然出现在角落。宽大的黑袍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依旧是熟悉的人类身形,却看不清面貌。
那道影侧身坐在一只黑山羊身上,裤腿紧紧扎入长靴,衣角下隐有古怪的黑色液体流动,并不是血肉躯体。她怀中抱着一颗流动的幽蓝色水晶球,其中清晰地照出那片灾厄世界。
病床上的李椒似乎感应到什么,眉心蹙的死紧,脸上显露出急迫,费力想要睁开双眼,伸手去抓住留下面前的东西。
言孜没有犹豫。
时间有限,以自己当初亲手刻下的名字为点,得在名字彻底模糊之前回到那个辣鸡新家。同样也意味着,这是她最后一趟的现实之旅了。
骨灰盒底的名字是她留给自己一条退路,从刻下名字开始她就基本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归宿,但世界的bug果然不好卡,只成功了一半。
“阿孜……”
为了让李椒能安安稳稳睡上一觉,胡川穹这次开的药剂量很大,她依旧双目紧闭,眼皮下的眼珠却还在不安地滚动着。
伴随着这两个字的梦呓,她唇角渗出血液,滚落在雪白的枕上。
具有代表性的全名无法被唤出,小名倒意外可以。但不可言、不可听、不可视、不可感知……记住她并不是一件好事,污染程度只会越来越严重。
窗外天光明亮,午后暖阳和煦,命运却像衔尾蛇,循环颠倒。在这间曾经专属她的病房之中,言孜抬手为自己的亲生姐姐洗去记忆。
她手上还是类似皮质的熟悉黑手套,只不过这次连指尖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如果认真细看就能发现,那双手套已经化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记忆迅速开始退潮。
被咬破的唇角血冒得更多,李椒拼命痛苦挣扎。费力追赶着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哀求她离开的脚步能够停下来。
但终究只能残忍地看着,那道从青年时期颓丧蔫巴的高挑人影,经常七凌八乱地翘着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无精打采。
到身穿校服马尾高束,走路都带风的张扬少年人。夏日洗过的外套上,总带着一股干净清凉的薄荷气息。
最后变为扎着两个歪歪扭扭辫子的小女孩,拎着小小的书包,安静地越走越远……
她没有回头,再也不回来了。
那里只留一片空白。
李椒从小最是要强,幼年就算面对有可能不被父亲接纳,甚至抛弃处理掉的危险,都没有哭过。
这次却清清楚楚的。
血中,混了泪。
“抱歉。”
言孜轻轻抚了抚身下的黑山羊,眸底终于有了明显波动的情绪。
这是她的私心。
她希望李椒能活着,好好的活着。

第218章 告别
银星营名单正式对外公开的那天,白纸之上密密麻麻的红字,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由鲜血和绝望灌染。有第一任成员,也有最后一任,而直到胜利才被公开,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次六组牺牲最为惨重,无一生还。”
李自然念完那一串长长的名单,台下的尤管家已经站不住身子了。李家几个孩子,包括尤余在内,都是他亲眼看着长大,亲手带大的。
如今这么一遭,老人家显然有些承受不住。
长街尽头遥遥传来风铃声,叮当作响。
目若琥珀的青年,银发似乎又白了一分。他的声音仍是冷静平稳的,辗转在三月春风里。
“由于原先选定的继承人,发生意外,我和其它几位长官商议了一番,决定选出新的接任者。”
在一片好奇目光中,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身穿校服背着书包,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年。
联盟领袖的选定并非继承制,而是需要多方考察测验才能敲定。但童声这么突兀地出现,底下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
不仅仅是对李自然的信任,也是那些记忆还没完全消褪者,对于这样年纪能成功活着出来的心服。
“尤叔。”
李自然一下来就伸手扶住自己的那位老管家,说道,“我们走吧,剩下的交给那孩子,他可以的。”
老人家扯着袖口揩了揩眼角泪花,半晌轻叹一口气,“唉,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李自然回头望着台前分明是第一次面对大众视线,却不见半点紧张之色的少年,笑了笑。
“没关系,这些开始受我们羽翼庇护的孩子,最后都会长成大人,反过来庇护我们的。”
尤管家扶着他的手,还在念念叨叨的,“我这几天总是恍恍惚惚的,往常打理忙活的时候从来不这样,最近总觉家里少了一个人似的……”
“比如那个秋千,总记得有谁站在上面重重摔过一跤,但少爷和大小姐还有阿余好像没这么皮实……”
“您是想阿余了吧。”
两人逆着人流缓缓往前走。
“多好的孩子啊。”尤管家每念上一遍就会想起那个骨灰盒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年的那碗粥,尸骨无存相报。
“这一上年纪就记性不好,记不清了……你呢,还能记得多少?”
李自然清楚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对那个世界的记忆并不算什么好事,这点参考李椒就知道。
尤管家这是在担心他。
他笑着摇摇头,“我也记得不多。”
不远处的理发店门口,摆着金灿灿的向日葵,在阳光下聚成暖融一团,有年迈的黑猫正蜷缩在那儿休憩。
世界明亮,生机盎然。
轻手摘下挂着的其中一个风铃,抹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最后痕迹,李言孜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两道人影,不再犹豫地转过身。
她身后背对着的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光影从中间投落,将其划分成一暗一明,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男人的脚步忽地停顿住。
清风入巷,言孜清楚听到他的声音,在很久很久的将来,依旧在心底回响不绝。
“但我永远为我的孩子骄傲。”

“爸爸,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几个就都要迟到了。”
矮矮的折叠凳上坐着个身穿白裙的小姑娘,白袜小皮鞋,腰间还背着小熊水壶,上面贴满贴纸。
同样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后,正给女儿扎羊角辫的青年,闻言更加手忙脚乱。
“没事的阿孜,再过五分钟就好……”
“半个小时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五分钟又五分钟。
她无情戳穿。
“其实机器人、尤管家或者季姨他们都可以帮忙的。”至少不用像这样一大早起来。
但李自然平常工作忙,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要多抽时间陪伴孩子童年,有益健康成长。所以说什么都非得亲自给他们绑头发。
“咔蹦。”
又一根皮筋光荣牺牲了。
星际的产品质量当然不可能这么差劲,只要还是他太紧张,力道使的大了点。
李言孜见怪不怪了,“爸爸,那是我的头,不是炸弹。”
“好的好的。”
青年伸手摸了摸旁边的透明小罐,但里面原本满满当当的彩色小皮筋已经阵亡了。
好不容易一手将女儿头发都拢了起来。小姑娘头发细软,稍微一动就会溜溜掉出来。
无奈之下,他干脆从怀里掏出一方雪白帕子。
“阿孜,我们不用皮筋了好不好,爸爸给你扎个白色蝴蝶结。你看,颜色和你今天的裙子多配啊。”
“真的?”
到底还是小朋友,非常好哄。
手心捏着一把汗,李自然总算把女儿的头发扎好。
想到小女儿好动,害怕松开,还特地打了好几个死结。
“爸,我脑壳好像……有点紧。”
“没事,你回头蹦一蹦就松了。”说到这儿,李自然轻叹一口气,“可惜你妈妈走了,不然她也不会扎。”
言孜:……
“你妈妈是短发,她要是在的话,保准也给你一剪刀给你咔嚓了,哪里会像爸爸这样?”
伸手牵过小女儿,一个转身就看到另外一大一小两只,正站在门口……各自顶着一个狗啃刘海。
“爸,怎么这么慢啊!”
李椒从自己父亲手中抢过妹妹,说道,“只剩十分钟了,你这是想让我把自行车蹬出火吗?”
“我让尤管家送你们过去,五分钟就能到。”李自然难得眼睛不受控制地扫了眼,面前这两只七零八落的头发……
李椒本就是急性子。
那天放学回来,从自己头顶摸到一块光秃后,她呆滞,她愤怒,为了不继续受父亲的毒害,她毅然决定一剪子将长发剪掉。
而在这之前,小白鼠李言茴被逮住了……
而事实证明,实验前后的效果都差不多。
两个脑袋的狗啃程度不相上下。
身后的电子时钟响了起来,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想到去世的妻子,以及那样东西……青年眉眼沉了沉,随后又转回温和。
“今天季姨给你们泡的是什么?”
李椒已经一左一右拽着人,往外跑去。
一边跑,一边回头应答。
“莲子心!”
两方分道扬镳,李自然开了自己车门点点头,“天气这么热,清凉解毒挺好……”
话还没说完,自家的漏风棉袄就大声补了一句。
“确实挺好的,所以我全倒你杯子里了!”
李自然:……
几只同一所学校,只不过阶段明显不一样。
午点是李椒最讨厌的花酱饼。
她全部打包,偷偷跑去塞进言茴的书包里。
路过一楼时,正好看见咬牙切齿和言孜头发奋战的老师。
“小孜,你的头发今天也是你爸爸扎的?”
那名女老师是新入职的,还没好好rua上一把小朋友的肉乎脸蛋,就遭受到职业生涯的一大打击。
她实在没有想到,大众最为崇拜的李先生,私底下是个笨手笨脚,这么久还扎不好女儿头发的人。
滤镜碎了一地。
小姑娘点点头。
那名老师涨红脸,拆了好半天,都没能成功解开这一层又一层的死结,纹丝不动。
终于上火了。
她拎起小朋友,往自己腿上横着一放,伸手示意另一位配班老师道,“上神器!”
被视为禁忌物品,放在最高处的剪刀,重见天日。
旁边的保育员也跟着上前,捂住孩子的眼睛,加油打气。
“小孜宝别怕,很快的,一点都不痛。”
“对啊,我们小孜最勇敢了!”
“快啊!还磨叽什么!这种下手就要快!”
几人剪块帕子,剪出过年杀猪的气势。
至少视角盲区下,李椒看到的确实是这样……
“放开我妹妹!!”
哐当,她一脚踹开班级的门。
里间那个老师手抖了下。
咔嚓,一声脆响,帕子随头发一起落地。
小朋友原本的长发,瞬间变成了妹妹头……
“我的头发……死掉了……”小姑娘淡茶色的眸子,失去高光。
下午是户外活动,人手一个七彩小皮球。
邻铺的宁八角见她有些沉默,特地抓着她说要和一起玩,“阿孜,你就算没有头发也很可爱,真的。”
胖乎乎的小男孩,真心诚意地对她说道。
但下一刻,那个小皮球就忽然砸了过来!
“阿孜??”
宁八角一惊,回头就看见几乎和围墙融为一色的怪异触手,正在缓缓缩回去……
“灾……唔唔唔!!”
话没说完,便被捂了嘴。
小姑娘一头半长短发,顺从地贴在耳际。面容是还没长开的一团稚气,声音却清楚冷静。
“低级灾厄,影响范围不大,别惊动它。”
“我在这里守着,你去把李椒喊过来,她带了武器。”
宁八角两眼瞪的圆溜,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惊讶李椒上学带武器,还是对面前灾厄的本能恐惧。
他没有再说话,圆滚滚的身影迅速向楼上跑去。
已经很有经验了。
自己那个刚出生的小侄子,身边经常出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言孜就站在原地守着,不敢轻易离开。
直到李椒手拖狼牙棒过来,干脆粗暴地砸掉整面墙。
身后,闻声而来的校长和老师们瞠目结舌。
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拨打了李自然的号码。
“喂李先生,您有空吗?”
“哦是这样的,就是关于您这个孩子的教育问题……我想我们还是得再认真谈谈……”

他的大女儿仅凭一己之力,砸坏了学校的一整面墙。
车门打开时,后座上还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儿。
是季兰。
李椒手上还拎着狼牙棒,冷哼一声直接扯了副驾驶上的安全带。但坐下去的那刻,才发现位置上正好有一瓶提前冲泡好了的蜂蜜水。
她愣了下,将脸扭到窗外。
“季姨。”
小姑娘拎着书包,探进毛茸茸的脑袋时,先打了个招呼。如果忽略已经脏了的白裙子,以及破洞的小腿袜,看起来确实乖巧懂事。
她坐下来悬着腿,脚碰不到地。
李自然并没有直接问什么,只像平常一样,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几个孩子聊聊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我看你们的点心安排表上面,午后吃的是花酱饼?”
“对,言茴应该一个人吃了四个。”李言孜一张嘴,就把自家姐姐老底都抖掉。
从车镜里面可以看见,坐在前边的李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旁边的李言茴忙去捂妹妹嘴,“没有没有,今天的是玫瑰花酱,我很喜欢吃的。”
“爸,你有话就直说吧!”李椒开门见山道,“虽然赔了钱,但今天的事情我和阿孜没有做错!”
“不要那么紧张,把安全带系好。”李自然还是不紧不慢的语调,“今天的事情确定没有错,而且做的很好。”
“但我希望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们能先保护好自己,这才是未成年应该做的第一件事。”
车内静默了一会儿。
言茴自告奋勇道,“街边好像有卖小蛋糕的,我下去多买几个?”
“谁要吃你买的?”
正好有借口可溜,李椒连忙顺竿子爬,“我自己去!”
她解开安全带,推了车门刚迈了一条腿出去,身后就传来李言茴温温和和的嗓音。
“要是能多放点草莓就好了……”
“就你会吃!”
话是这么说的,但也没拒绝。
看着女儿的火急背影,李自然终于轻叹一口气,“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谁的……”
“大小姐只是看起来要强,其实是个心软的孩子。”季兰难得开口了。在李家生活这么久,这两位小姐的性格她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要说内里最要强的,那还得是岁数最小的言孜。
至少她进门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这孩子掉过一滴泪。
对比李椒,也要沉默的多。
“阿孜,今天在幼儿园有什么好玩的?”李自然看了眼,正乖乖让季兰换鞋袜的小姑娘。
对方抬了下脑袋,脸颊圆鼓没有表情,只清脆应答。
“没有。”
“每天都没有。”
李自然:……
似乎感受到老父亲的沉默,她终于又多添一句,“今天,老师们把我的头发弄死掉了。”
“李椒的饼也没有分我一个。”
李自然:……
在他认真思考自己的教育方法是不是出问题时,李椒很快回来了,怀里揣了一大袋子新鲜出炉,热乎乎的茶杯蛋糕。
透过半透明的环保袋,还能看见里面有些被挤压变形的草莓。
她左手里还拎了雪白的一团。
“鸽子?”
言茴眼睛最尖,鼻子也最好使,“受伤的鸽子?”
“是程奶奶家的那只小黑猫,刚刚忽然跑过来塞给我的。小猫咪就是爱溜达,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李椒毫不客气地将袋子往他膝上一扔,伸手拨弄了两下那只边咕咕叫,边不停转动脑袋的白鸽。
果然,见到它腿上有两个被尖牙刺出的血洞。
“没伤到翅膀,应该还能飞。”
李言茴立马接话,“烤着应该比较好吃。”
“小茴!”
旁边一直沉默的季兰,连忙扯了一把自己的儿子,神情透露出几分僵硬和紧张,“你答应过妈妈的,不能看见什么都吃……”
“都不许吃,我要留给言孜玩!”
李椒一锤定音,利落地给鸽子处理好伤口后,将那白绒绒的一团放到妹妹手上。
它是活的,也是暖的。
因为害怕和不安,心脏在急促跳动着。
言孜低头看它。
白鸽澄澈瞳孔正在震颤,镜子般清晰倒映出她稚嫩的面容。它在恐惧,但目光始终留恋在车窗外的那片蓝天,向往又急切。
而透过十指和掌心,她能清楚感觉到生命的温度和力量,似乎能牵连着人的心脏,以相同频率跳动……
以往那些字语和形容,此刻忽然也活了起来。
在五岁这年,从掌心那只脆弱却始终渴慕生存和自由的白鸽,她第一次领悟到了生命。
雪白影子跃出车窗,重新化为天际边的一线,李椒下意识转头看去,轻啧一声。
“那可是喂了这么多小鱼干后,小黑猫特地送我的礼物。转送给你不要就算,居然还放跑了。”
“刚才没有抓好,给飞了。”
李言孜话少,又是面瘫。外加上年纪,描述词汇更加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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