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竟也敢爱慕太子殿下by与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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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赞美了一番自己的机智,然后跑到陆云朝跟前坐下了。
“四哥,我根本不用想,我绝没有同意那个罪无可恕的计划,一切都是这个暗卫做的,你可千万不能放过他,你还把他放在你身边,这也太危险了,不如,你把这个人交给弟弟吧,我一定让他说出实情,为四哥讨回公道。”
陆云朝当然知道六皇子在打什么主意,他不过是想弄死江寒酥,来一个死无对证。
“我怎么能把一个嫌犯交给另一个嫌犯呢。”陆云朝轻飘飘地说道。
“你!”六皇子听他说自己是嫌犯,当即脸色一黑,简直想动手,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陆云朝毕竟是太子,且现在皇帝很关注这件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不要和陆云朝起冲突比较好。
“你不如猜猜,他是怎么跟我说的。”陆云朝像没有看到他的反应一样,气定神闲地循循善诱道。
六皇子怨毒地盯着江寒酥看,都是他害得自己,下贱的东西,竟然妄想控制主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连累了自己,他一定要弄死这个人,一点一点地折磨死,叫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你一直说你没有参与,可是为什么你的暗卫却参与了呢?他当日藏在丽正殿,还是你亲口说出来的。”
“这是他背着我做的,一定是他许了那个叛徒什么好处。”六皇子手指江寒酥,“来人,拿下他!”
话音落下,跟着六皇子的两名暗卫便现身到了他身后,只是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有时候主子们发生了争执,逞凶斗狠地要他们去干架,但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真的大打出手的好,更何况对面是太子,他们更应该给主子们一个缓和的机会。
陆云朝扇了扇扇子,颇不在意地说道:“六弟,你这是干什么?你有话就说,动什么手啊,怕不是热糊涂了,过来,四哥给你扇扇子。”
他话说得漂亮,可六皇子却感觉他那张俊俏的脸上是皮笑肉不笑,他不是想给自己扇扇子,而是想扇死自己,而且会有这种感觉绝不是因为他做贼心虚!
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陆云朝根本就不相信他,还故意让他以为他会帮他在父皇面前求情,其实都是为了套他的话,比起下毒害他、窥觊皇位的罪名,现在就是跟他打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想通了这一层,他再一次命令手下暗卫去捉拿江寒酥。
这时候暗卫们就不能再不行动了,他们一齐扑向江寒酥。
江寒酥站在那里表情没有分毫变动,在六皇子眼中,他从方才出现时到现在就一直是这样的冷面无情,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让人不由地心生畏惧,这个人必须死!
江寒酥看向了陆云朝,他看见陆云朝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然后便伸出了执扇的手挡在了自己身前。
他如此,扑上来的暗卫们皆是一惊,急忙收手,若是误伤了太子,他们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六弟,我可是劝你了,不要动手。”陆云朝说这话时还是那柔软的声调,可意思是绝对的不容违抗。
“四哥,你怎么还护着他?我这是为了你好,我看你是被他迷了心窍,弟弟只好得罪了,待我审他一审,保管叫真相大白于天下。”六皇子说得冠冕堂皇,连他自己都要信了,他气势上来,不管不顾地吼道:“动手,不必顾虑,我这是替太子清理小人。”
“既然是这样,那就别顾虑了,阿七。”
江寒酥心中一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从陆云朝看向他的眼中读出那样的信息,那就是杀了他们也没关系。
这种思绪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的,下一瞬,江寒酥便迅速又狠厉地出手了。
他与那两人缠斗在一起,第一招就将两人逼退出了凉亭,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而是那一刻,他们三人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都想出去打,一来,里面施展不开,二来,离主子那么近,误伤就不好了。
之后,江寒酥很快发现,如果不是对方隐藏实力,那这两人的实力都在自己之下,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陆云朝究竟想要怎样呢?
让自己不必顾虑,可以杀掉他们,究竟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以一对二会受制于人,因此告诉他可以使用杀招,哪怕是先杀掉一个也行,还是,他真的想要自己杀了他们呢?
陆云朝和六皇子在凉亭内观战,心思各异。
“他们竟然打这么久,四哥,你这个暗卫,你自己看了不害怕吗?他这样的人,有弑主之心一点都不奇怪,弟弟可真是一片好心呐。”六皇子心中愤恨不已,不由自主地开始挑拨离间,这是姜贵妃最擅使用的招数之一。
然后他惊喜地发现,陆云朝看江寒酥的眼神有阴郁之色,但始终一言不发。
他再接再厉道:“四哥,你信不信我另说,但他是主谋这事儿可是板上钉钉的,你要是不舍得,就让弟弟把人带回去,一定把这事情查清楚,然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叫其他心怀不轨之人不敢再害你。”
陆云朝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轻声道:“六弟,你来来去去就这么两句话,你腻不腻?”
“你!”六皇子气得拿手指着他。
他见说不动陆云朝,便往外走了两步,对那两名暗卫吼道:“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一个人都拿不住,废物,活腻了吧!”
他们两人当然也不想这样,现在双方都毫发无伤僵持不下,正常情况是不会这样的,因此,两人心中的感受是一样的,他们觉得对方在遛狗。
虽然江寒酥面无表情,然而他们却能从中解读出浓浓地蔑视的意味。
他们此刻倒希望对方直接把他们撂倒算了,省得被侮辱。
“阿七,你在干什么?”陆云朝终于也看不下去了,这也太无聊了。
江寒酥闻言,终于下定决心,双手凝聚出内力,将两人同时震倒在地。
他走回到陆云朝身边,但是对于对方的问话,他答不上来,因为其实他只是在逃避杀人而已。
方才他反复回想陆云朝说最后那句话时的眼神,后来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那眼中确实是杀意,但他觉得那两名暗卫应该是无辜的,但他又会想起那名靖王暗卫,那时候明明说了自己不会再手软,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江寒酥走过来的时候,六皇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他竟然这么强!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自己被父皇逼问,是不是计划就会成功?
这个人明显狼子野心,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在这次的事中活下来,如果他再次取得了四哥的信任,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有机会?
六皇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此事很有可能。
“四哥,既然你如此相信他,那小弟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他……怎么跑这么快?”陆云朝看着六皇子飞速撤退的背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回他也看不懂了。
“属下不知。”江寒酥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
陆云朝听到他出声,转头看向了他,对于他,陆云朝还是明白的,他方才分明就是不想杀人,为什么?他确信江寒酥曾经杀过很多人,这对他而言绝不是难事。
“你认识刚才那两个暗卫?”
“属下不认识他们。”江寒酥有些惊讶,不明白陆云朝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为何手下留情?”
原来如此,“属下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你觉得?”陆云朝将这三个字说得抑扬顿挫,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江寒酥感觉陆云朝好像是生气了,他抬头想看看他,他发现陆云朝的笑容还是那样天真动人,但其中似乎又暗含着一丝与往日不同的色彩,而且他方才说话的语调似乎带着讽刺的意味。
陆云朝将手中的扇子按到了他怀里,柔声说:“去还给她们吧。”
江寒酥看了他一眼就去了,陆云朝又恢复了正常,方才似乎是他的错觉。
江寒酥还了扇子回来后,陆云朝说:“我不过是想用你吓吓他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动手,这件事你就如实告诉肖越天好了。”
“是。”
告诉了肖越天,肖越天一定会汇报给皇帝,他就是要让皇帝看看他那些个兄弟们的恶行。
他隐忍了这么久,这回自然不能白白被害,最好是借此机会让陆云川和陆云琛两个恶心的人全都没有翻身之日。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心情低落,陆云川还好说,可是陆云琛,因他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对付。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就下起雨来,那雨来势汹汹,顷刻间便让天地都浸在了雨雾中,让人视线都变得模糊狭窄起来。
陆云朝看了看头顶撑起的伞,又看了看身边的人。
“阿七,离我近一点,你都淋湿了。”
第14章 初涉诡谲宫廷事(十)
这案子是交由大理寺审理的,陆云朝到现场的时候,皇帝、靖王、六皇子及大理寺一众人员已经在那里了。
陆云朝与他们相互见礼之后就在皇帝身旁入座了,江寒酥立侍在他身侧。
六皇子那边派来的人是几名平日和毁容暗卫共事的暗卫及一名宦官,那宦官是姜贵妃身边宠信之人,名唤福泽,此次便是受姜贵妃指派来看看这认尸究竟有何猫腻。
姜贵妃反复询问六皇子整件事的过程,她也没想明白那尸体能有什么问题,照六皇子所言,那尸体就是自己手下暗卫的,有什么可认的呢?
尸体是从冷柜里抬出来的,一般而言,这样死掉的人,扔在乱葬岗也就是了,但这人不同,当日皇帝见这人竟然面目损毁,便觉其中有异,于是就命人将尸体这般保存起来了。
江寒酥看到这尸体虽然已经僵硬冻结,但其上明显有腐烂的痕迹,难道这尸体不是第一时间就保存起来的吗?他心中有疑惑,但也只是不动声色地观望着。
尸体被摆放在担架上,头部被一个方盒子罩住了,看不见,身体上只在□□盖了块白布,其余部位全都暴露了出来。
那几名暗卫都是见惯生死的了,但此时看见同伴的尸体被如此对待,全都面色不太好看,他们有心不想去看那尸体,奈何现下就是要他们去仔仔细细地看,去辨认。
那尸体上有很多疤痕,有些是出任务时受伤留下的,有些是刑伤。
几人互相对看了几眼,他们心中基本都确定这尸体就是属于那名同伴的,但为了不出纰漏,还是相互确认了一下。
福泽见他们确认了,而自己暂时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这种简单透露着一种怪异,他想再想想,但上位的大人们并不允许他们拖延,他只得略一点头,示意其他人可以说了。
“回禀大人,此人确实是暗卫054,卑职见这尸体上从左肩到右腹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这是054与卑职一同出任务时受的伤,当时伤势很严重,是卑职为他处理的伤口,不会认错。”一名暗卫平静地陈述道。
江寒酥听他所言,眼前闪过凶险的一幕,他想两人应可以算作生死之交,那他是如何在同伴的尸首跟前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的?他平静的面目下,是否心绪翻涌痛苦愤恨?这就是暗卫吗?
随后,其他几人也说了一些可以证明尸体身份的证据。
“如此说来,此人确实是六殿下的暗卫054无疑了?请问六殿下当日在丽正殿供出的藏匿之人可是此人?”大理寺卿态度恭谨的向六皇子询问道。
“就是他,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父皇可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是被冤枉的。”六皇子伸手一指那尸体忿忿不平地说道,而后更是激动地站起身行至皇帝面前,躬身俯拜大喊冤屈。
皇帝面目威严,并不为所动,平淡地扫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清白的,朕自然不会冤枉了你,你不必多言,既然这具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那就再看看另一具吧。”
六皇子闻言愣住了,哪还有另一具尸体?
他回身去看,正看见又有一具尸体被抬了出来,这具尸体从身形上看和054很像,不同的是,这具尸体的脸是被一方白布遮住的。
六皇子疑惑了,此人是谁?这是什么意思?他没听说还有谁死了啊。
“父皇,这人是谁啊?儿臣可和他没有关系啊。”
皇帝对他摆了摆手,道:“你先站旁边去。”
而后他又问道:“可有谁认得此人啊?”这话像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可他的目光却看向了靖王。
陆云朝知道,这个局表面上是针对六皇子的,实际上却是为靖王设计的,方才,他一直在注意靖王。
一开始,靖王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当六皇子的暗卫们纷纷表示第一具尸体就是他们的同伴时,他神色变了,他感到了不对劲,因为在他的设想中,第一具尸体是自己的暗卫无疑。
本来他还很担心认尸的时候被拆穿怎么办,但隐年跟他说,即使六皇子的人说尸体不是他们的同伴也没有用,毕竟死无对证,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到时他可以委婉地提醒皇帝,六皇子是在推卸责任,如此,他才放下心来。
可现实的情况和他设想的根本不一样,六皇子的人为何认了尸体是他们的人?他们是有什么计策吗?他仔细地观察那些人,但是他什么也看不出,他也仔细看了尸体,可他哪里认得暗卫的身体,即使是他的暗卫,他平时又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又不是他的爱妾!
第二具尸体被抬上来的时候,他瞬间就慌了,冷汗直流,但他又不得不拼命保持冷静,他安慰自己,还没到最后,不能先自乱阵脚。
陆云朝直直地看着他,毫不避讳,他感受到一股灼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对视地一刹那,他心中一惊,他第一次看到陆云朝那样的眼神,那森然地冷意露骨地射向他。
靖王想,没错,他一直在伪装,装得那样纯善天真,而如今,他终于剥下了那层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因为他已无需在自己面前伪装,他那眼神是在宣判自己的死刑。
怎么会这样?这场阴谋明明那么完美,可是他无比清楚第二具尸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场阴谋被拆穿了。
所有人都应该以为此次事件中只有一名死者才对,是他命自己的暗卫杀掉了六皇子身边的暗卫,取而代之,连六皇子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被替换了。
当日死在丽正殿的是自己的暗卫,是他命那人自毁容貌,这样检查那人是否易容时,别人只会觉得那暗卫本来就毁了容,平日就是以伪装的面目示人的,而不会知道人是被替换了。
现下,竟然有两具尸体摆在这儿,不用猜,第一具就是六皇子身边原本的那名暗卫的尸体,方才认尸的人没有说谎,而第二具尸体才是自己的暗卫。
靖王被皇帝逼视着,汗如雨下,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说话,如果死撑着就是不承认自己认得尸体是谁呢?
“靖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皇帝突然出声问道。
靖王正是心神紧绷的时候,乍闻皇帝喊他,吓得一哆嗦。
他只好迅速起身掩饰地说道:“父皇,儿臣不知这是谁的尸首,不过儿臣想,或许六弟知道,不是儿臣想怀疑六弟,而是……”
“你少血口喷人,我怎么就知道了?”六皇子一听靖王这样说,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反驳道。
靖王现在别无他法,他不想就这样认输,如果是其他的事就算了,但谋害太子,这样的罪过他承担不起,所以他只能搅混水,最好让皇帝去怀疑陆云琛,反正这件事陆云琛本来就脱不了干系。
“六弟,你不要激动,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想法罢了,并没有说事实就一定是那样。”他渐渐平复了慌乱的内心,装出诚恳的样子,毕竟如果对手是陆云琛的话,他自信自己在言语上还是胜过对方的。
“你!”六皇子直接冲到靖王面前,揪住对方的衣领,要一拳打过去,他不敢动陆云朝,不代表他不敢动靖王,他根本没把靖王放在眼里过,靖王的母亲是卑贱出身,他自认为自己比靖王高贵得多。
靖王身边的仆从眼疾手快地挡在了靖王身前,福泽也冲到六皇子身边拉住了他,场面一时很混乱。
“放肆!你们想干什么?成何体统?统统给朕跪下。”皇帝斥道。
剑拔弩张地两人只好一同跪下,他们身后伺候的仆从也跟着跪了一地。
“父皇息怒,大哥和六弟应该也只是想尽快查明此事,一时心急,才会如此,此事也算因儿臣而起,不如就让儿臣替父皇询问他们一二。”
陆云朝起身向皇帝宽慰道,并揽下职权。
他这样便与江寒酥站在了对面,江寒酥忍不住想看看他此时的神情,他想,陆云朝面对如此糟心的事情,心情一定不好,他看到陆云朝低眉顺目地站在皇帝面前,脸上是平静温和的。
江寒酥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为何永远要掩藏自己,他一点都不表露出来,别人怎么知道他心里的委屈呢?
他又用余光偷偷看了看皇帝,皇帝比陆云朝还要不显山露水,他看陆云朝的眼神也没比他看旁人温和多少。
“朕准了。”皇帝如此说道。
“谢父皇。”
“父皇,您不能让四哥来评断这件事,这件事他是受害者,虽然儿臣绝没有害四哥,但他若是误会了儿臣,难免会有失公正。”六皇子一听陆云朝要问话,赶紧阻止,此前在花园里,他与陆云朝已经争论过一番了,陆云朝明显不信他。
“你慌什么?你只管说实话便是,朕在这里,谁也不能在朕的眼前耍花招。”
陆云朝在心里冷笑,在场的涉事人员中,只有陆云琛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还急着为自己脱罪,殊不知靖王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靖王此刻不知道要比他着急多少。
“儿臣自然相信父皇,可是……”六皇子还想找理由,忽然余光瞥见江寒酥,他灵机一动,指向江寒酥,道:“对了,他,儿臣以为,要问就先问他,他才是主谋!”
此言一出,陆云朝眸中冷光一闪,但只有一直在关注他的靖王看到了。
靖王想,从一开始,自己果然没有想错,陆云朝和这个暗卫的关系就是不一般,可是这能做什么文章呢?
他的脑子飞速地运转着,他想这次要是想不到办法救自己,那可真就是一切都完了。
第15章 初涉诡谲宫廷事(十一)
“阿七,既然六殿下想要听你说,那你就告诉他事实是怎样的。”陆云朝看着六皇子徐徐说道。
“是。”
六皇子见江寒酥无甚表情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愣了愣,这件事明明他就是罪魁祸首,为什么却仿佛置身事外?
难道他有脱罪之策?难道他要将一切都推到自己头上?
他想到先前江寒酥与自己的两名暗卫过招,竟然一人就将那两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得额上又沁出了一层冷汗。
靖王则是低着头,脑中飞速地思考着,如果江寒酥说出了当日去找六皇子的人不是他,那自己要如何抵赖?
并不是没有希望,毕竟当初第一个指认江寒酥的人是陆云琛,自己只要咬死了这都是陆云琛指使的,和自己无关,他们没有证据,想来也不能给自己定罪。
两人心思百转,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靖王此时本就没打算开口。
六皇子则是还未想出应对之言,江寒酥就已经说话了,他只能抬手擦了擦汗,如临大敌地紧盯着江寒酥,他还指望自己的眼神能有点威慑力,殊不知别人眼中,他此刻简直犹如一滩烂泥。
江寒酥走上前,向在座诸位行了礼,便如同汇报公事一般平稳地说道:“当日六殿下给太子殿下下泻药,太子殿下发现后,念及六殿下年幼,没有追究。”
六皇子听他当众说出此事,脸上羞愤惊怒,恨不能在江寒酥身上瞪出个窟窿来。
然而他又不能分辨什么,此事甚是不登大雅之堂,且真是自己所为,还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分辨起来,只会越描越黑,如果皇帝追究起来,他难辞其咎。
他偷眼看了看皇帝,好在现下皇帝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皇帝还是维护自己的,他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暂且压下了怒意。
“但此等宵小行径实在为人不齿,太子殿下猜测此事恐是六殿下受了身边小人蛊惑才犯下的,便派卑职假借投毒之名探一探情况,看是否有心怀不轨之人藏在六殿下身侧,谁知六殿下听得此事,直接就答应了,这样的结果……”
“你休要胡言,我何时答应了?可有证据?圣上面前信口雌黄可是欺君之罪!”六皇子大声打断了江寒酥的话,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江寒酥,就只有自己的人,江寒酥断然拿不出证据,如此思量,他便胡搅蛮缠起来。
“再说,父皇!”六皇子委屈地看向皇帝,撒娇道:“儿臣没想到此事竟是四哥一手策划的,此事儿臣真的是无辜的。”
皇帝面露不豫之色,他沉声问道:“太子,此事是你授意的?”
陆云朝看了一眼江寒酥,正对上对方隐含担忧的目光,他没有做出回应,转身面向皇帝面不改色地答道:“是。”
皇帝沉着脸色,道:“既如此,那就让这暗卫继续说下去,朕倒也想听听这前因后果究竟是怎样的。”
江寒酥看着陆云朝的背影,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指示。
他方才说的话全是假的,而皇帝先前看了他的供状,自然知道与六皇子密谈的人根本不是他,现下皇帝明显是不高兴,如果皇帝要治他的罪,欺君之罪,他必死无疑。
在来这里的路上,陆云朝便嘱咐他,不要向六皇子暴露当日去找六皇子的人不是他这件事,留着这个误会还有他用。
当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不是没想过会发生现下这状况,但他相信陆云朝的决定,在这样的大事上,陆云朝定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然而当真正面临时,他很难不紧张。
陆云朝站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举动,他略一思忖,便压下了心中的不安,道:“回禀陛下,当时六皇子的回应,实属始料未及之事,卑职不敢独断,便继续伪装下去,打算先将此事禀明太子殿下,再听令行事,谁知靖王不知如何得知了此事,竟利用此事真的行那投毒之举,卑职有不察之……”
“好你个卑鄙小人,竟然说本王投毒,难道这件事不是你自己做下的吗?听说太子的饮食都是由你查验的,食物中有毒你竟没查出来?恐怕下毒之人就是你自己吧!”
江寒酥请罪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靖王就打断了他。
靖王着实没想到他突然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他如今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恐怕太子已经相信了事情不是他做,方才他竟然承认了去找六皇子的人是他,靖王明白这一定又是什么计谋,可是他却不能说出真相,否则岂不就要承认人是自己派去的?
事到如今,如果他还不还口,恐怕一切都要如太子所愿了,这谎言分明就是他们两人商量好的,不过还好,他自信没有人能知道那毒是怎么下的。
六皇子又懵了,下毒的人怎么成了陆云川?不过管他呢,不是自己就行,他幸灾乐祸地看向了靖王。
“大哥,你还不承认吗?难道你非要我把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肯认吗?那样的话,场面可能不太好看呢。”陆云朝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靖王,他俏丽柔和的面容上出现了一抹笑意,那说话的语气堪称温柔。
“没有做过的事,如何承认?太子是在威胁我吗?这恐怕不太好吧。”
陆云朝闻言,颇有些开心地笑了笑,不承认好啊,不然好戏岂不是没法登台了?
“把人带上来吧。”陆云朝气定神闲地吩咐道。
话音落下,有两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手脚戴着镣铐的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江寒酥看见那人的一瞬间,瞳孔一扩,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那人分明是被严刑拷打过,且比自己之前所受的严重得多。
他下意识地去看陆云朝,只见他面色平静,似乎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
陆云朝瞥了他一眼,他心里一慌,赶紧低下了头。
靖王此刻盯着那人,口干舌燥,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当然不是因为恐惧那人凄惨的模样,他也并不认识那人,但那人显然就是陆云朝所谓的人证,下毒这件事,若有人证,除了自己的人,就只能是那个被买通的厨子,可是那个厨子不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吗?
“你自己说吧,你是如何被收买,如何下毒的,不亲耳听到你说出口,主使之人还不肯认罪呢。”
这话在靖王听来,只觉得分外刺耳,陆云朝也太可恨了,平日装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发起狠来,竟然让人一点活路也没有,早知如此,他早就应该把陆云朝弄死,哪里还会留到现在,让他在这里横行霸道。
“太子想要他说什么?他是你的人,自然听你的命令,说出的话怎可信?”
“是吗?大哥如何知道他是我的人?”陆云朝的眼中有可惜的神情,他也没想到靖王自己就暴露了。
靖王心中一凛,这种时候怎么能说错话?真是越想谨慎越出错,他赶紧找补道:“这……这不是很显然的事吗?你方才说他是被收买的,对你下毒,被收买的自然是你的人。”
“大哥此言,就是承认了你也相信是有人被收买了对我下毒的,既然这是事实,我又怎么会放着真正的凶手不抓,反而去诬陷谁呢。”
陆云朝看着靖王愈发难看的脸色,不无可惜地摇了摇头,叹惋道:“大哥想要辩解,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才是,你就承认吧,你之所以知道他是我的人,是因为就是你派人收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