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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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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时现身,又不肯在阵中与你对?战,转身就跑,你虽然?迟疑,但?一惯自负矜傲惯了,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必然?会追过来。只要你过来,一品春就失守了。”
“祖母的训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狠狠捏着?温流光的下巴,几乎要把她的下颌骨捏得粉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盯着?她扭曲的神情嗤笑:“满城人都看着?呢,你蠢不蠢啊,温流光。”
一百年的对?手,温流光倚仗着?族内支持肆意横行,她未必了解温禾安,可温禾安却对?她了如指掌。
她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刺激到这位三少主。
话?音落下。
被她捏住的下颌开始在指节中咯咯颤抖,温流光的眼?神森寒至极,已经隐隐有变幻色泽的迹象。
她自出?生以来,何时、何时如此屈辱过!
温流光被刺激得近乎神智失守,浑身气势奇异的节节攀升,就在她遏制不住将要解开某种桎梏时,却不期然?对?上了温禾安的视线,她在电光石火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温禾安最开始明明不敌,明明在那边顺利劫走人质时就能退走,她偏没走。
——和她想要将温禾安引出?来的目的一样。
——温禾安也在等她暴露第八感。
萝州城内这么多双眼?睛,众口悠悠。
陆屿然?和江无双也都在,第八感一旦暴露,她连封口令都没法下!
温流光睫毛飞快颤动,最终死死捏着?拳头,狠狠一闭眼?,和着?满口鲜血将那口气生生咽下,再猛地发力?将温禾安掼倒,脸颊上又挨了一拳。
身后终于传来长老们的猎空杀意。
温禾安颇感可惜,她甩开温流光,站了起来。
和温流光一样,方才?的冰雪蝶也抽干了她大半灵力?,乏力?的后遗症很快就会出?现,现在天?都的援兵到了,她是时候要退走了。
她烦躁地划开空间裂隙,平复体内翻涌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
她左脸那一块又开始隐隐发痒发热——明明两天?前印记才?消。
温禾安才?踏进空间裂隙里,就见温流光猛地扑了上来,在她手背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她披头散发,目光恶毒得要将她千刀万剐,却拼着?体内最后一股劲,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宛若泣血。
“你以为家主出?事,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吗?嗯?”
迎着?温禾安震颤的目光,温流光终于出?了些扳回一城的恶气,裂开的唇翕动,又说了句让温禾安浑身僵住,不得不在意的话?:“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究竟给你下了什么毒吗?!”
她极尽恶劣:“你猜猜看?”
她不管了。
什么做没做过,是不是温禾安从小一直污蔑她,往她身上泼一盆盆的脏水也都顾不上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刺激疯温禾安!
这个晚上,谁也甭想好过!
空间裂隙合拢消散,涟漪结界破开,天?都的长老们齐齐奔过来,架起温流光。
城东的庭院里,弯月如钩,夜阑更?深。
温禾安出?门后,陆屿然?将商淮和罗青山挨个敲醒,让他们上楼睡。一上楼,才?知道,不是在各自房间里睡,是在陆屿然?的书房里睡。
书房里有敞开的窗子,能清楚看到一品春那个方向的动静。
商淮瘫成一团,捂脸虚弱地呻、吟,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让他在下面睡。
椅子还是椅子,不是柔软的床。
这除了从楼上换到了楼下。
还有何区别!
连轴转了三四天?,片刻未歇,陆屿然?也累,不论身体还是精神,远比身边横躺着?的两个更?疲乏。此时靠在椅子上,眼?睛一闭,深重的困意不管不顾袭来。
他算了算时间,指节微曲,敲了敲商淮瘫成泥的椅边。
商淮茶劲一旦上来,会稍微清醒一会。
但?显然?不是这时候。
商淮无意识哼哼了声,问:“做什么?”
“我眯一会。”陆屿然?抚了下喉咙,嗓音透出?压不住的困倦哑意:“亥时五刻把我叫起来。”
商淮哀嚎:“我求你。陆屿然?,你看在我全家都尽心尽力?替你办事的份上,你饶了我——”
陆屿然?打断他,言简意赅开出?条件:“五十万灵石。”
商淮微顿,稍微清醒一点?了,他估摸着?自己的后劲也差不多那时候上来,跟他确认条件:“只是叫你起来,不是接着?干活?”
陆屿然?已经闭上眼?睛,十分冷淡地嗯了一声。
实际上,也没到亥时五刻。
他脑袋里有根弦一直尖锐地绷着?,随着?时间临近,困意愣是被生生压下去。
陆屿然?在某一刻难以忍受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浮现出?因为熬得太狠而陆续加深的血丝,肤色更?为苍白,他脊背靠着?椅背,掌心拢了下,又松开。
他看了下时间,唇线抿得极直,周身气势极冷。
良久,他狠狠摁着?眉骨,无声较劲之后,终于妥协了似的,又闭了下眼?。
等拽开椅子,站到窗前时,陆屿然?自己都被自己气得仰头笑了下,喉咙无声震动。
这个时候,还只到亥时四刻。
亥时五刻,商淮凭借顽强的压制力?勉强醒来时,发现巫山清癯无双,谪仙般的帝嗣正靠在窗边,掌中捧着?茶盏,眼?睫长垂,孤拔劲瘦的身躯在屋里拉出?一道极具力?量感的影子。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不是要眯一会,让他叫起来?
半晌,商淮朝陆屿然?的背影无声比了个手势,心服口服。
陆屿然?连转几天?居然?可以不用休息,不愧是被神殿选中的人。
他可以直接成仙。
真牛逼。

第41章
短短两刻, 萝州城内翘首以盼了好几日的“闲散”修士目光悉数汇聚在一品春与涟漪结界中,面对一波三折的反转,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直到温禾安在空间裂隙中消散身影, 窗台前无数人仍是心神震颤, 久久难以回神。
不止年轻一辈,有些鬓发皆白,归隐许久,这次只当带年轻人见见世面的老人也都凝住视线,唏嘘感慨。再回身看自家不争气, 只顾着看输赢,算赌注, 看戏一般上蹿下跳的小崽子,忍不住一巴掌拍下去, 好叫他们放清醒点。
当然, 不需要长辈提醒,从始至终都在凝神思索的人也有不少。
他们透过夜空, 看的不是博弈的输赢, 而是温禾安和温流光的招数,计算着那种?真正动?起手来, 欲要毁天灭地,
覆盖波及整个?萝州的恐怖动?静之后蕴藏的可怕力量。
可以说,这场匆匆结束的战斗, 打?醒了一些平日沾沾自喜,自以为有点本事在身上,觉得自己与那几位三大世家培养出?来的核心苗子也无甚差别的人。
不怪他们如是以为, 实在是他们没见过这几位动?真格出?手过,他们平日里奉行的都?是王不见王的准则。就连被?九州年轻修士奉为实力标杆的九州风云会, 他们也是各自登顶,跟商量好了的一样,去年你去,今年我来,有来有回,有商有量。
——知道他们强,但没想到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好半晌,有人摸了摸手臂上爬起的鸡皮疙瘩,眉毛耷拉着,喃喃道:“她们还没用第八感……整个?萝州都?快被?毁了。”
王庭的酒楼里,山荣轻手轻脚取了件大氅,要给窗边身形单薄瘦削的男子披上,才到身边,就被?只苍白透骨的手挥退制止了,他顿了顿,不由得劝:“公子——”
江召握拳低而压抑地咳了几声,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半晌,他终于稍一抬眼,又看向一品春的方向,那边的动?静已经完全止歇下来,该结束的都?结束了。
烛光摇曳,滴蜡即凝,江召于此时难得褪去眉眼间挥之不去的阴郁戾气,清隽五官的优越让他即刻恢复了从前的一两分干净气质。搭在窗棂边的手指紧了紧,他只皱着眉慢慢吐出?一句话?,嗓音微涩:“……她受伤了。”
那种?极致对撞下轰出?的伤势,不养个?一段时日,好不了。
山荣眉头皱得比他家公子更紧。
照他说,既然已经离开?天都?了,温禾安这个?人,就提都?不必再提了。
可他家公子跟魔怔了似的,谁也猜不透他的想法,除了家族吩咐下来要做的事,其?余每一件私下里做的事,都?围着温禾安这个?人转,不能说,更不能劝。
山荣心里像是梗了块要命的石头,他低垂着眉,许久之后,才听江召实打?实的一句轻嘲,像烟在耳边转瞬即逝:“我有时候都?觉得她根本不曾与我接近过,铭印这样的东西,我竟、一无所知。”
铭印里的力量庞大,分明是温禾安近两年才拓印上去的,而铭印这东西,一旦拓印,必定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可在他们感情最好,关系最融洽和谐之时,她都?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过任何?异常。
如今一想。
究竟是怕他担心才隐瞒,还是……她根本就没真正相信过他。
仔细想想,在一起的那两年,不论什么时候,除了偶尔情绪上的一点疲惫,温禾安在他跟前是几乎完美?,无懈可击的。
可是人怎会没有弱点。
江召孑然而立,陷入死一般的寂然之中,门外有脚步声哒哒响起,最终停在房门前,有人伸手叩了叩门。
山荣接收到江召的视线,放下手中的大氅出?去了,一会后,他匆匆折返,朝着江召拱手,眉宇间全是凝重?震撼之色,低声道:“公子,才得到的消息,巫山突然动?手,强攻了永,芮,凌三州。”
“少主让您即刻去三楼。”
江召动?作一顿,黝黑的眼仁转了半圈,他直起身,一字一顿问:“什么?”
山荣垂着头,硬着头皮也没敢重?复一遍,任由诡异的死寂笼罩房间,须臾,燃烧的蜡烛摇晃一下,灯芯烧着烧着,发出?“啪”的一声,拉回了江召的思绪。
他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热闹散尽的一品春,此时乌云遮蔽,风雨欲来。
三楼那扇被?强行扩开?了,像正门一般沉重?恢弘的铜环木门前,六七境小执事们跪了一地,脊背弯得像是被?沉甸甸果实压得摇摇欲折的老树,稍有些地位的大执事和长老们也都?在门口守着,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很是惴惴难安。
他们彼此交换眼神,但都?没有出?声,唯恐触到什么霉头,四周唯有长风穿堂而过的尖啸余音。
此时此刻,他们紧盯着脚底下的地砖与绒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还好这次十长老来了。
禁闭的房门内,只有两道影子,一道赤红如火,一道原是纯白似雪,而今也染上了一层污秽。
温流光的长鞭已经又化为原型在手里紧紧捏着,她的模样实在不算好看,满身狼藉,血,熔浆与雪水混合,乱七八糟糊在身体上,毒蛇吐信般在肌肤表面上游走滑落,右臂突出?的骨茬还未接上,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妆花了满面。
她却不管不顾,眉尖杀意越凝越深,越蓄越重?,不耐烦地伸手一抹,看见鲜红的手指上覆着一层粉。
温流光为了今日这场志在必得的夜猎,还特?意精心描了妆刺激温禾安,这些事情,如今想来,每一件都?是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如此响亮,如此耻辱!
她唇抿如刀锋,不管不顾地翻箱倒柜,一手随意抓着妆奁盒前的手帕恶狠狠往脸上擦,伤口与淤青都?不避开?,灵力将桌上翻得一塌糊涂,十几个?灵戒在地面上散乱一团。
有备而来是吧。
玩这套是吧!
温流光将裹着粉的手帕往地面一丢,最终找齐了自己要的东西,她带着数样足以完全毁掉萝州的杀器,高高昂着头,眼睛里卷着两团噬人的漩涡,径直朝外走,声音冰寒刺骨:“让门口那些废物都?滚去捉人,吩咐江源之出?兵,把萝州给我团团围起来。”
十长老眉如远山,此刻凝眉反对,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只得咬重?字音:“三少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温流光重?重?抹了把脸,草草拧回了自己的骨头,随便用灵力一团了事,手中的长鞭感受到她心中沸腾翻涌的情绪,将地面甩得啪啪响,没过三下,就咧开?几道细密的蛛纹裂。
“要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她用舌根重?重?抵着尖锐的齿尖,满嘴血腥气,脚底碾着满地狼藉,锐意难遮地往门外走,一字一句:“我要温禾安死在我面前,就在今夜!”
一时,一刻都?等?不了。
十长老伸手抓住温流光的手腕,他还很是年轻,比温流光大不了几岁,前两年入了长老院,是长老团里最年少的一位。
换句话?而言,他与温流光,温禾安算是一起长大的。
他把她拽回来,凝声:“三少主,你若是足够清醒,现在就不该踏出?这道门。”
回应他的,是出?招诡谲的一道鞭影,即便他飞快给自己双手覆上了厚厚一层灵罩,也仍是在这一招之下溅了血,手背皮开?肉绽,很快高高肿了起来。
“温白榆,劝你管好自己。”
“而今轮得到你来对我说教指点?!”
温流光回身,她咬牙切齿,俏脸上各种?色彩都?有,粉擦了一半就不管了,浑身都?在冒火,“温禾安不死,我今后还有脸出?门?让世人都?知道我温流光捉鹰不成反被?啄了眼?!”
想起那种?画面,她牙齿都?咬得咯咯响。
那还不如杀了她!
温流光气势汹汹转身要闯出?门去,声音蹭蹭冒着怒火:“你若非要念和温禾安一起长大的旧情,也可以跟着我一道去,念在同族的份上,我倒也不是不能给你个?恩典,准许你给她收尸。”
“更别拿族里的意思来压我,我现在半个?字都?不想听,杀了温禾安之后——有什么罪责一并算到我头上。”
温白榆眉头皱得更深,正因为同根同族,一起长大,所以他太了解温流光了,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因为温禾安跳过多少次脚,今夜她输给谁都?行,却偏偏是温禾安,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这足以粉碎她的理智。
现在跟她温声细语根本没用。
他干脆不管了,灵流涌动?全身,沉着眼去夺温流光手里的鞭子,而就算温流光被?那一击耗了大半灵力,攻势也很不可小觑,交手不过三下,他右手食指的三节骨头就被?生生敲碎了。
争斗间两人踉跄跌在地上,温白榆被?她对待仇敌般不留情面的手段逼得眼角突突直跳,终是抓到一个?机会,借力猛的反扼了下温流光的手腕,也不叫她少主了,凛声说:“温三,你闹够了没!”
“对付温禾安是你如今要想的事?!圣者不来,她第八感始终成谜,你追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无限好文,尽在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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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白榆喘着气,疼得冷汗涔涔,气息竭力平稳,一字一句地敲醒她:“阴官本家才拒绝了我们的合作请求,不肯出?面,珍宝阁选择将流弦沙先供给巫山,陆屿然亲自监管,他们的溺海观测台已经快建成了,我们的在打?桩时就遇到了难题!”
他说话?时,震怒之下的红鞭已经如游蛇一样盘踞着卷上了他的喉咙,缓慢勒紧,收缩时甚至能听见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不过须臾,温白榆耐看的脸庞就涨得通红。
他伸手去掰,无济于事,手掌被?红鞭磨得出?了血丝。
温流光真动?杀意的时候,除了另外几个?来,谁来都?没用。
温白榆放下了手,他看着温流光冷淡的,看死人一样的表情,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他接着道:“才得到的消息,巫山攻了王庭的永,芮,凌三州,同时夺了我们的寒山矿。”
温流光的眼睛终于止不住震缩了下。
温白榆这才开?口:“现在。你能冷静下来了吗?”
温流光果真没动?了,至少不跳着脚吵嚷着非要去杀温禾安了,不过她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歪着头看他,样子像个?不谙世事,偏又冷酷无边的魔女。
她冷眼看他连连咳嗽,呼吸急促,看他眼睛里出?现血丝,太阳穴上凸起分明的青筋,直到他出?于身体求生本能要迸发第八感的时候,才慢悠悠松开?了鞭子。
她问:“什么时候的事?”
“巫山这是什么意思。”
温白榆被?呛得咳了一阵,稍微缓了缓之后,道:“听说是巫山本家直接下的命令,好像是因为除夕前后的那次刺杀。塘沽计划里,我们的人说,那次行动?导致他们在巫山埋下的眼线被?连根拔起了,被?巫山抓了活口,可能审到了什么。”
“巫山此举,是警告,陆屿然是他们的命根子,动?谁都?行,不能动?他。”
他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肺腑里有浓烟在翻滚,出?口就有呛意,他生生忍住,道:“可以质问,也可以夺他们一些小城小利回击,但不宜大动?干戈,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了。现在不能开?战,还不到开?战的时候。”
现在两个?人都?跌坐在地面上,温白榆扫向温流光,沉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探墟镜给出?的关于溺海的线索,还有你的第二个?八感。”
温流光紧紧抿着唇,环胸冷笑?:“意思就是,今晚这口气,我要自己消化掉?”
温白榆在心中深深叹息了声,他看向温流光,她向来精致讲究,今夜是难得的狼狈破落,额角和唇边的淤青倒是自行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手臂上的扭伤太重?了,被?她用灵力一裹就算完事。
他从袖子里拿出?疗伤的药粉,又将四方镜叩在地面上,朝她道:“把灵力撤了,这伤要重?新处理下。”
温流光没动?,他也见怪不怪,只能自己动?手,先把她自己留下的灵力抹了,光这一步,因为她的冷眼旁观,就花了一些时间,但温白榆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已经算是配合了。
“有什么好气的。”温白榆熟稔地开?解这位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三少主,不疾不徐道:“整个?萝州城,但凡有眼睛的,谁看不出?你是被?暗算了,你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说也顶多是说咱们棋差一着。”
“谁没有下错棋的时候?”
温白榆顿了顿,知道温流光最在意的是什么,想想印象中温禾安才来的时候,那么小,又瘦,别人和她说话?时,她一双眼睛总是专注地看着。他起先还不好意思,后面长大了才知道,那不是别的什么,是她在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唯有如此,她才能准确地附和,给出?他们爱听的回答。
跟张扬跋扈的温流光比,温禾安简直太让人省心了。
就因为温白榆小时候曾对她笑?过几回,陪她挨罚扫过一回落叶,纵使长大后他们各有阵营,逐渐疏淡,剑拔弩张,偶然遇见的时候,她也还是会礼貌颔首,唤他一声“白榆哥”。
纵使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纵使杀意滔天,难以自控,温流光仍是不同的。
温白榆捏着帕子,沁了水,伺候温流光把脸上剩下的半面妆擦了,颇为无奈地重?复:“不说别人,我究竟是陪谁长大的,你心里难道不知道?温禾安到天都?时,都?已经十一二岁了,长老们更喜欢谁,我会选择帮谁,不是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他指向四方镜:“自打?知道你受伤,族里多少人都?来关心。”
“长老院做了选择,就不会轻易更改,你把精力放在天授旨与自己身上即可,跟她较什么劲?”
温流光心里好受了点,但也只是一点,她闭了下眼,还是跟怪兽一样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不得不妥协:“但愿长老院和祖母真是你说的这种?态度。”
说罢,她站起来,踢开?脚边的纸张,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语调间又已经是一派高傲:“这次就算了。”
“下次注意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温白榆在原地坐了半晌,手搭在膝盖上,中指没了骨头支撑,软哒哒地垂着,他看了一会,苦笑?着给自己上药,同时拿出?四方镜,给族里发了消息:【三少主第二次八感即将到来,情绪起伏颇大,杀意愈烈。这么多年,她一直为温禾安之事耿耿于怀,我以为,应当给三少主一颗定心丸,将真相告诉她,助她在闭关前破除心魔。】
城东府宅中,陆屿然倚窗静站,他知道这种?级别的争斗,只要动?手了,就没可能毫无无损,全身而退,因而在最开?始,温禾安最先被?几人合围击伤时,他只是皱了皱眉。
温禾安所拥有的实力,参与过的战斗不比他们几个?少,她有自己妙到毫厘的技巧,知道怎样掌控衡量局势,杀招凌厉,不是什么弱不禁风,中看不中用的瓷娃娃。
他还挺乐意看她要如何?将那几个?耍得团团转,潇洒破局的。
直到温禾安反手甩出?那两道铭印。
并确实由此反转局势,将这张原本铺天盖地罩向她的网狠狠撕碎,反捆住温流光,任她披头散发,颜面尽失,而自己在这座萝州城中再一次一战成名,出?尽风头。
陆屿然没兴致看温流光发疯,他的视线只在那两道铭印与温禾安被?灵流削得血肉模糊的双掌上凝了一瞬。
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周身气势敛尽,细看之下,瞳仁里流转着些糟糕的寒意,宛若冬末结冰的汪洋江面。一时间,明月皎光落到他身上,衬得那段身影又清,又独。
许是他身上凛然逼人的东西太重?,商淮这时候也缓过来了,揉着眼睛站起来,问:“二少主怎么样了?赢了吗?”
陆屿然五官冷得像覆了薄雪,眼睫一掀,一个?字也没有。
怎么了。
商淮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寻思着这情势看起来不对,莫不是温家来了圣者,温禾安被?捉了?如此一想,他醒了神,急慌慌朝一品春的位置看过去,发现温禾安正抓着温流光的头发往地上砸。
鲜血四下横流。
而另外四个?长老瘫软在一边地面上,目眦欲裂,呛血不止。
怎么看,都?不像是温禾安吃了亏。
商淮狐疑地看向陆屿然,不解之意溢于言表,他想到什么,眼皮微跳,揉了把脸,正了正头顶银冠,问:“不会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他什么都?不怕,现在就最怕这个?。
陆屿然没说话?,他在正事上不说话?就代?表没什么特?别的事,商淮一颗心又揣回肚子里。
他转而回望向一品春的方向,津津有味地围观这场战斗的尾声,自顾自和陆屿然说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二少主这样呢,她从前也这样跟你打??”
“没。”
说话?时,天都?长老赶来,温禾安踏进空间裂隙,这场荒诞又精彩的战斗拉下帷幕。
陆屿然缓然收回视线,居高临下地遥遥俯瞰一品春的方向,薄唇微动?,声线透清:“我看天都?的掌权者必定有病。”
商淮大为惊讶。
见惯了他目下无尘,不沾俗世的清净模
样,真是百年难得见一回他对某个?人或势力“口出?不逊”。
陆屿然眼尾烦厌地一压,线条拉得狭长锋锐。
先是杜鹃连里的至毒,再到剑走偏锋的借灵,如今连铭印这种?只有亡命奔袭之徒才会考虑拓印,损害身体的东西她身上都?有,还不止一个?。
天都?是什么水深火热,陷进去就要命的杀戮土匪窝吗。
他看温流光过得就挺松弛滋润的。
怎么到了温禾安这边,就得浑身紧绷,未雨绸缪到自伤自损的地步。
陆屿然皱着眉,半弯着腰直起身,走到罗青山面前,将他叫醒。
罗青山才睁开?道眼缝,身体就僵住了,继而整个?人都?在一息间由茫然转为全然清醒,他看着陆屿然,恭敬道:“公子。”
陆屿然嗯了声,说:“去准备疗伤的药粉,找药效强,能治九境之伤的。”
罗青山立马起来,拉开?了药箱,专心致志开?始配药。
一刻钟过去。
药配好了,按理早该回来的人却一直都?没出?现。
陆屿然看了好几次四方镜,也都?没有动?静。
温禾安左脸隐隐发烫,但还可以忍受,随着灵力撤去,战斗结束,热意也随之渐渐消散,她将空间裂隙直接开?到了跟月流提前商量好的一座宅院门口,宅院里面布置了结界,那十二个?救回来的下属就被?安置在相邻的两座府宅里。
她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倚着冰冷红漆门悄无声息地闭眼平复呼吸,双手两度受伤,血一直在往外流,被?她面不改色用灵力一封,就算暂时了事了。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温流光最后那两句话?的意思。
家主闭关冲击圣者,这件事温禾安在归墟受罚时已经横竖推了无数遍,知道这必然是个?阴谋,牵扯其?中的,大概不止只有温流光与江召二人,可她没有证据,光想也是无济于事,有千百种?离奇的可能。
但这件事已经发生,她甚至为此付过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无法重?来更改。
她更为在意的是温流光所说下毒之事。
这还是头一次,温流光终于认下这桩事。
如今妖化的症状越来越频繁了……
事实证明,陆屿然的血也没能完全根除毒性,它?即便短时间内被?压制住了,也会再发,想要根治,终究得先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温禾安想了一会,眸光闪烁,脑子里一时间涌出?的想法有很多,可现在都?不是时候——至少今晚不行。
她静了静,身形一闪,从墙头轻飘飘跃进高墙之内,整个?人走进结界中。
珍宝阁提前安排的郎中,女使,侍卫都?在结界之内忙碌守候,各司其?职,忙而不乱。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空气中充斥着药味与腥气,时不时一间房内会飘出?压抑的痛呼和闷哼声。
月流正在等?她,此刻迎上来,瞥一瞥她的手,才要说话?,就见温禾安朝她笑?:“没事,我来看看他们,回去会自己上药,不是什么要紧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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