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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by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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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水状纹路的结界眨眼间包围了方圆十数里。
温流光闪身站在半空中?,距萝州城之耻才过三四日,两人再见,她并没有表现出咬牙切齿,立刻就要抽鞭生死大战,一雪前耻的暴躁与急切,反而只是?高傲地抬着下巴瞥她,浑身血液开始兴奋地流动,双眼里燃着奇异的灿烂光晕。
温禾安看了一会,从礁石中?起身,眼神渐渐发冷,话语却很平静:“我看出来了,你也很想我来找你。”
“现在我来了。”幕篱的面纱和她的轻纱袖片同时被海风吹起,她道:“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吧。”
温流光眯了眯眼睛,底下温家修建溺海观测台的修士们也发现了不对,他?们瞳仁震缩,压不住的喧闹声,议论声传来,温流光甩手丢出个?结界护住了观测台——纵使她们斗得?天塌地陷,这东西不能出岔子。
其他?两位长老,五位执事看到情形不对,立马谨慎地围过来,聚在温白榆身边,不知是?该上前包围还是?站在原地观望少?主?出手。
缠在温流光腰身上的火红长鞭如游蛇般动起来,迅如闪电地缠上她的手腕,鞭身节节如血玉,寸寸拉长。她随意拉着一甩,唇形一勾,身影似流星朝温禾安袭去,话语悉数藏进暴烈的巽风声中?:“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鞭影堆叠千重。
温禾安双掌受伤,便舍弃了拳法和掌法,她手中?生出
万象卦图,随心意变幻,横挡,劈砍,灵流暴动,很快将?此地淹没。她与温流光对招间眉头微挑,声音又?清又?浅,似乎无所波澜:“还不说?”
强强碰撞,每一招都不是?虚晃的招式,卦图的火灼烧皮肤,鞭影与血肉接触,明明是?势均力?敌,可温流光当真打心底厌恶这样的语气,好像她永远冷静自持,置身事外。
她想要看看,她今日能维持这样的面貌多久。
“好啊。”温流光当真颔首,她再次碰撞上去,用鞭子绞住她的手腕,两人离得?极近,眼瞳近在咫尺,她侧首,刻意在温禾安耳边吐字:“我这两天知道的事太多了,你让我先说哪一样?”
温禾安将?她鞭影一折,掌势变幻,重重落在她胸膛上,听到一声闷哼后?回:“慢慢来,打到你说出全部事情为止。”
温流光没有被激怒,她反而笑,只是?笑得?很冷,在疾风骤雨中?一字一句道:“我这人记性不太好,你叫我从哪说起的好……从大名鼎鼎的二少?主?,其实身份难登台面,是?个?被除名的叛族之脉开始?”
温禾安眼里终于?起了涟漪。
在这一刻,她终于?确定。
温流光是?真的知道了很多事。
天穹上乌云将?月光遮蔽,飞沙走石,啸声凄远。
两人说话间,攻击仍在继续,响动震天撼地,从半空到地面,礁石炸裂,结界动荡,她们全然?不顾。温流光见她不说话,只是?攻击越发凛厉,唇边冷然?的笑意越扩越大:“急什么。”
“我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唤我祖母一声祖母,就真当能鸠占鹊巢,争夺家主?之位?”温流光细细观察她的表情,眯着眼,红唇微张:“千窍之体确实是?个?好东西,难怪你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也不枉祖母当年特意带你回来。”
温禾安站定,错手相击,给了她一掌,眼皮微微跳动起来:“谁告诉你的。”
“千窍之体,集百家所长,学什么都快。难怪你从小拳,掌,身法与灵法确实比常人入门更?容易。”温流光在月光下回瞥她:“集百家所长又?如何,终不如择一脉而精走得?深远,况且,你以为是?因?为这个?,族中?才如此放任你成长起来吗?”
温禾安确实是?这样以为的。
她知道家族永远重利,吃人不吐骨头,对人好的前提是?这个?人有利可图,她和所有人一样,都陷入了一种?固定的误区。她觉得?天都要争帝位,备选之人多一个?便是?一个?,天生双感,千窍之体,如果难以抉择,那便都培养起来,看谁更?突出,更?优异。
现在她知道她想错了。
她在等温流光揭示真相。
温流光动作暂停,她像是?等着一天等了极长的时间,真到了这一刻,手指都在不受控的抖,要竭力?看清对手每一道不受控制的表情:“自我出生,祖母知道我天生双感之后?,族中?便开始为我大肆留意合适的人选,玄色,天音,五行之体。这些你应当有所耳闻,不过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千窍之体也是?族人一直在找的,可以成就双感的体质吗?”
温禾安站在原地,周身危险而压抑,她沉着眼,听温流光一句比一句说得?快,良久,捏了下拳,哑声问:“毒是?谁下的。”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是?她今晚来的主?要目的。
温流光冷然?“嗬”了声:“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你挺有本事的,为了诬陷我,能给自己下毒,还能一如既往演个?几十年。直到前日,我才知道,还真可能是?我误会你了。”
她眼中?滑过讥嘲之意,隔着数十米,红鞭挥舞,像冒着火的巨大柳枝,她冷然?颔首:“不过这么多年,你可能问错人了。当年是?我的人将?你掳走欲要杀害的没错,你命大也不错,但我可没毒给你下——最先赶去救你的是?祖母的心腹穆勒,接着祖母也亲自去了,我记得?你还因?为这时感动了许久,如今你不妨想想,如果真有毒,毒究竟是?谁给你下的。”
温禾安的动作真的怔了下,她脸颊上的肌肤像是?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下,觉得?耳边一阵鸣动,再开口时,声音轻得?叫人觉得?毛骨悚然?:“……什么?”
温流光享受着她这种?起伏波动与失控,她歪了歪头,眼皮愉悦地往上掀:“还有,这次家主?被害,你难道没觉得?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
温禾安当时就觉得?什么闭关冲击圣者?,闭关之前还要装模作样地宣布少?家主?人选,根本不可能——天都深陷帝位角逐之中?,在帝位没有归属之前,他?们不可能如此仓惶的定下继任者?。
除非有人认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除非她早在无形之中?被剔除出局了。
这是?个?拙劣的陷阱,只是?为了做个?样子,给所有关注此事的人看看,天都从此之后?,只有一位少?主?。
“你猜猜。”温流光一字一句道:“这件事,究竟是?谁点头允准的。”
“当年我十岁出头,手下能调动的亲信只有七境与八境,是?如何能从天都深处将?你畅通无阻掳出来,掳出来后?又?因?为你身上的护身符无从下手,只得?一路远走,想将?你丢远些的?”
温流光凤眸如火,不紧不慢地要将?人逼疯:“真的只是?因?为我是?长老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因?此他?们对我的一些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此时此刻,温禾安的眼底所有光亮熄灭,只剩一片寂无的灰烬。
她不是?傻子,温流光如此一说,她脑海中?便有了环环相扣的画面。
这算什么?
是?敲打,是?刺激,也是?施恩。
明明白白的让她清楚,即便有了温流光等同的地位,待遇也是?不同。刺激她发奋努力?,拼命修炼,不再让自己处于?那种?生死悬于?一线的局面。温家圣者?亲自将?她带回来,对温流光大惩小戒,让她感激,同时悄无声息下毒,就此捏住她的命脉。
温流光饶有兴味地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原来从一开始——不是?所有人都在无声告诉你,别与我争,别起不该起的心思吗?”
“祖母只对一件事格外好奇,难以释怀——你为何会突然?更?改主?意,选择了别的第八感。”
温禾安一瞬间只觉得?可笑,无比可笑,她的眼皮上落下了月光,月光中?是?一帧接一帧的画面,时间转瞬流转,飞速后?退。
她知道世家之中?亲缘淡漠,可她十岁被温家老祖接回,第一次见面时,慈和的圣者?身后?躬身站着无数人,她却弯腰,与她平视,摸摸她的头,说她是?温家的孩子,她要带她回去。
也是?那段时间,她骤逢噩耗,眼皮哭得?睁不开,这位老人将?龙头拐杖放下,剥了热鸡蛋覆在她的眼皮上,跟她说人死如灯灭,相遇一场,便是?缘分?,这就是?红尘的残忍之处。
她做得?太好,太逼真了。
温禾安不是?蠢到看不清长老院的态度,不是?从来没有给自己准备过后?路,只是?她觉得?时间还早,觉得?自己有实力?不至于?如此快被放弃,她要追查禁术,要为阿奶报仇,要弄清中?毒之事,也为了那一点从始至终虚妄的,写满利用的“真心”,这些注定了她要长时间待在权利漩涡的中?心。
况且,既已入局百年,想要毫发无损地从那滩浑水中?抽身出来,绝不容易。
因?而阴差阳错,被一步步推着走到了今日。
走到了这场巨大骗局的边缘。
这么说来,归墟中?生死一遭,竟冥冥之中?成了她破局的生机,实在太过荒谬。
温禾安心中?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路往下沉,又?像是?悬空着飞速下坠,最后?在某个?瞬间,终于?触到地,发出一声
清脆的琉璃碎裂的响声,四分?五裂,碎为齑粉。
温流光站在不远处问她:“这就是?你百年来追求的真相,够详细吗,满意吗?”
一种?从所未有的愤怒,骤然?升腾起便再也压不下的杀意从温禾安心底生出来,一路爬上了她清澄的眼睛,盘踞起来,蓄成了一点像被熏到的红意。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冷静到一时间接收如此冲击人心的真相也依旧不见颤意:“知道为什么吗。”
温流光看向她,皱眉。
温禾安直直与她对视,不避不让,她步步走近,随着她脚步踏出,一种?危险到令人心神战栗的灵力?波动覆盖此地,凝在天幕上的皎月身上,她眼睫平直地半悬着,道:“为什么我没有想到。”
温流光盯着那轮呼啸而来的银月,脸色终于?变了,她双目死死地凝在温禾安手上,想从她手中?再找出铭印的痕迹,好证明这种?隐隐让她也觉得?危险的力?量是?有了旧力?叠加,而非出自此刻她本身。
红鞭溶为落日,淌着灼热无边的熔浆,像头融化的九头玄鸟。
红日与皎月呼啸着相撞。
温禾安不以为意,在天都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信步走进灵流撞击的中?心,同时双掌推出,将?温流光也拉入局内。身后?,皎月之力?破开烈日,仍有余力?,毫不留情地化为箭矢,抵着温流光一箭轰出。
血光在不可一世的三少?主?肩头炸开。
温禾安被嘱咐要好生静养的双手再度崩裂,她毫不在意,周身灵力?第一次彻底的,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那种?力?量太过强悍,连结界都扭曲着涌动涟漪。
温流光与她骤烈交手,可负伤之处仍旧越来越多,她的脸色难看无比,仍不可置信,却听温禾安在她耳边轻声吐字,坦白:“因?为我也没觉得?千窍之体比不过双感,真到了那种?时候,没觉得?自己是?会被急切放弃,毫无胜算的那个?。我太天真,你也太天真了温流光。”
天地反转,骨头挪位,被强压着坠往地面时,温流光只能看见她的眼睛,不再清澈,唯有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怒色,像焚烧一切的火焰,她冷静地告知她:“这么多年,你生活在天生双感无敌的虚妄里,有王不见王的准则为你铸成高塔,你的双眼被蒙蔽,狂妄自大,实际上——没有开启二道八感,你算什么东西?”
“江无双,陆屿然?与我,你对上谁也没有胜算。”
这大概是?温流光从出生起到现在,听过最为残忍的话。
她瞳仁震缩,缩到只有针尖大,那句话好像不是?落到了她耳里,而是?化为两根银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睛里,将?一切都搅得?稀巴烂。
她目眦欲裂,杀意无边,唇瓣无声张合,一字一句,力?道万钧:“——杀、戮之链。”
第八感杀戮之链,无声开启。
一切都在这四个?字之下静止了。
月色凝滞了,狂涌咆哮的溺海也没了声息,涟漪结界的水纹停止漾动,天穹之上,唯有一道血色的锁链悬空,遥遥锁住了温禾安。
温禾安笑了下,笑意极冷,难怪天都对温流光疯子般的暴虐行迹听之任之,原来第八感也是?这样的东西。为了极致的杀伐攻击之道,牺牲一部分?的理智,是?桩极为划算的交易。
九州之上,毕竟实力?为尊。
温白榆见到这一幕,深深吸了口气,眸色沉沉,他?自己飞身朝前,同时吩咐三位长老:“去帮少?主?,今日务必将?她留下来。”
这个?时候,他?们皆以为,温禾安也要动用第八感了,不然?她没法脱身。
可谁知没有。
她真的只是?凭借强横无匹的灵流秘术抗衡,飓风席卷,长风浩荡,霜雪覆没一切,与他?们同时抗衡。杀戮之链轰杀而下,猛的贯穿进她的肩骨,却被她眼也不眨地生生拔出,这件绝世杀器在她满是?鲜血的手掌中?不甘地扭动,震颤,最终碎为五段。
杀戮之链碎裂之时,整片天地都能听到叩击的清音。
温流光的第八感……居然?被瓦解了。
温禾安的状态也不好,她闷闷咳了几声,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咳出的全是?血沫。她根本不看再一次围拢而来的温白榆等人,只是?垂眼盯着手中?握着的碎裂链段,低声说:“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人。”
她低喃:“我不喜欢杀人。”
温白榆顿时生出一种?强烈的,被死亡笼罩的不详预感,这种?预感让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第八感。
岂知根本没用。
下一刻,五节断裂的锁链从她手中?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掷出,像是?在丢掷锋锐至极的镖,它精准地贯穿进心脏,几乎是?同一时间,从不同的方位,溅起五蓬温热的血。
三个?九境长老连哼都没能哼一声,便睁着眼原地坠下去,唯一一个?使用了第八感的温白榆跌在原地,双眼前只有浓烈的黑色,跟前似有数不清的星星在转。
他?浑身血液都发冷,手掌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愤怒,一直止不住的颤。
温禾安不再顾忌任何东西了。
她杀了天都三位长老!!
她疯了!
……她为什么,比大家平时看到的更?为强大。
涟漪结界内,站着的唯有温流光与温禾安二人,谁都能看出来,硬接了第八感和震碎了第八感的两人都成了强弩之末,只需轻轻一推,就能将?她们双双击溃。
可谁又?都知道,此时此刻的她们,底牌未尽,更?为危险。
温流光周身仍有灵流聚拢,她伤得?没有温禾安重,此时此刻紧紧盯着对面白衣染成血色的女子,难以接受这种?结果,在手腕骤然?发力?的同时捏住了圣者?之器。
她要不惜一切杀了温禾安。
温禾安身体晃了晃,她用手背抹了抹口鼻涌出的鲜血,身体也在同时蓄力?,谁都不知道,这次毫无顾忌果真引发了后?果,她的左脸好像完全裂开了,那道裂隙中?好像涌出了不灭之火,灼烧完了躯体,就开始焚灭理智。
她狠狠握了握拳,握得?满手鲜血,方才哑笑一声,拉回些神智。
九境和圣者?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她如今,硬接不了。
一道空间裂隙从身后?扭开,温禾安在圣者?之器开启之前踏入其中?,终于?打算暂避锋芒,就此退场。
血色幕篱的遮掩下,银月如弓,温流光不想让她走,扑杀前来,她却不避不让,又?生生接了一招,脊背弯折,但与此同时,她手中?蓄力?一击形成雏形,在温流光阴沉至极的怒喝声中?撤开了涟漪结界,攻击直奔观测台。
温流光目眦欲裂。
观测台轰然?碎裂,爆炸的声响响彻在整个?蕉城。
温禾安朝着她轻声吐字,眼尾猩红无比:“夺什么帝位?——想也别想。”
空间裂隙彻底合拢。
温禾安的状态比自己想象中?还差,生接杀戮之链给她造成了太大的消耗,现在肩胛上的贯穿伤仍在,是?个?拳头大小的血洞,血根本无法止住,可这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妖化。
她感觉自己像块燃起了火势的枯柴,要么将?她丢进海里灭火,要么她就要被活活烧死。
裂隙径直开到了萝州的府宅里。
雷术结界自动给她放行,她径直朝陆屿然?的小院里走,实际上手脚关节已经僵直,全凭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和身体本能的吸引撑着。期间遇见了半夜遛弯的商淮,他?见到温禾安,吓了一跳,还没看清楚,只诶了一声,一道狂暴无比的灵力?就朝他?面前炸开。
他?嗷了一声,跳着脚避开,只记得?方才温禾安看过来的眼神——又?冷又?警惕,像被触犯到了地盘而怒起伤人的猛兽,你再不躲开,它的利爪就会毫不犹豫刺穿你的咽
怎么了这是?。
他?从未见温禾安这样过。
温禾安向陆屿然?的房间走去,终于?顺着熟悉的气息找到地方后?,门也没敲,迟滞地眨了眨眼,径直将?门推开。
他?还没睡,但屋里没点烛火,陷入全然?纯粹的黑暗中?。
陆屿然?听到如此不客气的动静,静了静,从书?桌后?的椅子上起身站起来。
温禾安站了一会,清声喊他?:“陆屿然??”
陆屿然?嗯了声,弯着腰要点烛火,然?而清淡的尾调才落下,眼前就蹿出道身影。她横冲直撞,简直不讲章法地狠狠拽住他?的衣领,力?道不轻,扯得?锁骨处的细线勾碎,露出一片温热冷白的肌肤。
温禾安看了一会,眼中?闪过不太清明的挣扎之色,最后?死死地捏着掌心,哑声道:“……我、我。”
——我现在可以和你再谈个?交易了。
这是?她怕自己神志丧失,在路上默念了一路的话。
可温禾安努力?了半晌,都只吐出两个?沙哑含糊的字音,最后?一丝理智绷碎,她眼中?一片混沌,自暴自弃,全凭本能地往他?跳动的,无比蛊惑她的颈侧肌肤上贴。
她脸颊滚热,无声无息地焚烧,贴上去的瞬间只觉得?浇上了透骨凉水。
……终于?得?救了。
陆屿然?等了一夜,未曾想等到这样的结果,脊背在须臾间挺得?修直,这样亲密的举动暌违已久,他?眼睫虚垂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任她动作,还是?将?她推开。
半晌,眼底无边霜色褪去,一丝难以忍耐的恼怒之意浮现出来,他?抬了抬下颌,喉结滚动:“温禾安……‘我不想和陆屿然?再耗下去了’这句话,谁先说的?”
无人回答他?。
温禾安起先只是?用冰凉的鼻尖细蹭他?,紧接着,湿热柔软的唇细密地贴了上来。陆屿然?察觉到什么,手掌托着她的脸颊要强横地抬起来,她不肯,终于?,她找对了地方。
尖齿狠狠刺进血肉。
血液滚出。
陆屿然?微怔,屋内夜明珠随他?的心意亮起来,他?垂眸,去看怀里的人。
温禾安身上大伤小伤无数,衣裳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气息紊乱暴动,杀意深重,无声之中?将?整个?房间都占为自己的地盘。
陆屿然?看得?眼神点点凝雪,眉眼中?沉定下来,山寒水静,气息冷然?透骨:“谁动的手?”
四周阒静。
陆屿然?闭了下眼,她没轻没重,带来一种?咽喉被扼住的要命感觉,他?几乎是?强迫自己站在了原地。
半晌,他?指节微僵,撇开视线,顶级九境的气息逸出,按理说,房间里这两头猛兽会撕咬起来,实则温禾安的气息默许了他?的存在,像是?早就契合过了一般。
冰凉指尖带了点气息中?的寒意,轻触了触她散落汗湿的长发,带着点微不可见的安抚意味,陆屿然?最终也没让她轻点,只是?垂着眼睫,拢了拢掌心,道:“……慢点。”

火烛摇曳, 荧如点星。
鲜血涌入唇齿间?,宛如浇下?一盏盏碎冰,将脸颊上烧得正旺的火封压下?去, 温禾安脑海中绷碎的理?智逐渐回笼, 睫毛连着颤动好几下。
须臾,她身体?朝后一倾,微与眼前人拉开一点距离。
她仰头看陆屿然,脑子还有点昏,只知道自己念了一路的词只说出两个, 后面事情发展就全然失控了。
她想看看陆屿然此刻的神情,然而视线先在他的颈侧停住了。
她大战一场后脸颊上沾了汗, 又沾了血,就势全擦在了他身上, 还有他自己的血……她没有理?智, 咬得狠,不知餍足, 此时鲜血从两道淤青发紫的伤口中止不住地涌出?来, 颜色鲜亮,像最艳丽绯糜的颜料。
没有停歇之?势。
温禾安定定地看了会?, 抿唇,当机立断:“……我去叫罗青山来。”
“回来。”
陆屿然垂眼,不知是失血的原因, 还是月色太?澄净,照得侧脸比平日更为清绝冷淡。他随意扯了团手巾压了压血,又用灵力强凝住, 暂时没管它?。
他看了看温禾安肩头贯穿的血洞,眉眼更冷, 拿起四方?镜,给?罗青山发了条消息:【送治疗第八感击伤的伤药来,再?拿点篓榆粉,放到门口。】
消息发出?去,他将四方?镜叩在一边,懒得想罗青山会?是怎样惊得要跳起来的反应,指尖点了点温禾安,眼尾凝直:“清醒了?”
“不把话说清楚?”
房间?里有椅子被她撞散了,此刻陆屿然随手拽开一把坐下?,温禾安还没完全缓过来,反应有点迟钝,见?状,她眨了下?眼,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两人先前刻意保持的那种适当距离此刻被强行打破了。
他们衣袍交触,离得很?近。
温禾安用手帕默不作声地擦唇,又翻过来擦擦手,将心中措辞整理?了遍,方?才抬眼,低声说:“抱歉,我今夜失控了。”
“我们再?做场交易吧。”
从容与温婉又回到了她身上,她仰了下?头,睫毛纤长,直直望进陆屿然漆黑深邃的瞳仁里,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我与你联手,对付天都和?王庭。”
陆屿然不知道她今夜经历了什么,说白了,她和?天都之?间?的关系,他是最不可能摸清的那个。
他唯一能明晰感受到的,是她说这话时房间?里霎时涌起的不受控的紊乱杀机,以及白天明明还没有,现在却生生蓄在眼睛里的阴郁怒色。
他指骨抵着椅边顿了下?,缓声问:“和?我联手,还是与巫山联手。”
温禾安显然早想过这个问题,她摇摇头,十分认真:“我不相信巫山,巫山也不会?信我,我不可能再?卷进任何世家的争斗深潭中。而且我有我的事要做,只是在对付王庭和?天都之?事上,你我合作。”
陆屿然早料到这个回答,不觉得意外,颈侧伤口传来微麻的隐痛,他嗯了声,问:“既然是交易,我要付出?什么。”
温禾安沉默了好半晌。
“血。”她不知道陆屿然的血对巫山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光从这止都止不住血的伤势来看,极有可能是件强人所难的事,但她暂时没有别的办法,静了一瞬,垂着眼轻声重复:“偶尔,我可能需要一点你的血。”
陆屿然问:“和?刚才一样?”
温禾安点头。
陆屿然没说答应,也没立即拒绝,他的五官沁在阴翳中,烛火偶然炸出?一蓬细细的火花,跳在他冷而薄的眼皮上,那种如松如玉的漠然之?意重得叫人无法忽视。
他瞥向?温禾安,最终道:“用来做什么,说说前因后果?。”
温禾安顿了顿,须臾,闭了闭眼,像溺进了回忆中:“罗青山应该和?你禀告过,我问过他杜鹃连里和?雪盏的解毒方?法,还跟他说,我从前有个下?属,少时中过毒,毒发一次又一次,中间?时隔几年,十几年,一直没有彻底根除……”
她勉强勾了下?唇,心性再?好说起这件事也觉得疲惫无奈,迎着他越见?冷然清冽的眼神认下?:“不是下?属,是我自己。”
温禾安犹豫了下?,暂时没提妖化的现象,一是今夜太?混乱,陆屿然也还没有答应她,二是她想看看今夜将那道裂隙压下?去后,还会?不会?再?发作。
如果?再?出?现,不想暴露也没办法,她只能一边用陆屿然的血镇压,一边拜托罗青山研究治疗。
陆屿然脊背挺直,无声迫近了点,大约是第一次提起他们从前的事:“这是真正让你踏进巫山,靠近我的原因?”
温禾安难得面见?叫自己理?亏的人,她嗯了声,半晌没再?说话。
陆屿然一眼看穿了她眼底不自然的闪烁,她不想欺瞒,又因为一些事不得不欺瞒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神情。
他们两都不蠢,这件事细想就不对。三年前陆屿然给?她拿的灵露,灵液,都是由巫医亲自研制的,如果?只是让巫医解个毒,她根本无需隐瞒,直截了当说出?来,比兜着圈绕弯子不知利落多少。
陆屿然眼睫半覆,道:“你再?好好想想,想个合适的说法再?谈合作的事。”
话音落下?后,他见?四方?镜亮了两下?,料到罗青山已经过来了,他拉开椅子起身想在门外站会?等
着,也冷静下?——他现在满身皆是她肆无忌惮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月光下?透着露珠的浅淡花木香,缠着裹着,攻击性看着不强,不知道怎么那么霸道,一点不肯往回收,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才走一步,温禾安就抬起了眼,她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完全清醒了,眼里清澈,看着分外纯稚,在鲜血中沁润过的红唇张合:“我没想瞒你,如果?下?次再?出?现同样的情况,我会?如实告诉你。”
她衣袖安然轻垂,轻声抛出?了巫山帝嗣真正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不争帝位。”
她不要帝位,她只要解毒,只要报仇,只要弄清楚禁术的真相。从前在天都,她没法说不争,可她心知肚明,就算争到了,也只会?更深地沉进窒息的漩涡之?中,难以自拔。而如今,她更无倚仗,四面仇敌,处境只会?更危险,根本没半点心思掺和?进这种事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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