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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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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禾安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半晌,轻声道:“多谢。”
她需要一个出行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只需要验证一次灵力,便能保至少?一个月的安宁。
“各取所需罢了。”
陆屿然?不再说话了,他?屈膝半蹲着,描金袖边与纯白衣摆都垂落下来,成为?泱泱素色中唯一抢眼的色泽,温禾安连着看了他?两三眼,感觉他?整个人处于漠然?又疲惫的状态。
跟从前和她生气的样子也不一样。
温禾安并不说话,不妄图以叽叽喳喳的动静打扰开导他?,她悄无声息在?一边的小花圃里找了支刺玫,折下枝干,捏在?手里又折返回来。紧接着用手团了点雪在?手里捏形状,因?为?掌握不了分寸,老出差错。
小半个时辰,才捏出朵稍微像点样子的雪花,递到?他?眼前。
陆屿然?看了半天。
一根顶着刺玫枝干与硬刺,花瓣却又雪捏成的冰刺玫,这个时节还没有长出绿叶,显得有点秃。刺还是老的,又枯又干。
陆屿然?不接,眼皮朝上掀又覆落,很久之后,才伸出手指触了触花瓣,哑着声音问:“为?什么又是这个。”
他?从前生气,温禾安也用同?样的丑丑的冰刺玫在?他?眼前晃,美名其曰“赔罪”。
温禾安叹息,如实道:“因?为?我只会这个。”
陆屿然?顿了顿,漆黑眼仁落在?她脸上,问:“还给谁捏了这个?”
温禾安讶异地啊了一声,想起他?异于常人的习惯,笑得弯起眼睛,温声说:“只给你捏过。”
陆屿然?这才接过那朵不太好看的冰雪花,捏在?手里转动,依旧是冷冷的不好接近的样子,但至少?愿意?开口说话了。
温禾安很是好奇地问他?:“被巫山本家的事烦的?”
同?为?三家掌过权的人物,她挺了解那种状态。
陆屿然?冷然?不语。
温禾安继续去?拍她的雪人:“不然?就是被过重的期待压的。”
陆屿然?喉咙微动:“你被压过?”
“没有。”温禾安觉得手冷,这会老老实实将手揣进怀里,道:“我只会被压力压。”
“我反而?想要别人对我有点期待,但很少?,只有我外祖母会对我有要求。”
陆屿然?问:“这也是你决意?回温家的原因?之一?”
温禾安欣赏自己雪人的动作僵了僵,想了一会,颔首:“算是吧。她对我还挺好的。”
说着,她好像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一样站起来,准备去?看商淮给自己带的早膳,呼出的雾气在?眼前,衬得她的身影又虚幻又模糊,像面镜子,脆弱得谁都可?以来打破。
陆屿然?捏着那枝花,眼底看不出神情,凝声道:“温禾安,你明日若是出去?,会很危险。”
意?思是。
出了这扇门。
他?不会再管。
“这个我也猜到?了。”温禾安脸上笑意?凝了凝,她学?着商淮的样子,无奈地摊摊手,一双眼睛在?雪色里圆而?清澈,有一种坦诚的美丽:“但没有办法,人总是要为?昔日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她会拼尽一切活着,而?后反击。

第30章
商淮给温禾安带了酒楼的糕点, 酥香软嫩,她垫着帕子吃,一咬, 唇齿留香, 酥皮和点心上的芝麻粒跟着直往下掉。
商淮懒洋洋放松筋骨瘫在厚重的太师椅上,脑袋放空,给她介绍:“这?叫炸枣圈,听说?是酒楼里糕点师傅的独门绝技,萝州城的达官显贵想吃, 都得天不亮就唤上小厮排队,脆得很, 一碰就掉酥。”
“是好吃,我要是有时间, 也?愿意天天为它排队。”
温禾安吃东西和办正事一样认真, 吃完,她擦干净手指, 用茶水漱口, 余光一扫商淮瘫成软泥的样子,禁不住笑?, 声音里藏着丝满足的轻叹:“在陆屿然手下干活,也?这?样辛苦吗?”
“什么叫也?这?样辛苦。”商淮稍微精神了点,他将双手搭在太师椅把手上, 指了指自?己乌青的眼?圈,有气无力地道:“这?种程度还算是好的,你不知道他对?我们都是什么要求, 我敢说?三家里没有比我们更?苦的。”
他上下扫了扫温禾安,换了种说?法:“在你手下办事?的人, 不管怎么说?,总能看到个笑?脸吧?”
“我们稍有不慎,十天半个月看到的都是立地结霜的脸。”商淮长长叹息一声:“真是命苦!”
温禾安这?下真有点忍不住笑?,商淮长吁短叹地起身,捞了自?己无人问津的四方镜就要走,走之前还是迟疑地停下来?,伸个懒腰后道:“现在局势复杂,你——还是尽量小心点。”
难得碰到一个陆屿然不反感,脾气又好,还不避讳天悬家名号,愿意和他聊天的人。
就这?样死了当真叫人惋惜。
温禾安知道他话中表达着怎样的意思,她托腮朝他笑?,温温柔柔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商淮劈开空间裂隙回了巫山酒楼。
今日管家没来?,来?的是管家的娘子。
郑二娘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着几样吃食,原本一丝不苟梳着妇人发髻,因?为奔跑中的颠簸变得有些松散,唯一像样的银钗都半滑出来?,被她一把摁回去。
直至关上门,她仍是心魂未定,一颗心砰砰的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坐在院子石桌边安静看信纸的小娘子看过来?,眉眼?清净,毫不见慌乱,管家娘子连忙走上前行礼,被一双纤细柔夷扶起来?。
她扭头看看后面合上的门,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倒是仍记得先自?我通报家门:“见过姑娘,请姑娘恕罪,奴的夫郎这?两日病倒了,起不来?身,又惦念着这?院子每日早晨至正午需要人来?收拾一趟,便要奴来?照看一两日。”
“我昨夜听说?了这?事?。”温禾安示意她将竹篮放在石桌上,声音温和:“郑二娘?”
“是,正是。”郑二娘忙不迭应声,扯扯身上的衣裳,好看上去更?规整一些。
温禾安问她:“你跑什么?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郑二娘早听夫郎王丘说?起过这?座宅子的主人,听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房产置办着当好玩一样,好几年前就买了这?座宅子,时不时有几人来?住一段时间,面孔各不相同。里头这?位姑娘是近些时日才来?,听说?也?有了不得的神通,只是从不发怒,不以强者自?居压人,好说?话得很。
如是想着,她定定神,将外?头情况如实告知:“姑娘不知道,这?几日我们萝州是大出了风头,从前听都未听说?过的一些大人物尽往这?跑,今日一早不知出了怎样的事?,有好些白衣修士大人捏着画像逐一破门,任是什么高门大院也?照闯不误,大门后门都堵着,任谁要是敢反抗,直接扣押了带走。”
“就连我们这?等在萝州生活了一辈子的糙妇人,也?得查户籍,有左邻右舍互相证明才能算数。”郑二娘一想到方才的画面仍心惊不已,用袖子擦擦脑门上的汗,道:“如今先从城北开始,一条条街地查,别?的道也?有人,只要看到形色匆匆的,立刻就上来?了,我方才过来?走的是小道,都险些被人逮住。”
温禾安有点不开心地拧拧眉,问她:“我们这?也?得查?”
郑二娘觉得这?反应太正常了,都是名声不菲的大人物,谁能乐意自?己被扣着查,别?说
?他们了,就是自?己这?等蝼蚁般的存在心里也?窝着点气性呢,可这?话她倒不敢附和,含糊着回:“……大约是要的,照他们的架势,明早就得查到这?儿了。”
跟陆屿然给出的时间相差不大,也?就是说?,王庭的人最早深夜,最迟明日清晨就要查到这?儿。
郑二娘后怕完,又陷入另一重?忧愁中,觉得心与肝都揪到了一起,喃喃自?语:“但愿不会发生战乱……不然叫我们这?样的人,可怎么活得下去。”夫郎病倒了,一家人连跑都跑不及,只能等死。
温禾安原本才拿起四方镜,闻言又放下,看着惴惴不安的郑二娘道:“不会的,他们只是找人,不会开战,别?担心。”
郑二娘不由?得一怔,还未回过神来?,又听她道:“真的。”
看着眼?前端坐的女子,郑二娘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世道乱如麻,修士与凡人云泥有别?,他们少?有正眼?,少?有宽慰,即便是有,也?是教养所致,为博名声,全是敷衍。可她所说?这?两句,却叫人感到一种真心,一种同样经历过战乱与苦难,知道生存不易,因?而能真切共鸣的真心。
郑二娘摇摇头,心中觉得很是奇怪,但得到这?样两句笃定的话,心到底安定不少?,干活又恢复从前的风火劲。
温禾安拿起了四方镜,林十鸢早上找了她,现在又开始发消息。
【我这?边两位九境已经到了,刚到。】
【现在这?种情况,你真要出门?】
温禾安盯着前一句话看了半晌,这?在上下动动手指回她:
【出。】
那边林十鸢像在守着她的消息,她一吭声,那边只隔了一会,就立马发来?了长串消息,语句缜密,想必斟酌许久了。
【二少?主,我们虽有口头合约,可这?次兵行险招,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若是没能瞒住王庭的人,我会当场撇清一切关系,也?没法从王庭手下救下你。】
温禾安通情达理?地回:
【应该的。】
林十鸢也?不知是噎了噎还是舒了口气,紧接着问:
【你打算如何做?】
温禾安从书桌上摸来?了纸笔,又用手巾将石桌擦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才将纸笔铺上。每次遇见什么棘手的,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的事?,她都习惯在纸上描画一阵,但拜她糟糕的画技所赐,没人能看懂那团扭曲的墨渍线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描了描,最后收笔,回复林十鸢:
【我亥时三刻到珍宝阁,和你谈溺海观测台的事?,你安排我和两位九境见个面,到时详谈。】
林十鸢收到消息,盯着“溺海观测台”的字眼?看了又看,有些不可置信,溺海观测台是三家要考虑的事?,跟温禾安有什么关系,她现在还在被两家通缉,险境都没脱除,还想着什么观测台呢。
林十鸢犹疑不定,在桌前踱步走了几圈,半晌后,凝神回了她一个好字。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满城火树银花。
外?面的喧闹越逼越近,温禾安给自?己重?新补了下妆,施朱粉,贴花子,备上幕篱,走到院门前。
院门前备了辆车,她回身望朱红漆门上吊着的铜环,视线再拉远些,一道男子身影无声无息出现,抱着剑,凝着眉,随风而动的宽袖摆边上绣着座古老?之门,但凡有些眼?力的都能认出这?代表巫山。
这?是奉陆屿然命令守着这?座宅院的天纵队副使,名叫宿澄。
温禾安有些意外?,她问:“你家公子让你一起去?”
宿澄朝她略一拱手,将话尽职尽责带到:“我负责护送我巫山与珍宝阁洽谈合作之人前往,只充门面,不出手。”
算是给她个狐假虎威的门面架子,当然,若是被戳穿了,那就看她自?身的造化了。
温禾安弯腰进?了车厢,朝他颔首:“劳烦了。”
他们的宅子在整条街最深处,出去的路唯有一条,直通珍宝阁。
温禾安在车里闭目细思。
宿澄和护卫都有修为,前者气质看着就不一般,身上带有巫山象征,他们一路的行踪瞒不过满城暗哨,一定会传到一街之隔的王庭搜寻队耳中,他们要找的恰是她这?样蹊跷的人,但不会让些虾兵蟹将贸然上前,怕惊扰了她再次逃走,他们也?根本没法和宿澄对?峙,所以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江召。
在此之前,他们会将珍宝阁围住。
意味着她到珍宝阁后,会有接近一刻钟的时间,足够她去见两位九境,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同样意味着,温禾安待会要在江召眼?前来?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
她倒是不担心别?的,只要证明自?己不是温禾安,江召不可能在珍宝阁强行扣人。他不知内情,不会彻底与巫山撕破脸皮,何况这?时候,王庭和珍宝阁也?还在谈合作。
她也?不担心会被江召看出端倪,江召能有几分了解她呢,她与他相处时的真实状态还不如在陆屿然面前袒露的多,她唯一担心的,只是自?己可能会有一瞬间泄露的情绪。
她讨厌被反咬一口。
讨厌这?种时时刻刻,每件事?都在提醒你,稍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的感觉。
温禾安用指尖摁着太阳穴转了两圈缓解闷痛。
四面绝路,处处受限中寻到唯一一条生路,哪怕是演出来?的,都不算投机取巧,就如昨日和陆屿然所说?的那样,她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车轱辘碾过青石砖路,略有颠簸,很快到了珍宝阁门前,温禾安弯腰下了马车,同早就等候在一侧的掌柜打了招呼,在侍从的指引下上了三楼。
林十鸢在里面等了一会了,她见到温禾安,什么闲话都来?不及说?,径直推开一座暗门。暗门后是两条长桌,桌边分别?站着人,一男一女,他们朝林十鸢与温禾安点头。
“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快点说?,他们怕是快来?了。”作为纯粹的商人,林十鸢很是不喜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有种身体被悬在热油锅上灼烧,随时要掉下的后怕之感。
如果不是林淮给她带来?的如鲠在喉的感觉更?为强烈,她根本不打算和这?些世家扯上任何利益纠葛。
温禾安知道事?情紧急,她深吸口气,别?的话一句没说?,直接朝两位九境道:“请两位帮个忙,借些灵给我。”
林十鸢眼?神有些茫然。
她本身修为不高,也?就堪堪维持在勉强能看的七境,借灵是什么东西,她听都没听过。
不止是她,就是那两位九境脸上也?闪过一线愣怔,还是右边那位女子率先从脑海里搜到这?种说?法,她蓦的变了脸色,看向温禾安,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凝重?:“你可想好了,强行借灵对?我们影响不大,可对?你来?说?后果难以想象,它会直接影响到第八感!”
“若是第八感还未开启的,就彻底与它绝缘了。”
温禾安摇摇头,平静地坦白:“我已经叩开了第八感。”
虽然早知道这?帮人遥遥领先同人太多,乍一听他们亲口承认,对?其他九境而言,心里还怪梗的,挺不是滋味。
叩开第八感的九境和普通九境,差距可太大了。
女子顿了顿,还是道:“就算如此,它也?会对?已经叩开的第八感有影响,如果是极端狂暴的第八感——”可能严重?到近两年都没法动用,动用后还能不能有从前的攻势都不好说?。
除了对?第八感的压制,借灵也?会损伤身体本身——伤及肺腑算不上,吃点苦痛吐点血是免不了的。
一般来?说?,修士就算是死,都不会想着去打借灵的念头。
也?因?此这?种东西连许多九境都未曾听闻。
她说?的事?,温禾安都考虑过,以至于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摇头答:“没事?,我算过,不会有很大影响,这?种程度可以接受。”
“至于身体上的损伤,等结束之后,我借个医师来?瞧瞧。”
她道:“时间不多,麻烦两位了。”
女子见她全部都想明白透彻了,也?不扭捏,毕竟这?也?不关她的事?,问:“借多少??”
温禾安伸出
手示意:“借两道能发挥出八境秘术的灵力。”
林十鸢带来?的这?两位九境是她的心腹,很是靠谱,当即将两团灵流包裹的气浪聚在掌心中,伸在半空中递给她,皎洁的光亮衬得她眼?睛水一样温润,却又无比坚韧。
温禾安吸了口气,伸手去接那个光团。以凡人身躯硬接八境灵力不是件简单轻松的事?,她的手才触上光团表面,手指表面就被灼红了,很快起了层水泡,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额心慢慢有细密汗珠渗出来?。
气氛压抑凝重?。
但她一声不吭接下了,歇也?没歇,就去接第二团。
片刻后,温禾安收手而立,她脸色有些白,偏偏唇色鲜艳,眉眼?舒展时,给人种弱质纤纤的感觉,真正见过温禾安本人的人根本不会觉得她们是同一人。
林十鸢看着温禾安完全足够以假乱真的面具,有点想向她买个配方。
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林十鸢朝两位九境使了个眼?色,意思这?边不需要他们再出面了,现在立刻退下,免得卷入等会的惊天纷争中。
“去旁边的雅间聊吧,茶水已经让女使们奉上了。”林十鸢朝温禾安道。
“好。”
两人转道去没有密室的雅间,雅间的布置高雅庄重?,处处讲究而不铺张奢华,一看就是为上等宾客布置的,林十鸢示意她坐。温禾安将头上挡面的幕篱摘了,放在手边,自?己坐在林十鸢对?面,将羊皮护手戴上。
这?个时候,下面已经传来?阻拦声和威胁声了。
林十鸢心里有些没底,可温禾安没表现出来?,她看上去气定神闲,还有心情喝茶。
“你想找我谈什么。”林十鸢双手交叠,紧盯着温禾安,问:“你不会想插手溺海观测台的事?吧?”
温禾安但笑?不语,朝她轻轻摇头。
“你直说?吧。”
温禾安轻轻叹一口气,她是代表温家,代表自?己谈过许多次合作,这?还是第一次代表巫山和别?人谈合作,心情一时有些复杂,感觉人生果真兜兜转转,很是奇妙:“我想问问你,若想让你将建造第一座溺海观测台所需的流弦沙卖给巫山,需要开出什么价。”
林十鸢眼?神微沉,因?为太过吃惊,她张张唇,声音却不大:“什么?”
温禾安看着她,没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林十鸢脑子里思绪齐飞,她立马得出个结论?:“你,救你的人是巫山——”
巫山的谁?
巫山之中,和她有过关系的,还能有谁。
林十鸢眼?神有所变化,对?她来?说?,自?己和温禾安的合作多少?有点不得已的意思,毕竟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但若是温禾安还和陆屿然联手了,她的胜算无疑拉高一截。
只是想来?,陆屿然现在也?在观望,所以不曾出手为她揭开封印。
没等林十鸢想明白,打闹声已经从楼下到了雅间前,温禾安和她同时抬头,下一刻,雅间门被人用刀柄抵着粗暴推开。
温禾安以为会看到江召。
但居然不是。
来?的是江召身边最亲近的侍从,叫山荣,一路陪着江召从王庭到天都为质。当初就是因?为他生命垂危,江召才不得已求到了她面前。
十几个七八境的王庭银甲卫在山荣的带领下执刀闯了进?来?,暗处甚至有一道九境气息在半空中徘徊。
宿澄站在一边,手摁在剑柄上,到底形单影只。温禾安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不会真和王庭的人打起来?。
除非临时得到了陆屿然的命令。
林十鸢见到这?种乱象,眼?皮跳了跳,她当即站起来?,问:“怎么回事??!”
“见过珍宝阁少?当家,在下王庭山荣,现今奉命搜寻王庭榜上通缉者,方才听属下禀报有疑似温禾安的女子进?入珍宝阁,事?出从急,得罪之处请少?当家海涵,望少?家主行个方便。”这?话山荣已经说?得很熟了,话是对?着林十鸢说?的,眼?睛却是盯着温禾安看的。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底下侍从通知了他,他不敢轻慢,急忙去找江召。
但江召正在与江无双以及一众长老?商议正事?,谁也?不敢打扰,山荣担心迟则生变,自?己带了人过来?。
是不是温禾安,他看一眼?就知道。
这?个女人化成灰他都认得。
这?一天里,需要他带人亲自?去辨认的,至少?有十次了。
一些追着三家步伐前来?看戏的修士,特别?是有些体面的,根本不配合下面小喽啰的查验,明明有灵力有修为,都在最后才用出来?,以此表示隐晦的不满。
这?一来?二去的,人还没捉到,人先得罪不少?。
其实方才,在下面见到巫山的人一脸散漫,一副看傻子似的“你真要如此挑衅”的神情时,他心里就有些麻木了,若他们真护着温禾安,早就出手阻拦了,才不是半推半就要把“率先过界”的帽子扣在王庭头上。
此时再一见和林十鸢相对?而坐,黛眉紧拧的女子,心中失望已到五分。
林十鸢不是很能接受这?个说?法,有些隐怒又压下去:“王庭做事?总要讲个时机吧,这?是珍宝阁的私密雅间,我们在谈事?情呢。”
两家都是大家,谈的自?然是机密,且很可能是关于流弦沙的事?。
“是山荣莽撞了。”山荣便认罪,边不卑不亢朝温禾安颔首,道:“事?情缘由?,想必巫山皆有所耳闻,请姑娘行个方便,证实之后,山荣必不纠缠,立即退走,改日当向巫山赔礼致歉。”
温禾安缓缓起身,周身环佩作响,眼?尾一挑,盛气凌人之色几近像火一样烧起来?,“我若说?不呢。”
就知道是这?样。
涉及脸面的事?,巫山能对?王庭轻易妥协才怪了。
山荣朝左右做了个手势,他面色凛然,道:“我家公子有令,若有不配合者,不论?身份,都请回酒楼。”
他顿了顿,平心静气地道:“姑娘能代表巫山,自?然不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对?吧。”
温禾安无动于衷,没有半点要证明的意思。
山荣不由?眯了眯眼?睛,一边深感棘手,一边摆手示意侍从将温禾安“请”出去,就在银甲卫们离她仅有三步时,她才真正冷下脸,露出种你们竟真敢动手的恼怒之色。
只见她素手在半空中猛的一握,头上钗环琳琅相撞,灵流从身边骤然横扫。
八境以下的王庭银甲卫俱是闷哼,半蹲半跪下来?。
眨眼?间,山荣余光一扫,见她一只脚蹬着桌边连转三圈,裙摆跟开出朵鎏金花般逼近,另一道攻击如灵蛇般从她指尖迸发,激射在山荣身上。山荣身上的盔甲大有来?路,生受了这?一道。
林十鸢及时拉住了温禾安,可能是怕事?态再发展下去不受控制,殃及珍宝阁,又像是才堪堪反应过来?,她将几张白纸推向温禾安手边,轻声道:“五娘,看在我的面上,就到此为止吧。”
山荣轻咳一声,如今人也?看了,修为也?验过了,眼?前的女人连攻击的招数都和温禾安八竿子打不着边,他冒昧在先,挨这?一下也?是白挨,总不能真打起来?。
公子如今在族里也?很不容易。
思及此,他不欲多留,示意银甲卫撤出雅间,他则欠身,沉声道:“今日有令在身,多有叨扰,既已验过,山荣不再多留,告辞。”
说?罢,收刀罢手,出门时还替她们将门关上了。
一路下了珍宝阁,朔朔风雪迎面扑来?,像终于逮到活人便死不撒手的鬼,山荣面无表情在原地站了会,问身边银甲卫:“这?就是住在城东宅子里,由?巫山护卫守着的那位?”
侍从回:“对?。”
“将那座宅子划掉。以后不用再登门验了。”再上门,就真只能打起来?了。
银甲卫立马应声。
山荣在雪中走了一会,想起林十鸢那声十分熟稔的“五娘”,又道:“我接着去别?的地方查,等公子出来?,你告诉公子,巫山已经找人和珍宝阁少?阁主谈上了,找的还是熟人。”
珍宝阁中所有的隐晦的气息随着山荣的离开而消失,在这?期间,温禾安坐回椅子上,手里捧着女使送上的热茶,得益于那两张蝉兽面具遮掩,她表现出来?的脸
色没有原本的虚弱。
但实际上。
温禾安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经络与关节都被那两团借来?的,且已经用出去的灵气敲碎了,连捧个茶盏,浑身都不住的在抖,只是这?种动静都被收纳进?华丽宽大的衣裳里,不对?外?展露。
……和毒发时的痛苦不相上下。
林十鸢同样不敢大意,凝神感应半晌,收到了九境的传信,这?才扭头对?她道:“都走了。”
温禾安缓缓呼出一口气,手中杯盏掉在地面上,应声而碎,下一刻,喉间鲜血随着不受控的咳嗽一齐涌上来?。她迟滞地略一倾身,伸手去捂,温热血色从指缝间淌下,林十鸢连着诶了两声,把早就准备好,一直团在掌心中的两条手帕递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
林十鸢现在觉得,半个月之后,那位大出风头的王庭六公子与方才那位,都应该会蛮惨的。
如是想着,她起身,道:“我去找人请医师。”
她的手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摁下了,温禾安慢慢擦干净唇边的血渍,瞳色清净,朝她摇头:“请了容易暴露,这?事?你别?费心了,珍宝阁不必再做什么。”
来?的是山荣,效果会比她预想中的更?好。
至少?这?段时间,她都可以安心养病,安心等待了。
“那你这?伤……”林十鸢颇为迟疑。
“我惜命,不会平白逞能。”
说?完,温禾安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她取下系在自?己腰上的四方镜,道:“我试试看,能不能借个医师来?。”
她点开四方镜,本来?下意识地想找商淮,天悬家的公子虽然爱看热闹,但待人热忱,帮一些小忙是压根不带拒绝的。字都写了一半了,不知怎么想到那日答应陆屿然的话,她顿了顿,又一个个将字抹干净,无奈地点进?最前面那道气息中。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屿然。
结契闹得最厉害的那年,她也?没哪一次跟现在一样,在他面前,时时落魄,几次求助。
现在关系倒是有所缓和,但——谁会喜欢在昔日对?手面前屡屡展现出失败而糟糕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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