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猫咪法则by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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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金林别墅还是程家,只要跟管家说一声,需要的东西很快就会有人送过来。陆渺其实不需要什么钱,他吃什么、穿什么,都是程似锦决定的。
父母入狱,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程似锦得到了对他宣布占领的权力,简直像是一位新的监护人。
陆渺以为她不会回,对方毕竟每天都有很多?正事要做,不像自己这么没用。但只过了两分钟,程似锦忽然回复问他:“你不玩游戏?”
没等陆渺回复,又一条发过来。
“那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说。”
陆渺对着这句话沉默片刻。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很过分的念头?,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面对这种好像能满足一切需求的问题时,他反而非要提出让她最?不能接受的那个、让她一定会严厉拒绝的那个……于是他回答:“我想跟你结婚,可?以吗?”
这句话不长,在组成词句的过程中,他打错了几次,手指明?明?没有冻僵,可?还是有一点发抖。
程似锦果然没有回。
这次应该是他赢了。可?是这种战争到底有什么意思?陆渺看着停止变化的屏幕,觉得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次。
他只在跟其他男人的竞争中取得了微不足道的胜利。可?是在程似锦面前,在他真正需要取悦、需要争取、需要得到的人面前,他从来都没有取得上风。
那些?失败的男人都搞错了对象,他们要竞争的完全不是任何别的雄性动物,是她。是程似锦自己的考量与审判。
过了十几分钟,她回复了一句:“不要开玩笑。”
陆渺心里早就没有盔甲可?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程似锦的任何话语全无?抵御防备的能力。但越是痛苦难受,他言辞中表现出来就越坚定执着:“我没有开玩笑。我要当你的恋人就是为了结婚。”
“你是要报复我么?”
程似锦太敏锐,很会觉察陆渺一些?细微的心思。
陆渺答不上来。
她很快又发了一条,说得是:“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我就算以后跟别人结婚,也只是因为利益构成的商业联姻。背叛家族期望和集团利益来做这种没必要的面子工程,很不理?智。”
她说得没有错。
程似锦又不是普通人。
陆渺捏了捏喉咙,明?明?喝了水,喉口还是干涩得像有刀片刮下去,抬手想擦眼泪的时候,才发觉哭干了,只是眼睛热痛,却流不出来眼泪。
他不想让程似锦看穿自己很难过,把手机关?掉,再也没回复,躲回床内侧的一个角落。
过了半小时左右,给小陆先生准备新衣服的管家忽然瞥见大小姐的车开回来。老管家诧异不已,连忙迎上去:“少?东家,是有什么东西没备齐吗?您怎么回来了?太太说您要在那边待到……”
程似锦抬腿上楼,浑身低气?压地冷着脸,一双黛眉紧紧地拢在一起。她问:“他吃东西了吗?”
老管家愣了愣:“小陆先生没要东西吃,林妈上去问了一趟,说还睡着。”
程似锦道:“现在给他做。”
程似锦推开门。
外界的光漫入沉闷的房间。床头?放着的药没喝, 她捡起扔在另一侧的手机,开机,看了一眼自己发回来的消息, 红色未读。
她的手伸进被子里,把陆渺拎出来。
他朦朦胧胧地、有点茫然地醒了。略微失重的状态让他的本能般地抱住对方,大?脑还来不及运转, 就?被喂了一口水——不允许拒绝似的,陆渺愣愣地喝了好几口?,干燥的唇被水湿润得有了些血色,望着她的眼睛:“你……我在做梦么。”
程似锦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对,做梦。张嘴。”
陆渺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才不是什么做梦。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咬着齿关转过?头?,不配合她这样不经过?任何商议的裁决。程似锦对此并不意外?,她的手指按住陆渺的下颌,指骨屈起,抵着唇瓣, 很轻易地就?将他的嘴掰开, 送了片药进去。
跟喂猫吃药的时候也没两样。这手法倒是很娴熟,显然小狗以前也是让程似锦亲手养过?的。
陆渺条件反射地咽了一下, 没咽下去,糖衣融化, 强烈的苦味儿在他喉口?蔓延。他苦得干呕,眼底泛着湿润的水光, 想转身吐到纸里, 但又被拽过?去喂水。
这才不是给?人喂水的方式。他眼眶里的泪将落未落,眼角都已经红了一片, 但倔强固执地不肯掉下来,强忍着一口?一口?地喝,程似锦喂得急了,他呛了口?水,立马挣扎着要钻出去。
又被她拖回来,按在怀里。
程似锦捏着他的下巴,把药喂下去,看了一眼旁边剩下的药,说:“我?接着喂你?”
“我?不要。”陆渺闷闷地拒绝,他抓着对方的手,可是不敢用力扯,怕她真?的生气,程似锦这时候不应该赶回来的,其中一定有事?发生……是见面会友的日子改了吗?那伯父伯母是不是也都回来了?
这些纷乱的想法只出现了一刹那,随后,她就?无?视这种?反抗继续喂他喝药,陆渺不想吞咽,她修长的手指便挪下来,掐着脖子从喉结上方往下顺,指骨从那里抵着滚落,引起喉咙的一阵收缩。
还是咽了下去,一点儿想逃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喝了几粒,他终于受不了地认命,声音都哑了:“……放、放开,我?会听话……你松手。”
程似锦看着他的眼睛,墨眸凝视了他片刻,稍稍松开掌心。
陆渺松了口?气,他沉沉地深呼吸,在她的目光下老实喝药。刚把水喝完,忽然听见她问:“为什么不回消息?”
“我?睡着了。”陆渺先是这么说,随后发觉不对,蓦地转头?看她,“你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不是。”程似锦说,“我?觉得你有可能会想不开。不过?看来没有,只是不吃饭不喝药在这里闹别扭罢了。放心,我?们只在这儿待到过?完年。这期间我?让人重装了一下金林别墅,能跳的窗户都加固封严,有棱角的地方包起来,那些容易碎的玻璃制品也都换掉了。”
“……”陆渺愣了半天,一时不知道是该被这种?妥善考虑震撼,还是该为这种?轻视和珍视混杂在一起的感觉而五味陈杂,他说,“我?才不会想死呢,我?没有那么脆弱。离不开你会冻死在路边的只有小狗。”
“小狗。”程似锦叫了一声。
陆渺张了张嘴,迟疑一瞬,差点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叫法。随后在床脚他没看到的地方,那只长毛猫跳了上来,随着程似锦的进入大?摇大?摆地上了床。
两人要在程家待一周以上,小狗是那种?特别黏人的猫,受不了离开人太久,如果把它自己放在别墅,一定会从早叫到晚。
程似锦把他带过?来之后,让小狗单独住了一间屋子。
陆渺盯着它,见到小狗很腻歪地跳到程似锦腿上,把她身上那件大?衣下面的黑裙子蹭得滚上几根斑斓的毛。他油然而生一种?不满,凑过?去把猫拎过?来,抱着小狗跟她说:“我?脑子很正常,不会想死。虽然你把我?……把我?折腾得很难受。我?可以为了家人牺牲奉献,但我?不会为了别人活着,我?始终都是为了自己才活着的。”
他停了一下,组织措辞,认真?地商谈:“你能不能别这样凶,我?嗓子都哑了,你太用力了。”
陆渺说着拉了一下衣领,脖颈上还残留着她掐过?的红痕,他还没彻底缓过?来,低头?小声咳嗽了几下,说:“都把我?掐疼了。”
他的声音低弱下去,不好意思直说似的,有一点沙哑。程似锦静静听着,脑子里想的是——他在说什么,怎么突然开始撒娇了。
人跟猫有时候大?概是不能沟通的。
程似锦安静的时候很有误导性?,陆渺以为她在听,一点点凑过?去道:“你好好跟我?说话,哄我?一下我?就?听了。”
程似锦淡淡道:“你不会。你就?是说得好听,我?不看着你你就?要睡一整天,把自己饿死。”
“……”
她其实说中了。
陆渺心情很差,他什么都不想思考,在这种?局面之下,似乎要放纵自己任性?一段时间,才能重振旗鼓,从中汲取到再次面对生活的勇气。
他是那种?要做好心理?建设才能开始克服障碍的人。他叹了口?气,小声吐槽:“我?跟你这种?面对困难会兴奋的人说不清楚……你不知道什么叫逃避可耻但有效。”
程似锦那双色泽浓郁的墨眸注视着他,说起话来凉飕飕的:“我?面对你一直挺兴奋的,你总能给?我?找点麻烦。”
“……没有一句我?爱听的。”
“喵。”小狗抬头?看他,眼睛圆圆的,耳朵很精神地竖起来,好像在分析两人在说什么。
陆渺起来洗了把脸,用冰凉的水缓了缓发热的眼角。很快楼下就?送饭上来,程似锦让放在餐桌上,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饭,小狗几次往桌子上跳,都笨笨地没有跳上去,在下面急得转圈。
陆渺心情不好,食不知味,吃两口?就?悄悄看她。程似锦盯着他不动?,他就?马上低下头?假装吃得很认真?、很乖。只要她分一下神,陆渺就?盯着她回消息的手,一声不吭地推测她在跟谁说话。
“阿锦……”
这个称呼响起时,程似锦回消息的手顿了顿。她说:“我?妈喜欢这么叫,阿锦宝贝之类的。”
陆渺埋头?吃饭,好像从来没出过?声。大?概又过?了五分钟,他吃得心不在焉,桌上的饭也就?受了点皮外?伤,陆渺试探着问:“那张默初叫你什么啊?”
“忘了。”她说。
“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对。他不了解我?,他这个人好得一点意思都没有,很快就?妥协地把自己全部奉献出来,没有爪牙、也不会反抗。”她评判起一个爱她的人,词句近乎残忍,“难道你是因为我?看起来很温柔理?智才觉得我?好?我?早就?被你骂过?下流卑鄙,没有人比你更明白我?的本质。可惜人的劣根性?就?是想要游刃有余的风月老手为了自己而袒露真?心,却?不知道真?心是不会游刃有余的。宝贝,你现在想离开已经晚了。”
陆渺有点伤心地说:“就?是因为你这么坏我?还喜欢你,所以才对自己很不高兴。”
这明明是在埋怨,为什么还会觉得很可爱?
程似锦捏了一下鼻梁,告诉自己不要再被萌到了,陆渺是全世界最会惹麻烦的类型,整天喊着要精神独立获取自由,动?不动?就?琢磨着自食其力,金钱无?法收买的人最难处理?。
陆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觉得她不说话、冷着脸,两人的冲突矛盾似乎还没解决。他不想看程似锦真?的生气,身体比大?脑先出现一种?本能反应,说:“我?以后会尽量听你的话的,事?已至此,我?在京阳也不认识别人,更不可能和你分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
“已有损失不能影响当期决策。”
陆渺不懂经济学,但他明白程似锦的意思,积攒了一下勇气,说:“是因为我?还喜欢你,才不想分手的,不是因为别的。但你要是跟别人结婚,我?一定会离开你。”
程似锦问他:“这是威胁吗?”
“……威胁得到吗?”他小心地问。
“……”她沉默两秒,评价了一句,“有点作用。”陆渺刚要笑?,程似锦又说,“但你威胁了也跑不掉吧。”
他那点高兴又被咽回去了。陆渺摸了摸脸,继续伤心:“我?都答应听你的话了。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保证一些事?,这样我?才能安心一点。还有,我?不会乱跑了,我?就?待在你身边,你不要这么严密地控制我?的社交。”
这话其实已经很通情达理?了。
程似锦听了半晌,忽然说:“但我?觉得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程似锦。”陆渺咬字清楚地叫她全名,透着一股长久以来被惯坏了的娇纵味道,“你为什么把所有事?都当商业谈判来处理?,你这思维就?不对劲,你根本就?不会谈恋爱!”
程似锦沉默良久,她对着这句话思考了数秒,说:“我?确实不会,所以,你能不能用商业谈判的方式来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只会玩弄猎物。从没想过?居然要把脆弱的小猫养起来。即便真?的养了宠物,也没有哪个宠物会对她说:“请你听一听我?的心声,在乎一下我?的感受吧。”
陆渺听得有些崩溃,他大?脑宕机了片刻,在这段彼此安静的半分钟里,陆渺对自己完全不懂做生意这件事?感到非常后悔,他什么也不会,只好迎着她的注视贴过?去,羞耻地闭上眼睛,亲了亲程似锦的唇角。
“……姐姐。”陆渺低声说,“你能不能不要凶我?,对我?稍微温和一点……我?不会乱跑了,真?的。你要是还那么凶,我?就?再也不主动?亲你了。”
这是谈判的条件吗?
程似锦从没听过?这样的条件,她理?智上觉得这不对,他作为男友对自己提供情绪和身体的价值就?是应该的,可是落在唇角的轻吻却?又甜腻柔和,陆渺对这种?话羞于启齿,说得非常生涩可怜,好像她稍有拒绝的苗头?,对方就?会马上退出十丈远。
这个称呼又是从哪里学的?以往只有那些短暂的露水情缘、有求于她的小明星才会这么叫。程似锦被勾起了一缕很原始、很不该出现的恶劣欲望,对方还抱着她亲了一下,每次都不敢真?的吻下来,只是在唇角轻轻触碰。
要是她躲开,陆渺一定马上就?会哭。程似锦只能任由他笨拙地亲,磨蹭了半天都没有进展,她低下头?咬了一下,陆渺反应过?度地盯着她看,抓着程似锦的手说:“姐姐,你不能因为我?……稍微改一点点吗?”
这个条件没有价值。
这是程似锦的理性判断。然而……她判断落下的一瞬间, 感?觉到他藤蔓一样抱上来,舌尖青涩地探进她的唇隙,警惕、防备、小心翼翼, 可是又充满献祭般的恳求意味。
程似锦碰到了他尖尖的虎牙。
她忽然想到刚刚收养小狗的时候。小狗曾经是一只流浪猫。
它在立交桥下徘徊,身?上脏兮兮的、长毛黏成一团,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数年前一个滂沱暴雨的夏夜, 夜雾如纱,狭窄昏暗的视野差一点碾过它,在轮胎与地面的摩擦急刹声?中,她下车看了?一眼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一只很丑的小猫。
它伤痕累累、伤口红肿发炎,高烧不退。这个孱弱生命横跨在生死之间,说不定哪个瞬间就会忽如灯灭。程似锦当时的理性判断是——不要?理它。
只是理智偶有失效的时候。
不知道是为什么, 程似锦几乎有些回想?不起来那个夜晚了?。那是一个对她来说非常平常的晚上,不过是生命里最?普通的一天。但那又是一个极不平凡的雨夜,小狗被一只手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打?针、喂药、监护,这样的态度, 她曾经毫无区别地复制在小狗身?上。
它变得美丽、长出血肉, 看上去像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小猫。程似锦给予了?它珍贵的爱,当她对陆渺倾注这种感?情时, 他却总是掉眼泪。
程似锦在心中轻轻地叹气?。
她看到陆渺的那个夜晚,对她来说就是如出一辙的普通酒会, 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可对他而言,那是生命陷入旋涡、世界渐渐倒悬的一天, 从两人见面的那一秒, 属于两人之间的秒针开始转动不休。
陆渺舔了?一下虎牙,望见她脖颈上没有消去的齿痕, 突然很愧疚。他抬手摸了?摸对方的侧颈,指腹碰到锁骨边缘:“我以后不会咬你了?……”
程似锦攥住他的手:“这句是不是假话?”
陆渺立誓:“我真?的不会了?——”他说着话,一只手从后腰抵上来,按住秀挺如松的脊骨,手指略微用了?几分力?,陆渺的声?音卡了?一下,被她的吻覆住声?息,言语顷刻破碎如水沫。
在交吻的间隙,他的仓促而纷乱地调匀气?息,可是埋入胸口的氧气?消耗迅速,像是从未来过似的。陆渺很不想?认输,他已经对程似锦熟悉到这个地步了?,两人的唇、眼神、身?体的每个部分,明明都那么契合,曾在同一个步调里沉浮。
可是遇到她,他还是那么容易被摧毁。陆渺想?不起要?讨好她、要?叫她姐姐这件事?了?,猫的耐性总是很差,他的讨好持续了?没多久,就喘不过气?地再次要?咬,像一种警示。
程似锦忽然钳住他的下巴,掰开尖牙,指腹按着他素白的齿列,垂眸说:“你看,我说你是骗人。”
陆渺“呜呜”地哼唧了?一声?,试图跟她讲道理:“程似锦,你都没有答应我……”
她说:“我答应了?啊。”
陆渺愣了?一下,高兴和忐忑交融在一起:“可是……你,你觉得这个是有价值的吗?你不会反悔吧。”
程似锦问他:“那签个合同?”
陆渺迟疑了?几秒。听她忽然笑起来,道:“就算你说要?,我也不会跟你签。”随后亲了?一下陆渺的眼角,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带着清凛淡香的唇便落在眼睫边缘。
“不会反悔的。”她低声?道,“只是要?你每次都提醒我,让我温柔一点。这一点你可以跟小狗学一学,它知道怎么征服人类。”
“我才不要?跟它学!”陆渺被一句话说得炸毛,他严肃地盯着程似锦,“我不是小狗。”
“你比它可爱。”程似锦说。
他刚升腾起来的满腔怒火瞬息消融,像是从未出现般彻底消失。陆渺恼怒的神色还没完全褪去,就露出不好意思?的害羞迹象,耳根很快红得发烫,讪讪着说不出话,只好道:“那、那我……那我原谅你这么说了?。”
程似锦贴了?贴他的脸,道:“所以这算是我们的君子?协定。你乖乖听话,不乱跑,我就会慢慢宽容,给你需要?的自由。不过今天我已经提前回来了?,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白白耽误事?情了?。”
“做点什么?”陆渺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他跟程似锦蓦然对视的刹那,忽然明悟,他轻咳一声?,说,“你这样显得很纨绔……”
程似锦对着他笑。
她懒倦疏离的眉眼流露出如此?动人的神情,陆渺的心口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半天都没回过神。他控制不住地贴上去蹭,小声?说:“那我们去床上吧。”
想?了?一下,他又说:“然后我可以帮你洗澡。”
她的长发铺展下落时,带着惊人的柔和香气?。这香气?萦绕在指尖,在四肢百骸,像是一阵光怪陆离的幻梦,拖着人坠入一个甜蜜的巢穴。
陆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过了?好久才发觉自己有那么黏人。他说了?一箩筐很甜腻不要?脸的话,还眼巴巴地叫她姐姐,每隔几分钟就凑上去要?程似锦亲亲自己,像是讨要?某种肯定的鼓励……她很温柔地亲吻他,并不说什么下流的话。
可是这比那种话还更让人受不了?。
等陆渺从那种脑子?被吃了?的状态回神时,浴室里已经热雾弥漫。他像是对方说什么话,不假思?索就听着去做的笨蛋人偶,听她的吩咐挑了?半天精油,然后听话地贴过来给总裁大人捏肩膀。
门关着,小狗在门外着急的挠门。陆渺突然有一种很奇怪、很微妙的争宠成功感?,他知道这个感?觉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但因为他明白小狗的地位比外面那些野男人高太多了?,所以赢了?小狗,某种程度上来说才是一种进步。
洗了?一遍,结果后面又发生了?一些过分的事?,只好再洗一次。
傍晚时分,程归荣和周淑珍按预计时间回到家。周夫人先是问了?程似锦在哪里,随后把女儿叫下来一起吃晚饭。
管家守在旁边,佣人摆饭。周淑珍表面上在看插花教程,实际上早就分心到不知道多远去了?,趁着女儿没来,她抬手戳了?戳丈夫,语气?很古怪:“你闺女今天到底为什么早回来,她其实没什么急事?吧?我告诉你,咱们宝贝马上就要?被外面的坏男人、小狐狸精迷走了?,你还当没事?人一样呢。”
程归荣道:“坏男人?谁?”
周淑珍靠近:“除了?陆家那个小少爷,还能有谁。小书不合适,我知道你不喜欢韩家人,我以后也不提了?。可是你找的那几个哪有一个能行?我说他们是不是都功能有点问题啊,要?是他们真?那么聪明能干,还能让姓陆的得逞么。”
周淑珍对陆渺倒没意见,不过她很瞧不上陆建业,以及陆家祖辈。周家早先的时候跟陆建业在生意上颇有些龃龉。
就算陆渺说话很得体,她也对歹竹出好笋这件事?表示存疑。
“一个不行还能都不行?”程归荣用那种眼神瞧妻子?,“小陆看着也不像什么狐狸精,别太担心了?。你要?是实在不高兴,去提五百万现金甩他面前,让小陆离开咱们女儿。”
周淑珍骂他:“你神经啊,五百万谁能提动,签个支票不好吗?呸,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他滚,凭什么给钱。”
程归荣跟她商讨:“现金更有震慑力?,劝不退还能把人砸一跟头。”
周淑珍要?伸手掐他,不防女儿换了?衣服过来。她收回动作,扫了?一眼跟在程似锦身?边的陆渺。
陆渺其实有点怕这种场面,但他又不好意思?不过来。他很想?像之前那样哄两位长辈高兴,但周夫人只是微笑着看过来,不太表露情绪,程先生就更加难猜。
他直觉滴滴作响,猜到两位对程似锦赶回来这件事?略有微词。陆渺只好装的非常正经,回想?“贤惠”的林公子?、还有“乖巧”的韩玉书,试图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来维护自己的形象。
他在这边绞尽脑汁,另一侧的程似锦却让人给他换了?一下面前的菜,叮嘱了?一句:“嗓子?没好,不许吃辣。”
陆渺:“……”
周淑珍盯了?他一眼。
陆渺顿时感?觉如芒在背。
一顿饭的工夫,把陆渺刚长出来不多的脑细胞都消耗光了?。饭后程似锦陪母亲谈陪慈善拍卖上的珠宝、聊爱德华最?新的设计,他就躲在程似锦左手边,抓着她的手指,两人的十指似有若无地交叠在一起。
陆渺轻轻摩挲她的指腹,专心玩姐姐的手,免得参与进话题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然而还是没逃过,另一边的周淑珍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昨天半夜去干什么了??”
“昨天?”
“别假装没这事?儿。”周夫人有点埋怨地说。
“噢……”程似锦说,“小狗跑了?,我出去拎回来。”
可怜的小猫咪。陆渺松了?口气?的同时,在心中对小狗表达歉意,又要?争宠,还要?背黑锅,我明天一定跟你多玩一会儿。
周淑珍明显不信,瞟了?她一眼,发觉女儿维护的态度,没有深问。过了?一阵子?,她道:“过几天跟你苏伯伯家的那个孩子?见一面吧?叫什么……”
陆渺悄悄竖起耳朵,认真?旁听,态度堪比听老?师讲高考前最?后一次的复习重点。
除夕那一日, 从傍晚飘落的小雪慢慢铺过四?野。
庄园里做了许多节日装饰,灯火通明。烟花点?亮夜空,明暗在星火四?落间逐渐交替。到了这么一个明显的节点?, 程似锦才忽然发觉,其实两人也没有?认识特别久。
她挽着?一件白绒披肩,望着摇落的烟火。不远处的烟花前,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少爷从管家那里要了两个手拿的烟花棒,那一团雪白的颜色跟地面快要融为一体,随后很快地移动过来。
陆渺凑到面前,跟她要打火机:“我要点这个。”说着分给她一个?。
程似锦本来不想拿,看到他?一截白皙手腕露在外面,悬在半空, 她眼神闪动了一刹,接了过来:“在那边点?完自己玩就行了,怎么一定跟我?要?”
“我?想给你看。”
程似锦在身上?摸了一下,张特助这几天不在,她才恰好自己带了一个?打火机。火焰啪嗒一声从她的指间燃起, 亮度剧增, 光芒映着?彼此的脸颊。
陆渺看着?她被映亮的下半张脸,目光停在她的红唇上?, 随后才怕被发现?似的匆匆挪开视线,把烟花棒点?燃, 再用手上?的烟花火星碰到她的那一支。
迸溅的星点?如昙花乍现?。
即便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节日,发生在程家也实在显得?安静。程似锦从小对这种?节日就没什么概念, 她的工作日和休息日从来都十分混乱, 只有?这两年才因为母亲的要求而稍微规范。
她看着?烟花很快消失寂灭,星点?消失不见。陆渺也没有?再去要, 他?从衣服里抽出擦手的湿巾,给程似锦擦拭指尖,跟她说:“我?以?前都是跟家人一起过的。今年……”
他?停了一下,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就算已经尽力掩饰,还是无法避过话?语当中的惆怅。他?说:“今年是第一次没有?在他?们身边。”
程似锦想说,你看起来可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话?没有?出口?,很快听到陆渺转过头?问她:“明年你还会跟我?在一起过年吗?”
程似锦道?:“太遥远了吧……”
“一点?也不遥远。”陆渺抓着?她的手,把擦干净的手指放在自己脸上?。他?的脸颊在外面待久了,略微冰凉。他?闭上?眼,贴着?程似锦的手,触碰她温暖的掌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又在想——三百多天,我?要忍耐同一个?男人在身边三百多天?要是我?腻了该怎么办,要是他?变得?很没意思该怎么办?所以?,程总不做没有?结果的承诺,特别是不对我?说。”
程似锦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们宝宝已经把我?看穿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我?承诺。”
陆渺叹了口?气,道?:“姐姐,你对爱情其实很悲观。”
程似锦捏他?的脸,把陆渺柔软的脸颊掐得?红了一小块儿。陆渺认真地盯着?她的手,用眼睛很严肃地盯了一会儿,脸上?写着?“再掐一下我?会开始哭”,程似锦便停下来,把对方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